一網傾心 by 焦糖冬瓜(運動競技 冷漠強勢攻,陽光受)

文案
  兩個網球選手的戀愛過程,冷漠強勢攻,陽光受

  菲耶作為職業網壇的新秀,立志要打敗同齡的天才球手朱利安諾,並為此一路披荊斬棘。可當冷傲的朱利安諾對自己的態度變得曖昧,甚至強勢的追求,菲耶的心又該如何面對呢?

  且看兩位天才職業網球運動員如何從互相追逐到互相欣賞甚至相互引發別樣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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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菲耶伸出腦袋看了看出租車窗外,大排長龍的車隊似乎永無止境,啊,啊,他按了按太陽穴,再看看司機頭頂的後視鏡,算了,遇到這種情況,開車的司機說不定比自己更鬱悶。

  道路旁商場的巨型電視正在轉播美網公開賽八進四的比賽,其中的一位網球手就是在前一場場比賽中淘汰自己也同時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拉斐爾。

  菲耶挑了挑眉毛,滿臉抱歉地看著拉斐爾電視上的背影道:「好吧,我會盡力趕上最後一局為你加油!」

  記得上場比賽,他和拉斐爾面對面站在球網前,對方還半開玩笑地說道:「又是一場美國選手自相殘殺的慘劇。」

  同樣的慘劇在過去的一年裡一共上演了三次,澳網、溫網還有這次的美網。不知道是因為拉斐爾對自己的球路太過熟悉,因為拉斐爾在男子職業網球選手中絕對算不上是力量型的,還是因為那總是讓菲耶自嘆不如的靈活度。

  於是比賽結束後,菲耶沒有沮喪,他不是那種總是沉溺在失敗中的人,他只是習慣性地抓了抓腦袋對拉斐爾說:「下場比賽一定要替我贏了那個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的朱利安諾!」

  對於菲耶來說,他已經盡力了,甚至這幾年來自己一直追趕著拉斐爾的腳步,但是似乎永遠都只差那麼一點點。

  很不幸地,這場交通堵塞的時間明顯超出比賽太多,以至於當菲耶到達時,只看見拉斐爾在休息間裡喘著氣扯著勉強地笑容道:「對不起了,菲耶。我輸了。」

  菲耶走過去,拍了拍拉斐爾的肩膀道:「別難過了,畢竟對方是朱利安諾,排名高出你18位呢。比分不算太慘。」

  「不,菲耶,這算不算我淘汰你的報應?似乎每次我在大滿貫比賽裡將你淘汰,然後淘汰我的都會是朱利安諾……啊,啊,我現在比你更恨他!」

  「嘿,我是一定要打敗他,但還沒到恨他的地步!」

  「好吧,就當你不恨他,他一定很愛你,不然怎麼會用那麼狠的球來報復將你淘汰了的我……」

  菲耶無奈地聳了聳肩,他的好友拉斐爾是職業網壇的花花公子,如果贏了球,他會去吊一個漂亮的女孩度過浪漫的一夜,如果他輸了,就會像現在這樣,倚在自己的身旁胡言亂語。

  回賓館的路上,拉斐爾靠在車後座上昏昏欲睡,看來這場比賽真的耗盡了他的體力。

  「菲耶……」拉斐爾閉著眼睛喃喃自語。

  「怎麼了?」

  「我並不害怕朱利安諾,因為他是個天才……」

  「啊,啊……你也很天才。」

  「我真正害怕的是你。」

  「我?我幾乎每次都輸給你。」菲耶有些啞然失笑,看來拉斐爾這次的輸球綜合症有些嚴重。

  「但是,當你站在球網前時,整個人都完全不一樣了。我總有一種預感,下一次,這個人會超越我。菲耶,你也是天才。」

  「好吧,你輸球了,隨你怎麼說。」

  「明明七歲才開始學網球……」

  沒錯,就7歲而言,學網球的確晚了一點。那時菲耶的父親還是公司的副主管,經常要陪主管到網球俱樂部打網球。在7歲之前,菲耶從沒有進入過網球俱樂部,甚至沒有打過網球。可是不巧不晚,就在那一天,母親出差了保姆辭職了,他的父親只好帶著他一起去了網球俱樂部。大人們打的網球實在很無聊,更別提像父親那種為了交際而打的網球。於是他開始閒逛,至少看看穿著運動短裙的女孩子們也好。

  可惜,他的願望沒有達成,卻意外地遇見了拉斐爾。那個時候的拉斐爾已經立志要成為職業網球選手了,4歲開始學習網球的拉斐爾,年紀雖然和菲耶一樣,但是網球打得意外地優雅,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還有那麼多女性球迷稱他為網壇紳士的原因。

  當時的拉斐爾很寂寞,玩樂性質地教會了在一旁觀看的菲耶打網球。一開始,拉斐爾並不對這個初學者抱任何希望,但漸漸地,他對這個初學者認真了起來。

  當菲耶的父親前來尋找他的時候,拉斐爾對著球網另一面的菲耶道:「你說自己是第一次打網球,不是撒謊的嗎?」

  菲耶笑著搖了搖頭,會就會,不會就不會,他菲耶•希德曼從來都是直來直往。

  一個月後,拉斐爾將菲耶介紹給了網球學校的教練,菲耶開始了自己的網球之路。回憶隨著司機的提示聲而停止,菲耶搖了搖已經淪陷在疲憊裡的拉斐爾,對方只是呢喃著側過頭去,他只好無奈地對司機說再等一會兒。

  夜晚的紐約依舊霓虹閃耀,賓館對面的商場裝飾著新上市男性香水的巨幅廣告。

  菲耶伸出手來,彈了彈車窗玻璃,朱利安諾•拉爾斯,帕德洛香水運動系列的代言人,二十歲以下男子網球選手排名最靠前的人。上天不但給了他被人們稱為「天才」的網球才華,也給予了他鬼斧神鑿的俊美,儘管無論在記者招待會還是在網球賽場上,大家永遠看的是他冰冷的表情,他的冷漠卻不妨礙他如海潮般的女性簇擁者。

  算了,女人嘛,永遠是不可理喻的動物,就像自己的母親永遠責怪父親牙膏總是從中間擠……好吧,男人偶爾也是,比如說朱利安諾,還有輸球後的拉斐爾。

  (註解:主角 菲耶•希德曼,十八歲,職業網球選手,世界排名78位

  朱利安諾,十九歲,職業網球選手,世界排名34位,職業網壇公認的天才

  配角 拉斐爾,十九歲,職業網球選手,世界排名52位,主角菲耶的好友

  科奇,人稱老柯,菲耶的教練)

  
第 2 章

  菲耶的教練科奇,平常他叫他老柯,是個嚴厲的傢伙。在菲耶敗給拉斐爾的第二天,他便開始對菲耶訓練,半點喘息沒有。當然,菲耶打心底還是很感激他的,多虧了他,菲耶才能躋身前八十的排名,當然,多半時候老柯還是會提醒我他,「菲耶,雖然你還年輕,78位的排名已經相當不錯,但是你要記住,這意味著還有77個人排在你前面,你還沒有站在頂端。」是的,每當他這麼說,菲耶會想起朱利安諾那個混蛋,但說不定目中無人的他根本不記得菲耶是誰。

  今天老柯懷孕八個月的女兒突然早產了,他匆匆趕回了洛杉磯,臨行前雖然叮囑菲耶不可忽略聯練習,但是菲耶還是想小小的多睡一個小時。

  可惜,他的美夢因為拉斐爾而徹底破滅了。

  「嘿,我親愛的戰友菲耶,咱們一起去看比賽吧!」拉斐爾那傢伙不用看菲耶看都能想像他興奮的臉,甚至有種幸災樂禍的神態,「你知道今天朱利安諾的對手是誰嗎?二號種子紮克!我跟你打賭,紮克一定能把朱利安諾淘汰!」

  「嗯……恩……」不要吵我……我還要睡……

  「你不一起來看嗎?要知道如果你想打敗朱利安諾,就要多看看別人是人如何打敗他的!」

  菲耶在拉斐爾的絮絮叨叨下,閉著眼睛刷完牙洗完臉,上了計程車。

  當他看見倨傲的朱利安諾站在球網前,菲耶知道自己已經清醒了。

  朱利安諾,對方是世界排名第六的紮克•馬非,你要怎樣贏過他,打給我看吧!菲耶在觀眾席上端坐著,身邊是拉斐爾一直小聲嚷嚷著:「淘汰他吧,紮克!」

  隨著比賽開始,菲耶並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追逐著朱利安諾的身影。

  他不得不佩服朱利安諾,發球局便輕易發出了兩記Ace球,時速均在200以上,即便是世界頂級名將的紮克,面對這樣的發球也有些無力,甚至於面對紮克拿手的短截擊,朱利安諾也回應得完美無暇。但是紮克對落球點的判斷實在精準得令人佩服,對回球的反應也展現出名將風度,前兩盤結束時,紮克領先。

  拉斐爾小聲道:「哈哈就是這樣,幹掉他,紮克!」

  雖然是這樣,菲耶卻無法抱著同拉斐爾一樣的心態。兩局而已,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同朱利安諾的差距,應該說是和同齡所有職業球員的差距。

  從第三盤開始,朱利安諾漸漸適應了紮克的步調,甚至不時將這個步調打亂,而紮克面對朱利安諾的削球和意想不到的扣殺,變得焦慮了起來,朱利安諾輕鬆拿下了這一盤。

  在這之後的許多和回球,朱利安諾都相當的完美,但是調整心態後的紮克發揮得更為出色。毫無疑問,紮克擁有比朱利安諾更為成熟的心態以及比賽節奏的控制能力,朱利安諾最後還是止步四強。

  那位天之驕子在他家的惋惜聲中同紮克握手,臉上沒有失敗的沮喪,或者說他的臉上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流露。

  拉斐爾抱著胳膊道:「切!明明都輸了,還一副那麼拽的樣子。」

  「是啊!」菲耶揚了揚眉毛,這傢伙這一點卻是讓人不爽,他就不能偶爾擺出難過的神態讓人覺得他還稍稍有點可愛嗎。

  「嘿,菲耶,我怎麼覺得朱利安諾輸了你一點都沒有覺得高興?」拉斐爾摟著菲耶的肩膀道。

  人群開始退場,菲耶望瞭望遠處正在整理物品的朱利安諾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的對手是紮克,我能否做到像朱利安諾那樣!他果然是很棒的對手啊!即使輸了,也讓人感覺好像下一次贏得人就會變成他一樣!」

  「什麼啊,菲耶。你果然還像從前一樣。」拉斐爾皺了皺眉頭。

  「啊?我以前怎麼了?」菲耶一副不解的樣子。

  「唉,以前在少年組的時候,大家都喜歡說朱利安諾那傢伙的壞話,只有你為他抱不平!」

  「那是因為我知道他是很勤奮的人啊!」菲耶嘆了一口氣道。他記得有一天晚上十點多,自己想買點飲料喝,路過球場的時候,發現一向被人們稱為「天才少年」的朱利安諾正在球場上一遍一遍地練習著切削球。那一刻,銀色的燈光打在他俊挺的臉上,菲耶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專注,似乎整個世界除了網球什麼也沒有。也許這個世界上所謂的天才就是指那些比平常人更加努力和認真的人吧。

  臨走到出口,拉斐爾突然拉住了菲耶。

  「怎麼了,拉斐爾?」

  「『讓人感覺也許下一次贏的人就會變成他』,菲耶你也是哦!」

  「不要這樣說啦,我會不好意思的!」菲耶摸了摸腦袋。

  「嗯……要說以後有誰能夠打敗朱利安諾,也許只有你菲耶了!」

  「沒有哪個教練或者網球雜誌能像你這樣給予我如此高的評價!」菲耶笑道,朋友之間互相吹捧也是增強自信的好途徑。

  「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先打敗我吧!」拉斐爾拍了拍菲耶的肩膀,一臉得意地走了過去。

  比賽之後的媒體採訪上,紮克被記者問及對朱利安諾的評價時,只是笑著說了一句話:「我在他身上看見無限可能。」

  而朱利安諾面對記者和閃耀的鎂光燈,所有問題幾乎都由他的教練回答,而他就似一座雕塑靜靜地佇立,明明沒有說一句話,卻又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啊……啊……那傢伙還是這麼不討人喜歡!」拉斐爾抱著腦袋,菲耶在一旁無奈地收拾著啤酒罐子。

  一名記者突然提問:「請問朱利安諾,您最期待與之對決的對手是哪位呢?」

  拉斐爾撇了撇嘴,「這問題真無聊。不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克勞德,就是托比。」

  果然,朱利安諾的教練回答:「當然是克勞德和托比。和這樣的頂尖高手對決,能讓朱利安諾成長的更快。」

  「看吧!無聊的回答。」拉斐爾躺在沙發上聳了聳肩膀,要是無數少女們看見他們心中的網壇紳士竟然是這麼一副德行,一定破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我最期待同菲耶•希德曼對決。」在一旁一直沉靜的朱利安諾突然開口道。

  
第 3 章

  頓時,當場一陣譁然。

  正在伸懶腰的拉斐爾還因此差點抽了筋。

  菲耶剛剛堆好的啤酒罐在剎那間崩潰了。

  「我們沒有聽錯吧?」拉斐爾看向菲耶。

  而記者們則更加積極地提出他們的疑問。雖然同樣是十八歲的選手,但是兩人的排名相差了三十六位,而且在正規比賽中,菲耶從來沒有贏過朱利安諾。

  「菲耶,你和朱利安諾對決過幾次?」拉斐爾斜著眼睛問道。

  「如果不算在少年組的比賽話,也只有兩次而已啊。其餘的都在對決前,我就被你或者其他人淘汰了。」說實在的,菲耶也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們最近一次的對決是在法網的四分之一決賽,自己雖然勉強贏了朱利安諾一盤,但很快就被他完敗了。

  不過同朱利安諾的比賽對於菲耶來說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體會。因為朱利安諾的強勢與精湛,菲耶第一次完全專注在自己的對手上,他聽不見觀眾的吶喊,他甚至於在心中期待,「打給我看朱利安諾,你要如何回我這一球。」和那傢伙的比賽儘管傾盡自己的全力還是輸了,但是菲耶感覺到了一種完全的釋放,他覺得自己離那個至高點似乎又進了一步。當然,他不確定其他和朱利安諾比賽的人也會有同樣的感覺。

  「嘿,種子選手菲耶,我們現在就去網球場來場對決吧!」拉斐爾用遙控器關了電視機,然後狀似認真地坐了起來。

  「喂!你不會喝啤酒也會醉吧?」

  「菲耶,和你比賽的感覺很特別。每次當我以為『你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的時候,你總能出人意料得幹的更漂亮。而每一次,我只能勉強自己跟上你成長的速度。但是,總有一天,我會再也跟不上你了,然後你會超越我去追趕別人。」

  「拉斐爾,不要這樣莫名其妙地誇人好嗎?感覺好像在立遺囑。」菲耶無奈道,拉斐爾還沒有從輸球的打擊中爬起來嗎?

  「等到那個時候,作為好友的我會不會感覺很寂寞呢?」拉斐爾起身拾起自己的球拍袋子。

  菲耶在那一瞬間突然有些感動。他和他相處了許多年,他能夠很清楚地明白拉斐爾什麼時候是在抱怨,什麼時候是在認真。

  「好吧,拉斐爾。不過輸了可別怪我哦!」菲耶扛起自己的球拍。

  他們一起比賽到深夜,然後躺在網球場上抬頭看那漆黑無止盡的夜空,而點點星光在那片黝黑裡竟然有一種穿刺的錯覺。

  「嘿,菲耶,有一天,你會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但是如果星星只有一顆的話,該有多寂寞,無可媲美的光芒也是一種悲哀……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需要對手的原因。」

  「拉斐爾,你退役後可以做詩人。我們一起出版你的詩集,到時候一定可以大賣!」

  「菲耶……你這個白痴……」拉斐爾的聲音漸漸變小了。

  「拉斐爾?拉斐爾!」菲耶有些無奈,這傢伙只要累了,在哪兒都能睡著。

  老柯在一週之後回到了紐約,而菲耶的訓練再次步入正軌,每天晚上十一點必須睡覺,早晨八點前必須到達訓練場,不許熬夜打線上遊戲,不許吃不健康食品,不許和拉斐爾一起無節制地喝啤酒。而馬德里大師賽,老柯希望菲耶至少要進入前八,不巧的是拉斐爾也要參加比賽,菲耶心想,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擊敗拉斐爾這個剋星。

  半個月之後,便是老柯的五十歲生日,菲耶想無論如何都要和老柯好好慶祝一下,還沒有開口,老柯反而邀請他晚上去一家法國餐廳慶祝自己的生日,來的除了她的女兒女婿,還有他的老朋友教練莫什裡。

  「莫什裡?他好像是朱利安諾的教練?」菲耶有些驚訝,從前怎麼沒聽他說過他和莫什裡是老朋友。

  「哼,那傢伙八成會帶上朱利安諾來炫耀!」老柯悶哼一聲,「我決定了,菲耶——馬德里大師賽你一定要進入決賽!不能讓莫什裡那傢伙鼻孔朝到天上去!」

  「呵呵……」菲耶傻笑了笑,看來自己搞錯了,老柯和莫什裡不是什麼老朋友,而是老對頭啊!

  當天晚上,菲耶身著西裝進入了那家法國餐廳,老實說習慣了寬鬆的運動裝之後,文質彬彬的西裝讓他有些不自在。不過,他很快便看見了朱利安諾,一襲黑色的西裝襯得他更加英挺,完美得沒有絲毫瑕疵的五官,因為缺乏表情,就似一簇冰凍的火焰,將注目者的眼球割傷。

  菲耶被老柯按在朱利安諾對面的座位上,這讓他有些不大自在。他更喜歡和拉斐爾那樣開朗的人在一起嬉笑言談,朱利安諾的沉默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過了老半天,拉斐爾才掛著紳士般的笑臉進入餐廳。

  菲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拉斐爾說了幾聲對不起來晚了之類的話,非常自然地坐在了菲耶身邊,從桌子下塞給菲耶一張光碟。

  太好了,是最近自己一直中意的電腦遊戲安裝盤,這東西可不能被老柯發現了,不然鐵定被沒收,還有接受「不可玩物喪志」的教育。菲耶朝拉斐爾眨了眨眼睛,表示由衷的謝意。

  冷不丁一抬頭,對上朱利安諾的目光,菲耶一陣心悸,只好故意轉移注意力同拉斐爾交談。

  席間還有兩位曾經得到老柯指點的女球手。她們一開始還頗為矜持,很快便開始同朱利安諾找話題,無奈那傢伙一直以「是」或者:「不是」來回應兩位女士的青睞,終於兩位女球手經不起朱利安諾的冷漠,將注意力轉向了菲耶和拉斐爾,而拉斐爾更加憑藉自己幽默的言談將兩位女士哄得笑聲不斷。

  當菲耶有些失笑於拉斐爾對女人的熱衷度時,他發現朱利安諾似乎還在凝視著自己。

  兩位教練繼續互相吹捧,明明眼神裡儘是對對方的不服氣。

  
第 4 章

  「馬德里大師賽朱利安諾也有參加哦!」莫什裡眼睛裡滿是驕傲。

  「是嗎?那預祝他能夠取得好成績啊!」老柯用餘光看了看菲耶,似乎在說你也要給我爭口氣!

  「對了,朱利安諾有自己的專機,要不菲耶也乘朱利安諾的專機一起去馬德里吧!」

  提到專機,菲耶承認這點自己很羨慕朱利安諾,他是大財閥家的么子,往返於各個比賽城市時有個專機真的會舒服許多。

  菲耶瞥過朱利安諾,他依舊沉靜,只是目光的最終點還是自己的臉上。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可是一次都沒有贏過你呢!老柯的腿輕輕踢了菲耶一下,令的他回過神來。

  「我比較喜歡和許多人一起坐飛機,專機的話太安靜了,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離開了世界一樣。沒辦法,我就是這樣孩子氣啊!」菲耶看了看老柯,怎麼樣,我夠給你面子了吧。

  當菲耶轉過頭去,他似乎在朱利安諾的眼睛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失望。

  錯覺,這樣也是錯覺。自己什麼時候感染了拉斐爾的神經質?菲耶好笑地問自己。

  牛排以及點心很快便上全了。

  一旁的拉斐爾碰了碰菲耶,菲耶將嘴裡的牛排嚥下去,然後將芝士粉的小瓶子遞給了拉斐爾:「給你,芝士王子!」

  「還是你最瞭解我。」拉斐爾笑著拍了拍菲耶的肩膀。

  兩位女球手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什麼早聽說拉斐爾同菲耶是密友,沒想到相互瞭解到這種成度。菲耶則笑道,自己是對拉斐爾所有的臭毛病一清二楚。正當拉斐爾想要阻止菲耶將它鮮為人知的不良行徑訴諸天下的時候,反倒是朱利安諾開口道:「請把鹽遞給我。」

  平緩而冰涼的語調,卻透露出一種清澈純淨的氣質,令的菲耶不禁一愣,彷彿剛才那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是一場夢。

  「啊,給。」菲耶伸長了手將鹽遞了過去。

  菲耶第一次注意到朱利安諾的手指,修長而骨骼分明,有種別樣的美感。而就是這樣的一隻手,竟然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起碼有三秒鐘沒有鬆開。

  兩位教練仍然在暗自較量,拉斐爾同兩位女士交談得不亦樂乎,老柯的女兒正在和他的女婿耳鬢廝磨,沒有發現餐桌上這讓人覺得有些怪異的一幕。

  菲耶往回縮了縮手,而朱利安諾手指的力道卻讓他僵直了身子。菲耶以為那本來如同他主人的表情般冰冷的手指卻灼熱得讓他的心臟狂跳。

  「謝謝。」對方目無表情地將鹽罐子接過去,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菲耶的錯覺。

  晚餐結束後,老柯有些微醉,他的女兒女婿載著他回家,當問到菲耶是否搭便車時,菲耶笑笑說自己就住在步行十分鐘的地方。拉斐爾同其中一個女選手暗送秋波,一看就知道這一晚他會過得非常美妙。朱利安諾大概會和他的教練一起走吧。

  菲耶吹著輕盈的晚風,似乎自己的身體也變得輕輕飄飄。他打了個響指,吹起口哨,身旁是車水馬龍魚貫而過,路燈燈光被掠過的公車擊碎成一片一片。

  菲耶有些意興闌珊,走在道路邊的石階上,伸長手臂一搖一擺,啊~啊~有多久沒有做這樣孩子氣的事情呢?不過拉斐爾要是在的話,一定會說菲耶你什麼時候不孩子氣了呢?網球以外的時間便沉迷於電腦遊戲,早起賴床,最喜歡垃圾食品……

  忽然身後一輛摩托車急速而過,菲耶轉過身來,被那燈光射得睜不開眼睛。

  「小心!」一隻手按住菲耶的肩膀,將他帶入對方的懷裡,菲耶好不容易可以看清了,卻發覺自己的鼻尖離朱利安諾的嘴唇還沒有一釐米的距離。

  「朱……朱利安諾?」菲耶有些驚訝,他不是應該和他的教練一起回去了嗎?

  「我的公寓在那邊。」朱利安諾指了指。

  「哦……」菲耶很快發覺有些不妥,畢竟兩個將近一米九的大男孩抱在一起總有那麼一點喜劇效果。

  「請小心一點,否則你的網球生涯會很快結束。」

  菲耶嘴角抽了抽,啊,雖然他很想說朱利安諾其實是好心提醒自己,但是被那冰涼的語調渲染之後,即使關心的話也總讓人非常的不爽。

  於是,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夜色裡,氣氛沉默得有些尷尬。不過菲耶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這位心中的對手,越是小心的觀察,他越是沮喪的明白女孩子們迷戀朱利安諾絕對不是不可理喻的,因為他確實俊美得讓菲耶羨慕,或者說嫉妒。

  朱利安諾停下來走到自動販賣機前買了杯即溶咖啡,端著卻不喝,比起將那黑色的液體倒入口中,他更享受它飄散出來的味道。

  「怎麼不喝呢?」菲耶回過頭去,算是沒話找話說吧,「啊,即溶咖啡的口味確實不怎樣。」

  「我很喜歡咖啡,但是喝多了對胃不好。」朱利安諾意外地一改話少的形象,似乎很認真的回答菲耶的問題,「所以我正準備戒掉。」

  「啊?那你下次買熱巧克力喝好了。可哥味也很香,而且可以補充熱量,對胃也沒有傷害啊。」菲耶抬頭想了想道。

  「嗯,下次我會試一試。」

  聽著朱利安諾的聲音,菲耶忽然感覺這位天之驕子也沒有平常在記者招待會上看見得那麼討人厭了。

  
第 5 章

  一個月後,菲耶坐上了前往馬德里的飛機。

  起飛前,他意外地發覺自己旁邊的竟然是朱利安諾。菲耶看著他摘下墨鏡,脫下外套,一派巨星風範,然後優雅地坐下,朝自己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了。

  菲耶摸了摸腦袋,記得莫什裡不是說他的得意弟子有屬於自己的專機的嗎?不過由於朱利安諾實在太安靜了,而拉斐爾乘坐的是晚上的班機,沒有聊天的夥伴,菲耶無聊著便睡著了。

  飛機到達馬德里時,菲耶是被朱利安諾搖醒的。菲耶揉了揉眼睛,站起來,腦袋砰地砸在行李架上,一旁的空中小姐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紛紛抿著嘴笑起來,已經走到機艙門口的朱利安諾還回過頭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菲耶只好僵著嘴笑了笑,離開時他不經意發現朱利安諾手中的紙杯裡盛得好像是熱巧克力。

  馬德里大師賽的前兩輪,菲耶和拉斐爾都順利晉級,當然還有拉斐爾口中不可一世的朱利安諾。夜晚,菲耶和拉斐爾決定去稍稍輕鬆一下,他們來到一家看似安靜的小酒吧,不到十分鐘,拉斐爾那傢伙便摟著一位漂亮小姐,朝菲耶拋了個曖昧的眼神便將菲耶拋棄了。

  菲耶啜了口馬丁尼,小聲道:「拉斐爾,你這個見色忘義的混蛋。」

  一邊咒駡著,菲耶的目光隨著酒吧窗外漸行漸遠的那對男女,忽然發覺在角落裡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正一邊用耳機聽著音樂一邊喝酒。

  菲耶走過去,敲了敲桌面,那個男子抬起頭來,菲耶失笑道:「真的是你,朱利安諾?」對方沒有絲毫表情地將頭低下,似乎菲耶打攪了他的寧靜。正當菲耶無趣地想要離開時,自己的手腕卻被扼住了,幾乎有點強迫意味地,菲耶被朱利安諾拉了回來。

  「坐吧。」

  菲耶張了張嘴,有些不愉快。難道不應該說「請坐」嗎?

  小酒吧裡的人不知不覺多了起來,其中也不乏關注馬德里大師賽的人。

  「嘿,下一場比賽可有看頭了,朱利安諾對戰帕爾斯!你們說誰會贏啊?」

  「這可說不準,帕爾斯排名11位,經驗豐富,在侵略型底線球員裡是絕對的佼佼者啊。」

  「可是朱利安諾也很厲害啊。雖然排名在三十多位,但說起實際實力,不一定在帕爾斯之下啊!這場比賽鹿死誰手還真是不得而知啊。」

  菲耶抬頭看了看朱利安諾,即使成為被人們議論的對象,他還是能夠一直保持沉靜。

  「還有什麼比賽嗎?我還很看好菲耶•希德曼呢,前段時間朱利安諾不是還公開表示期待與菲耶的對決嗎?」

  「這小夥子確實打得不錯,但是每次遇到拉斐爾•波特就被噎住了,估計這次也是一樣呢!」

  「是嘛,真可惜。前兩場比賽他打得真不錯呢!」

  菲耶笑了笑,他們說的沒有錯,拉斐爾確實是自己的剋星。與其他球員不同,菲耶其實很期待每次與拉斐爾的對決。因為他知道,自己在每一次的失敗中,都能從拉斐爾的身上學到許多很寶貴的東西。拉斐爾是一張網,而菲耶總在學習如何掙脫,在這個過程中嚮往自由。

  「菲耶,」朱利安諾的臉側過十五度,微微上挑的眉梢有一種狂妄的自信,「帕爾斯一定會輸給我。」

  「哈?」菲耶愣了愣。

  「但是你卻不一定能夠贏過拉斐爾,不是嗎?」

  菲耶在那一瞬間差點沒有從桌子上竄起來,然後最好能拎著朱利安諾的領子警告他不要太狂妄。朱利安諾確實是天才,但有的時候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了。不論是帕爾斯也好還是拉斐爾也好,都不是隨便能夠被別人超越的職業球手。

  小酒館裡人聲嘈雜,沒有人看見在這個小角落裡正上演著怎樣的暗潮洶湧。

  「如果不甘心的話。」朱利安諾從桌邊站了起來,「就證明給我看。」

  菲耶咬著嘴唇,手指狠狠掐著桌子的邊緣。

  一週後,菲耶和拉斐爾都從各自的小組出線,這也意味著,下一場,他們又要上演「美國選手自相殘殺」的戲碼。

  菲耶結束自己的比賽後便前往朱利安諾的比賽場地。他要親眼看看,如果可以,朱利安諾要怎樣戰勝帕爾斯。

  那時候,比賽還差一盤便要定勝負,在其他人的眼中,朱利安諾能將名將帕爾斯逼到現在的地步似乎已經相當不錯,但是菲耶知道,他不會滿足於此。

  帕爾斯的球落在左右兩邊,調動朱利安諾耗費大量體力來回擊,而朱利安諾的對落球點估計相當的精準,基本上帕爾斯回球之前,朱利安諾似乎就預料到了球的方向。漸漸,朱利安諾掌握了回球的幅度,開始調動帕爾斯的奔跑。但是帕爾斯的擊球落地正手拍令朱利安諾好幾次猝不及防,就當大家並住呼吸時,朱利安諾卻憑藉自己靈敏的反應好幾次化險為夷。已經到了最後一局,朱利安諾還做到了兩次return Ace。

  菲耶看著大汗淋漓,視線卻沒有離開過球的朱利安諾,突然間明白他告訴自己一定會贏的時候是怎樣的堅定。

  比賽的結果是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朱利安諾淘汰了本次比賽的二號種子帕爾斯。離開球場時,菲耶在回頭的瞬間,對上了朱利安諾直視的目光。

  他忽然感覺全身都在發燙,像是充滿了慾望,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蠢蠢欲動。朱利安諾的勝利對於菲耶而言是一種無言卻絕對猛烈的刺激和鼓勵。

  菲耶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一種想法在腦海中閃過:我要贏!我一定要贏!

  註釋:帕爾斯 德國名將 世界排名11位

  
第 6 章

  菲耶同拉斐爾的比賽是在一個有些炎熱的午後。

  拉斐爾是標準的美男子,白皙的皮膚不論怎麼曬還是象牙色,菲耶則不同,經常一場比賽下來,拉斐爾會取笑他:「您是去夏威夷度假回來了嗎?」

  兩個人是乘坐同一輛車到達比賽會場的,甚至互相勉勵對方,看不出一點互為對手的氣氛。

  比賽開始之後,如同許多人所預料的,拉斐爾憑藉靈巧的網前功夫,首先拿下了第一盤。拉斐爾擅長在網前靈敏的移位,並且截擊的球感相當好。一旦輪到自己發球便會找機會上網,他的截擊以及截擊放小球讓菲耶已經失去了許多分。

  不要焦慮,菲耶。集中精力……菲耶對自己說。

  拉斐爾無疑是靈巧的,但是菲耶開始試著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集中到拉斐爾的動作,小心地留意球拍和手腕的角度,只需要一瞬,菲耶憑藉天才的動態視覺以及反射神經將球一一回過去。

  不用強迫自己適應拉斐爾的節奏,要讓自己的節奏快過他,打亂他的頻率……普通的回球贏不了他,落球前要在一瞬間作出正確的判斷。你可以的,菲耶,不要被噎住……不要被噎住!

  菲耶的焦慮一點一點的從心中流逝,面對拉斐爾的切球上網,菲耶打出了漂亮的穿越球,全場不由得響起一陣掌聲,儘管菲耶什麼也沒有聽見。

  拉斐爾擦了擦汗,深深吐了一口氣,他很意外,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從來在自己的攻擊下疲於奔命的菲耶竟然能靈敏得不遜於自己,最重要的是,菲耶還擁有比自己更加強大的臂力。分心的結果便是雙發失誤。

  球網另一面的菲耶沉著得不像一個十九歲的大男孩,他反過來安慰拉斐爾:「冷靜,拉斐爾。」

  拉斐爾失笑,終於到了這一刻了嗎?我跟不上你前進的腳步了?

  球發出的瞬間,菲耶已經極其迅速地移位,一點不像已經比賽了一個多小時。回球淩厲,角度甚至有幾分刁鑽。拉斐爾甚至感覺球網對面的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而自己已經成為了他的獵物。拉斐爾的發球局被菲耶破發,這在以往的比賽中幾乎沒有出現過。

  比賽的結果,自然是讓許多人意外的以菲耶的勝利而告終。

  「現在輪到我來追趕你的腳步了……菲耶……」比賽結束時,拉斐爾握住菲耶的手。

  在那瞬間,菲耶似乎看見觀眾席上端坐著的朱利安諾……這怎麼可能呢?那個高傲自大的傢伙哪有可能來看自己的比賽。

  菲耶用手擋了擋遠處的驕陽,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要去的是個更高更遠,沒有終點的地方。

  比賽之後,拉斐爾的輸球綜合症再次發作。菲耶認命地將他扛上車,聽著他無賴地抱怨著「菲耶你成長得太快了啦!害得人家超級寂寞的!」

  由於擊敗了拉斐爾,老柯特別寬容菲耶放縱一個晚上。

  菲耶來到和朱利安諾定下約定的小酒吧,本來自己絲毫不抱希望能夠看見他,因為朱利安諾那傢伙也許已經把兩個人那天的約定忘光了。可是,菲耶沒有想到在相同的位置,他看見了朱利安諾依舊塞著耳塞聽著音樂。一時間,菲耶反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倒是朱利安諾有些理所當然的挪開了旁邊的位置。

  「呃……祝賀你贏了帕爾斯……」菲耶習慣性抓了抓腦袋。

  「嗯,也恭喜你贏了拉斐爾。」朱利安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只是看似平靜的點了點頭。菲耶突然有些後悔進了這個小酒吧,畢竟見到了朱利安諾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你不會這樣就滿足了吧,」朱利安諾微微側了側眼,「你離我還差得遠呢。」

  菲耶心想,看吧,和這個人在一起,再有度量得人也會覺得有些窩火吧。不過一轉念,以朱利安諾的性格似乎沒有必要同自己將那麼多話,更別提自己的網球打的並不如他好。菲耶笑了笑,扯了扯朱利安諾的袖子道:「嘿,你這傢伙偶爾也有可愛的地方。」那一瞬間,他看見朱利安諾撇過頭去,一副拽相。

  午夜的鐘聲敲響,小酒吧裡傳來一陣陣香檳被開啟的聲響,所有的燈光在一瞬間熄滅,黑暗中傳來老闆雀躍的語調:「親愛的朋友們,親吻你身邊的人吧!生活如此的美好!」

  菲耶藉著玻璃窗外的燈光看見酒吧裡面相擁熱吻的一對對情侶,不由得開口道:「啊,拉斐爾在這兒就好了!」

  話音剛落,菲耶感覺自己的領子被猛地拽了過去,雙唇被灼熱的舌尖敲開,然後長驅直入,掃過自己的口腔,緊接著吮吸了起來,菲耶幾乎有一種錯覺,以為對方要吸走自己身體裡所有的氧氣。菲耶是個職業運動員,雙手用力一推,便將對方推開了,可是下一刻,對方則更加霸道的扼住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張開嘴巴,那濕滑的舌舔過菲耶的下唇再次侵略進來,菲耶一拳打了出去,卻被對方握住,而自己的嘴唇則被咬得硬生生流出血來。

  在這短暫的一分鐘裡,菲耶經歷了人生中最特別的掙扎。每當自己將對方推開一點,對方都會用更大的力量將自己抱緊,到最後演變成死死扣住自己的後腦強迫著兩個人的唇不會因為菲耶的反抗而分開。

  燈亮起的瞬間,菲耶看見朱利安諾閉著的雙眼,優雅而英挺的眉骨,以及濃密而富有神秘色彩的睫毛。當朱利安諾的舌緩緩退出自己的口腔,帶著意猶未盡的曖昧,菲耶只是呆呆地看著對方恢復那波瀾不驚的神色。

  良久,菲耶開口道:「朱利安諾……你在幹什麼……」

  「為什麼拉斐爾應該在這裡?我就不可以嗎?」朱利安諾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菲耶卻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隱秘的近乎慍怒的火花。

  「拉斐爾在的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這兒找個姑娘接吻了啊!」菲耶不明白朱利安諾的反常和自己的那句話有什麼關係,「你幹什麼隨便亂吻啊,看不出我是個男的嗎?」

  
第 7 章

  朱利安諾拾起桌子上的馬丁尼,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道:「不是酒吧老闆讓我們這麼做的嗎?」

  「拜託——」菲耶有些氣急,「那明明是叫一男一女的情侶做的好嗎!」

  「可是老闆不是說讓我們吻身邊的人嗎?」朱利安諾不以為意的回答。

  「哈!」菲耶搖了搖腦袋,「你果然是天才啊!」就你這樣野蠻的吻法,又有哪個女人能夠受得了呢?

  這一夜的氣氛相當的詭異。

  在之後的比賽中,菲耶發揮得比老柯預定的八強實在好上很多,一路打到了准決賽,而對手是世界排名第十六位的卡爾•默多克。

  老柯陪著菲耶看了看卡爾從前的比賽錄影,其實不用他說,菲耶也明白自己也許是要到此為止了,但是面對一個比自己強上許多的對手,菲耶的心中還是充滿了莫名的期待。

  老柯拍了拍菲耶的肩膀道:「你盡力去打吧。你很強,但是還年輕,也正是因為年輕,你會比那些已經到達巔峰的人學的更快更多。」

  當天晚上,菲耶有些睡不著。看了卡爾的比賽,自己的腦海中總是不斷地重複著對方發球、截擊、扣殺的動作,於是菲耶拿著球拍走出賓館,打算到網球場上打一打球。

  剛走到門口,便看見迎著夜色,朱利安諾背著球拍站在賓館門前的空地上,微微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呃……你好……」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想起那次在小酒吧裡的經歷,菲耶還是不由得感覺到便扭。

  「走吧。」朱利安諾看了菲耶一眼,然後回頭。

  「哈?」菲耶有些不明所以。

  「你下一場的對手是卡爾•默多克,」朱利安諾微微回了回頭,「我陪你練習練習不好嗎。」

  菲耶愣了愣,然後忍住了笑意。朱利安諾是一直在外面等自己嗎?他是不是早就猜到自己會因為同卡爾的比賽而睡不著覺呢?

  賓館附帶的室外網球場燈光並不是很充沛,但是加上月光,倒已經足夠。

  菲耶有些興奮,除了上次在法網,他和朱利安諾交手的機會幾乎沒有,更別提像這樣在一起練習了。

  朱利安諾一個大力發球,菲耶當場反應不及,那一球的時速絕對超過200.

  球網對面,朱利安諾用球拍指了指菲耶,「以你這種懈怠的心態,想要接住誰的球?」

  菲耶皺了皺眉頭,閉上眼,對自己說集中……菲耶,集中你的精神……然後他睜開眼,對朱利安諾道:「來吧!」

  在幾個回合之後,朱利安諾一記漂亮的過頂扣殺,菲耶驚奇的發現朱利安諾似乎一直在模仿卡爾的進攻方式以及絕招。

  「朱利安諾,你該不會為了陪我練習而……特別模仿了卡爾吧?」

  「不要誤會,模仿他人的絕招也是快速提高自己的途徑。」朱利安諾顛了顛球,預備下一次的攻擊,「小心他的過網急墜球,還有他的上旋發球力道相當大!」

  話音剛落,一記超快的上旋發球便打了過來。

  謝謝你,朱利安諾。菲耶集中自己的觀察力,在最適合的瞬間將球擊回,而朱利安諾卻早已經來到了落球點。

  「回的不錯。」朱利安諾還擊以過頂扣殺。

  不過一局而已,菲耶似乎有感覺到那一股熟悉的牽扯力,牽扯著自己不斷向前,不斷的凝聚著自己的心神和力量。

  朱利安諾在這一盤的最後一局將菲耶打敗,菲耶躺在球場上喘著氣,看著球網另一側的朱利安諾,有一種肅穆卻純潔的俊美。

  如果不是刻意模仿卡爾,菲耶知道朱利安諾也許會更輕鬆地贏過自己。

  「謝謝了,」菲耶微微抬了抬胳膊,「你是個好對手,如果能更有表情一些,也會是個好朋友。」

  朱利安諾走了過來,菲耶以為他是想拉起自己或是在自己身邊躺下,沒想到,他屈下身體,將菲耶的兩隻手腕緊緊按在地面上。

  菲耶忽然有一種危險的預感,看著朱利安諾的臉龐離自己越來越接近,直到他的鼻尖頂在自己的鼻尖上。

  「我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和我一樣站在頂點的對手。」

  一瞬間,壓迫感隨著朱利安諾的起身而消散,菲耶支起身子看著朱利安諾離開的背影。

  「菲耶,如果你輸給卡爾,我會用球拍打斷你的腿。」

  菲耶在原地久久不得動彈。

  你說你需要同樣站在頂點的對手……可是,我能成為這樣的人嗎?

  ……也許,我會。

  與卡爾比賽當天,拉斐爾也到場觀戰,還打趣道:「嘿菲耶,我可是和老柯打賭你一定會贏,如果你輸了,我可就賠了1美金啊!」

  「我只值一美金麼?」菲耶也笑了笑,他知道拉斐爾是很真心的希望自己能贏。

  比賽開始了,卡爾並沒有因為菲耶的排名比自己低出將近五十名而鬆懈,一開場便是疾速的上旋發球,菲耶看準了打了一記return
  Ace,卡爾看了看菲耶,露出了一抹讚許的微笑。

  此後菲耶不斷將球發向卡爾的正手拍來拉出空檔,當菲耶以底線抽球將卡爾拉出場外,卡爾習慣性回擊以底線球,正如同自己與朱利安諾練習時一般,而那將是菲耶的正手拍。當卡爾回擊較短時,菲耶以正手拍回擊直線球並且隨球上網,然後站在靠近單打線的位置上等待卡爾的回球。卡爾似乎很驚訝於菲耶對自己的瞭解,身經百戰的卡爾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要對自己做一些調整,否則他的節奏以及回擊將被菲耶帶走。第一盤便出現了搶七,原本對這場比賽並不抱太大希望的觀眾們,此時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觀眾席上的拉斐爾笑了笑,看吧,這就是菲耶的天才,你永遠不知道他能走多遠。

  
第 8 章

  這場比賽,一直戰到了第五盤。

  兩個人的體力均開始了下降,菲耶嚥了嚥口水,再次對自己說:集中起來菲耶,作出正確的判斷。你還能動,你還能靈活的移動。

  對面的卡爾,發球的瞬間注意到菲耶專注的眼神,突然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壓力,同時也是一種無言的激勵,尊重專注的對手,那麼自己也要專注起來,甚至要比對方更專注。

  賽點在兩個人之間交換,而觀眾們的心神皆為此扣緊。

  最後,面對卡爾的大力過頂扣殺,菲耶飛身追趕,倒在地上的瞬間將球擊了出去,那顆球擦過球網,墜在了地面上。

  那一刻,菲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戰勝了卡爾。

  數秒的寂靜之後,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卡爾朝菲耶伸出了手,喘著氣道:「嘿小子……我很久沒有打過這麼棒的比賽……」

  拉斐爾朝菲耶猛力地揮手,「嘿……菲耶……我應該帶相機的!」

  菲耶長嘆了口氣,習慣性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他贏了……他真的贏了……

  面對卡爾爆發力十足地扣殺,菲耶似乎看見了朱利安諾那晚躍入空中充滿淩厲之美的瞬間。

  「擊敗他,然後超越他。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朱利安諾曾經這樣對菲耶說。而在與卡爾的比賽中,菲耶也同時意識到了朱利安諾的天賦,在那個夜晚,他曾經如此生動的重現卡爾的球技。

  菲耶環首觀眾席,卻沒有看見那冷傲的身影。

  哈,傻瓜,菲耶你在期待著什麼?

  老柯拍著菲耶的肩膀,一遍一遍說著好樣的,而拉斐爾則興奮地嘮嘮叨叨。

  當他們來到球場門口,菲耶看見一個逆光下的高大身影,靜靜地依靠在角落裡,然後似乎不經意地走出來,一隻手伸到自己的面前,裡面是一杯濃郁的巧克力。

  「到此為止了菲耶,你決賽的對手是我。」說完,朱利安諾便轉身離去。

  一旁的拉斐爾頓時火冒三丈:「啊!啊!這傢伙是人類麼!」

  菲耶好笑地安撫著激動的拉斐爾,「好了,拉斐爾。那傢伙就是那樣,而且我這次能贏過卡爾還要多謝朱利安諾替我做的模擬賽。」

  「模擬賽?什麼時候?」拉斐爾果不其然露出驚訝的表情。

  「比賽前某個失眠的夜晚。」菲耶笑了笑,「也許他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討厭。」

  「啊,啊,你確定他不是因為花生或者牛奶過敏什麼的而導致的神經性紊亂?」

  這場比賽耗盡了菲耶的體力,老柯希望在決賽來臨前菲耶能夠多加休息,調整體能。

  傍晚,菲耶本想找拉斐爾一起去吃飯,沒想到那傢伙竟然不在房裡,唉,難得的馬德里浪漫夜晚,拉斐爾那傢伙又豈能錯過呢?吃過晚飯,菲耶漫步在回賓館的路上,穿過露天網球場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拉斐爾正在對著牆壁練習。

  「哈!拉斐爾!沒有和女孩子在一起還真少見啊!」菲耶揚了揚胳膊。

  「嘿,菲耶,」拉斐爾轉過身,露出燦爛的笑容,「咱們要不要比一場?」

  「哈?我現在可是在恢復體能啊!」

  「你因為早上的比賽而疲累,而我練了一下午的球外加沒有吃晚飯,這樣還挺公平的不是?」

  菲耶笑著走進球場,兩人一局定了勝負,菲耶小勝。

  拉斐爾搭著菲耶的肩膀走在回房間的路上,有些悶悶不樂道:「和我的比賽結束才半個月而已,你已經可以更加輕鬆的擊敗我了,菲耶,你進步的太快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吃晚飯,而我酒足飯飽。」

  拉斐爾突然快步走到菲耶的面前,用手指點了點菲耶的胸膛道:「菲耶,能和你這樣的選手生在同一個時代,既是我的不幸,也是最大的幸運。」

  「哦,拉斐爾,剛才的比賽只是遊戲,你的輸球綜合症怎麼又開始了?」菲耶無奈道。

  第二天,菲耶很難得的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他吃了份馬德里香汁牛排作為午餐,然後喝著橙汁看了看電視裡重播的自己同卡爾的比賽。到了最後卡爾的大力扣殺,慢鏡頭重放的瞬間,菲耶似乎看見觀眾席上的朱利安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口型似乎是「菲耶」。

  可惜,那個鏡頭只有短短一秒,甚至已經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忽略了。

  菲耶自己都覺得好笑,為什麼自己看見一個也許是朱利安諾的人就能有如此大的反應呢?菲耶狠狠喝了一口橙汁,很不幸的還被嗆住了,抽出紙巾擦嘴的那一刻,他不自然想起朱利安諾的吻。

  那傢伙為什麼要把舌頭伸進來?我不是明明已經反抗了嗎?他為什麼還要繼續?

  菲耶甩了甩腦袋,決定去游泳池了放鬆放鬆。

  來到游泳池的菲耶,頓時受到了不少人的關注,沒辦法啊,同卡爾一戰,菲耶莫名其妙多了不少女性球迷。菲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知道自己沒有拉斐爾的風度,朱利安諾的英挺,更比不上世界排名第一的克勞德成熟的微笑,他有的只是尚算周正的五官,還有一頭淡棕色自然卷的短髮,聽拉斐爾說比賽時自己的短髮就似海浪一樣迷人,不過那時拉斐爾剛好輸了球,他的輸球綜合症發作的厲害。

  菲耶緩緩遊了兩個來回,然後便放平身子讓自己浮在水面上。稍後,菲耶想自己也許該去市中心轉轉,買點東西帶回給正在抱怨父親沒有將抽水馬桶修好的母親。

  菲耶遊到岸邊,從水中躍起,然後用手搓了搓貼在自己腦門上的頭髮,那一刻,他聽見身後傳來抽氣的聲音,於是回過頭去,看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驚訝的樣子,菲耶朝他露出一抹  善意的微笑,雖然他自己沒有意識到那一幕是多麼的具有電影效果。

  菲耶來到更衣室,準備沖個涼換上乾淨的衣服,可是就在他鎖上浴室門的一刻,忽然有人將門按住了,「對不起,這裡已經有人用了。」菲耶禮貌地提醒對方,可是對方卻強硬地將門打開了。

  
第 9 章

  「朱利安諾?」菲耶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禁有些驚訝,「你要用浴間的話那邊還有空閒的。」

  朱利安諾卻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擠進狹小的浴間,順勢將門鎖上。

  「怎……怎麼了?」菲耶看著冷傲的朱利安諾,壓迫感不禁迎面而來。

  「你在勾引他嗎?」朱利安諾修長的手指托起菲耶的臉龐。

  「哈?誰?」菲耶有些摸不著頭腦,而現在的氣氛相當詭異。

  「那個女孩。」朱利安諾的語調裡有一絲的責備。

  「我願意對誰笑是我的自由!現在我要淋浴了,請你出去。」菲耶有些不悅

  就在下一刻,朱利安諾猛地將菲耶攬入了自己的懷中,菲耶剛想叫出聲,便被朱利安諾的唇舌順勢堵住了,菲耶掙紮著想要離開朱利安諾的掌控,可是對方就似早已看穿他的動向般死死牽制住他,朱利安諾的吮吸變得粗暴和狂肆起來,強迫著菲耶與自己唇舌糾纏,狹小的浴間令的菲耶無法做出更大幅度的反抗,再加上菲耶還沒有從昨天的比賽中完全恢復體力,力量上根本不是朱利安諾的對手。

  漸漸的,菲耶有些暈眩和脫力,朱利安諾一隻手從環抱菲耶的姿勢沿著脊椎下滑,來到菲耶的臀間,一把扯下了菲耶圍在腰間的浴巾,手掌在菲耶的臀瓣上揉捏著,他掌心的溫度令的菲耶瞬間清醒。

  「你要幹什麼!」菲耶咬牙,更加用力地推擠朱利安諾,同為運動員的朱利安諾相當清楚菲耶的身體狀況,另一隻手在菲耶過度疲勞的肌肉上一捏,便卸走了菲耶的力量。

  此時陸陸續續有不少人來了浴室,霎時間沉靜的空間變得熱鬧起來。

  「我不想弄傷你,但是你繼續反抗的話,我不確定這裡會不會有新聞記者來參觀。」朱利安諾的語氣相當淡定,反倒是菲耶更加慌張了起來,一時間停止了反抗的力量。

  「這樣不是很好。」朱利安諾委下身子,輕側著腦袋在菲耶的下巴上落下一吻,然後沿著脖頸的曲線由上而下,來到菲耶的鎖骨。

  「不要!」當菲耶感覺到朱利安諾的雙手掰開自己的臀瓣而一個灼熱的硬挺物頂在自己的大腿根時,整個人瞬間炸了起來。

  「噓……」朱利安諾的聲音在菲耶的耳邊響起,就似冬日裡滲過窗戶縫隙的冷風。

  菲耶小聲的乞求:「不要再捉弄我了……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菲耶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朱利安諾只是在菲耶的雙腿間摩擦著自己的分身,大腿內側的肌膚是最為柔嫩的,同時也是最敏感的,朱利安諾的灼熱也刺激了菲耶,畢竟由於比賽菲耶也很久沒有解決自己的生理需要了。

  朱利安諾咬了咬菲耶的耳垂,細碎的吻落在他的臉頰還有眼皮上,手指來到菲耶的下體,輕輕套弄了起來,菲耶頓時一陣喘息,脖頸後仰在朱利安諾的肩膀上,片刻之後,朱利安諾在菲耶雙腿間的摩擦更加快速,菲耶幾乎以為自己的雙腿間快要燃燒起來。

  「讓我出來……」菲耶被朱利安諾的手指刺激得想要釋放,對方卻將手指收攏。

  「等一會兒……」朱利安諾在菲耶的耳邊道。

  不知道多久之後,菲耶感覺朱利安諾猛地擺動了幾下,一股液體噴灑在了菲耶的大腿內側,而朱利安諾的手也鬆開了對菲耶的禁錮。

  乳白色的液體隨著菲耶的腿部曲線蜿蜒著流了下來,狹小的浴間裡是兩個人的喘息聲。

  半分鐘後,菲耶猛地轉過頭來一拳打在朱利安諾的臉上,「混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朱利安諾緩緩抬起手來,摸了摸被菲耶打腫的唇角,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菲耶更加惱怒的又是一拳打了過去,被朱利安諾攔了下來。

  「為什麼不回答我!這樣好玩嗎!還是你覺得自己被稱為天才就可以為所欲為!」菲耶感覺自己的眼睛就快要燒著了。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朱利安諾低下身子將浴巾撿起來圍在腰間,然後優雅地將門打開道,「如果週四你能贏了我,我就告訴你。如果你輸了,剛才的事說不定我會來真格的。」

  「混蛋!我一定會贏你!」菲耶啪地將門關上。門外是一片議論聲。

  當晚的報紙有一條新聞則是馬德里大師賽的決賽球員因為爭奪浴室而大打出手。

  晚上,拉斐爾端著報紙笑著敲開了菲耶的房門,卻看見新聞中的男主角正一臉憤恨的坐在沙發上觀看前幾場的比賽錄影。

  「嘿,怎麼了,菲耶。就算沒有爭到浴室也不用這麼生氣啊!真像個小孩子!」拉斐爾笑著將胳膊架在菲耶身上。

  「拉斐爾,」菲耶轉過頭來,極其認真道:「如果你被性騷擾了,你會怎麼辦?」

  「哈?」拉斐爾實在很驚訝,這樣的問題似乎不是菲耶會問出來的,「那要看騷擾我的人是不是美女了,如果是美女的話我樂意之至!」

  「那如果是男人呢?」

  「菲耶,你沒事吧?」拉斐爾忽然感覺菲耶有些不正常。

  「請你認真的回答我。」

  「這個……這個嘛,我大概會當場殺了那男的吧。等等,你這麼生氣的樣子,不會是在游泳池的淋浴間裡被男人性騷擾了吧?」

  菲耶沒有回答,只是哼了一聲。

  拉斐爾看了看手上的報紙,忽然恍然大悟道:「菲耶,你不會是被朱利安諾那個混蛋給性騷擾了吧?快!讓我看看!」

  「你才被他性騷擾了呢!」菲耶一把推開拉斐爾,臉紅得像是富士蘋果,「我會打敗他的!讓那個混蛋常常敗北的滋味!」

  「這個,說實在的菲耶,我希望你不要那麼拚命,」拉斐爾突然從沙發上坐起來,向後退了幾步道,「因為我和老柯打賭,你會輸給朱利安諾……我賭了是美金……」

  「什麼!」菲耶從沙發上跳起來,「你給我滾出去!」

  
第 10 章

  之後的幾天,菲耶一直在調整狀態,並且不斷在腦海中模擬同朱利安諾比賽的情形。

  他要打敗那個自大的傢伙!最重要的是,那傢伙在淋浴間的行為嚴重傷害了菲耶作為男性的自尊心。

  我哪裡像女人了?朱利安諾像擁抱女人一樣差點抱了自己!

  終於,週四的清晨來臨了。

  比賽的會場擠滿了人,特別是當朱利安諾出場時女性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這令的菲耶的內心湧起深深的不滿,他真想嚷出來,你們這些女人,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傢伙是個會對對手進行性騷擾的混蛋嗎!

  入場時,拉斐爾拍了拍菲耶的肩膀道:「那個,雖然我賭了十美金你會輸,但是買體育彩票的時候,我買了你贏……所以,加油!」

  拉斐爾的鼓勵確實讓菲耶舒服了許多。

  比賽開始了,首先是菲耶的發球局。

  由於菲耶想要以一記快速發球來壓一壓朱利安諾的氣焰,反而因為過於急躁而導致了雙發失誤。好不容易第二球發過去了,朱利安諾瞬間移動來了一記return Ace,引起場上的一陣掌聲。

  朱利安諾平靜地回到底線,等待菲耶的發球。

  混蛋!下一球你就不會那麼好運了!

  經過了五、六球的拉鋸之後,菲耶終於找到機會打出一記過網急墜球,而朱利安諾的判斷精準得出奇,球剛過網便被擊回,反倒是菲耶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菲耶丟掉了自己的發球局。到了朱利安諾的發球局,朱利安諾素以發球準確迅速聞名,菲耶不由得嚴陣以待。雖然菲耶每次都將球擊回,但是落點不夠精巧,比賽的節奏完全被朱利安諾牽引,菲耶只能被動防禦。但是朱利安諾對機會的把握使得菲耶再失一局。

  朱利安諾拿下這一盤,只花了不到十分鐘。

  第二盤開始前,朱利安諾用球拍指了指菲耶,語氣不留絲毫情面道:「如果你還無法集中自己的精神,就從這裡滾出去!」

  話音剛落,球場裡一片譁然,拉斐爾更是憤怒,「這傢伙在說什麼呢,太目中無人了!」

  裁判警告朱利安諾,菲耶看了看朱利安諾堅定的眼神,眼前忽然浮現出許多年前自己路過網球場時,朱利安諾正在練習切削球時完美的側臉。

  無論朱利安諾對自己做過什麼,他在賽場都是絕對認真的。

  集中精神,菲耶。把所有與比賽無關的事情都拋棄吧!此刻,你的眼前只有對手還有他的球技。如果他是無懈可擊的,那麼菲耶,讓他露出破綻來!

  當菲耶睜開眼睛時,他看向朱利安諾,毫不畏懼。

  第二盤的爭奪相當精彩,集中精力後的菲耶已經可以判斷朱利安諾的回球並且迅速做出反應。而朱利安諾的戰術與自己的技術配合得相當完滿,網前截擊給菲耶製造相當大的壓力,卻又在適時退回底線進行底線進攻,就當菲耶適應了他的步調,朱利安諾卻又迅速上網攻擊,比分在兩個人之間交替,最後菲耶以微弱的優勢拿下了第二盤。

  從第三盤開始,朱利安諾對控球的力度掌握得更加微妙,甚至用扣球的姿勢來放小球,菲耶在球開始運動的瞬間也隨之改變了自己既定的方向來回擊朱利安諾的攻擊,不時打出不少精彩的回球。但是朱利安諾加快對比賽節奏的變化,球路更加多變,菲耶在回擊的同時也漸漸被動起來,朱利安諾再下一盤。

  第四盤開始,菲耶拍了拍自己的臉。你還有精力,菲耶。如果對手是多變的,那麼你也可以將球打到他反應不來的地方。菲耶開始加大奔跑的力度,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駕馭朱利安諾的回球幅度,當菲耶開始領先時,朱利安諾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打出反手穿越球,令的菲耶應對的更加費力。這一盤經歷了緊張的搶七之後,菲耶以漂亮的打出一個漂亮的切削球而朱利安諾回擊沒有過網而勝出。

  第五盤,菲耶本來以為在消耗了體力之後,朱利安諾不可能會有更快的節奏,可是恰恰相反,朱利安諾的爆發力同他的耐力一樣驚人,菲耶有一瞬間無法跟上比賽的節奏而連失兩局。

  菲耶,調節你的呼吸。專注,專注可以使你忘記疲憊……你還可以快起來……跟上他,然後超越他!第三局,奮起直追的菲耶從兩個角度調動對手扯開空檔上網,給朱利安諾造成不小的威脅。菲耶不再天真,即使自己回出的球角度相當微妙,他也時刻做好著被朱利安諾打回的準備。而朱利安諾不斷以漂亮的網前搶攻以正手回球壓線,將菲耶拉回後場。

  比賽的結局,是菲耶騰空而起的過頂扣殺被朱利安諾淩厲地回到了後場而結束。

  菲耶大力喘息著,聽見裁判宣佈朱利安諾的獲勝。

  兩人握手時,另一邊的朱利安諾道:「第二盤開始你表現得還像個樣子。」

  菲耶摸了摸額上的汗水回答:「你也很厲害。」

  「菲耶,你進步的很快。但是,我會比你更快。」朱利安諾鬆開手,回身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那一刻,菲耶有些懷疑,這個對網球如此執著和認真的人,真的是那天在淋浴間裡的那名男子嗎?

  呆滯的菲耶被拉斐爾搖醒,對方神采飛揚地大叫:「菲耶,雖然你輸了,但是你表現得實在太棒了!和去年法網簡直不是一個水準!」

  老柯也點了點頭,露出欣慰和讚賞的神色。

  菲耶閉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表現的很好,在許多人眼中自己也許和朱利安諾旗鼓相當,但是他自己明白,他和朱利安諾之間的那道溝壑,他還是沒有跨越。

  但是,朱利安諾的網球,就似一種無形的力量,不斷拉扯著自己,朝著那個看不見的頂點,慢慢靠近。

  
第 11 章

  當天晚上的記者招待會,朱利安諾成為了媒體的寵兒,年輕的大師賽冠軍。

  拉斐爾和菲耶坐在電視機前,吃著批薩,喝著啤酒。

  「瞧瞧他,已經是冠軍了,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拉斐爾不滿道。

  「大概是因為這次比賽裡克勞德和托比都沒有參賽吧,就算贏的了冠軍也沒有完全的優越感。」

  「是嗎?」拉斐爾揚了揚眉毛,「看不出來你這麼瞭解他啊!」

  菲耶呆住了……我真的瞭解他麼?那個從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人?

  拉斐爾在晚上十點鐘離開,菲耶在床上躺了躺,眼前依舊不時浮現出自己同朱利安諾比賽的畫面,看來,今天晚上他又要失眠了。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敲門,菲耶嘟囔著爬起來應門,「怎麼了拉斐爾,你又忘記什麼了?」打開門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朱利安諾。

  「有……什麼事嗎?」菲耶的舌頭開始打結,身體也不自然的緊繃,這傢伙來幹什麼?

  朱利安諾理所當然地將門推開,從菲耶的身邊走進房間在沙發上坐下。菲耶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在朱利安諾的對面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一張茶几。

  「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為什麼會輸給我?」朱利安諾冷不丁開口。

  「哈……」菲耶抓了抓腦袋,「想是有想過……」

  「你追逐了太多不可能被追到的球,這樣耗費了你的體力,讓你的判斷力下降。」

  「但是,如果沒有傾盡全力,又怎麼知道自己追不上呢?那些被對手認為追不上的球,才會成為制勝的關鍵,不是嗎?」如果是討論網球的話,菲耶開始放鬆了起來。

  「你就是這樣認真,和你比賽可以讓我比平常精力更加集中。」

  「呵呵,」菲耶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集中精神的話,很快就會被『冰刀』給破發了啊!」

  「冰刀?」朱利安諾微微側了側腦袋,眉眼間的不解突然有種可愛的感覺。

  「冰刀就是你啊!大家背地裡這麼叫你的,」菲耶起身,給朱利安諾倒上了一杯橙汁,「你不會不知道吧。」

  朱利安諾搖了搖腦袋,「為什麼是冰刀?」

  「像冰一樣沒有感情的利刃啊——」菲耶將橙汁放在朱利安諾的面前,收手的瞬間,手腕卻被朱利安諾握住了。

  「可是我愛你,為什麼說我沒有感情?」

  「哈?」菲耶呆了,「你……說什麼?」

  「我愛你。」朱利安諾的手指非常用力,菲耶感覺手腕被握得很疼。

  「朱利安諾!你怎麼了!你看不出來我是個男人嗎?」菲耶將手掙脫,他本來以為朱利安諾已經恢復正常了,為什麼還是會冷不丁說出這種挑戰自己腦神經的話。

  「你是男人我就不能愛你了嗎?」朱利安諾站了起來,無形的壓力再次蔓延開來。

  「不是這個問題……到底……到底什麼讓你覺得你愛上我了?」菲耶開始手足無措。

  「和你比賽會讓我無比的投入,可以享受被你逼入絕境而必須突破自我的快感,可以比任何時候都專注……」

  「朱利安諾!這只是說明我們兩是可以促進彼此進步的對手!你是不是搞錯了?和你比賽我也會很……很投入,很專注而且感覺自己似乎又近了一步……我承認那感覺很棒……但這……不是愛情……」菲耶試著有條理地引導朱利安諾走出這個誤區。

  「那麼,我想淩駕你之上,征服你,佔有你,渴望你,要你永遠只追逐著我呢?」朱利安諾一步一步逼近,而菲耶只能後退,「難道我沒有愛上你嗎?」

  菲耶頂住了身後的電視機,再也無路可退。

  「朱利安諾,這世上還有更多的人值得你去愛……」

  「可是我只想愛你。」朱利安諾的語調理所當然,而菲耶在他的眼中看見了篤定。

  一如多年前球場上的那個夜晚,菲耶看見朱利安諾練習切發球的樣子,認真得彷彿一生一世不會改變。

  「你瘋了……朱利安諾……」菲耶的心忽然開始狂跳,對方呼吸中的雄性氣息令他暈眩。

  「那陪我一起瘋吧。」朱利安諾將菲耶抱緊。

  那天夜晚,菲耶躺在床上,耳邊是朱利安諾一遍一遍魔魅的呢喃「我愛你,菲耶……我愛你……」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允許這個男子睡在自己的身邊,讓他的胸膛緊緊貼著自己的背脊,他的胳膊就像佔有一件稀世珍寶一樣抱緊自己。也許是白天的比賽耗盡了自己的腦力和體力,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在朱利安諾的懷中掙扎。

  「朱利安諾……我……」菲耶知道自己有些害怕朱利安諾炙熱的情感,但又不由得感動,朱利安諾讓菲耶有一種錯覺,似乎自己對於他而言像網球……不甚至比網球更重要。

  「菲耶,只要你不說拒絕我的話,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我可以等待,但是我敢肯定,你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朱利安諾清冷的低喃,輕柔得將菲耶推入了夢鄉。

  早晨,當菲耶醒來時,身旁已經空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否則自己怎麼會如此安然地躺在朱利安諾的懷裡?

  回紐約的飛機上,菲耶沒有看見朱利安諾。他有些懊惱自己對於看不見朱利安諾的失望。

  新的賽程即將開始,老柯針對澳網為菲耶制定了一整套完備的訓練計畫,看來以後的日子不可能會輕鬆。菲耶想,這樣也好,省得自己胡思亂想。

  
第 12 章

  回到紐約的第一個週末,菲耶在超市裡站在貨品架上選購內褲。

  「唷,我還在想是不是菲耶•希德曼呢,看來真的是。」一個醇厚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菲耶轉頭,看見一個身著運動裝的男子。

  「啊,西多夫先生!」菲耶有些驚喜,沒想到在這裡會遇見排名前四的瑪蒂爾德•西多夫。

  「是啊,不過你不用叫我先生,稱呼我馬蒂就可以了,我還以為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選手會到專賣店裡去挑選內衣呢。」

  菲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其實在超市裡買的和那些專賣店裡的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啊,忘了稱讚你了,你在馬德里表現得太棒了,卡爾那傢伙也對你讚不絕口。我也真沒想到你能把淘汰我的卡爾給拱出局。」瑪蒂爾德毫不吝嗇地稱讚道。

  「那是因為您同卡爾比賽是扭傷了腳踝,所以不得不退出比賽吧。請問您的腳踝好了嗎?」

  「哦,已經好了。所以澳網被我淘汰的話,你也不要哭泣啊!」瑪蒂爾德打趣道。

  「如果是敗在瑪蒂爾德之下的話,也是雖敗猶榮吧!」菲耶笑著回答。瑪蒂爾德在職業網壇的口碑相當好,出色穩健的球技,沒有什麼架子,最重要的是為人溫和,經常給年輕球員諸多提點,是被大家尊重的球手。

  「啊,除了恭喜你在馬德里取得的好成績之外,」瑪蒂爾德按了按眉間,似乎在思索著用詞,「還要恭喜你在《回擊》(著名網球雜誌)上榮獲最性感職業網球選手第三名啊!」

  「哈?我?」菲耶有些不能適應,「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嗯?你真不知道?就連記者招待會上,卡爾那傢伙也說認真地注視著對手的菲耶•希德曼,即使是同為男性的他也會覺得你很性感。」

  「是……麼……」菲耶的腦袋慢慢低了下去,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啊,不要做出這麼可愛的樣子,」瑪蒂爾德將胳膊搭在菲耶的肩膀上,「咱們去網球場上打兩局,讓我也看看你被卡爾認為很性感的眼神!」

  「西多夫先生!請不要再取笑我了!」

  菲耶和瑪蒂爾德打得並不算激烈,但是菲耶在這場練習中學到了許多,比如瑪蒂爾德進攻和防守之間巧妙的過度,以及如何將比賽引入對自己有利的局面。結束時,瑪蒂爾德還對菲耶提出了一些非常受用的建議。

  「啊,啊,瑪蒂爾德退役了的話一定要來當我的教練……」

  「臭小子,我離退役還早著呢!我看起來很老嗎?」

  「不,當然沒有……我只是說您很擅長指導……」

  「不過,等到我還有有克勞德、托比退役的話,那就真是你們這些小孩的天下了!」

  「稱呼我為小孩,瑪蒂爾德你很老嗎?」

  「哇!臭小子,你竟敢這樣回敬我!等到了澳網,我一定把你斬下馬!」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份網球雜誌的影響,一個知名的內衣廠商竟然希望菲耶來為他們的產品代言。老柯自然是不反對的,因為代言費著實不低。就連拉斐爾也對此羨慕不已。

  「啊——菲耶,你實在太幸福了,不但有高昂的代言費,而且還有一年分的名牌內褲!」

  菲耶只好無奈地將抱枕扔過去希望拉斐爾住嘴。

  可是沒多久,內衣代言泡湯了,反倒是另一個運動品牌的新系列找到了菲耶做廣告。可當菲耶看見合約時,才感到驚訝,原來這款廣告是要和朱利安諾一起拍的。

  這支廣告的主題是「對手」,而恰好朱利安諾曾經在記者會上說過自己很期待同菲耶對決,馬德里大師賽上,菲耶同朱利安諾的比賽更是將這個詞語演繹得微妙。

  想到自己就要在攝影棚裡與朱利安諾見面,菲耶的臉莫名又紅了起來,朱利安諾強勢的擁吻,緊窒的擁抱,本來已經被菲耶拋入腦後的畫面又再次浮現出來。

  「啊~啊~為什麼不找克勞德和托比呢!他們才是宿命的對手,大滿貫的決賽基本上都是他們倆的天下!」菲耶將腦袋埋進枕頭裡。

  一旁喝著啤酒的拉斐爾不緊不慢道:「把兩位職業網壇的皇帝拖出來拍廣告,不知道銷量能不能超過廣告費哦!」

  幾天後,菲耶來到該廣告的拍攝地,工作人員相當熱情地將他引到朱利安諾面前,對於菲耶而言有些尷尬地握手打招呼。其實也不能怪工作人員太熱情,他們在飽受朱利安諾的冷空氣摧殘之後,菲耶的出現無疑是帶來了一絲冬日暖陽。

  當菲耶想將手收回時,朱利安諾卻將自己握住了,菲耶用力抽了抽,卻無法脫離朱利安諾的掌心,頓時菲耶的心裡開始打鼓,怎麼辦啊,朱利安諾千萬不要說什麼奇怪的話才好啊。

  「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朱利安諾淡淡地問道。

  「呃……沒有多久……吧……」我們也不是很熟,需要經常見面嗎?

  「將近一個月,你不覺得很久嗎?」

  「啊,有一個月嗎?呵呵……」菲耶當著這麼多工作人員的面,實在不好做出大力掙脫的舉動,只是看著周圍人已經笑僵了的臉。

  「你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過。」朱利安諾用平緩而冰涼的語氣陳述道。

  「這個……這個……我沒有你的電話號碼啊……」什麼啊,我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不論誰都好,快來救救我!

  「我離開你房間的時候,明明把電話號碼放在你床邊了。」朱利安諾說得臉不紅心不跳,菲耶卻覺得自己快瘋了,周圍的工作人員已經露出有些驚訝還有探究的眼神了。

  「原來兩位已經是這麼好的朋友了,我還擔心因為兩位是球場上的對手彼此會不合呢!」一個大鬍子中年人走了過來,「看來兩位既是朋友又是對手的關係正好符合這支廣告的主旨啊!」

  這個大鬍子並且有些啤酒肚的人,便是該廣告的導演史蒂夫。

  終於,朱利安諾的手放開了,而菲耶的掌心已經滿是汗水。看來這場攝影之旅,菲耶不會輕鬆。

  
第 13 章

  其實,廣告本身比菲耶想像的簡單,自己只需要拍幾個特寫鏡頭和跑步的姿勢外加對白,其他的片段都會從他和朱利安諾的比賽中截取。

  這一天的拍攝結束後,菲耶在自己化妝間裡替換衣服,剛低下頭解開褲子,便看見前方的一雙運動鞋,還有修長富有力度的小腿,菲耶猛地抬起頭來,「朱利安諾,你怎麼進來了!」

  「你沒有鎖門,」朱利安諾自然地拉開一旁的座椅,然後欣賞菲耶褲子脫到一半的姿勢,「你穿內褲的樣子,果然只要被我看到就好。」

  「哈?」菲耶趕緊將褲子穿起來。

  「還好我和導演建議用你和我一起拍這個廣告,不然你就會去做那個什麼內衣代言,然後讓全世界看你穿著內褲的樣子……那時候,我一定會瘋掉。」

  「哈?我拍這支廣告是你建議的?」菲耶拉開椅子坐下,顯然他暫時不能更衣了。

  「當然,這樣我就能見到你。我愛你,菲耶。」被別人說來有些肉麻的話,朱利安諾竟然可以用如此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出來,菲耶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無奈地跳動。

  「哈……到底什麼時候你開始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菲耶仰天長嘆,這個世界還不夠混亂嗎。

  「從少年組的時候開始。」

  「少年組?十四歲還是十五歲?還有什麼更震撼的嗎?我是不是應該去買個愛國者導彈當煙花放以示慶祝?」菲耶有些陷入瘋狂了……

  「那時,幾個少年組的球員說我傲慢無禮目中無人很不合群。」

  「沒錯,你這一點是很討人厭,但那只是看上去而已。」菲耶按了按腦袋,冷靜,冷靜,也許朱利安諾那傢伙就是要看你發瘋的樣子。

  「但你說我也許只是心無旁騖地走在追求頂點的道路上而已。」

  菲耶有些驚訝地抬起眼來,他從沒有想過朱利安諾會記得自己在四、五年前無意中說過的一句話,「別……別告訴我你從那時候就愛上我了……真荒謬……我們還是孩子呢……」

  「可是,我開始關注你了,和你對決的時候,你的眼睛很認真,我幾乎被你吸引得不能動彈……還有你淡棕色的捲髮,跳躍時就像海浪一樣,讓我不由得迷戀起來。我第一次在比賽中分心,所以很氣惱,強迫自己對你回擊的每一球都兇狠,要抵抗你的魅力,我就必須比平時更集中精神。」

  菲耶看著朱利安諾俊美的五官,一時間腦海中竟然空白了起來,「怪不得少年組的時候……我總是被你打得很慘……」

  「可那之後,你總是敗給拉斐爾。每當你和他在球場上碰面,我都會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重複,打敗他吧,菲耶,讓我們相遇。」

  朱利安諾的雙眼,就似冰藍色的潮水,席捲著沁涼的風湧入菲耶的心底,一切的一切在那瞬間變得柔軟了起來。朱利安諾的手托起菲耶的臉,拇指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移動,菲耶想自己應該起身的,但是他動不了,直到朱利安諾令人迷醉的眉眼近在咫尺,他的舌滑過自己的唇瓣,小心翼翼地探了進來,細細愛撫著自己。

  那個吻到底有多久,菲耶並不清楚,也許很久,也許只有幾秒,但是在那之後的時日裡,菲耶經常會不時響起朱利安諾在自己耳邊的輕聲低喃:「菲耶,我愛你……」

  對於自己不再那麼抗拒朱利安諾,菲耶感覺有些懊惱。

  一週之後,菲耶前往波士頓參加波士頓網球公開賽,當然這並不是什麼重要比賽,參賽的名將也不多,老柯的意思是讓菲耶在這樣的比賽中調整狀態。而朱利安諾飛往瑞典參加當地舉行的一個網球公開賽,想得到自己不用和朱利安諾碰面,心裡有幾分輕鬆,可是當自己坐上飛機,忽然意識到自己和朱利安諾的距離竟然變得如此遙遠,心中又有幾分莫名的酸澀。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菲耶……職業網球選手參加不同地方的比賽是平常的事情啊!

  當然,菲耶最引以為傲的便是自己的集中力,當他來到波士頓的時候,他已經可以進入狀態了。前三場的比賽,菲耶表現神勇,當然也和對手都是百名以外的選手有關,菲耶幾乎都是以大比分贏得比賽。比賽之後,菲耶有一點無聊,畢竟拉斐爾不在,就連讓自己心煩的朱利安諾也不在……總是覺得寂寞呢。

  還好有瑪蒂爾德請自己喝咖啡,而菲耶正好像他請教了不少問題,兩個人相處愉快,瑪蒂爾德還笑稱要菲耶不要和自己相處太好,省得決賽時遇上了會下不了殺手。兩人聊著聊著,侍應又上了一道巧克力甜點,菲耶抬頭問是不是上錯了桌子,侍應笑著說是旁邊的客人送的。

  菲耶回頭,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金色的頭髮,帶著運動眼鏡。

  「啊,謝謝,請問您是……」菲耶禮貌的問道。

  「您下一場的對手,迪特•雅蘭頓。」對方露出燦爛的笑容,臉頰上的小酒窩顯得有幾分稚氣,「提前賄賂您一下,要手下留情哦!」然後對方在菲耶的肩膀上拍了拍,離開了。

  菲耶笑著吃了一口甜點,對瑪蒂爾德道:「那孩子看起來挺有禮貌的。」

  「怎麼,別被他可愛的外表給欺騙了,」瑪蒂爾德笑容裡若有深意,「你還沒和那孩子在ATP巡迴賽裡碰上過吧。」

  「看他的年紀應該剛轉入職業沒有多久吧。」菲耶看著瑪蒂爾德的表情,意識到那個孩子也許不簡單。

  「朱利安諾的Ace球已經是一流中的一流,比起克勞德還有托比也並不遜色,但是那個孩子的發球速度也不弱於朱利安諾,而且相當穩定呢。」

  「看來,我有麻煩了,不過,網球就是要有強勁的對手比賽才有趣啊!」

  「心態不錯,」瑪蒂爾德笑了笑,「在決賽前可別被淘汰了……如果你想打敗克勞德或者托比的話,在那之前要先打敗我哦……」

  菲耶看著瑪蒂爾德離開的身影道:「這麼自信,看來迪特被你修理的也很慘。」

  
第 14 章

  同迪特比賽的當天,天氣不是很熱,溫度剛好。

  菲耶意外地發現這場比賽的觀眾似乎還不少,看來迪特那孩子還挺受人喜愛的,畢竟有一張可愛的臉,又是波士頓人。

  比賽一開始,迪特便祭出了自己的快速發球,菲耶迅速移位一下子回擊,在那一瞬間,他才發覺那球的速度不但快,力道相當的大。在之後的幾個回合裡,菲耶不得不承認,迪特雖然長了張孩子氣的臉,但絕對是力量型的選手,而且技巧也相當不錯。但是若說力量,朱利安諾絕對強勢,而菲耶卻能和他戰滿九十分鐘;要說技術,靈活的拉斐爾、老練的卡爾都曾被菲耶斬於馬下,所以菲耶還是順利地拿下了這場比賽。

  比賽結束後,菲耶看見迪特強忍在眼眶中的眼淚,心想自己是不是贏得太狠了,他握了握迪特的手真心道:「加油,澳網見啊。」

  走出球場,菲耶便看見等待多時的瑪蒂爾德,看樣子那傢伙看完了自己的整場比賽。

  「怎麼樣,我表現的還不錯吧。」菲耶笑道。

  「嗯,足夠當我決賽的對手,不過小孩,你離我還差些火候呢!」

  「希望決賽時,你能教我更多的東西。」菲耶謙虛道,他知道瑪蒂爾德不是驕傲的人,如果他說自己還差一點火候,那一定是好心的提醒。

  反倒是當晚迪特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菲耶還以為那孩子會很不甘心呢,沒想到他竟然神采飛揚地形容起自己和朱利安諾在馬德里的那場比賽,然後眼睛睜得大大地道:「實在太精彩了!真希望我也能和菲耶有那樣的比賽。」

  在賓館的電梯裡,菲耶遇見了迪特,那孩子一見到他便露出可愛的笑容,還有那頭金髮燦爛得讓菲耶有些睜不開眼。

  「希爾德先生,」迪特孩子氣地倚在電梯裡,「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回擊》會把你列為最性感的職業球員之一了。」

  「哈?」菲耶剛側過臉來,迪特便迅速地吻上了他的唇。

  而電梯門在此時打開,門口是一臉錯愕的瑪蒂爾德。迪特笑著跑出電梯,轉身揮手到:「那麼澳網見了,菲耶——」

  菲耶在電梯裡石化,在這之後的數個小時裡,他都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為什麼總被男性親吻呢?

  瑪蒂爾德揚了揚眉毛,走進電梯裡,清了清嗓子道:「我在想我需不需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正在瑞典比賽的朱利安諾。」

  「哈?」菲耶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戲謔的瑪蒂爾德。

  「我來波士頓之前,那傢伙來找過我,說不希望你在比賽期間因為愛慕你的女性球員而分心,因為他希望你能累積經驗和他在澳網中來場精彩的對決,雖然這理由挺可笑的。但是『冰刀』朱利安諾竟然這樣認真的請求我,我自然不好拒絕。雖說迪特是個男孩……但是……我還是應該通報一下,不是嗎?」

  「求你……不要……」菲耶感覺自己的頭皮在發麻。

  「你忘記按電梯樓層了。」瑪蒂爾德聳了聳肩膀。

  最終,菲耶淘汰俄國名將拉爾多夫,和瑪蒂爾德在決賽中碰面了。觀眾席難得的座無虛席,菲耶向瑪蒂爾德打趣道:「看來世界排名前四的吸引力果然不小啊——」

  而對方則露出一抹深沉的微笑道:「孩子,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的魅力。」

  比賽開始是菲耶的發球局,菲耶鎮定了心神,馬力全開,一記大力發球,而瑪蒂爾德移位迅速,將球回到正在準備上網的菲耶後場,菲耶也不甘示弱,在底線上同瑪蒂爾德展開拉鋸戰,第一盤的比賽很快出現了白惡化激戰,在場觀眾連眼睛都捨不得眨。瑪蒂爾德針對菲耶的反手進行了一連串的攻擊,可就在菲耶好不容易靈活地運用反手拍時,瑪蒂爾德卻馬上改變了進攻手法,而菲耶只能不斷地適應。比賽完全顯露出瑪蒂爾德作為全能型選手的技術,菲耶在前兩盤雖然防禦的很到位但是也被瑪蒂爾德成功地牽制著,到了第三盤交換場地時,菲耶意外地在觀眾席上看見了朱利安諾。

  這怎麼可能?他應該在瑞典比賽啊!

  菲耶再度確認,那傢伙真的是朱利安諾,他沒有一絲的表情,可是依舊直視著菲耶。

  「戰勝他,然後超越他。」菲耶的耳邊似乎響起朱利安諾的話。

  集中起來,菲耶……仔細的觀察馬蒂,你不是隨時隨地都有這樣的機會和最頂尖的選手比賽。

  菲耶開始更加仔細的思考回球,當然,他的判斷都是在一瞬間做出來的。當瑪蒂爾德將菲耶刁鑽的擊球打回時,他發覺菲耶已經計算好下一球的球路了。瑪蒂爾德的移位更加頻繁,甚至不得不在暫態改變自己的行進方向。菲耶憑藉精準的控球和節奏調動,艱難地拿下了兩盤。

  第三盤,兩人開始拉鋸,一球甚至能持續二、三十拍。最終,瑪蒂爾德在搶七中拿下了這場比賽。

  「打得很棒,竟然學我的樣子一直攻擊我的反手拍,然後又突然放小球。你的吸收能力太快了。」瑪蒂爾德真心的稱讚。

  「謝謝,正如您所說的,我的火候還沒有到呢。」菲耶摸了摸腦袋。

  「注意自己反手拍的落球點,它會讓你攻防兼備。」瑪蒂爾德拍了拍菲耶的肩膀。

  「謝謝。」果然,同馬蒂比賽可以學習到許多。

  「啊——對了,」瑪蒂爾德眨了眨眼睛道,「我昨天一時沒有忍住把迪特親你的事情告訴朱利安諾了。不好意思了!」

  「什麼?」菲耶忽然開始全身發涼。

  菲耶龜速地收拾好自己的球拍,低著腦袋走出比賽場,暗自安慰道:「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直到自己攔下計程車坐了進去,另一邊的門也被打開,座椅緊接著陷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自我安慰不管用。

  一條毛巾突然蓋在了自己的頭上,「出了那麼多的汗你應該好好擦擦。」朱利安諾沒有起伏的語調在頭頂響起。

  
第 15 章

  「你……你來了……你不是在瑞典嗎……」菲耶見到朱利安諾便開始結巴。

  「我很想你,所以來了。」朱利安諾回答,平靜的語調下是暗湧的潮。

  「哦……啊……讓你失望了,我輸給了瑪蒂爾德。」

  「但是你打得不錯,瑪蒂爾德畢竟和克勞德、托比他們是一個水準的。」朱利安諾的音調裡聽不出喜樂。

  然後,兩個人一直沉默著回到菲耶在賓館的房間。

  「我去淋浴……要不你看看電視吧……」菲耶摸了摸腦袋,看著朱利安諾不置可否地坐在沙發上。可是當菲耶走進浴室,剛要鎖門的時候,朱利安諾卻將門擰開,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

  「朱利安諾?我要洗澡了,還是你要先上廁所?」菲耶皺了皺眉,忽然間腦海中浮現出朱利安諾在那個狹小的淋浴間裡對自己的行為,危險的預感沿著他的腦神經蔓延開來,唯一值得慶倖的是,他現在還沒有脫衣服。

  「我不能看你洗嗎。」朱利安諾走進一步,驚得菲耶不由得後退。

  「當然不行,這樣多奇怪,被你看著,我還怎麼洗?」菲耶心想,無理的人是朱利安諾,自己為什麼要怕他呢?

  「可是你讓迪特吻了,我怎麼知道你把自己洗乾淨了沒有。」

  「哦!迪特還是個孩子!他只是在表示崇拜而已!」菲耶幾乎想要當場抱住自己的腦袋,他在那一刻竟然憎惡起多管閒事的瑪蒂爾德來。

  「崇拜?菲耶你不知道自己多容易讓人傾倒。」朱利安諾竟然開始伸手去拖菲耶的上衣。

  「傾倒……上帝啊!朱利安諾,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著天才到近乎愚蠢的審美觀!」菲耶心中一股怒火開始往上冒,他死死拽住自己的上衣,可是朱利安諾卻轉而去扯自己的褲子。

  「我陪你洗吧。」

  「我不需要!」

  兩個人在浴室裡開始了另一場比賽,氣急的菲耶大力推開朱利安諾,對方卻在下一刻扭住自己的手臂,氣急的菲耶另一隻手狠狠打在朱利安諾的臉上,對方後退了幾步,卻又馬上糾纏上來。

  「你是我的,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人。」朱利安諾一貫冷淡平靜的語調忽然間上揚,像是盛怒的先兆。

  「我是我自己的!」而菲耶已經氣得眼睛發紅了。

  不知道是誰碰上了淋浴的龍頭,水嘩啦啦噴灑下來,菲耶腳下一滑,向後栽倒,但是當他緊閉雙眼等待與堅硬的大理石地板親密接觸的時候,發出疼痛悶哼的人卻不是他。

  「朱利安諾!」菲耶爬起來轉過身,看見朱利安諾抱住自己的左臂蜷在地上。他不敢想像,當時如果朱利安諾沒有用手撐住自己,自己的腦袋要是撞在浴室的臺階上,結果會是怎樣。

  菲耶將朱利安諾扶起來,「我們現在得馬上去醫院!」

  天啊,這個傻瓜!菲耶的心在那一刻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自己一轉身,卻被拽住了衣角,「我不用去醫院,我只要你。」

  「朱利安諾!」菲耶氣急地轉身,「不要胡來了!那是你的手臂!」

  「那只是左臂而已……」朱利安諾一瞬間來到菲耶面前,吻上了他。

  「朱……」菲耶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朱利安諾像一隻饑渴了許久的小獸,嗜咬著菲耶的雙唇,下巴,脖頸,輕喃著「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傻傻站立著的菲耶,抱著朱利安諾,他不知道是不是一句話被說上許多遍,就會讓人感覺變成了真實。宛如被催眠般,菲耶幾乎以為,自己真的屬於朱利安諾。

  晚上,菲耶看著正在翻閱著網球雜誌的朱利安諾,內疚得有些沮喪。朱利安諾的左手骨折了,雖然並不嚴重,但是至少要休養一個月。

  「你不用內疚。」朱利安諾抬起眼來,看著正在一直調換頻道的菲耶。

  「可是,你必須退出瑞典公開賽了……」

  「我沒告訴你嗎?我已經輸給托比•華倫威爾了。」朱利安諾淡然道。

  「什麼?你是說『微笑的托比』?啊,你是怎麼輸的?快告訴我!天啊,你竟然能和托比比賽,我到現在都沒有機會呢!」

  「沒什麼可說的,他比我強而已。」朱利安諾將雜誌翻到下一頁。

  「不行,我回去得找找錄影。『冰刀』朱利安諾對戰『微笑的托比』,想想都覺得精彩。啊,早知道我也去參加瑞典公開賽了!」菲耶頓首。

  「我會打敗他,到時候你只要看著我就行了。」朱利安諾看著菲耶,將雜誌放下,「我們睡覺吧。」

  看著朱利安諾走到床前撩起被子,菲耶摸了摸腦袋說:「你確定不用再開一間房嗎?」

  「不用。」朱利安諾指了指身旁說,「你也快點睡吧。」

  菲耶慢悠悠地耗去了許多時間,他本想等朱利安諾睡著了之後便出去再開一間房間,沒想到朱利安諾卻直截了當地說:「你還在磨蹭什麼?我說過,只要你不說拒絕我的話,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菲耶嚥了嚥口水,拉起了被子。

  朱利安諾確實沒有對菲耶做什麼,除了一整晚抱著自己。

  回到紐約,剛下飛機沒有多久,便看見莫什裡氣衝衝過來,責備朱利安諾沒有保護好自己,一旁的菲耶只得低著腦袋。

  突然,自己的手被朱利安諾握住,菲耶聽見朱利安諾平靜地說:「這樣的傷,不會影響我在澳網的發揮。」

  當天晚上,菲耶在超市裡選購毛巾時,不早不晚又碰上了瑪蒂爾德。

  那傢伙笑得一臉春風:「你們兩不會就住在一起了吧?唉,有些運動不要做太多,很影響比賽的。」

  「西多夫先生,」菲耶揚了揚眉毛說,「我此刻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澳網看見你慘敗的臉。」

  瑪蒂爾德笑了笑道:「唉,本來還想給你朱利安諾同托比比賽的錄影呢,可惜啊!」

  
第 16 章

  當然,菲耶還是從瑪蒂爾德那裡將錄影帶拿來了。

  看完比賽的瞬間,菲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朱利安諾的表現相當完美,並且在比賽的過程中不斷地適應和提高。但是,每當他將比賽帶入一個高潮時,托比卻能將他壓制住,並且展現出更多讓人驚嘆的東西。

  沒錯,無論是朱利安諾還是自己,都有很長的路需要走下去。

  驕傲如朱利安諾,卻在失敗之後來觀看自己同瑪蒂爾德的比賽,他那時的心情又是在怎樣的呢?菲耶笑了笑。

  這個週末,拉斐爾難得邀請自己去他的公寓,畢竟從前,他最喜歡賴在菲耶的客廳裡喝啤酒……這樣他就不用收拾自己的房間了。

  當菲耶走進拉斐爾的客廳,看見沙發上那笑容大方的女孩子時,菲耶頓時明白拉斐爾戀愛了。如果在以往,拉斐爾是不會太在意菲耶是否認識自己的女伴的。

  「那個……菲耶……這是我的女朋友卡蜜拉•懷特……」拉斐爾特別加重了女朋友這個詞的力道。

  菲耶在心裡小小地笑了笑,看著拉斐爾很在乎卡蜜拉表情的樣子,突然想自己要是把拉斐爾以前的事情全部抖出來,結果會怎樣呢?啊,拉斐爾大概會殺了自己吧。

  卡蜜拉和拉斐爾實在約翰尼斯堡的網球比賽中認識的,按照拉斐爾的說法,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陷入戀愛的泥沼,並且在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後悔。

  菲耶笑著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說:「尋尋覓覓了那麼久,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那根肋骨。」(夏娃是上帝用亞當的肋骨做出來的。)

  「那麼你呢?菲耶?」拉斐爾笑了笑,「我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心靈的方向。」

  「方向嗎?」菲耶的眼前忽然浮現出朱利安諾的臉,「我怎麼感覺自己就要誤入歧途了呢……」

  沉浸在戀愛喜悅中的拉斐爾,其直接結果就是因為在訓練中分心而被教練罵到臭頭。

  訓練結束後兩個人在公寓樓下的咖啡館聊天時,菲耶還在嘲笑拉斐爾,「看來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根肋骨紮得自己有些疼啊!」

  「菲耶,親愛的,不用你擔心,就算疼到鮮血直流我也甘之如飴!」瞧拉斐爾那副執迷不悟的樣子,菲耶點了快蜜豆蛋糕:「親愛的拉斐爾,你要小心不要溺死在甜蜜的愛情裡了!」

  菲耶剛說完,忽然感覺有人從後面環上了自己的腰,菲耶下意識回頭,沒想到一個響亮的吻落在自己的臉頰邊。

  「迪……特?」菲耶有些驚訝,這孩子怎麼會在這兒。

  迪特就像一塊牛皮糖一樣粘著自己,菲耶怎麼挪動自己的身體,迪特都能很快地就貼上來,無奈的菲耶只好用腳踹了踹一旁的拉斐爾,以他們多年來培養出的默契,拉斐爾應該知道菲耶的意思是找個藉口我們一起離開吧。

  而拉斐爾那傢伙卻笑得一臉曖昧,還假裝妒忌的樣子說:「哦,我親愛的菲耶,你又結識新的男孩子,這麼快就厭倦我可嗎?」說完之後,還一臉哀怨地倚在菲耶的肩膀上。

  「拉斐爾,」菲耶的嘴角抽了抽,「我覺得我還是把一些關於你的真相告訴卡蜜拉的好。」

  頓時,拉斐爾的臉變成了菜綠色,這讓菲耶不由得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在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之後,迪特終於進入了正題。

  「聽說你很喜歡在自己公寓附近的咖啡館放鬆一下自己,所以我就試著找來了。」迪特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金髮,頓時菲耶又有一種晃眼的感覺。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菲耶問道,一旁的拉斐爾也好奇地伸長了腦袋。

  「就是這個!」迪特從挎包裡掏出一本網球雜誌來,「這個可惡的法國佬!」

  菲耶看著迪特一臉氣憤的樣子,將雜誌翻開,原來其中有一頁是一個名叫馬儂•其杜塞的十六歲選手在記者訪問時公開表示美國網球界除了皇帝克勞德還有瑪蒂爾德之外,沒什麼厲害人物。

  「啊,這孩子可真討厭啊!」拉斐爾皺了皺眉毛,「我也是美國人啊!」

  「是不是語言溝通上的誤解?」菲耶聳了聳肩膀,「他是法國人啊。」

  「哦,親愛的菲耶,我的母親是法國人,馬儂發表這番言論的時候,我也在場。」

  「他還年輕,有些氣盛是難免的。」

  「可是菲耶,他竟然說你也不值得一提,哦天啊,你可是我的偶像!」迪特就算是生氣的表情,臉上的小酒窩還是那麼明顯。

  「那朱利安諾呢?他怎麼評價他的?」拉斐爾突然眼睛看是放光。

  「除了臉以外,沒什麼了不起的。」迪特回答。

  「哦,這句話我愛聽,算了,我原諒他了,至少他沒有把克勞德也貶得一文不值。」拉斐爾有些幸災樂禍。

  「你得好好教訓他,在澳網的時候!」迪特帶著慫恿的語氣說。

  「我的小迪特,」菲耶好笑地撐著腦袋看著迪特說,「你該不會是因為在比賽中輸給了馬儂,所以想要借我的手來報復吧?」

  迪特的臉霎時間紅透了,抓起雜誌便走了出去,「菲耶!我真想打爆你的腦袋!」

  他的身後是菲耶和拉斐爾的笑聲。

  幾天後,菲耶在網球俱樂部裡遠遠看見正在接受記者採訪的馬儂•其杜塞。他長得相當高大,有著法國人張揚的氣息,帶著一副墨鏡,嘴角上是一抹桀驁不馴。記者們似乎就那次雜誌上的採訪對他進行了再次問話,內容大概也就是「你真的覺得美國網壇正在走下坡路嗎?」「你真的沒吧朱利安諾•拉爾斯放在眼裡嗎?」

  馬儂對於記者的提問似乎相當的不耐煩,不斷地撥開人群,然後只說了一句話:「等到朱利安諾贏了我,我自然會把他放在眼裡!」

  當翻譯將他的話轉譯出來時,菲耶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間湧起一陣梗塞的感覺。

  菲耶覺得自己已經體會過了朱利安諾的強大,他是天生的追逐者,讓那些站在頂端的王者芒刺在背,他也是將來的王者,帶著他一貫的倨傲俯視那些追趕著自己的人。

  
第 17 章

  此時,記者發現了正繞過球場準備離開俱樂部的菲耶,忽然一下子掉轉槍頭圍了上來。

  「菲耶•希德爾先生,您對馬儂•其杜塞對美國網壇的評價做和感想?」

  菲耶張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另一個問題接踵而至,「馬儂在上週某網球雜誌上認為您根本不值得一提,請問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馬儂表示會在澳網擊敗朱利安諾•拉爾斯,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擊敗朱利安諾?菲耶的眉頭皺了皺,如果馬儂說自己能夠擊敗皇帝克勞德或者「微笑的托比」,自己也許還能一笑置之。但是擊敗朱利安諾?有多少年輕並且不乏天賦的選手想要越過這道壁壘,最終還是失敗了。因為他們在努力的同時,朱利安諾也在為了不斷超越那些強者而努力。

  「要不希德爾先生你和馬儂來場比賽吧!您是朱利安諾承認的對手,一定可以給這狂妄的小子一點顏色!」

  「不錯!不錯!」

  「和他比!讓他看看美國人的厲害!」

  菲耶的手指漸漸開始發燙,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慍怒從何而來,他對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從來都是寬容的。

  「好啊,如果我打敗他能讓你們這些記者不再圍著我轉的話!」一旁的馬儂用字正腔圓的英語說,使得周圍的記者更加憤怒,明明會英語卻還裝作不會的樣子,太可氣了。

  菲耶揚了楊眉毛,轉身走入球場中,馬儂也跟著進去。

  「小鬼,我們一盤定勝負,你要全力以赴,因為你沒有翻盤的機會。」菲耶看著對面的馬儂,笑得雲淡風輕。

  「我會讓你哭著回去。」馬儂似乎被菲耶的笑容給激怒了。

  第一局,菲耶發球。菲耶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開始集中精力,然後將球拋向空中,優美而大力的揮拍,一記上旋發球,在球場的另一面猛地彈跳起來,躍入太陽的光暈裡。

  而馬儂只是睜大了眼睛,動彈不得。

  球場外是記者的一片譁然,剛才的發球時速絕對超過200。

  之後的幾個發球,馬儂盡力地想要跟上,但是始終差了那麼一點,好不容易回過球網了,卻被對面的菲耶提早反應,佔儘先機。

  一個記者突然驚嘆道:「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朱利安諾的Ace發球!」

  菲耶微微側過臉,朝他露出一抹微笑。記者群發出「果真如此」的感嘆。

  馬儂發出「哼!」的聲音,緊接著在自己的發球局也打出了一記Ace,可到了第二球,菲耶不但將球回過了球場,馬儂更是傾盡全力才將這球救起。

  菲耶再次笑了笑,馬儂,如果連你的發球我都無法接住,那麼我根本不敢站在朱利安諾的面前啊。

  菲耶在腦海中回憶著和朱利安諾的比賽畫面,然後打出淩厲的近身球、切削球以及高吊球。不斷變換著比賽節奏,當馬儂面對菲耶的過頂扣殺,即使奔跑也是徒勞。

  「我真懷疑打敗馬儂的是『冰刀』朱利安諾……」一旁的記者發出感慨。

  馬儂對菲耶露出不甘心的眼神,咬牙切齒地說:「好吧,我收回對你的評論。美國的網球,除了克勞德和瑪蒂爾德,你還有點看頭!」

  菲耶朝馬儂笑了笑,「孩子,你對我怎麼看並不重要。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一次否沒有贏過朱利安諾•拉爾斯。你離他還差的很遠。」

  馬儂站在球場上,呆呆地看著菲耶背著球拍離去的背影。

  菲耶剛走出俱樂部,便被人叫住了,菲耶回頭,看見一個女孩倚著一輛黑色的賓士。

  「啊,你是……」菲耶抓了抓腦袋,「你是去年的馬德里大師賽女子組冠軍莉莉絲•班納!」

  「很榮幸希德爾先生還記得我的名字,」莉莉絲笑著將馬尾紮起,來到菲耶的面前,「如果你不出面教訓那個孩子,我想那個人可能就是我了。」

  「啊,那孩子說話確實狂妄了些,」菲耶微笑著,「也許有不少美國選手等著教訓他呢。」

  「嗯,我想給他點顏色並不是因為這個。」莉莉絲挽上菲耶的胳膊,「那小子把我仰慕的男選手給看扁了。」

  「哦?不知道誰有這個榮幸被班納小姐所仰慕,可別告訴我是朱利安諾,他會冰凍您的視線。」菲耶笑了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和莉莉絲靠得很近。

  「你真是不解風情,」莉莉絲掂起腳來,在菲耶的耳畔落下一吻,「我想現在您應該知道他是誰了?」

  菲耶錯愕著看著莉莉絲轉身回去,開著那輛賓士從自己身邊揚長而去。

  回到公寓,迎接菲耶的是一大束玫瑰花,紅豔得讓菲耶簽收時感覺無比尷尬。

  緊接著是老柯的電話,內容多是稱讚菲耶給了馬儂的教訓實在太好了,當菲耶問是不是老柯給自己訂的玫瑰花時,老柯驚訝道:「菲耶,原來你想要玫瑰花?那你應該早點說,我現在定給你還來來得及!」

  菲耶按了按太陽穴,從花束中找到了訂花人的卡片,如果說誰會幹這種無聊的事情,菲耶能想到的只有朱利安諾,可是玫瑰花和朱利安諾實在太不相配了。

  傍晚,拉斐爾帶著一份報紙興沖沖跑上來敲菲耶的門,「菲耶!菲耶!你什麼時候和莉莉絲好上的?」

  菲耶帶著一頭霧水將門打開,拉斐爾怎麼知道自己和莉莉絲的事情?其實他還是到今天才有機會和莉莉絲說上第一句話。但是拉斐爾聽著菲耶的解釋露出鄙夷的神色,「菲耶,你已經找不到藉口了。」然後將報紙仍在菲耶的面前。

  啊,四分之一的版面都是莉莉絲親吻自己臉頰的照片,實在有夠震撼。

  「啊!還有玫瑰花!是你準備送給莉莉絲的?還是莉莉絲送給你的?」拉斐爾從沙發上跳起來朝那束玫瑰花跑去。

  「那花是別人送給我的,但卡片上的好像是法文……」菲耶一心一意地端著報紙想看自己和莉莉絲已經被媒體形容成什麼樣子了。

  
第 18 章

  「哦,菲耶,恭喜你又多了一個愛慕者……」拉斐爾捏著卡片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滑稽。

  「怎麼了?我都忘記你看得懂法文,這卡片是誰寫的?」菲耶抬起頭來。

  「就是今天下午被你好好教訓了一頓的馬儂——這花送給他未來追求的物件菲耶•希德爾。」

  「哈?」菲耶頓了頓,「你確定不是追逐而是追求?」

  「哦,我確定。因為上面還有一句話就是我被你在球場上的魅力所深深吸引。」

  「哦,不!」菲耶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這個世界怎麼了!」

  「菲耶,今年你要小心……」拉斐爾拍了拍菲耶的腦袋,「現在的小孩子們都越來越可怕了!不過莉莉絲的話,我倒是很贊成啦!」

  好不容易送走了拉斐爾,菲耶坐在自己的沙發上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的生活似乎越來越混亂了……迪特……馬儂……莉莉絲……現在就差朱利安諾沒有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上帝保佑!

  這時,門鈴再次響起,菲耶一股腦爬起來將門打開道:「該死的拉斐爾!你還要說什麼……」

  但是門外站著的,是他前一刻祈求上帝保佑千萬不要見到的人。

  「朱利安諾!」菲耶在心底裡為自己悲哀,這次死定了。

  菲耶看著朱利安諾信步走入自己的房中,只得尷尬地問:「啊,你的手臂好多了吧!」

  「你該向我解釋的不是個。」朱利安諾將那份報紙大大地在菲耶面前打開。

  「這個……這個……莉莉絲只是因為我教訓了馬儂……感到有點興奮……而已……」

  「是嗎,」朱利安諾依舊優雅地坐著,就似海面上漂浮的冰山,他人無法揣測海面之下又是怎樣的暗湧,「我記得你和卡爾對戰的時候,她也在現場。」

  「她……只是看比賽而已。」早知道就不要把麼快趕走拉斐爾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喜歡玫瑰花,」朱利安諾拾起一旁的花束有一下沒一下地撤下上面的花瓣,當他修長的手指捏著豔紅的花瓣,然後輕輕鬆手的瞬間,就似教堂壁畫上祈福的大天使,可惜的是菲耶此刻沒有感覺到一絲幸福,「啊,有張卡片。」

  「別!」要是被朱利安諾發現那卡片是馬儂寫的,他就死定了!菲耶靈敏地跳過去,一下子將朱利安諾撲倒在沙發上,好不容易伸長了胳膊將卡片拽了過來,自己的手卻被朱利安諾死死按住了。

  「我被你球場的魅力所深深吸引,馬儂。」朱利安諾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將那句話讀出來,「真可惜菲耶,我懂法文。」

  此時,菲耶發覺自己正趴在朱利安諾的身上,朱利安諾的胳膊環過菲耶的腰,按住菲耶的背脊,將菲耶死死與自己貼在一起。

  菲耶一抬頭,鼻尖正好撞在朱利安諾的下嘴唇上。朱利安諾的手指用力,菲耶手中的卡片落在了地上。菲耶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接近地看著朱利安諾那張讓無數女性球迷傾倒的面龐。一個天旋地轉,菲耶被朱利安諾按在了他的身下。

  朱利安諾垂下頭來,輕輕舔了舔菲耶的下巴,菲耶趕緊托住朱利安諾的肩膀將他向上頂,剛將朱利安諾撐起來菲耶打算逃開的時候,自己的雙腿被朱利安諾的膝蓋頂開。

  「朱利安諾!你要做什麼!」菲耶一陣心驚。

  對方並不答話,菲耶卻在他的雙眼中看見了一絲陰冷,隨即,朱利安諾握住菲耶撐住自己的雙手,向上一拉,菲耶的雙手便被固定在了頭頂。

  「就像正拍和反拍,我現在是正拍,而你是反拍。」朱利安諾低下頭,隔著T恤的布料,狠狠地咬在菲耶胸前的突起上。

  「啊!」菲耶驚呼,「你這瘋子!」

  「是你惹瘋我的。」朱利安諾的膝蓋不斷摩擦著菲耶的大腿內側。

  在這樣下去一定會著火,菲耶憋紅了臉,一咬牙將胳膊從朱利安諾的遏制下猛地抬了起來,然後一下子將朱利安諾撞下了沙發。

  「很抱歉,由於瑪蒂爾德的提醒,我練習自己的反手拍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菲耶的怒火在胸中燃燒,憑什麼自己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朱利安諾欠了欠身子站起來,然後盯著菲耶。

  「我真後悔為了你這個白痴去和馬儂比賽!」菲耶將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狠狠地砸在朱利安諾的臉上。

  「為什麼是為了我?」朱利安諾微微傾了傾腦袋。

  「因為馬儂說你不算什麼,只有臉可以看而已。」菲耶努力地壓下自己的怒氣。

  「所以呢?」

  「所以?」菲耶在心裡第一百次想朱利安諾果然是個媲美白痴的天才,「所以我和他比賽讓他明白你很強!就是這樣!我和馬儂根本什麼都沒有!」

  「如果馬儂看不起我,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因為……因為」菲耶忽然說不上話來,對啊,從前那麼多人說朱利安諾的壞話,自己並沒有這麼生氣,「因為你贏了我!他看不起你那自然更看不起我啦!」

  「只是這樣嗎?」朱利安諾朝菲耶前進一步,不緊不慢地說,「難道不是因為你愛上我了嗎?」

  「我……愛上你?」菲耶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朱利安諾,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而已。

  「反正我一定會完敗馬儂,你為什麼要生氣呢?」朱利安諾的雙手捧起菲耶的面龐,輕輕問。

  「我……我……」菲耶看著朱利安諾漸漸接近的五官,再也無法思考。

  他和他之間,就像一場網球比賽,朱利安諾總是在最合適的時機從菲耶的手中拿走比賽的主動權。

  當朱利安諾開始吮吸著菲耶口中的津液時,菲耶才意識到,現在開始拒絕已經晚了。

  那天晚上,朱利安諾抱著菲耶躺在床上,菲耶的脖頸上是朱利安諾安眠時平穩的呼吸。菲耶曾經試著掰開朱利安諾的手臂,但是卻徒勞無功。

  菲耶微微側過頭來,看見朱利安諾沉靜的睡顏,忽然意識到這個人看似霸道和專制,其實只是他孩子氣的人性還有比常人更多的執著罷了。

  
第 19 章

  早晨起來,菲耶望瞭望還在熟睡的朱利安諾,便起身刷牙洗臉準備訓練了。

  這時,門鈴忽然響起,菲耶開門發現是快遞員來送玫瑰花,菲耶無奈地嘆了口氣,馬儂這孩子怎麼這麼不依不饒的。但是打開卡片,才發覺這是朱利安諾寫的。菲耶有點好笑,果然同自己預料的一樣,朱利安諾其實很幼稚。

  門開著,快遞人員將一捧一捧的玫瑰花抱進來,菲耶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請問還有很多嗎?」

  「啊,是啊,有一卡車呢!」

  「什麼!」菲耶的下巴差點脫臼,「朱利安諾!你給我起來!」

  「怎麼了?」始作俑者儀態優雅地從床上坐起來。

  「你買這麼多玫瑰花來幹什麼!」菲耶怒道。

  「我愛你,菲耶。所以送你玫瑰花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哦!上帝啊!」菲耶大力地抓著自己的腦袋,公寓上空迴蕩著他痛苦的叫喊。

  很快,迎來了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這一年的第一個大滿貫賽程。菲耶和老柯乘坐飛機前往墨爾本,下飛機的那一刻,老柯握了握菲耶的手說:「今年你就十九歲了。網球界的皇帝克勞德在他十九歲這年拿下了澳網和法網的冠軍,還有托比•華倫威爾也是在他十九歲的年紀,成為了溫網還有美網的冠軍。我並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拿冠軍,我只是說現在是你的黃金年紀,一定要全力以赴……否則,你會後悔的。」

  「我知道,老柯。時光一去不復返。」菲耶走到機艙門口,朝著這位培育自己多年的教練報以微笑。

  墨爾本的陽光透明而炫目,菲耶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發絲。

  來到賓館,菲耶接到拉斐爾的電話,兩人互相鼓勵了一番,菲耶便洗了個澡。

  晚上,菲耶房間的電話再次響起。

  「喂?」

  「菲耶。」波瀾不驚的語調,一聽就知道是朱利安諾。

  「嗯?」莫名的,菲耶的心臟開始猛烈地跳了起來。

  「決賽見。」

  「當然。」

  「菲耶……我愛你……」

  「……晚安。」

  掛上電話的瞬間,菲耶深深吸了一口氣。時光一去不復返,對於克勞德或者托比這樣站在頂端的人是如此,對於自己還有朱利安諾也是。

  澳網第一輪比賽,菲耶的對手是英國老將查克•普林斯,對方年輕時曾經排名前五,但是現在頗有英雄末路之感。當菲耶剛開始學習網球的時候,曾經非常崇拜他,還曾經模仿對方的發球以及月亮球,菲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兒時的偶像對戰,更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打敗他而晉級。

  兩人賽後握手時,查克握著菲耶的手說:「孩子,能在我的最後一場比賽裡遇見你,即讓我有些難過,又讓我很快樂。你淘汰了我,卻讓我在這場比賽中打得很盡興。」

  菲耶感受著查克掌心的力度,每一個年輕球員都是這樣從前輩那兒不斷吸取養分,然後超越他們,成為後進者追趕的對象。所以,自己應該為有著像克勞德還有托比那樣的前輩而慶倖,也該為有著朱利安諾這樣的競爭對手而感覺充實。

  這天的晚上,菲耶喝著橙汁看著朱利安諾的比賽重播,拉斐爾一臉沮喪地跑來找自己了。

  「怎麼了?」菲耶看著拉斐爾,笑著說,「怎麼了,難得比賽完了,不和卡蜜拉在一起,反而來找我,有問題啊!」

  「菲耶……」拉斐爾倒在菲耶的沙發上,「我完了……」

  「咦?你不是順利晉級了嗎?」

  「我下一站的對手,是卡蜜拉的哥哥凱文……」

  「所以你心軟了?」

  「不……我必須贏他,他說如果我贏不了他,他就不同意我和莉莉絲在一起。但是……我贏不了凱文……」

  「凱文……啊,好像排名比帕爾斯還高一位吧。」菲耶皺了皺眉頭,「雖然你們兩之間有二十位的差距……但應該不是不可踰越的吧。加油,拉斐爾!」

  「不菲耶……我不是朱利安諾,也不是你……我的卡蜜拉……她很尊重她哥哥,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同。」

  「你們還有多少天比賽?」菲耶暗自盤算。

  「第一輪還有幾場沒有比完,這樣的話……應該還有一週多的時間吧。一週,一週有什麼用?」這次輪到拉斐爾抱著腦袋苦惱了。

  「這樣,拉斐爾,你白天好好睡覺,恢復體能,晚上我陪你做做訓練。」

  「沒用的菲耶……對方是凱文•懷特……」

  「沒用也得試試,想想卡蜜拉!」

  一開始,拉斐爾並不明白菲耶所謂的晚間訓練是什麼意思,可是當半個小時之後,他明白了。

  菲耶先是模仿凱文的上網攻勢,還有此時的攻擊模式,待拉斐爾適應之後,又迅速退回底線,開始底線防禦……

  這一晚的模擬訓練結束後,拉斐爾靠著菲耶道:「你實在太有義氣了……你邀請我晚上練習,其實白天的時候你都在模仿凱文的網球吧……菲耶,你也有比賽……我怕你……」

  「放心,我有分寸,而且我模仿的還不夠像。」菲耶笑著拍了拍拉斐爾的肩膀,「明天晚上繼續,我們這麼做也只是臨陣磨槍。記得好好看看凱文的比賽錄影,我不可能為你做到面面俱到。」

  就這樣,菲耶陪拉斐爾練習了三次,然後還一起研究凱文的比賽錄影。

  澳網第二輪,菲耶的對手竟然是迪特。

  迪特在比賽前朝菲耶聳了聳肩膀,說:「也許你並不期待和我比賽。」

  「不,」菲耶揚了揚眉毛,「被緊緊逼近的緊迫感,也能激發人的潛能。」

  「謝謝你的讚美。」

  比賽開始後,菲耶不得不承認,幾個月而已,迪特的進步相當迅速,讓菲耶有些措手不及。

  菲耶笑了笑,深吸一口氣,開始了自己的精神集中法。

  即使對待比自己小三歲的迪特,菲耶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在丟了一盤之後,找回自己的頻率,連下三盤結束了比賽。

  
第 20 章

  「迪特,你成長了許多。」菲耶笑著摸了摸那孩子金色的頭髮。

  「可是對於我而言,菲耶你依舊強大。」迪特笑著,兩頰的酒窩陷進去,「啊,啊,我現在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馬儂能被朱利安諾那傢伙淘汰……不,應該是一定會被淘汰!」

  菲耶笑著搖了搖頭,看著迪特背著球拍朝自己揮了揮手:「嘿,在打敗你之前看來我只能一直委屈自己喜歡你了!」

  菲耶無奈地抓了抓腦袋突然想起,拉斐爾同凱文的比賽應該正在進行中,於是飛奔著前往拉斐爾的球場。

  當他進入賽場時,比賽進行到了二比二平,正是決勝的最後一盤。

  拉斐爾那傢伙幹得不錯,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靈動,並且按照模擬訓練時一樣,壓制住了凱文,但是凱文擊球的力道還有穿越球的落球點,極大消耗了拉斐爾的體力。比賽一直進入到搶七,菲耶看著拉斐爾劇烈喘息著的背脊,散亂的發絲,狼狽得再無「網壇紳士」的影子,但是卻贏得了觀眾和對手的尊重。就連菲耶也不由得握緊拳頭,在心中吶喊:堅持下去拉斐爾!你可以的!你很強!

  比賽的最後一個球,凱文被拉斐爾逼至網前打出一個失敗的過網急墜球,拉斐爾飛身而至將球擊回,摔倒在地上,球穿過凱文落在後場。

  拉斐爾慢慢從地面上爬起來,臉上淨是沙土,在那一刻,菲耶才覺得,拉斐爾到底是哪裡值得女性球員追捧。

  我們都走在一條並不容易的道路上,沒有一個對手是可以輕鬆的超越。

  拉斐爾聽見裁判宣佈比賽結果的那一刻,跪在地上做出了感謝上帝的姿勢。

  菲耶和拉斐爾在回賓館的計程車上,拉斐爾開始昏昏欲睡,菲耶笑著替他蓋上件衣服。

  「菲耶……沒有你……我贏不了……」

  「傻瓜,那是因為你很努力。」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可以把其他的球手模仿的……那麼像……你是獨一無二的……」

  「不,還有朱利安諾。他曾經用這樣的方法幫助我贏了卡爾。」

  「你和朱利安諾……越來越像了……」

  「那……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呢?你明白在一起的意思吧?」菲耶小心地觀察著拉斐爾的表情。

  「嗯……沒什麼奇怪的……你的眼睛不是一直追趕著他嗎……從球技到心靈……」

  菲耶呆住了……然後笑了。

  自己真是個笨蛋啊,早已被拉斐爾發現的事實,自己卻一直沒有意識到。

  「拉斐爾……謝謝你。」

  那個被感謝的人,已經開始打鼾了。

  晚飯時,菲耶遇見了迪特,兩個人坐在一起吃咖喱,迪特眉飛色舞地形容著馬儂是如何敗給了朱利安諾。

  「哦,瞧你說的彷彿自己親臨現場似的。」菲耶好笑地看著迪特滿臉咖喱卻不自知的樣子。

  「那當然,這份報導我看了不下百次了,哈哈!馬儂那小子的臉看起來真讓人爽透了!」迪特頓了頓,一副要公佈什麼重大消息地樣子,「你知道朱利安諾打敗馬儂的時候對他說了什麼嗎?」

  「哦?什麼?」菲耶考慮要不要給迪特再要份湯。

  「菲耶是我的,你還不夠格!」迪特孩子氣的臉模仿朱利安諾冷漠的表情,有一種滑稽的效果,「實在太拽了。」

  「我想朱利安諾的意思應該是,作為對手,馬儂還需努力吧。」菲耶在心底埋怨朱利安諾怎麼當眾說出這麼讓人引發聯想的話呢?

  「我可不這麼認為哦。」一抹磁性的嗓音從菲耶的身後飄然而至,帶著從容的自信與慵懶。

  「克勞德!」菲耶睜大了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這位網球界的皇帝。

  「菲耶,我年輕的時候也曾說過同樣的話。」克勞德的微笑充滿了迷人的風采。

  「對誰?」菲耶傻傻地問。

  「希望能在準決賽裡和你這樣的年輕選手對決,」克勞德拍了跑菲耶的肩膀,「不過決賽,我相信依舊是我和他的天下。」

  看著克勞德信步離去的身影,迪特敲了敲菲耶面前的桌子道:「笨蛋,他說的當然是『微笑的托比』,不然你以為誰能夠成為克勞德的對手?」

  晚飯時,拉斐爾依舊沉眠,菲耶看了看下場對手的錄影,便出去走走,順便吃晚飯。剛走到賓館的大廳,菲耶便遇見了莉莉絲,對方微笑著朝他走來,很自然地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老實說,菲耶對莉莉絲這種直接毫不做作的女人還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對於她的邀請,菲耶沒有必要拒絕,不是嗎?

  兩個人在餐廳裡要了澳洲羊排,水果還有甜點,順便開了瓶紅酒,菲耶看著莉莉絲優雅地舉杯,大趣道:「我們看起來真像是約會。」

  莉莉絲朝著菲耶笑意深邃,回答說:「難道不是嗎?」

  兩個人談了談男子和女子在網球戰術上的一些差別還有技術的不足,漸漸話題變得更加開闊,聊到了童年趣事,各自的父母。

  他和莉莉絲最大的共同點,便是他們的父母都一點都不懂網球。莉莉絲非常的幽默,惹得菲耶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這頓晚餐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直到餐廳裡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兩人在意猶未盡地離開。

  菲耶噙著笑意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打開門,卻意外地發現坐在床上看著雜誌的朱利安諾。

  「你……你……怎麼在這裡?」菲耶問道。

  「你是雙人間不是嗎?所以我和賓館經理說要和你住一間,這樣可以方便我們在一起研究網球。」朱利安諾回答得裡所應當。

  「什麼?經理為什麼沒和我說?」菲耶有些生氣。

  「我說我們是朋友。」朱利安諾將報紙翻到另一版,「你已經同意了。」

  「朱利安諾!」菲耶開始抓頭,「我需要私人空間!我需要在比賽前安靜地調整自己,你在這裡我會分心!」

  「三小時二十分。」朱利安諾冷不丁說。

  「什麼?」

  
第 21 章

  「你和莉莉絲從共進晚餐到你回到自己的房間。」

  「哈?」菲耶的心理湧過一陣類似羞愧的感覺,可一轉念,他菲耶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朱利安諾的事情,自己愛和誰吃飯就和誰吃飯,「那又怎麼了?」

  「所以,也許給你所謂的私人空間是一種錯誤。」朱利安諾緩緩走下床來,「而我們在一起,是讓彼此集中精神的好方法。」

  「什麼?」

  「你的下一站對手帕爾斯,你確定自己有把握贏過他嗎?」朱利安諾將對戰名單遞到菲耶面前。

  「是帕爾斯嗎?」菲耶看了看,露出一抹笑意,「他很強呢,比賽應該會很有趣,雖然我不一定能贏過他。」

  「你會贏他,」朱利安諾從床頭櫃邊拿起一盒錄影帶,「因為有我。」

  「啊,我差點忘記你在馬德里贏過他!」菲耶還是老樣子,一提到網球就什麼都忘了。

  「所以,開始看吧。」朱利安諾將錄影帶塞入錄影機,眼睛注視著螢幕。

  看著朱利安諾已然進入了狀態,菲耶也不自然將精力放在了眼前的比賽畫面上。

  「從這場比賽中,你看出什麼了沒有。」錄影結束時,朱利安諾一面準備重新播放,一面問一旁的菲耶。

  「他的削球和抽球區別不是很明顯,在判斷和反應上需要時間。」

  「不錯,」朱利安諾略帶欣賞地看了菲耶一眼,「你打算怎麼辦?如果等到賽場上再來適應帕爾斯,恐怕會很辛苦。」

  「嗯……」菲耶從朱利安諾手中拿過遙控器,將帕爾斯抽球以及削球的畫面來回重複、對比,「普通人拍面張開削球,閉合抽球,但是他的動作很隱蔽。」

  朱利安諾將遙控器拿回來,調到某一段特寫,來重播了三遍給菲耶看,「現在感覺怎麼樣?」

  菲耶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如果是看他的引拍……勉強可以分辨……」

  「你覺得在賽場上,『勉強』這個詞語足夠嗎?」朱利安諾撇過頭來。

  「判斷延誤哪怕半秒,都會失球。」

  「而且會對你的精神造成壓力。」朱利安諾平靜地說。

  「那麼你呢?你是怎麼做的?」菲耶回過頭來看著他,「怎樣能夠快速判斷?」

  「感覺。」朱利安諾只說了這一個詞。

  「感覺……」菲耶無奈地笑了笑,「朱利安諾,不是每個選手都擁有你天才般的感覺!」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但是你有。因為我們是最相似的人。」朱利安諾說完便走向床邊,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當你像帕爾斯一樣削球和抽球,你自然對其中的差別體會得最深。」

  菲耶瞬間明白了朱利安諾的暗示,他沒有睡覺,而是繼續反反復複地看著錄影帶,直到深夜。

  第二天下午,菲耶在球場上模仿著帕爾斯的抽擊以及削球,但總是有點不得要領。他閉上眼睛,在腦海中不斷地重複著帕爾斯擊球時的動作,每一個細節,然後對自己說:「菲耶,現在你不再是你自己,你要變成帕爾斯,現在你是帕爾斯!」

  當他將球抽出,看見對面一個背著網球拍的身影。

  「你確定不需要有人陪你練習嗎?」朱利安諾一邊說一邊拉開球拍袋子的拉鏈。

  菲耶笑了笑,也許朱利安諾說的對,他們倆在一起,是集中精力的好方法。至少對於他自己來說確實是這樣。

  兩個人在球場上一來二去練習了起來,直到菲耶以一球酷似抽擊的削球騙過了朱利安諾時,對方停了下來,不緊不慢回過身來整理自己的球袋,「怎麼了,為什麼不繼續打?」菲耶有些奇怪地問似乎準備離去的朱利安諾。

  「你不是已經掌握了嗎?」朱利安諾的臉龐側過十五度,優雅而不失神秘,然後信步離開,留下呆呆站在球網前的菲耶。

  良久,菲耶低下頭笑了笑,謝謝你,朱利安諾,明明已經走得那麼高那麼遠,卻還一直默默等待著我,這是你獨有的溫柔的方式啊。

  晚餐,菲耶和朱利安諾並沒有一起吃。菲耶一邊等餐一邊順手拿了一份網球雜誌,翻著翻著,裡面是介紹一位年輕球員,十六歲的來恩•蒙哥馬利,如同黑馬般將三位排名前五十的選手斬落下馬,溫潤的五官,一點都看不出球場上的淩厲,笑起來還頗有教堂裡受洗天使的味道。

  「啊,現在的孩子們真是越來越厲害了。」菲耶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說別人是孩子的希德爾先生,在很多人眼中也是孩子吧?」戲謔的聲音自菲耶的頭頂響起

  菲耶循著聲音抬起頭來,看見一張年輕的笑臉,微笑的弧度恰到好處,明明沒有絲毫的張揚,卻  莫名地吸引人的視線。菲耶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雜誌,「啊……來恩•蒙哥馬利?」

  「看來雜誌將我的照片登得相當清晰啊。」來恩伸長脖子看著菲耶手中的雜誌。

  「啊,是啊……」既然對方相當的親切,自己又對年紀比自己小的人沒有防禦力,菲耶也就很自然地同對方交談起來。

  當菲耶得知來恩下一戰的對手是朱利安諾的時候,不由得小小地吃驚。

  「啊,『冰刀』的威力我在瑞典公開賽已經見識過了,完全沒有辦法呢!」來恩一提到朱利安諾便表現出一副「我完了」的樣子。

  「別這樣哦,來恩。和朱利安諾比賽會是很好的學習機會,特別你還這麼年輕,不用特別執著於取勝,積累經驗反而更重要。當你看著球網對面的朱利安諾,你會發覺你的精神無比集中,這是一種很難得的體會。」菲耶微笑道。

  「果然和外面說的一樣……即使所有人都因為朱利安諾的高傲而對他有所非議的時候,但是菲耶•希德爾卻依舊能做出冷靜的判斷還有由衷的稱讚。」

  「可能我比別人稍微知道他的事情多一點而已吧。」

  
第 22 章

  「那麼,有什麼建議嗎?可別讓我像在瑞典公開賽那樣輸的太慘。」來恩露出求救的表情。

  「建議的話,你也知道朱利安諾是全面型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弱點。只是你一定要保證一發的成功率,如果一發沒有成功的話,即使你第二發成功了,朱利安諾也會馬上掐斷你的士氣。還有,當你的比賽頻率被他帶走的時候,如果你想要自己的頻率超過他,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為他會很快將改變攻擊的方式,既然這樣,你不如保持自己的狀態,將他的速度拉下來。技巧方面,即使你將球擊向一個你認為他回不到的地方,你也要做好他一定能回過來的準備,他是朱利安諾,不要想一擊就扣死他。」菲耶摸了摸腦袋。

  「呵呵,」來恩輕輕笑出了聲,「朱利安諾也曾經這麼說過你,『不要想一擊就擊垮菲耶,隨時做好他將球回過來的準備』。真不知道你們是太相像,還是太瞭解。」

  「也有人說我們相像,不過我覺得挺荒謬的。要說互相瞭解,大概他知道我的事情比較多吧,要不然我怎麼一次都沒有贏過他?」菲耶被來恩的話弄得有些靦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對你說聲謝謝啊。」來恩再次露出他猶如天使般的微笑。

  晚上,菲耶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開門便看見朱利安諾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

  「嘿,猜我吃飯的時候遇見了誰?」菲耶笑著拍了拍朱利安諾的肩膀,老實說,只要朱利安諾不要對自己做那些讓人不知所措的舉動,菲耶還是能夠相當自然的面對他。

  朱利安諾只是將報紙換到了另一個版面:「你和他聊的很開心。」

  「啊,是啊……」不知道為什麼,朱利安諾的語氣讓菲耶微微感覺壓迫,「和來恩•蒙哥馬利,聽說他在瑞典公開賽上輸給了你,看他的樣子好像輸的還蠻慘的……」

  「他是輸給我了。」

  「所以那孩子才很擔憂的樣子向我請教呢,很謙遜的樣子,什麼時候朱利安諾你也有謙遜的樣子,這個世界就要顛倒著旋轉了吧。」

  「不要被他的微笑所欺騙,」朱利安諾將報紙放下,然後起身準備淋浴,「要知道路西法在墮天之前也是天使。」

  「哈?」菲耶的腦袋隨著朱利安諾轉了一圈,還是沒有很明白他話語的意思。

  「我和他的比賽有三盤都是在搶七之後分出勝負。」朱利安諾將浴室門關上前,小聲說。

  和菲耶從前的許多次比賽一樣,他和帕爾斯的比賽也在一片寧靜中迎來。

  菲耶從床上坐起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另一張床上依舊熟睡的朱利安諾,那傢伙即便睡著了還要緊緊抱著被子的一角,不知道他小時候是不是好要在床上放上一隻維尼小熊?

  菲耶的手指輕輕掠過朱利安諾的睫毛,這個人啊,只有睡著了才會收起壓迫人的氣勢,像個孩子一樣。

  「你這樣的行為和挑逗沒有區別。」沉睡的雙眸忽然睜開,彷彿洞穿一切的目光讓菲耶在那一剎那從他的床邊彈起,幾乎逃避一般。

  菲耶的手腕被朱利安諾擒住,他只得轉過身來,「拜託你,我有比賽……啊!你這傢伙竟然連內褲都不穿就睡覺!」

  「有什麼關係嗎?」朱利安諾歪了歪腦袋,菲耶在被子掀起的縫隙裡看見了他高聳的昂揚,幾乎冷汗直流,想到這樣一個巨大的東西曾經差一點就把自己……不行,以後一定要離朱利安諾遠一點!要是不小心被他……鐵定一個賽季都無法打網球了!

  「你!你不知道有室友嗎?你就不會不好意思?」菲耶暗中試著掙脫朱利安諾,好在自己狀態不錯,一下子便甩開了他的手。

  「大家都是男人,我為什麼要不好意思?」朱利安諾微微轉過頭來,淩厲的五官與柔軟的枕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既有一種拒絕他人侵犯自己領地的壓迫,又似無言而曖昧的邀請,菲耶的臉在那一剎那燒了起來。

  「啊,你對我有反應。」朱利安諾撐著腦袋,用他一貫毫無感情起伏的語調說。

  「你胡說什麼啊!不要擾亂我比賽的心情!」菲耶猛地將浴室的門撞上,將水龍頭擰開,拚命把水潑在自己臉上。

  「冷靜!冷靜!那傢伙本來就是個混蛋!」

  「也許我真是個混蛋。」朱利安諾的聲音在耳邊驀然響起,驚得菲耶猛地轉身,看見朱利安諾竟然一絲不掛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麼又進來了!」菲耶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朱利安諾的臉上,但是卻無法阻止自己的視線沿著朱利安諾的脖頸鎖骨來到他有力的小腹以及……

  「你沒有鎖門。」朱利安諾就似沒有人觀看似的,擠開菲耶,擰開龍頭,打了一杯水,然後離開浴室,「如果你想看我,我不介意。」

  「誰……誰……」菲耶狠命地抓了抓腦袋,「啊……我今天的比賽啊——糟糕的早晨!」

  菲耶離開房間時,看見朱利安諾坐在床上朝菲耶說:「如果今天你沒有贏帕爾斯,我不介意今天晚上好好參觀你的身體。」

  「誰願意被你參觀啊!」菲耶將門帶上,低著腦袋衝出賓館。

  來到會場,菲耶便碰上了拉斐爾,那傢伙特地拍了拍菲耶的肩膀說:「哥們兒,期待你為我們美國網壇再創奇蹟!」

  「奇蹟無處不在!」菲耶笑著走入更衣室,瞧吧和朱利安諾相比,拉斐爾才是正常的人類啊。

  和帕爾斯的比賽,菲耶打得相當辛苦。儘管在第二盤結束後,在場的大部分觀眾還有評論員都認為菲耶佔有絕對的優勢,因為菲耶展現出這一年來的成長,令人揣測不定的球路,對比賽節奏良好的適應和掌控能力,甚至在逆境中從不喪失信心的集中能力,但是帕爾斯總歸是馳騁沙場多年,而且算不上「老將」,經常在菲耶快要接近勝利的時候不斷地逆轉局勢,這場比賽打滿了五盤,菲耶才摘取了勝利的果實。

  「我從沒有想到你能這麼精確的判斷我打出的球,」帕爾斯拍著菲耶的肩膀,「除了朱利安諾,沒有那個年輕球員這麼讓我感覺到壓迫。」

  菲耶不好意思地抓著腦袋。

  「現在不僅僅是克勞德和瑪蒂爾德,連我也很看好你呢。」帕爾斯轉身時笑著說。

  「克勞德?」菲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被稱為皇帝的克勞德曾經稱讚過自己嗎?」

  
第 23 章

  菲耶吃過午飯回到賓館,正好碰上收拾比賽物品的朱利安諾。

  一想到克勞德曾經稱讚過自己,菲耶便有些莫名的興奮,而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最想分享這種快樂的人便是眼前一聲不吭的朱利安諾。

  「嘿,你知道嗎?克勞德曾經說過很看好我呢!啊~能得到他的肯定真是高興呢!」菲耶看著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朱利安諾,原本的熱情也漸漸冷卻了下來,「我知道自己沒有你厲害,但我偶爾也想得到別人的肯定好不好,你這樣的態度讓人覺得很不爽啊!」

  朱利安諾繞過菲耶的身邊,將自己的毛巾塞進包裡,然後一把將菲耶拉了過來。

  「你幹什麼!很危險的!」想著自己的脊椎差點撞在桌子角上,菲耶對朱利安諾的莫名其妙有些惱火。

  而對方卻將手繞過菲耶的腰,另一隻手托著菲耶的後腦,菲耶下意識後退卻頂在桌子上,朱利安諾的吻落了下來,咬在菲耶的下嘴唇上,菲耶吃痛著張嘴驚叫,朱利安諾的舌便伸了進來,狠狠地撞在菲耶的舌上,就似一種無言的暴力。菲耶氣憤著抓著朱利安諾的頭髮向後拉,對方也將菲耶的腦袋向下按,菲耶剛準備闔上齒關去咬朱利安諾的舌頭,對方卻將攬著自己的胳膊抽回死死卡在菲耶的齒關,由於無法吞嚥,津液順著菲耶的嘴角一直往下流,而朱利安諾的吮吸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更加肆虐,終於喘不過氣來的菲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正要砸向朱利安諾的腦袋,卻想到馬上這個混蛋就要比賽,菲耶只是猛力地向茶杯摔在地上,「嘩啦」一聲格外響亮。

  朱利安諾似乎理解到了菲耶的慍怒,唇舌意猶未盡地退出,看著一面調整呼吸一面狠狠瞪著自己的菲耶,不緊不慢地說:「克勞德也好,莉莉絲也好,你眼睛裡需要存在的只有我而已。」

  菲耶看著朱利安諾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背著球袋離去,吼了出來:「你不要這麼自以為是好不好!」其實自己最想嚷的是你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像個小孩看中了什麼就非得到不可!

  本來菲耶還很想去球場看看朱利安諾的比賽,可是被這個混蛋一攪和,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菲耶看了看報紙,喝著柳橙汁,其實他的心還在「看與不看」之間徘徊,去看吧,那個混蛋擺明就是讓人上火,不去看吧,難得有機會見識那混蛋精湛的球技……菲耶煩躁地撓了撓腦袋,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的報紙一直拿倒了……

  苦苦掙扎的結果便是菲耶拿著房卡去了賽場,沒辦法,就算不看朱利安諾也要為來恩加油吧,要那個孩子孤身一人面對朱利安諾這樣的惡勢力,一向愛護幼小的菲耶當然要去為他打氣。

  由於菲耶猶豫了半天,他來到賽場時,比賽已經進行到第三盤了,當菲耶注意到比分時,他不禁倒抽一口氣,怎麼可能,前兩盤贏的人居然是來恩,如果朱利安諾沒有守住這一盤的話,就完敗了……

  菲耶不禁皺緊眉頭,看著賽場上你來我往的二人。

  朱利安諾淩厲的球路幾乎完全被來恩封鎖,緊皺的眉頭說明這位天之驕子已然陷入苦戰。來恩的球風穩健,一點看不出初出茅廬的幼稚,在同齡的選手比如迪特和馬儂,有一種天差地別的感覺,甚至經常布下陷阱,引誘朱利安諾失誤,成功率還頗高。在來恩的網球中,可以隱隱感覺到一種沉重難以脫離的控制慾……

  菲耶微微抽了一口氣,本來對朱利安諾的怨恨已經蕩然無存,況且菲耶本來就是一個有點「健忘」的人,他此刻最希望的,就是朱利安諾能夠重新奪回優勢。

  終於,這場比賽來到了賽點,確切說是來恩的賽點,再贏下這一球,朱利安諾將嘗到澳網的首次敗北。

  不可以,朱利安諾!我還在前進,你決不能在此止步!

  隨著來恩將球擊出,菲耶幾乎能聽見耳邊超過200時速的風瞬息刮過,而就在大家覺得這場比賽就此結束的時候,朱利安諾拿下了這一分。來恩笑了笑,依舊是他發球,依舊是他的賽點,球被大力拍打卻沒有過網,二發時明顯他想保留自己的氣勢,卻被朱利安諾的抽擊回球打亂了陣腳,到了第四球,朱利安諾憑藉角度微妙的切削球拿下一分。

  來恩依舊笑了笑,還是他的賽點,一記上旋發球猛烈地彈起,朱利安諾將球回擊道來恩的後場,而來恩的移位迅速,將球擊向朱利安諾的左側,朱利安諾奔跑至落球點,再次將球回擊到來恩的後場,漸漸來恩被固定在底線,朱利安諾一個突然急墜球再下一分。

  菲耶緩了一口氣,就是這樣朱利安諾……你已經開始控制他了……

  雖然拉斐爾乃至瑪蒂爾德都曾經讚嘆菲耶對比賽節奏的控制能力以及從比賽中對對手的分析,很明顯,朱利安諾在這一方面絕對比自己更具有天賦。

  當朱利安諾模仿著來恩的球路引誘來恩失分時,菲耶看見那張天使般的臉蛋上終於收起了笑容。之後,朱利安諾連搬兩盤將比賽引致平局,而這一點很明顯也將來恩逼至絕境,來恩的球速提升,從他擊球的吼聲菲耶也能體會到那球的力度,朱利安諾回擊得有些狼狽,但是漸漸他將來恩的球速降下來,引誘來恩底線攻擊,來恩不是省油的燈,同樣的陷阱不能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再用一次,他終於上網截擊,但是來恩沒有想到的是,朱利安諾的意圖就是引誘他上網,然後將球扣殺過他的頭頂,比賽進入搶七。

  
第 24 章

  菲耶的心情莫名的緊張,明明自己的比賽他都不會緊張(雖然這歸結於自己過於集中),朱利安諾微微額抬起的下巴,逆光下的眉眼有一種挑釁卻絕對優勢的壓迫感,他的抽擊和削球交替,讓來恩疲於應對,同時也讓菲耶的心不由得揪緊,朱利安諾的擊球太微妙,一點點偏差就可能斷送這場比賽。

  但是由始至終,朱利安諾冷靜得就似一台分析對手動向的電腦,來恩擊球出了底線,朱利安諾贏來了這場勝利。

  菲耶在那一瞬間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而自己興奮的表情也正好落入朱利安諾上揚的眼中。也許是因為這場比賽贏得確實不容易,菲耶高興的就像個孩子,跑到休息室裡看見蓋著毛巾的朱利安諾正在仰頭喝著礦泉水。

  菲耶跑上前,大力拍著朱利安諾的背脊,令的對方一口水噴了出來,「幹得好啊!……哎呀,對不起,你沒事吧!」

  等到毛巾下的臉緩緩轉過來,菲耶不由得叫著:「來恩!」

  「是啊,是我。」來恩站起來,毛巾從他的頭頂慢慢滑落到肩膀然後落在了地上。

  「你怎麼不早說!」菲耶有些不好意思。

  「我為什麼要說?這樣不是很有趣嗎?」來恩斜著腦袋,嘴角是惡作劇般的笑意,由於他柔和的五官反而產生一種孩子氣的感覺,「我和朱利安諾的背影很像嗎?」

  菲耶剛想說什麼,卻感覺自己的領子被人往後拽,菲耶向後望去,看見朱利安諾的臉,「哈!你在身後怎麼不出聲!」

  「我和你一點都不像。」說完,菲耶感覺自己被強制性地拉出了休息室。

  「朱利安諾,」來恩揚高了聲調,「要小心,你永遠不知道到了第二天,他是不是還會只看著你。」

  「至少你沒有那個本事。」朱利安諾回過頭來,陰惻惻地說。

  菲耶還沒來得及回頭和來恩說一句再見,便被朱利安諾強制著拉了出去。拉著拉著,菲耶有些發火,憑什麼自己就得被他這麼像遛狗一樣拽著?要是論力氣,他菲耶還不一定就比朱利安諾弱呢!菲耶的身子猛地一扭,掙脫了朱利安諾的牽制。

  「你幹嘛老拽著我!」菲耶轉過身子等著對方,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就那樣把我拽走,你還給不給人面子了!」

  朱利安諾淡然地看著有些進入憤怒狀態的菲耶,插著胳膊道:「給誰面子?你?還是來恩?」

  「當然是我們!」天啊!這個人不是「天才」!他是外星人!

  朱利安諾的手伸長,菲耶下意識往後退,「你只要看著我就可以了。」

  「哈?」菲耶的身子被朱利安諾猛地拽了過去,哐地壓在牆上,震得脊柱都在顫抖,朱利安諾的胳膊撐在菲耶的兩側,胸膛和菲耶僅僅貼在一起,菲耶能夠清晰地聞到與汗水融合在一起的運動香水的味道,平靜的高雅下一觸即發的力度,朱利安諾的氣息不緊不慢地噴灑在菲耶的臉上,此時臉部的每一個毛細孔都似乎敏感了起來,菲耶緩緩嚥著口水,對於朱利安諾突然而來的壓迫,他總是不知道如何應對(當然,這在十幾二十年後依然是他頭疼的問題),朱利安諾的臉微微側過來,菲耶霎時明白朱利安諾的目的,媽的!這傢伙發神經都不分場合,等被記者發現了他們倆鐵定要成為當晚頭條!菲耶縮著脖子轉過臉來閃躲,而朱利安諾卻追隨者菲耶的動作不依不饒,在朱利安諾的唇幾次由菲耶的臉頰和鼻尖擦過之後,朱利安諾帶著一股不耐煩的力度侵入了菲耶的口腔,菲耶驚得本能地往後退縮,只可惜背後的牆壁讓他退無可退……

  終於,朱利安諾的舌尖如願觸上了菲耶的舌,暫態間纏繞吮吸,像是確認什麼般的緊窒,菲耶提起拳頭一拳頂向朱利安諾,雖然他堅信這一拳的力量絕不小於過頂扣殺,卻被對方的左手攔住,菲耶趁勢想要從朱利安諾的左邊逃出去,身體剛開始挪動掙扎,朱利安諾的全身力量前傾,唇舌之間與菲耶的接觸更加緊密,猶如磐石般將菲耶的腦袋定在牆壁上。

  菲耶用力拉扯朱利安諾,對方卻鐵了心紋絲不動,而自己的雙腿間擠入了朱利安諾的膝蓋,一點一點向上頂,直到頂住自己股間的小兄弟,極盡曖昧地摩擦,菲耶漸漸感覺自己全身的熱量往下墜,慾望將要抬頭,而自己胸腔裡的空氣也用完了,再這樣下去,菲耶在自己下一場比賽來臨之前就已經窒息而亡了……

  「嘖嘖嘖,這種事情回房間做是不是比較好呢?」成熟的語調卻有著似乎沒有經歷變聲期少年的聲音。

  朱利安諾的舌不甘願地退出,菲耶迅速將朱利安諾一把推到老遠,大口喘氣……得救了!

  菲耶側過臉,第一反應是張大嘴巴,第二反應是他應該殺了朱利安諾那個混蛋。

  站在他們面前的人,一頭柔和的栗子色短髮,白得有些透明肌膚,輕輕陷下去的唇角,即便毫無表情也讓人感覺似乎帶著微笑,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張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融進日光裡,卻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

  ……微笑的托比……

  「期待你們的表現,不過決賽依然是我和他的天下哦——」托比顛了顛身上的球拍袋子,明明是二十七歲的人,卻像小孩子一樣轉身,驀地仰起腦袋補充什麼似的說到,「你們兩很配,不過更適合在沒有觀眾的時候哦!」

  菲耶站直了背脊,看著那個在球場上身經百戰卻所向披靡的身影。

  克勞德和托比,網壇的神話,在這五年裡,每一場大滿貫的決賽,都是他們的決賽。也因為如此,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拿到過四大滿貫。

  「不過決賽依然是我和他的天下……」菲耶傻傻重複著這一句話,「克勞德也這麼說過……很讓人羨慕啊,這樣的對手。」

  眼前的日光被朱利安諾的身影遮擋,「沒什麼值得羨慕的,我們也是。」

  「也是什麼?」菲耶歪了歪腦袋,突然驚醒,「哈!你別轉移話題!你這混蛋!不但讓我在來恩面前沒有面子,現在我在托比面前也形象盡毀!」

  「要不要我對你負責?」朱利安諾頭也沒回的向前走去,留下站在原地氣得快肺爆的菲耶。

  
第 25 章

  菲耶吃完晚飯,同拉斐爾說了說話,便回了自己房間。

  看著對面的床上朱利安諾的運動衣,菲耶的氣再次不打一處來,面對這混蛋,自己總有一種受制於人的窩火,而那個讓自己窩火的罪魁禍首正在浴室裡淋浴。

  想起今天朱利安諾那個差點沒讓自己「回到上帝懷抱」的吻,還有被自己在清晨不小心發現的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龐然大物,萬一朱利安諾對自己硬來……菲耶打了個寒戰,沒事……就算那混蛋硬來自己也有把握狠狠揍他一頓,到時候兩個人一定會演變成打架……

  菲耶想著自己一拳揍在那混蛋的肚子上,他八成會悶哼一下,然後猛地將自己的胳膊扭到背上……啊……啊……就算自己的後面危險會解除,但最終結果還是連球拍都拿不起來了吧!不要!好不容易進入大滿貫比賽的八強!菲耶偷偷收拾自己的行囊,拿起手機便悄悄將門關上。菲耶來到賓館前臺,詢問還有沒有空房間,無奈對方很禮貌的告訴他,現在因為碰上了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外加當地政府舉辦的一個什麼旅遊節,賓館裡已經沒有空餘的房間了,就算是其他賓館,情況也應該差不多。

  菲耶失望極了,等等,不是還有拉斐爾嗎!自己幫助他贏了凱文,是時候讓他償還這人情債了!菲耶拍了拍腦袋,直誇自己聰明!

  等著拉斐爾睡眼惺忪地將房門打開,看見背著行囊的菲耶,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菲耶……你要回紐約了麼……」

  「當然不是!」菲耶擠進房間,開始整理被拉斐爾糟蹋的亂七八糟的另一張單人床,「我要到你這裡避難,直到四分之一決賽結束!」

  「哦……」拉斐爾搖搖晃晃回到自己的被窩裡,沒一會兒突然猛地坐起來道:「哈?避難?誰要殺你?」

  「朱利安諾!」菲耶惡狠狠將自己的行李袋砸在床上,一旁的拉斐爾看著菲耶咬牙切齒的樣子,識時務什麼也沒問,他當然好奇,但是滿足好奇心也要等到自己睡飽了有力氣才好從菲耶口中誘導答案啊……

  晚飯時,拉斐爾看著坐在電視機前看比賽轉播的菲耶,問說:「嘿,出去吃飯啊?悶房裡一天了!」

  菲耶似乎動了動,但很快只是僵直了身子回頭說:「要不你去吧,給我買份批薩回來。」

  拉斐爾知道菲耶是怕萬一出門碰上他的老冤家,所以認命地自己出門去了。

  菲耶一個人在屋裡子呆到了八點半,才聽見敲門的聲音,打開門便看見拉斐爾那傢伙一臉歉意地拎著批薩盒子。

  「哈!才回來!八成是在餐廳和你們家卡蜜拉親個死去活來吧!」菲耶伸手去拉批薩。

  「……菲耶,你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菲耶看著拉斐爾神色有些慘澹地挪開身子,他的身後是朱利安諾已經冰封了的臉。

  如果這裡不是八樓,菲耶發誓自己會立馬轉身打開窗子跳出去,但是……上帝明顯不能照顧到每個有求於他的人。

  朱利安諾的唇線抿出讓人有幾分膽顫心驚的線條,修長的手指伸過來勾過外賣批薩的袋子,另一隻手推開房門,拎起放在床上的行李袋子,說了聲:「走吧。」

  菲耶哀怨地瞪了拉斐爾一眼,然後低著腦袋跟在朱利安諾的身後。

  直到來到房間門口,朱利安諾停了下拉,害得菲耶差點踩上他的後腳跟。

  菲耶悻悻然看著朱利安諾轉過身來,目光直視著自己說:「你也許並不喜歡我,但我知道我愛你。」

  這個你說了很多遍了……菲耶斜著眼看著別的地方。

  「因為愛上你,所以很想觸碰你,所以會有佔有的慾望。」

  ……朱利安諾的坦白,讓菲耶忽然搭不上話了。

  「所以就算你反抗,你還是我的。」朱利安諾轉身將門打開,留下菲耶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門口。菲耶本來以為朱利安諾至少會說什麼「對不起,我沒有忍耐住……」「很抱歉,讓你感覺不舒服」之類的話,可沒想到……

  菲耶進屋,砰地將門關上,煩啊!他將行李袋的拉鏈拉開,明明五個小時前他才將所有東西都整理好的。感覺自己似乎永遠只能被朱利安諾牽著鼻子走,無論是網球……還是……

  「聽說你的對手是瑪蒂爾德。」朱利安諾緩緩坐在菲耶的床上,靜靜地看著他收拾東西的身影,反倒是菲耶,整個身子都繃緊了。

  「啊,那又怎樣?你以為我打不過他?你自己多小心吧,你的下一站對手是紮克•馬非!他可是在美網的時候將你踢出局了!」

  「嗯,我會贏過紮克•馬非,你也會贏過瑪蒂爾德。」朱利安諾靜靜地說。

  菲耶低下頭來,看見他坐著仰望著自己的臉。他從沒有想過朱利安諾會這樣仰望著某個人,無論是克勞德還是托比。

  他的表情意外的柔和,伸長了手臂,手指潛入菲耶柔軟的短髮裡,菲耶不知道什麼時候發覺,朱利安諾並不只是英俊而已,他有一種別樣的美,總是提醒別人「小心被我灼傷了眼睛」,卻意外地在菲耶面前靜靜地綻放。

  菲耶鬼使神差地低下了頭,兩個人接觸的瞬間,菲耶感覺到一種柔軟的甜美和無言的慰藉,甚至於當朱利安諾的舌頭伸進來,自己竟然沒有吧它當作是侵犯,而是順從的閉上了眼睛。(儘管許多年後,朱利安諾躺在自己的腿上平靜的陳述說:因為我發現你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這個吻結束的時候,菲耶並沒有驚恐地大叫,而是走進浴室裡,對著鏡子差點沒有抓光自己所有的頭髮。

  剛才絕對是勾引!是勾引!不然我怎麼可能讓他親!

  
第 26 章

  菲耶與瑪蒂爾德的比賽是在當地時間的下午兩點半。

  如果說不緊張,那是撒謊。但是比起緊張,菲耶更多的是興奮,距離上一次同瑪蒂爾德的比賽已經好幾個月了,菲耶真的很想知道比起那個時候,自己是不是更強了,與朱利安諾的距離是不是更近了呢?

  比賽開始前,瑪蒂爾德在球場的另一邊悠閒地嚼著口香糖,朝著菲耶揮了揮手:「唷,又見面了啊!」

  菲耶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在那一瞬間被瑪蒂爾德老朋友般的表情帶走了。

  隨著比賽開始,菲耶握緊球拍集中心緒,球網對面的瑪蒂爾德看了看菲耶的表情,明白他已經進入了狀態,微微露出一抹微笑,然後一個發球過網。

  菲耶知道這球的速度並不是最快的,所以瑪蒂爾德必定已經為自己的回球做好準備了,果然,當菲耶故意將球打到後場,瑪蒂爾德已經在那裡等著自己了,球被打了回來,角度還頗為刁鑽,如果說有些球員擅長前後移位,有些擅長左右,那麼菲耶兩者皆備,在球彈起之後,菲耶已經揮拍,可惜之後瑪蒂爾德一個削球過網,菲耶奔跑過去卻沒來得及救起。

  耳邊是裁判高喊「15-0」,菲耶吁了一口氣,不愧是瑪蒂爾德啊,比賽剛開始就已經打出這麼高品質的球了。

  之後,菲耶將帕爾斯的抽擊與削球再現,瑪蒂爾德一時也沒有觀察到菲耶的引拍,造成頻頻失球,網前截擊攻勢不斷,瑪蒂爾德不得不將球回至後場意圖阻止菲耶上網,但菲耶卻在球落地前大力扣殺,將第一盤拿下。

  第二盤開始,瑪蒂爾德攻勢比上一盤快上一半,給菲耶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但是菲耶最大的優點就是即便面對壓力,也能不慌不亂集中精神判斷。瑪蒂爾德也打得相當有耐心,每一拍的落點都相當精妙,一拍又一拍地計算,菲耶雖然都將球擊回,但是很明顯處於被動的地位,菲耶也曾試圖反控比賽的節奏,瑪蒂爾德卻沒有給他絲毫的機會,這一盤,菲耶輸得有些悽慘。

  不要灰心……不要灰心……菲耶對自己說,平靜下來,新的一輪會有新的節奏。

  由於和朱利安諾的練習以及與帕爾斯的對戰,使得菲耶的削球技巧得到了相當大的提高,比如說他的大削球,旋轉強烈,瑪蒂爾德吃了不少虧。反觀瑪蒂爾德,他的球貴在落點計算和對菲耶失誤的把握,不斷調動菲耶前後場運動,讓菲耶消耗不少體力,經常出其不意把比賽頻率過度過來。如果說菲耶的集中力是一個優點的話,那麼對於比賽頻率的把握能力就是他的另外一個天賦了。一旦瑪蒂爾德掌握主動權,菲耶便會迅速判斷改變攻擊方式。

  兩個人你來我往一直對戰到第五盤決勝盤。瑪蒂爾德不斷攻擊菲耶的反手拍想讓菲耶露出更多破綻,可惜在過去的幾個月中,菲耶練習的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反手,雖然反手削球屬於防守型技術,但卻被他利用為強力精巧的進攻手段。當瑪蒂爾德上網時,菲耶準確地將球削到他的腳下,迫使他無法反攻回應高球,緊接著便是菲耶的排山倒海的放手進攻,瑪蒂爾德此時只好全力防禦。但瑪蒂爾德的網前削小球也時不時地將菲耶的攻勢擋下並且趁機得分。

  第五盤進行的時間比前幾盤明顯要長上許多,兩個人的體能均在直線下滑中,菲耶甚至出現了兩個不應該的失球,將比賽的賽點送到瑪蒂爾德的手中。

  不要停下來,菲耶,你還沒有輸……你還沒有輸!

  集中精神,只要想著把球打回去,讓它落在自己想讓它到達的地方,你可以忘記疲倦,你可以忘記疲倦!

  菲耶對於瑪蒂爾德穿越球的調動回應得相當積極,反倒是瑪蒂爾德沒有想到到了比賽的末尾菲耶的速度忽然回升,反倒是自己漸漸被菲耶調動起來,被菲耶的停擋截擊挽回賽點。

  瑪蒂爾德試圖將球打在菲耶的腳邊,阻止菲耶上網,而菲耶將處在膝關節以下還未落地的球擊回瑪蒂爾德的後場,強迫他回防,緊接著又是扣殺和反手抽擊,瑪蒂爾德狼狽地回應,終於在菲耶的棄而不捨之下,回球高度沒有過網,比賽的賽點反而到了菲耶的手中。

  汗水從額頭流入菲耶的眼睛裡,刺疼的要命。朦朧中,菲耶似乎看見觀眾席上的朱利安諾,冰冷而高傲,目光如山一般沉重。

  「戰勝他,然後超越他。」

  「不論多久,我會一邊向前,一邊在心中等待著你。」

  菲耶笑了笑,我怎麼能讓你等太久呢?

  這場比賽的最後一球,菲耶以風一般的速度將球平飛著從瑪蒂爾德的肩膀處擊向底線,而對方只是猶如慢動作般回頭,然後停下腳步,站立在網前。

  菲耶大喘著氣,握著拍等待著瑪蒂爾德的回球。

  「菲耶……你贏了……」瑪蒂爾德只是靠著球網對他說。

  我贏了?我贏了嗎?菲耶傻傻地向前看。

  瑪蒂爾德就似知道他想什麼一般,朝他張開雙臂:「臭小子!你贏了世界排名前四的選手……再次創造了美國網壇的奇蹟……安慰安慰我吧……給個擁抱成不成……」

  於是兩個精疲力竭的選手抱在了一起,互相支撐著對方搖搖欲墜的身體。

  比賽結束後,菲耶坐在休息室裡,低著頭喝著水,然後聽見有人走到自己的身後,他以為自己除了網球不會再關注那個人的任何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將他的腳步聲辨認得那樣的清晰。

  「朱利安諾……」

  「嗯。」

  「我真的贏了瑪蒂爾德……」

  「我一直認為你會贏他。」

  「這一次我打得怎樣……不會讓你等太久了吧……」

  「嗯……也讓我覺得更愛你了……」

  菲耶想要回頭,後腦卻抵住了一個胸膛,肩膀被環抱著。

  「我會贏紮克•馬非……我會讓你一直看著我,只看著我……」

  
第 27 章

  菲耶聽著朱利安諾在自己耳邊一遍一遍低聲呢喃,忽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安心,呼吸漸漸平穩,就似剛經歷了一場驚濤駭浪的旅行,踏上陸地的那一剎那,整個人突然放鬆了起來。

  那一覺,菲耶睡得很香甜,他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嬰兒。

  而當他再一次回到現實世界時,反而有一些茫然。穿透窗簾縫隙的陽光有些刺眼,他隨手抓一抓,便抓到床頭櫃上的手錶……已經十點了!

  可是比賽結束的時候明明是下午五點半啊,難道……難道自己一覺睡到了第二天?菲耶用胳膊撐起自己的身體,看了看對面的那張床上,卻沒有見到那個人。

  這時候電話響起,菲耶隨手拿了起來,話筒那頭是老柯興奮得不能再興奮的聲音:「哦,菲耶!你實在太棒了!你現在在澳網的四強!天啊,你從來沒有打得這麼好!不!你以前就打得很棒!只是這一年來,你在以讓我瞠目結舌的速度進步著!你是我的驕傲!……」

  菲耶不住的點頭,儘管老柯其實聽不見,老實說菲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他心裡面的,反而是那些等待著被他追趕的人,比如說克勞德,比如說托比,還有朱利安諾。

  掛上老柯的電話,菲耶看到了床頭櫃上的便條,當然是朱利安諾留下的:我要和莫什裡教練研習紮克的比賽,午飯你自己吃吧。

  菲耶拍了拍腦袋,自己的比賽是結束了,可是朱利安諾的比賽就在明天,將便條放下,菲耶微微笑了笑,自己贏過了瑪蒂爾德,那麼朱利安諾也一定會贏過紮克。

  進了浴室,菲耶一邊刷牙一邊哼著小調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果然飽飽地睡上一覺,他菲耶就立馬生龍活虎了。

  等等,自己脖子上的是什麼?

  菲耶扭了扭脖子,發現紅色的痕跡,將牙刷叼在嘴裡,騰出手來把睡衣的領子翻開,天啊,自己的胸口,小腹,腰上都是這樣的痕跡,再摸一摸,自己的乳頭還有些痛的感覺,就像被人咬過一樣。不會是得了什麼皮膚病吧?難道是過敏?菲耶將自己的褲子也解下來,哎呀,大腿上,小腿上都是,特別是自己的大腿內側尤為嚴重,都開始發青了。

  媽呀,菲耶趕緊將牙膏沫子吐了,打算馬上去看醫生。他可不想頂著一身奇怪的痕跡參加準決賽,還有萬一這病會傳染,讓朱利安諾染上就不好了!

  於是菲耶套上外套便打開房門準備上趟醫院,剛進到電梯便看見了瑪蒂爾德。

  「唷,菲耶,現在吃午飯早了一點吧?」瑪蒂爾德一副慵懶的樣子。

  「不是,我好像得了什麼皮膚病,」菲耶將領口打開讓瑪蒂爾德看,「我得趕快去看看醫生!」

  電梯門打開,菲耶回身說了句「那先再見啊!」便向賓館門口走去,不想走了沒有幾步便被瑪蒂爾德拉住了後衣領。

  「嘿,你幹什麼!我記得你可不是那種別人在比賽中贏了你你就要報復的人!」菲耶差點沒有被他拉得岔氣。

  「我可是好心好意怕你到醫院出糗啊!」瑪蒂爾德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正在拚命忍耐一件超級好笑的事情,「咱們去咖啡廳裡慢慢聊!」

  三十分鐘之後,幽靜的咖啡廳裡迴蕩著菲耶不可思議的聲音。

  「什麼吻痕!」菲耶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瑪蒂爾德聳了聳肩膀:「你可以叫得再大點聲,我想很多人會好奇我們在聊些什麼……」

  「這怎麼可能是吻痕……」菲耶壓低自己的聲音,將領口掀起來往自己身上看「雖然……看起來有點像,但有人親的這麼用力嗎,還到處都是……」

  「那就要問問你……的室友了……」瑪蒂爾德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

  是朱利安諾?天啊,他在自己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時候做了什麼?

  「我只能說給你留下這麼多數量龐大且品質驚人的吻痕的人,一定對你迷戀的要死,而且慾求不滿,獨佔欲超強……」瑪蒂爾德瞥了眼腦袋快要冒煙的菲耶說,「你後面沒問題吧……如果  他真的做了,你應該好幾天下不了床才對……」

  菲耶不是什麼清純少年,自然明白瑪蒂爾德說的是什麼,剎那間臉燒了起來,不自然地在座位上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瑪蒂爾德的法眼,他頓時趴在桌上悶笑了起來。

  「……不要笑了……有這麼好笑麼……」

  「我是笑……笑……都這麼久了……那傢伙怎麼還沒出手啊……小心內傷啊……」

  「瑪蒂爾德!」菲耶在桌子下面踹了那個笑得快斷氣的傢伙一腳。

  過了良久,瑪蒂爾德終於平復了自己的「情緒」,開始繼續品味那杯已經被放涼了的咖啡。

  「吶,菲耶,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瑪蒂爾德撐著腦袋看著菲耶,「現在是克勞德和托比的時代,但是總有一天你和他的時代會到來,也許你們對於彼此才是世界上最互相瞭解的人。」

  菲耶看了看杯中的咖啡,想了想說:「我的眼睛和心靈都在追逐著他,他的強悍淩厲,他的天賦,他在網球上讓我看到的距離感,我也在迷惑到底自己是不是愛上他了,但是追逐的渴望與愛情是不一樣的東西。如果我現在接受了他,可是將來我又愛上了別人……瑪蒂爾德,有的時候越是看起來高傲堅定的人,就越是脆弱。」

  瑪蒂爾德摸了摸額頭,緩緩說:「從某個角度來說,你比朱利安諾更理智。但是理智與感性到底哪一面會贏呢?要知道像朱利安諾這樣的人,一旦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除非他得到了,否則絕對不會收手。對網球是這樣……對你也是……」

  菲耶看著瑪蒂爾德站起來,離開咖啡廳。走之前,他像突然忘記什麼般補充道:「對了,菲耶,你很強,從技術上來講我不能說出你有任何的缺點。但是比賽並不只是技術,如果你面對克勞德或者托比的時候,無論感到怎樣的無能為力,都要堅持到最後。和他們比賽,會讓你感覺到達另外一個領域。」

  「嗯,謝謝。」

  
第 28 章

  朱利安諾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他打開房間的門,一向喧雜的電視機今天很安靜,房間並沒有很亮,只有菲耶的床頭燈暈染開柔和的光,以及這張床的主人,耳朵上正戴著耳麥,好整以暇聽著音樂。

  朱利安諾靜靜站在菲耶的床前,看著他微微垂著的腦袋,淡棕色的柔軟波浪停留在額前。

  菲耶知道他正看著自己,於是摘下耳麥,望向他,緩緩朝他解開自己睡衣的領口,房間中忽然充斥著菲耶的怒吼:「你這混蛋!快向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利安諾盯著菲耶裸露的鎖骨,走到菲耶面前,手指輕輕按過那一個個泛紅的痕跡,不緊不慢地說:「吻痕,我的。」

  菲耶的牙關開始打顫,眼前的的這個混蛋為什麼無論做什麼都能露出一副裡所應當的樣子:「你怎麼能趁我睡得不醒人事的時候做這種事情!」

  「那麼你醒著我就能做了是嗎?」朱利安諾開始解開菲耶睡衣剩下的紐扣。

  菲耶將CD機抄起來,砸向朱利安諾的腦袋:「適可而止吧!混蛋!」

  然後,朱利安諾捂著被砸青的額角,看著菲耶盛怒的表情,依舊維持著自己不緊不慢的語速:「我愛你,想要擁有你,所以想要親吻你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這是很奇怪的事嗎。」

  「啊!」菲耶皺著眉頭狠狠抓自己的腦袋,再看看眼前的朱利安諾,菲耶轟地倒進床上,將腦袋蒙進被子裡,做鴕鳥狀。

  有人像你這樣麼!親的到處都是,連最……最……隱私的那裡都是!天知道你把我翻過來又翻過去的做了什麼!最重要的是我還差點去醫院看皮膚病!

  菲耶捂在被子裡不停地咒駡朱利安諾。

  可是漸漸的,他覺得身體開始發燙,他撫摸著頸邊朱利安諾的吻痕,不禁開始回想起自己與朱利安諾的每一個吻,朱利安諾嘴唇的溫度,舌的柔軟與霸道,擁抱自己時雙臂的力度,菲耶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啊,難道朱利安諾的口水有毒麼!

  如果是別人對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自己應該會感覺到噁心和猥褻……為什麼換成朱利安諾,自己只是覺得生氣……甚至有一點……一點可惜……為什麼朱利安諾親吻自己的時候自己不是清醒的呢?

  到底這只是因慾望而起的衝動,還是因為自己「愛上他」了呢?

  菲耶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看見朱利安諾在對面的床上將運動衫脫下來,露出堅韌而曲線優美的背部,菲耶忽然感覺自己的喉頭有些發熱,下身竟然有了衝動。

  果然……是因為慾望……

  菲耶悄悄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清早,菲耶依然沉迷在夢鄉中,朦朧著感覺有人吮吸著自己的唇,舌頭纏繞著自己,有些強迫,卻又不失溫柔,然後一個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自己耳邊說:「我走了。」

  兩個小時之後,菲耶迷糊著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床頭的手錶,突然猛地一震,哎呀!十點半了,朱利安諾與紮克的比賽都快進行一半了!

  菲耶急忙衝進洗手間,開始刷牙,隨便擦了擦臉,然後叼著昨晚上當夜宵的土司便衝出門去。急急忙忙擠進了電梯,心裡不斷祈禱自己趕到會場時還能看見下半段的比賽。

  「啊,許多天沒見了,希德曼先生。」

  菲耶這才意識到電梯裡還有其他人,轉過腦袋,原來是來恩•蒙哥馬利,菲耶很想和他打個招呼,但是嘴吧被吐司塞了個嚴實,只好「嗯恩」兩聲。

  「我還以為你已經去看朱利安諾•拉爾斯的比賽了呢。」來恩微微側著腦袋,這個角度讓他的臉在電梯燈光下折射出細膩的美感。

  好不容易將土司嚥下去,菲耶連忙回答:「我起晚了,現在正要去。」

  話音剛落,電梯在二樓停住了。

  「咦,門怎麼還不開?」菲耶望瞭望按鈕處,明明二樓的按鈕沒有被按過,而一樓的按鈕也暗了。

  來恩也湊了過來,在一樓上按了半天,可是電梯卻沒有反應,「聯繫控制室吧。」一邊說,來恩一邊將旁邊的電話拔起來。

  菲耶呆呆地,電梯怎麼什麼時候不出問題,現在要出問題呢?

  來恩在一旁陳述現在的情況,控制室說馬上會派人過來,讓他們不要慌,一個小時以內一定會讓他們倆平安離開。

  「一個小時?」菲耶的臉垮下來,「那朱利安諾的比賽就真連最後一盤都趕不上了……」

  掛上電話的來恩,倚著牆壁看著菲耶一臉沮喪,好笑地說:「怎麼,如果你沒有趕上朱利安諾的比賽,他會怎麼懲罰你啊?」

  菲耶抬起頭看著來恩不解道:「懲罰?他為什麼懲罰我?」

  「呵呵……」來恩聳著肩膀笑起來,「菲耶,你真可愛。」

  「哈?」菲耶撓了撓頭,怎麼自己會被用「可愛」這個詞語來形容啊。

  來恩走近菲耶,手指輕輕挑開菲耶的衣領,眼睛往裡瞟了瞟道:「親的這麼用力,晚上想必很激烈吧?」

  「激……烈……」反應過來的菲耶向後退了一步,臉刷啦一下通紅,「沒有啦!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沒有嗎?這可一點不像朱利安諾的作風啊。」來恩靠在菲耶身旁,抬頭看著電梯頂部自己的倒影,「曾經聽他的教練莫什裡說他有個嗜好,就是收集菲耶•希德曼的比賽錄影,無論是贏還是輸。所以當朱利安諾說自己最期望與你的比賽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吃驚。可是,我現在發現並不只是這麼簡單,因為他看著你的眼神絕不是看著對手的。」

  菲耶撇過頭來,正好對上來恩的微笑,如同天使般的笑容竟然變得詭異起來,菲耶忽然想起朱利安諾對自己說過:「路西法在墮落前也曾是天使。」那一剎那,菲耶的心臟忽然猛地一顫,不由自主地向另一邊靠去。

  「在球場上打敗朱利安諾並不是讓他難過的最好的方法,可是如果將你的注意力從他身上帶走,他就會不安甚至是害怕……」來恩一步一步靠近菲耶,而菲耶卻抵在牆壁上退無可退。

  來恩的臉向菲耶靠近,直到那細緻的眉眼完全佔領菲耶的視線,他一手撐在菲耶的耳邊,另一手的食指抬起菲耶的下巴:「還有一個小時——不知道我是不是該好好品味一下這具讓朱利安諾•拉爾斯瘋狂的身體呢?」

  
第 29 章

  菲耶下意識伸出雙手抵在來恩胸前,對方卻只是露出一抹近似調侃的笑意,因為背著電梯燈光,隱沒在暗處的唇線就似在黑暗中嘲笑的妖精,菲耶腦袋裡的警鐘開始嗡鳴,按住來恩的肩膀用力向下,然後猛地膝蓋向上頂去,來恩沒想到本來一臉不知所措的菲耶忽然間會對自己攻擊,只好向後倒去,跌坐在電梯地板上仰頭看著菲耶盛怒的臉。

  「蒙哥馬利先生,我一點都不覺得你的玩笑很有趣!」

  「我的玩笑當然沒什麼意思,真正讓人覺得有趣的是希德爾先生你啊!」來恩不緊不慢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因為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朱利安諾那傢伙露出那麼幼稚的表情。」

  「你到底想幹什麼?」菲耶的直覺告訴自己,來恩同迪特還有馬儂是根本不一樣的,迪特和馬儂還是孩子,但是來恩卻已經知道怎麼利用孩子的優勢來解除他人對自己的警戒了。

  「哈,瞧你的表情,」來恩整了整有些淩亂的碎髮,斜著眼睛望著菲耶,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他是怎麼和你形容我的?帶著天使微笑的惡魔?」

  「我討厭廢話!」菲耶挑了挑眉毛。

  「那我們現在進入正題。」來恩壓了壓手指,不過一瞬菲耶感覺自己被來恩拽了過去,身體整個轉了三百六十度,臉哐地撞在牆上,兩條胳膊被壓在背上,疼得眼淚都快往下掉。

  「別擔心哦,你的胳膊沒事,還可以參加比賽的哦,」來恩的呼吸噴灑在菲耶的耳邊,帶著若有若無的撩撥,菲耶費力地扭動,無奈被來恩扼住的雙臂無法動彈,自己依然被壓在電梯牆壁上。

  「放開我!來恩!」菲耶拚命扭過頭來卻看不到來恩的表情。而來恩鬆開一隻手,繞過菲耶的腰,手指輕輕撥弄,皮帶扣啪嗒彈開的聲音讓菲耶的心臟猛地一緊,然後感覺到皮帶從腰間被抽離的聲音。緊接著自己的手腕被皮帶勒住,菲耶在那一瞬間更加猛烈地掙扎,向來恩的方向撞過去,來恩鬆開手,卻將皮帶左右拉緊,菲耶的兩隻手腕頓時被綁在了一起。

  「怎麼樣?我野蠻起來和朱利安諾很像吧——也對,我們是在一個老師那兒學的空手道。」來恩再次將菲耶按在了牆上,這一次菲耶的胳膊被固定在了身後,所有的掙扎都變得乏力,「菲耶,你的力氣很大,在網球界算是力量與技巧並重的選手。不過小的時候,朱利安諾就教過我怎樣對付力氣比自己大的對手——所以你現在要生氣的話,就生朱利安諾的氣吧!」來恩露出完美的笑容,看著菲耶咬牙切齒的表情。

  「來恩——你不要太過分了——」菲耶的眼睛就快噴出火來。

  「哈?這樣就算過分了?那這樣呢?」來恩的手環過菲耶,伸手拉開菲耶休閒褲的拉鏈,隔著內褲開始揉捏菲耶的男性象徵。

  菲耶的臉嘩啦一下開始發燙,臉一路紅到了脖子根。而來恩的腦袋則貼在菲耶的頸間,細細的摩擦,不安分的手指從底褲的一側滑了進去,菲耶大驚,剛要掙扎就被來恩以身體的力量壓制住,鬼魅一般的聲音在菲耶耳邊響起:「不要亂動哦,說不定我會不小心一用力,你就得去醫院了。」

  「鬆手!我叫你鬆手!」菲耶現在感覺到身後這個笑容純潔的孩子已經讓人憤恨得巴不得一拳打爛他那張虛偽的臉!

  「就不要。」孩子氣的惡劣語調,來恩的手指更加囂張地在菲耶的下體挪動,時不時指尖劃過鈴口,引得菲耶全身戰慄,然後順著挺直的部分滑倒根處,力道剛好地揉捏著兩個圓球,「啊,終於起來了,我還以為我技術太差呢!」

  此時的菲耶撞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自己竟然在這個小鬼的手中有了反應,只能憋紅了臉喘著粗氣。

  「菲耶……」來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暗啞,「你真的很迷人……我有點後悔在這裡碰你了……」

  菲耶喘著粗氣,壓抑著自己喉間的聲音,而來恩則更加緊密地貼在菲耶的背上,菲耶固定在身後的雙手緊緊頂在了來恩的肚子上,而股縫間感覺到有什麼硬挺的東西摩擦著。

  菲耶一個機靈洩了出來,來恩緩緩將手從菲耶的底褲中抽出來,五指摩擦著,乳白色的粘稠液附著在上面,在燈光下折射出奢靡的亮澤。

  「你已經看到我出醜了!放開我!」菲耶感覺到頂在自己身後的東西正在越來越堅硬,有一種膽顫心驚的感覺。

  「不要。」這一次,沒有孩子氣的語調,低沉而肯定。

  菲耶感覺自己的褲子被猛地扯到了膝蓋間,菲耶明白來恩想要幹什麼了,他在心中默數:一、二、三!

  來恩只感覺菲耶以不可阻擋之勢撞向自己,速度快得自己來不及穩住,整個人砰地被撞倒了另一側。

  電梯發出被撞擊後的顫動聲,菲耶咬著牙喘著氣,拚命的扭動手腕,看著坐在牆下還未醒神的來恩,這時電梯外傳來維修工的聲音。

  「兩位不要焦急!電梯馬上就修好了!再等一下一下就好!」

  「媽的!你們怎麼現在才來!」菲耶第一次不文雅地大聲叫駡,終於手腕鬆了,兩隻手從皮帶間鬆開,菲耶低頭,看見依舊坐在地上的來恩微微抬著頭,嘴角掛著探究的笑意,立馬將自己的褲子拉起來。

  「很意外啊,那裡很漂亮……如果能進去的話,應該很爽吧?真羨慕朱利安諾啊!」來恩露出一副小孩子嚮往別人手中玩具的表情。

  「你是變態嗎!」菲耶氣極,一拳打在來恩那張騙人的臉上,很快,他細緻的鼻子流出殷紅的血,而對方只是不以為意地擦了擦。

  「真是不公平啊。同樣的事情朱利安諾做了,頂多被你罵聲混蛋……可我要是做了,就是變態啊!真是的,從小到大什麼好事都被他佔盡了。」

  「什麼意思?」從小到大?難道來恩和朱利安諾認識很久了?

  「字面上的意思。」來恩拍了拍屁股站起來。

  這時候,電梯開始運作,外面傳來維修工的聲音:「恢復正常了!兩位現在可以出來了!」

  電梯門嘩啦一聲緩緩打開,清新的空氣湧入,菲耶看著維修工歉意的臉,回頭對來恩說:「我希望以後都不用再看見你!」

  可惜,人還沒踏出電梯門,就被人環住腰按了回去,耳後是來恩輕快的聲音:「對不起啊,還有點事情要商量!」然後順便按上了電梯的關閉鍵。

  
第 30 章

  「你還要幹什麼!」菲耶的耐性已經全部用光了,而此刻來恩的唇印在自己的耳下,吮吸得相當用力,菲耶感覺自己就像被血吸蟲盯上的獵物。

  「留下我的記號啊!」來恩鬆開菲耶,繞到他的面前,露出一貫迷人的笑容,「打個賭吧,如果朱利安諾贏過了紮克•馬非,那麼澳網期間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品嚐』你,但是如果朱利安諾輸了的話,我會好好『疼愛』你哦——」

  電梯門再次打開,來恩輕巧地走了出去,背著菲耶揮了揮手臂,有一種囂張的味道。

  菲耶無言地走出電梯門,大大地呼了一口氣,看來除了網球,自己需要學習一下空手道之類的玩意兒了。

  不過,朱利安諾的比賽到底怎麼樣了?如果真如來恩所說,朱利安諾要是輸了,自己還不得被來恩騷擾到腦溢血?

  看了看手錶,回房間應該可以看到直播的結果!菲耶回頭按了電梯按鈕,唉,又是電梯……菲耶帶著複雜的心情走了進去。回到屋子,迫不及待將電視機打開,正好是朱利安諾與紮克握手的畫面……菲耶幾乎抱著電視機看著角落上的比分。

  哈!朱利安諾贏了!太好了!

  菲耶呼了一口氣,坐在地上。然後轉念一想,我幹什麼要怕來恩啊,他要是真敢來騷擾我,我就把他打到下個賽程都打不了網球!

  隨即,菲耶笑了起來,太好了,朱利安諾贏了紮克,這樣自己和他都闖入了四強,說不定下一場比賽他們就要碰面了,自從馬德里之後,他們還沒有對戰過呢,朱利安諾已經強大到了什麼地步,自己很想親自來體會。

  就算自己下一場對手不是朱利安諾,也有可能是克勞德或者托比,想想就更加興奮了!天啊!

  兩個小時後,朱利安諾回來了,低著頭,脖子上掛著毛巾。菲耶興奮著迎上去,接過他的球拍袋子,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道:「哈!朱利安諾!你太棒了!紮克•馬非也被你淘汰了!」

  「你能淘汰瑪蒂爾德,我當然能淘汰紮克。」朱利安諾沒有看菲耶,徑直坐在自己的床上,順便擰開一瓶礦泉水。

  菲耶將袋子放好,回過身來,感覺朱利安諾周身瀰漫著低氣壓,不禁問道:「怎麼了?贏了紮克你有什麼不開心嗎?」

  朱利安諾撇過腦袋不說話。

  菲耶忽然意識到,自己同瑪蒂爾德的比賽,朱利安諾都有在一旁觀戰,可是他與紮克的比賽,自己不但睡過了前半段,就連結束了也沒有……這傢伙不是在生氣吧!太任性了吧!

  可是轉念一想,菲耶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就是朱利安諾啊,長著成熟的臉蛋卻是小孩子的脾氣,只要稍微相處就能摸著他的脾氣,反觀一臉清純的來恩,心中所想卻讓人捉摸不透,甚至有點可怕,這樣一來,朱利安諾變變得非常「可愛」起來。

  菲耶故意不理睬正在發脾氣的朱利安諾,將他的毛巾拿進浴室,一邊洗一邊說:「今天我在電梯裡被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呢!電梯一被修好,我就衝回來看電視裡直播的比賽結果了!」

  「你沒事吧。」朱利安諾的頭抬了起來。

  菲耶暗自笑了笑,看吧,才兩秒鐘就開始關心起我了,「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就是沒有親眼看見你與紮克的比賽怪可惜的。」

  「沒什麼可惜的,反正我一定會贏他。」朱利安諾平淡地說。

  菲耶忽然想起來恩對自己說過,一旦自己開始注意別人,朱利安諾就會不安。

  「洗個澡睡一會兒吧,晚飯時我再叫你。」

  「……你和我一起吃。」朱利安諾開始脫已經完全汗濕的運動衣,菲耶想起他那讓人著迷的背部曲線,不由得轉過頭去。

  「當然啊,不然我叫你幹什麼。」

  朱利安諾睡地很沉,菲耶很能理解他的疲勞,自己和瑪蒂爾德對戰之後也是精疲力竭睡了一天。菲耶靠在枕頭上,聽著音樂看著最新一期的網球雜誌,不經意瞥過朱利安諾的睡顏,髮絲淩亂地鋪散開來,優雅的弧度隱約了朱利安諾的眉眼,收斂了鋒芒,反而產生了吸引人的靜態美和讓人呼吸緊窒的性感。

  當菲耶醒過神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的唇已經貼在了朱利安諾的雙唇上。

  沒有了近乎強迫的力度,菲耶第一次感覺到朱利安諾的柔軟與細緻,細細的呼吸噴灑在菲耶的臉上,菲耶無知覺地將舌順著唇縫探了進去,直到碰到了朱利安諾的牙齒,才像觸電一般猛地驚起。

  我在幹什麼!啊!啊!啊!

  菲耶縮回自己的床上,看著泛著金屬光澤的CD機,天啊,為什麼我會有那樣的舉動!太可怕了!難道……難道自己真的喜歡這個冷酷、自大、驕傲、不好相處、任性的傢伙?

  菲耶再偷偷瞟了朱利安諾一眼,心中又是猛地一顫。

  此時電話鈴驀地響起,驚得菲耶從床上整個彈了起來。

  「喂?」

  「哈!菲耶,是我,迪特。」

  「迪特啊,有什麼事情嗎?」菲耶的話剛說完,便看見對面的朱利安諾已經睜開了眼睛,蓄勢待發一般盯著自己,不自然有些失笑,但隨即又緊張起來,剛才自己的行為不會已經被他發現了吧?

  「哦,我要回美國了,本來很想親眼看你在準決賽的表現呢!但是看樣子是看不到了!要加油哦,我會永遠愛你哦!」電話裡傳來迪特輕快的聲音。

  「謝謝……」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斷了,菲耶一抬眼便看見朱利安諾伸長了手臂將電話切斷,菲耶無奈地看向他,「你也太誇裝了吧,迪特只是向我告別而已。」

  「他說他會永遠愛你。」朱利安諾起身,從被子裡鑽出來。

  「他只是孩子而已。」菲耶有點想發瘋。

  「不是所有看起來像孩子的人都真的和孩子一樣天真。」朱利安諾垂下身子繫鞋帶。

  菲耶忽然愣住了,是啊,自己才見識過來恩的「厲害」。

  「現在幾點了?」朱利安諾突然問。

  菲耶呆了呆,抬起手腕看了看說:「九點半。」

  「怎麼不早點叫我起來吃飯?你不餓嗎?」朱利安諾將外套穿起,俐落而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你睡的很香,反正我也不是很餓。」

  「走吧,去餐廳。」朱利安諾拉著菲耶走出門去。

  兩個人在餐廳點了牛排和濃湯。吃飯的氣氛如同菲耶所料,安靜得讓人有些適應不來,唉,真有點想念聒噪的拉斐爾了,可惜他上一輪被克勞德淘汰,現在恐怕已經回到紐約在卡密拉的懷抱中尋找安慰了吧。

  
第 31 章

  菲耶暗自笑了笑,看向朱利安諾,發覺他把意粉都吃下去了,卻把胡羅蔔撇在一邊,啊,就說你像個孩子,還會挑食。於是菲耶故意把腦袋伸過去說:「你怎麼不吃胡羅蔔啊,維生素含量豐富,對身體很好啊!我還以為只有像迪特一樣的小孩子才會挑食,原來你也會啊!」

  話音剛落,便看見朱利安諾將所有的胡羅蔔叉起來塞進嘴裡,兩個腮幫鼓鼓的,然後用力一下子全部嚥下去,還不忘了落下一句:「我和那個小鬼才不一樣。」

  「嘿嘿,就是啊。」菲耶將牛排塞進嘴裡,嚥下去然後不緊不慢說,「下次你再帶胡羅蔔汁去比賽好了,可以隨時補充營養。」然後菲耶如願地看見朱利安諾的身體顫了一下。

  看著朱利安諾的側臉,菲耶微微笑了笑,眼前的這個人,就像一本書,一開始覺得這本書太厚太深,自己讀不懂,只能流連在它包裝精美的外殼,但其實只要一頁一頁翻下去,看的越多,吸引自己的內容也就越多,然後自己自然而然理解到別人無法理解的深度。

  「兩位好興致啊,這麼晚了才出來吃完飯。」

  菲耶抬頭,心中一顫,真是「狹路相逢」啊,這個點兒竟然還能在餐廳裡遇見來恩,看著他的笑容,菲耶已經有了免疫,嘴上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說:「你也是好興致啊,這麼晚了還能在餐廳遇見。」

  「是啊,這也許是上帝的安排,讓我們在電梯裡度過了愉快的一小時之後,又讓我們在此相遇。」來恩繞至菲耶的身邊,食指順著菲耶耳朵的弧度滑下來,要不是因為旁邊坐著朱利安諾,菲耶懷疑自己會不會用切牛排的刀子在這個傢伙身上紮出幾個窟窿來。

  「對了,」菲耶不著痕跡躲過來恩的騷擾,「不知道你看了直播沒有,朱利安諾贏過了紮克。」

  「這樣啊,真可惜。我會遵守約定的,那麼,再見。」來恩紳士地行了個禮,款款走出餐廳。

  菲耶呼了一口氣,但是事情還沒有完。

  「你和來恩在電梯裡發生了什麼?」朱利安諾的聲音平緩,但是比平常更低沉,這是他發怒的先兆。

  菲耶嚥了嚥口水,扯出笑臉說:「沒什麼,只是聊了聊你們以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們認識那麼久了!」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轉移話題先!

  「你們聊了什麼?」

  「呃……你收集我比賽的錄影帶,還有你們空手道是一個老師教的……」菲耶抓了抓腦袋還想拼湊些資訊出來,可惜什麼都沒想起來。

  「你在撒謊。」朱利安諾直落落看向菲耶,看得菲耶一陣心虛。

  「我……幹嘛要撒謊……」

  「一定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沒有,你想太多了。」

  「你對來恩的態度不同,你不想看見他。」朱利安諾一直在對菲耶用陳述句。

  「因為你不是和我說過他……他……」菲耶忽然間意識到朱利安諾似乎並沒有說過來恩什麼不好的地方。

  「以前他很喜歡粘著我,我喜歡什麼他也一定要一個一樣的。他是不是在電梯裡做了什麼?」

  看著朱利安諾洞察一切的目光,菲耶猶豫了,如果不說實話,朱利安諾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如果把所有的實話都說出來,又不知道到時候遭殃的是自己還是來恩了。

  「那個……那個……他從後面抱住我的腰……」然後擰了我的胳膊,用皮帶勒住我的手,還用他的手調戲了我的小兄弟……這些我當然不會告訴你,菲耶困窘地看著朱利安諾。

  「還有呢。」

  「還有……親了我一下……」交代到這裡應該足夠了吧,菲耶自我安慰著。

  「然後呢?」朱利安諾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還……還能有什麼啊……」菲耶現在有種錯覺,來恩不會對朱利安諾說了什麼吧。

  朱利安諾繼續看著菲耶,一直看到他全身僵直得發酸。朱利安諾抬起菲耶的手腕,指著上面的紅痕道:「這是什麼?」

  「手……手錶的痕跡……」菲耶一驚,啊,皮帶的勒痕,朱利安諾什麼時候發現的?

  「兩隻手都有,你帶情侶手錶嗎?」朱利安諾扼住菲耶的力度變大,目光如劍就快將菲耶刺穿了,「如果你沒有大力掙扎怎麼會勒得這麼深?」

  菲耶的耳邊是喪鐘敲響的聲音,看來對朱利安諾隱瞞事實或者撒謊是根本不可能的,「被皮帶……」

  「來恩還對你做了什麼?」朱利安諾的語調上揚了不止一個八度,聽得菲耶一陣心驚。

  菲耶的腦海中不期然回憶起在電梯中激烈的掙扎,忽然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一把甩開朱利安諾的手,吼了出來:「他能對我做什麼!你覺得他想做什麼他就做了什麼!只不過他沒有成功!我真是發了瘋才會覺得你……」

  很迷人,我想就這樣看著你。

  這句話菲耶沒有說出來,他轉身,看見不遠處一桌被他的吼聲嚇得瞠目結舌的年輕情侶,然後穿過一張張餐桌走了出去。

  走到電梯門前,後面的朱利安諾便追了上來,菲耶不理他,只是盯著電梯的指示燈,等到「叮——」的一聲門開了,便徑直著走進去,剛想把電梯門關上,朱利安諾的手便將門撐開擠了進來。

  菲耶不看他,按了樓層便看著電梯的樓層數字變換,一旁的朱利安諾反倒異常的安靜。

  門開了,菲耶維持著步速走到自己房間,剛將房卡插上,便被身後的朱利安諾猛地推了進去。

  「你幹什麼!」菲耶怒吼。

  「你剛才說覺得自己發了瘋,後面是什麼?」朱利安諾似乎已經平靜了,不過菲耶正在憤怒之中。

  「什麼都沒有!」菲耶走到自己床邊坐下,打開電視機。

  「有。」

  「沒有!」菲耶迅速地換台。

  「有。」

  「對,有——」菲耶吼道,「我覺得你是笨蛋白痴幼稚鬼……嗯……」

  話還沒有說完,朱利安諾一個箭步上前,菲耶剛抬頭便被壓進被子裡,嘴唇被朱利安諾封鎖,他的舌頭狂亂地挑逗著菲耶的口腔神經,菲耶一把將朱利安諾推起,「你又發什麼瘋。」

  「因為你總說謊。你剛才想說的並不是笨蛋白痴幼稚鬼。」朱利安諾的胳膊撐在菲耶的兩側,細碎的發絲垂下來,落在菲耶的臉上有些癢。

  菲耶不說話,呆呆地看著朱利安諾,自己的氣勢已經完全被朱利安諾壓下去了。難道無論在賽場還是在生活中,自己就沒有能掌握主動權的機會嗎?菲耶將臉撇過去,擺出一副「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表情。

  朱利安諾的唇來到菲耶的耳邊,吮吸著菲耶被來恩在電梯裡親吻的地方,然後在菲耶的耳邊輕聲道:「你其實是想說『我發了瘋才會覺得你很迷人』吧?」

  菲耶轉過臉來驚訝地看著朱利安諾:「你怎麼知……」意識到的菲耶立馬閉上嘴巴。

  
第 32 章

  朱利安諾整個趴在菲耶身上,淡淡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這麼說了,瘋掉的人一定是我。」

  菲耶望著天花板,側過腦袋卻看不見朱利安諾的表情,他的嘴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那我是不是應該慶倖自己沒有說出口呢?你若真是發瘋了,我哪裡招架得住?

  「我不擔心迪克和馬儂,因為他們永遠都不會追上我們。」朱利安諾的指尖若有若無撥弄著菲耶微卷的發絲,「但是,來恩……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菲耶有些小小的驚訝,朱利安諾一向自負驕傲,明明他已經贏過了來恩,竟然還會對來恩的存在感覺不安。

  「他是我的表弟,我母親的妹妹和一個有婦之夫的私生子。我的姨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生下來恩便四處尋找男人,約會……酗酒……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適合帶孩子。我的家境很好,你知道……」

  「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菲耶嗤笑了一聲,大財閥的二公子,不過來恩竟然是朱利安諾的表弟,這一點倒讓人意想不到。

  「所以母親便把來恩要了過來,那個時候他才六歲。他看起來就像現在一樣,天使的笑容,而且柔弱,需要人的保護。記得有一年,他爬到花園的樹上摘橘子,不小心掉下來,我為了接住他還弄折了胳膊,從那時候起,他開始粘著我……」朱利安諾從菲耶身上翻到他的右側,伸出手來握住菲耶,「要和我上一樣的學校,用一樣的餐具,一個牌子的網球拍,啊,忘了告訴你,他的網球打的很好,雖然比我小了三歲半……那個時候我寧願和他練習網球,也不願意和教練安排的孩子打。」

  菲耶笑了笑:「我能夠理解……你很強大,嚮往強大的人會不自覺模仿你。」

  「有一次他在學校被高年級的孩子欺負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躲進我的房間裡,低著頭,拽著我的衣角,讓人心軟。於是,我請了教我空手道的老師也順便教他……你知道兩個禮拜之後,他把那三個欺負他的高年級生打傷住院了,我父親用錢把這件事情擺平。家裡人都認為來恩只是因為壓抑太久才爆發了……可我卻覺得來恩和我想的並不一樣,他笑得人畜無害,可愛的讓人憐惜,但是兩個禮拜而已,他能把那三個男孩打傷成那樣……他一定蓄謀報復很久了。」

  「我現在可以理解。」菲耶想起來恩在電梯裡的架勢,仍然心有餘悸。

  「之後,到他十歲半的時候,他父親與現任妻子離婚,想要將他帶回去,那個時候,我母親罹患卵巢癌,父親有生意還要照顧母親,無暇再為了來恩的撫養權打官司,於是便答應了來恩的父親。那天,來恩被他父親從我的床鋪下面拉出來,他打電話叫我快回來,可我正在打青少年組的比賽……他留言說,他恨我,總有一天,他會讓我失去我最在乎……」朱利安諾蜷縮著身子,下巴靠在菲耶的身上,胳膊環繞著他。

  菲耶依舊看著天花板,良久,道:「你不會失去的。」

  第二天清晨,菲耶被朱利安諾搖醒。

  「走吧,去晨練。」

  兩個人穿著一樣品牌的運動衣,同一款運動鞋,就連毛巾都是一樣的。

  菲耶撇著嘴看著跑在自己前面的朱利安諾,不滿道:「嘿,你什麼時候換個牌子吧,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模仿你的喜好呢……等等,來恩喜歡用你喜歡的牌子,啊,我不但模仿你還模仿來恩……」

  朱利安諾微微側了側身子,將脖子上的毛巾甩過來,打在菲耶的臉上,「笨蛋。」

  「哈?」菲耶明白朱利安諾說自己是笨蛋的原因,已經是好幾年之後了,那時候,朱利安諾一邊看著運動雜誌一邊悠哉遊哉地說:我看錄像帶時發覺你喜歡這個品牌,所以就買了一模一樣的。

  當兩個人一起站在球網前做模擬訓練的時候,一旁的老柯和莫什裡明顯有些驚訝。

  「他們倆什麼時候湊一塊兒了?」

  「不知道,我也納悶呢。」

  當天下午,兩個人知道了自己準決賽的對手。

  菲耶對戰托比,而朱利安諾的對手是克勞德。菲耶興奮地搖著老柯,大叫著「啊,是托比,微笑的托比,太好了!我竟然……竟然能和他對戰……」

  反倒是老柯無奈地笑了笑說:「我寧願你的對手是朱利安諾,這樣還比較有贏得機會。」

  話音剛落,老柯便被莫什裡撞開了,然後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爭吵起來。

  菲耶按了按太陽穴,心想回去得好好研究托比的比賽了。

  晚餐時,菲耶吃的很開心,嚮往著和托比的比賽,反倒是對面的朱利安諾一言不發,手中端著報紙,餐盤裡的牛肉幾乎沒有動過。

  幾乎晚餐快要吃完了,菲耶才緩過神來,自己嘴巴裡一直都是在講托比,朱利安諾八成要發火了……唉,自己太不小心了……菲耶狗腿地將朱利安諾餐盤裡的牛排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用叉子叉起來探到他的嘴邊,朱利安諾的唇線抿成一條直線,直到牛肉的湯汁落下來掉在報紙上,才緩緩開口道:「和我比賽都沒見你這麼興奮。」

  菲耶嘆了一口氣,小聲道:「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興奮……」

  朱利安諾的報紙換了一個版面,菲耶瞟了一眼——女性購物專版,心裡有點想笑,朗聲道:  「唉,你連上好的西西里牛排都不吃了,要不我讓侍應上一杯胡羅蔔汁給你補充營養吧。」

  話音剛落,便看見朱利安諾將報紙緩緩收起來,開始吃菲耶分割好的牛排。

  兩個人走在回房間的路上,菲耶想起朱利安諾曾經在瑞典公開賽與托比對戰過,便問說:「你和托比的比賽,有沒有什麼經驗可以傳授啊。」

  朱利安諾將房門打開,「你看過托比和克勞德的比賽,有什麼感覺?」

  「很強……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

  「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形容,但是菲耶,做你自己就可以了,菲耶•希德曼是個讓人感覺壓力的選手,總是走到他人的預料之外。」

  菲耶看著朱利安諾的背影,不期然笑了起來。

  你總是這樣鎮定,無論對手是誰。

  晚上,菲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同站在定點的網球選手就要在準決賽中相遇了,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

  「睡不著嗎?」黑暗中朱利安諾的聲音響起。

  「嗯,我吵到你了?」菲耶想是不是自己翻身太大力了。

  「沒有。你到現在還在懷疑自己的實力嗎?」朱利安諾似乎從床上站起來了,「贏過你的人會感覺到一種由衷的喜悅……因為你很強,輸給你的人也不會覺得可惜,因為在與你的比賽中,你會把他們帶到更遠的地方。」

  「朱利安諾……」菲耶感慨,為什麼朱利安諾總能說出這樣讓自己安心的話呢?

  
第 33 章

  就在失神的瞬間,兩片溫軟觸上菲耶,朱利安諾的指尖深入菲耶的發絲中,舌尖舔過菲耶的上唇,輕輕將它挑開,「今晚,我會讓你好好睡……」

  菲耶剛想開口讓朱利安諾不要亂來,對方便提前輕聲說:「我知道準決賽有多重要。」然後濕軟的舌便進入了菲耶口腔,掃過菲耶的牙床,逗弄著他的舌,朱利安諾的手指緩緩向下,滑過菲耶的耳垂,脖頸,拉起他睡衣的下襬,菲耶緊張地抓住朱利安諾的手指,朱利安諾將舌從菲耶的口中退出,拉起菲耶阻止自己的手指,含入口中,舌尖滑過菲耶的食指指腹,舔弄著菲耶兩指之間的縫隙,輕輕嗜咬著那裡的嫩肉,菲耶有些害羞,急著要將手指抽回。

  此時,菲耶感覺到自己的睡褲被退到了膝蓋,底褲被掀起。菲耶嚥了嚥口水,伸手想要去抓朱利安諾,「這樣就可以了……我現在沒有緊張了……」

  菲耶知道,朱利安諾不會不顧後天的準決賽對自己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但是菲耶覺得有些難為情,心臟跳的飛快彷彿不是自己的,他現在想的,只是平復這樣奇怪的感覺。

  「哈……」菲耶在那一剎那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他的分身忽然進入一個溫熱的地方,柔軟的舌尖深深淺淺觸上自己,沿著直線滑到鈴口,探索般一直往頂端的小縫裡鑽。

  菲耶的腳背拱起,雙手不期然抓緊伏在自己下體上朱利安諾的腦袋,咬著牙害怕自己的聲音滿溢出來。

  而朱利安諾反而更加放肆地吮吸,就像故意報復菲耶不肯將那讓人心馳蕩漾的聲音發出來似的,菲耶的雙腿不自覺地蹬踏,好似無力地掙扎。

  「起來……我快……」菲耶拚命忍耐著釋放的衝動,但朱利安諾卻不鬆口,舌尖不斷地搔刮著,菲耶忍耐不住發出急促的呼吸和淺淺的呢喃。

  朱利安諾猛地吮吸,空氣中發出類似親吻的響聲,菲耶抽吸著,雙手想要將朱利安諾的腦袋抬起,卻沒有忍耐住釋放在了朱利安諾的口中。

  此時,菲耶腦中一片空白,耳邊是朱利安諾清冷卻不失溫柔的聲音:「舒服嗎?」

  菲耶無法回答,他只是傻傻點了點頭,儘管不知道朱利安諾能否在黑暗中看清楚。朱利安諾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菲耶的額頭,將覆蓋在上面的劉海緩緩往後梳理,輕聲道:「現在睡吧。」

  一直清醒著的菲耶,此刻終於睏倦了起來,在朱利安諾的氣息中慢慢睡著了。

  之後的兩天,菲耶過得很平靜,早晨,兩個人晨練,偶爾會有幾盞記者的鎂光燈閃過,畢竟兩位澳網的準決賽選手一起練習顯得有些新鮮。

  晨練完,兩個人會找一家咖啡屋,要上咖啡,和點心。晨光很柔和,透過大大的落地窗靜靜流瀉在朱利安諾的臉上,菲耶撐著腦袋,有一些沒睡醒,朦朧著看著朱利安諾修長的手指執著餐刀將花生醬抹在麵包上的樣子,菲耶忽然覺得……

  「真美……」

  朱利安諾微微抬起頭來:「什麼?」

  菲耶震了震身子坐起來,醒了神,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道:「我說今天的太陽……啊,好苦!」

  「已經慢跑了一個小時你都沒有醒過來,你忘加奶精和砂糖了。」

  「哦……」還不都怪你!大家都是打網球的,憑什麼你的手指比我的好看!

  「明天……你就要和托比比賽了。」朱利安諾將抹好花生醬的麵包遞過來,菲耶嚥了嚥口水,哈,我就喜歡花生醬多的快要掉下來。

  「是啊……」菲耶的聲音含糊在一片花生醬中,「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已經不緊張了……我會做好菲耶•希德曼的!」

  「嗯,我知道你能做的很好。」朱利安諾微微下垂的眉眼,收斂的鋒芒,有一種和煦的美感,菲耶盯著朱利安諾攪拌咖啡的手指瞧,越看越嫉妒,可是一想到就是這樣好看的手指撫摸過自己,忽然心中猛地一陣心跳。

  「菲耶……」

  「嗯?」菲耶將麵包嚥下去,抬頭看向對面。

  「決賽見。」朱利安諾淡淡道。

  菲耶的身體忽然感覺到一陣炙熱,他呆呆望著面前的朱利安諾,「決賽見。」

  沒有人看見,餐桌下兩隻握緊的雙手。

  第二天,來的似乎特別快,菲耶是被朱利安諾從床上拽起來的,「菲耶,起來吧,你的比賽九點半開始呢。」

  「嗯……恩……」

  「是和托比的比賽。」

  「啊!和托比的比賽!」菲耶從床上彈起來,衝進浴室裡,一邊刷牙一邊看著朱利安諾已經穿戴整齊,正在幫自己最後一遍檢查隨身物品。

  計程車上,菲耶顛著腿,本來平靜的心情因為比賽的臨近再次緊張了起來,朱利安諾看了看菲耶,拿出CD機來,將耳塞戴在菲耶的耳朵上。

  「試一試,這是我最喜歡的節奏。」

  菲耶看向朱利安諾寵辱不驚的神色,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好笑,朱利安諾與克勞德的比賽就在明天,可是他卻還要來安慰自己。

  瑪蒂爾德,也許你說的沒有錯,就這樣和這個人在一起,並沒有什麼不好。

  觀眾席上座無虛席,菲耶看了看不遠處的球網,脫下自己的外套,回身看向朱利安諾,微笑道:「我去了啊。」

  「嗯。」

  菲耶抬頭看了看天空,藍得透徹。

  比賽開始,首先是菲耶的發球局。

  對面的托比上翹凹陷的唇角,就似自信的微笑,強大而真實。

  菲耶將球拋向空中,大力擊球過網,球彈起迅速角度相當大,然而幾乎一瞬,球便被擊回,托比的擊球速度一向驚人,菲耶感覺到自耳邊而過的風速,就當所有人以為本場比賽的第一記return ACE即將產生的時候,菲耶追跑過去,大臂抬高,小臂向下,反身反拍將球擊回,這一球觸網,但是卻滾了過去,球落地前,托比瞬間移位將球挑起,球剛過網,便被菲耶以一記平擊球直接越過托比的肩膀,砸在底線上。

  「15-0」裁判高喊,菲耶拿下了這場比賽的第一球。

  托比抓了抓球拍線,彎下腰,眼神中的壓迫感讓菲耶嚥了嚥口水,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外旋發球過網,托比直接回擊以平擊球將菲耶引致底線,然後不斷將球回擊至同一個地方,這讓菲耶心中不禁驚訝他的控球能力,無論自己反擊以大角度抽擊還是扣殺,托比還是保持著底線落球。無論怎樣變換球路,托比就似機器一般精準,菲耶感覺到自己就似纏在蜘蛛網上的小蟲,被牽制得動彈不得。很快,菲耶拱手讓出了自己的發球局。

  
第 34 章

  而到了托比的發球局,情勢對菲耶則更為不利。托比從二十二歲開始,便一直保持著發球最快的記錄,他超過二百二時速的球,經過統計,只有皇帝克勞德保持著百分之七十八的接中率,換而言之,在與許多球手的比賽中,托比幾乎不會失去自己的發球局。

  從前看比賽錄影以及現場觀摩的時候,菲耶都沒有如此深刻地體會過托比的球速之快。即便是動態視力優渥的菲耶,也只是感覺那球宛若小型的火箭,破風著陸,由地面彈跳起時,菲耶只能仰頭任由目光追隨。就這樣,菲耶連失三球。

  與朱利安諾ACE發球的雷霆萬鈞相比,托比以精細見長,他不是將身體的所有力量爆發出來,而是將它們都集中在球拍上,背部、腰部以及肘部的配合無可挑剔,如果單純論球速,自己也許會反應不及,但是如果自己反應過來了呢?菲耶雙眼緊緊盯著托比的手腕,從剛才的三球,自己已經可以估計出他大概的落球範圍,現在只要球擊出,那麼開始跑!就在球離開球拍的瞬間,菲耶便飛奔出去,當球彈至菲耶肩膀的高度時,菲耶將球擊中,可惜的是,此球撞在了網上。菲耶調整呼吸,不要急,自己還有機會。於是後面的一球,菲耶再次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將球擊出,這次的時機掌握得更好,球擊出後擦網但是還是沒有過場。之後,菲耶憑藉對削球的回擊以及抽擊的判斷,從托比手中拿下四局,而托比靈巧精準的落球點以及意外地球路還是讓菲耶痛失首盤。

  第二盤,托比發球,速度依舊不減,甚至有提升的趨勢,畢竟托比最快時的球速可達240,但是就在那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看清菲耶揮拍的動作,那球被擊回,碰地砸在托比飛奔而至的右腳邊,托比揮拍,卻沒有攔住他。場內一片驚嘆,可托比卻露出「果然會這樣」的表情,因為從上盤開始,托比發覺菲耶已經開始適應自己的發球了。雖然,菲耶已經不至於再因為發球而痛失比分,可是托比的邊線擊球讓菲耶疲於奔命,菲耶簡直不敢想像,竟然有這樣厲害的球員,普通球員的斜線球一般會落在球場兩邊靠近底線的位置,可是托比的斜線球能夠打在單打線的兩側,甚至是小角度靠近球柱的邊線上。漸漸,菲耶開始適應起來,如果是打在單打線靠底線位置,菲耶便回擊到同一側的單打線附近,這樣可以調動托比的奔跑,如果是落在球柱附近,那就打網前急墜球或者削球放小球。菲耶的戰術並沒有錯,他也因此從托比手中拿下兩局,但是自己的底線落球並不如托比那樣精確,所以也造成了不少失球。菲耶仔細觀察托比,以落球的精確點來說,拉斐爾也是個中高手,但是托比與拉斐爾活用手腕的靈活能力相比,托比的擊球更注重整個手臂和手肘的關係,以及球拍擊球部位的變化,這使得他的精準性比拉斐爾相比更勝一籌。當托比知道菲耶已經適應自己的邊線壓球時,則馬上變換球路,幾乎讓菲耶有些措手不及,自己的節奏完全被托比帶走了,菲耶想要將節奏拉回,也只是造成更多的失誤。菲耶依舊是6比4再失一盤。

  再失一盤就徹底結束了。菲耶仰頭,呼出一口氣,幾乎就在自己的呼吸裡,他看見靜靜坐在觀眾席上的朱利安諾,他的身旁則是皇帝克勞德。雖然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菲耶卻暗暗想,此刻的朱利安諾寵辱不驚的表情下會不會掩藏著為自己而緊張得無法跳動的心臟呢?

  怎麼肯能就這樣結束!菲耶笑了笑,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菲耶發球局,他看了看眼前的托比,謝謝你站在我的面前,讓我可以吸取更多的養分!球觸地瞬間,引起眾人的抽吸,猛烈地彈起,托比奔跑而去,球拍卻只是觸到球便發出啪地一聲響,托比差一點失拍。菲耶拉了拉額前的劉海,他只是觀察托比的發球而已,照他樣子協調肩膀和手肘的動作,這只是第一球而已,沒想到效果不斐。托比轉過身來,朝著菲耶意味深長地一笑。第二個球,球速不減,但是卻被托比打了回來,菲耶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順勢上網,如果是放小球的話,托比的位置靠網,所以菲耶選擇將球擊向另一側邊線,托比趕上來回擊,但這段時間菲耶已經做好準備,一記抽擊再下一球。這一局,菲耶掌控了主動權。但是托比也不是省油的燈,削球讓菲耶回擊卻為下一球做好準備,菲耶得時時當心托比設下的陷阱,並且一個一個陷阱越過去。托比將比賽節奏拉了過去,菲耶明白一旦節奏到了托比手中,就很難再拿回來了。

  「沒有什麼,做你自己就好。」朱利安諾的話語不期然在菲耶的耳邊響起。沒錯,不用強迫自己去適應托比,我也可以有自己的節奏。雖然這樣的想法再很多人看來有點不可能實現,但是菲耶做到了。追逐球的時候,菲耶適應著托比,可是球一旦觸上自己的球拍,那麼這幾秒鐘便是自己的,反觀托比也是。兩個人打的極有耐心,回球一快一慢。自己的速率並不意味一成不變,菲耶不斷變換抽拉球的速度,終於打破托比的淡定,一個月亮截擊,讓托比伸長了球拍卻沒來得碰到球。菲耶聽著裁判的聲音,有點不可思議自己從托比手中拿下了一盤。他看向朱利安諾,儘管依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無所謂,在這個球場上,他能將自己看得很清楚。

  下一盤的爭奪日趨激烈,一球中幾乎凝聚所有的擊球技術,扣殺,平擊、下旋削球、上旋削球……菲耶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樣地專注過,每一球應對耗盡心力。拚命地追趕,預測、判斷回擊……菲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腦子可以在一個零點零一秒內同時思考這些通常不會放在一起思考的事情。瑪蒂爾德說的不錯,托比和克勞德會把自己的對手帶到另一個速度,一個高度,還有一個和他人比賽無法達到的境界。終於到了托比的賽點,但是菲耶卻依舊保持著高昂的鬥志和精力,總是不斷得挽回賽點,最後的搶七一直持續了三十六球。

  直至最後,菲耶將托比引致網前,然後將球扣向托比的後場,托比就似著了魔般向後跳躍,在球還沒有達到最高點時用球拍頂框將球擊過網,此時的菲耶卻還因為剛才的扣殺剛剛落地。場內一片寂靜,兩三秒後,裁判宣佈托比的勝利。

  「菲耶,你很棒。但是我答應他一定要在決賽碰面,所以我一定非做到不可。」球網另一側的托比淺笑著,透明而純粹。

  菲耶並不懊惱自己敗給了托比,因為自己打的很好……從來沒有這麼好過,但是只是那一句「決賽見」,卻讓菲耶不由得低下腦袋,眼淚滴滴答答落下來。

  
第 35 章

  休息室裡,菲耶呆呆看著自己的雙腳,直到看見那修長的影子延伸至自己的面前,他卻無法回頭,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他呢?

  毛巾從頭頂蓋下來,那個人的手指輕輕隔著毛巾揉捏著自己濕透的發根,「你應該把汗水擦乾,否則會感冒的。」

  原本想要勉強扯出自己的笑臉說聲「很抱歉,但我已經盡力了」,可真正要面對他了,卻只是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無法和你在決賽相遇了。

  「但是我看見了菲耶•希德曼,那個最讓我迷戀的菲耶•希德曼。」朱利安諾輕聲道。

  菲耶笑了笑,他猜自己笑得也許很難看,還好朱利安諾看不見,「你很失望吧,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我還沒有走到你希望我走到的地方……」

  「那麼告訴我,輸給托比,你覺得遺憾嗎?」

  「沒有,」菲耶搖了搖腦袋,「我似乎從來沒有打的這麼……就聯手指尖都在發燙……」

  「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對我說抱歉。」朱利安諾抬起菲耶的腦袋,讓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因為現在的你,已經讓我感覺害怕,好像一瞬間就會超越我到達別的地方去……我很羞恥自己的想法,因為你輸了,我卻感覺到慶倖。」

  「朱利安諾?」菲耶有些驚訝於他的話,因為菲耶以為這樣的情緒從來不會屬於朱利安諾•拉爾斯。

  「起得來嗎?我們現在回去。」

  菲耶呆呆看著朱利安諾朝自己伸出的手,遲疑著將胳膊抬起,卻被對方緊緊抓住,走出了休息室,正午的日光有些逼人。

  當晚,兩個人分別躺在房間裡各自的床上,菲耶因為比賽的疲憊已經沉沉睡去,另一張床上的朱利安諾靠在枕頭上,看著今天下午出來的網球週報,上面登載著托比•華倫威爾的賽後採訪。許多記者問及托比對菲耶,這位排名並沒有進入前三十,卻從自己手中拿下一盤並且在最後一盤將自己逼入搶七的年輕選手有什麼看法。托比顯得有些驚訝道,他沒有進入前三十嗎?這怎麼可能,菲耶•希德曼的實力絕對能列入前十。當記者們問他是否謬讚菲耶的時候,托比只是莞爾一笑道,給他三年的時間,他會站在我現在所在的高度,甚至更高。

  朱利安諾並沒有繼續往下看了,他只是將報紙隨手扔在床頭桌上,報紙揚起的微風掀起對面床上菲耶的劉海,露出寧靜的眉眼,和著輕輕的孩子般的呼吸聲。本想將床頭燈關上的朱利安諾停下手指的動作,望著那陷入柔軟裡的側臉。

  第二日的清晨有些小雨,菲耶睜開眼拉開窗簾時,甚至有點錯覺,現在是不是才五點啊,再看看手錶,其實已經七點了。

  菲耶轉身,看見朱利安諾從浴室中緩緩走出,對自己說:「一起走吧。」

  今天是朱利安諾與克勞德的準決賽,菲耶環顧房間,發覺朱利安諾的球袋已經收好,一切井井有條。菲耶看著眼前的男子,即便他面對那樣強勁的對手,你永遠無法在他的臉上看見堅定以外的其他情緒。

  「那當然。」菲耶微微一笑,這一次輪到我全神貫注地看著你。

  菲耶陪著朱利安諾做完熱身,然後目送著他迎著日光走向球場的背影。看著他越漸越遠,菲耶有種想要伸出手指的衝動,那個人似乎又要走到他只能遙望的地方去了。

  心裡面有一點酸,還有一點不安,菲耶微微皺起了眉頭。

  就在此刻,朱利安諾忽然轉過身來,菲耶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他卻大步走過來,一把將菲耶拽向自己,幾乎剎那,兩片柔軟貼在菲耶的唇上,還沒來得及回味,便剎那間分開,朱利安諾冷傲的聲音響起:「現在,輪到我了。」

  菲耶緊張地四下張望,沒有人看見……沒有人看見……這個混蛋,為什麼每次做這種事情都不看場合!可是下一刻,菲耶卻笑了起來,一開始的不安就這麼簡單被他驅散了。

  當菲耶找到座位坐下時,卻發覺自己身旁的竟然是托比。

  「怎麼露出這樣吃驚的表情?還是因為昨天的比賽你不想再看見我?」托比的帶著調侃的笑意,看的菲耶不禁有些臉紅。

  「不……不是的,即使在賽場上,我們也沒有靠這麼近過。」

  看著菲耶有些發窘的表情,托比笑得更大了,「你這小子真可愛,好好看今天的比賽哦!我知道你很希望朱利安諾贏,不過決賽時我的對手一定還是克勞德。」

  「那……那可不一定!」菲耶認真說,眼神中閃過的神采讓托比為之一震。

  緩緩地,托比露出懷念般地神色,看著球場上的克勞德說:「啊,這句話真耳熟啊……好像是五年前也是在澳網吧……我也是這麼對倫道爾特這麼說的……」

  「倫道爾特?當時的世界第一?」

  「是啊。」托比笑得意味深長,然後將手按在菲耶的腦袋上,「臭小子,你讓我都開始懷舊了……要知道,懷舊可是衰老的前兆!」

  隨著比賽開始,兩個人收斂起心緒望向球場。

  首先是克勞德的發球。令人意外地是,克勞德的發球並不快,想想他明明與托比的發球球速在一個水準,但是為什麼沒有發揮呢?

  「因為朱利安諾短跑爆發力很強,一旦高速發球被回擊,那麼這球的力道一定會比克勞德發球的力量還要大,這對克勞德並沒有好處。」托比似乎看出菲耶的疑惑,解釋道。

  果然,這一球剛彈起,便被朱利安諾回擊,球速相當快,直接打在了克勞德的雙腳間,但是克勞德身體的協調能力令人讚嘆,右腳抬起後,球拍將球挑起,落過網去,朱利安諾飛身補救,將球接起,但是克勞德就似計算好一樣,球剛過網便被擊回至朱利安諾的左側。

  「哈……」菲耶吁了一口氣。

  「哎呀,和我比賽也沒有這麼緊張啊。」托比回身看了眼身旁的大男孩,不禁失笑。

  第一盤結束時,菲耶的手中已經噙滿了汗水,托比朝他微笑道:「朱利安諾真的很了不起。克勞德除了技術之外,很擅長為之後的球路鋪墊,經常你以為自己已經掌握比賽的步調了,可是很快你會發現,其實你一直在他的節奏裡。」

  菲耶皺了皺眉毛,不錯,當朱利安諾的淩厲控制球場的時候,菲耶真的以為他就要一點一點拿下這盤了,但是卻總被克勞德連連得分。四比六,朱利安諾先失一盤。

  
第 36 章

  「所以,菲耶,」托比轉過頭來看著菲耶,「這就是克勞德的專長。當其他運動員都想要適應甚至反控對手節奏的時候,克勞德卻能將別人的節奏變成自己的,給人以被壓制的假像。連我都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比賽是真正處於我的掌握之下的。」

  菲耶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有一種複雜的感覺。這就是皇帝克勞德……

  「菲耶,不要想太多。你將克勞德看作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也許,你與他已經是一線之隔,只是你還沒有意識到而已。」托比的聲音在菲耶耳邊再次響起,他的話語,讓菲耶不由得害羞起來。

  第二盤,朱利安諾發球迅猛,從地面彈起的角度相當高,當克勞德趕至落球點時,球已經彈過了肩膀,而克勞德的瞬間爆發能力讓人驚嘆,高高地躍入空中,一記扣殺,球的落點在前半場,但是朱利安諾卻在球還未落地前將其擊打到克勞德的後場,而此時,克勞德才剛剛雙腳著陸。

  「時間差計算的很棒。」托比撐著腦袋喃喃道,「不過這樣精彩的得分會讓克勞德更想征服。」

  「誰征服誰還不一定呢。」菲耶有些欣喜於剛才朱利安諾的表現。

  十幾分鐘後,朱利安諾又一個削球過網,拿下了自己的發球局。但在這之後,克勞德的擊球則更注重旋轉的幅度,不給朱利安諾發揮最擅長削球的機會。並且開始左右調動朱利安諾奔跑,有時將球打在右側底線,有時將球落在網前,但是朱利安諾回擊得很有耐心,觀眾席上的菲耶不由得感嘆,除了托比,還有人能將球如此精準地落在底線和邊線上。

  「克勞德這小子真可惡,從來都是我擅長什麼,他也要弄得自己也很擅長,每個選手都有自己的技術特點好不好,他非要弄得自己跟十項全能似的,真討厭。」菲耶不由得驚訝著側目,看著托比露出小孩子般深惡痛絕的表情。

  「因為這樣子,會讓人覺得在他面前沒有優勢了,對嗎?」菲耶試探說。

  「你也很討人厭。」托比小聲道。

  而就在這一刻,朱利安諾將球猛地扣出,所有人都在感嘆這一球時機很棒,但是力量有些過火,會出界的時候,菲耶卻在心裡面暗自道:它一定會落在底線上!

  果然,當克勞德轉身追球的時候,這一球砸在底線上,彈起,克勞德挽救不及。

  「這不是巧合,」托比從口袋裡掏出巧克力豆來,「朱利安諾的報復心還挺強!」

  「是啊,他是用這種方法告訴克勞德,自己有不輸於他的控球能力。」

  果然,後面的幾球,朱利安諾的落點相當精巧,球彈起之後,當克勞德趕到時,高度已經不易回擊,但是克勞德就是克勞德,總能憑藉身體的協調性和反射神經將球一一擊回,並且不斷攻擊朱利安諾的反手拍,而朱利安諾也是報復性質地將球擊回給對方的反手,一來二去,朱利安諾突然猛地提速,球速讓人驚嘆,拿下此盤。

  菲耶在心中舒了一口氣,朱利安諾,即便面對克勞德也不能讓你動容,你好像走得越來越遠了……

  一旁的托比將剩下的巧克力豆全部倒進嘴裡,開始砸吧咂吧用力嚼。

  第三盤開始了超越於壓制的拉力賽,比分交替著上升,而朱利安諾最後一球近身球直接擊向克勞德的胸膛,太過迅速,他只能側過身躲避,球擦過克勞德的左臂,留下一道紅痕。菲耶就快興奮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太棒了,竟然從克勞德手中連下兩盤。

  「他發揮的很好,」托比皺了皺眉毛,「但是也給了克勞德完全觀察他的機會。你要知道,克勞德和朱利安諾,包括我和你之間的技術差距並不大,也正因為如此,誰對對手的預測能力更強,誰贏得概率就更大。」

  「你是說……克勞德故意輸給朱利安諾?」菲耶有些驚訝。

  「當然不是,克勞德是要將朱利安諾的能力全部調度出來,然後讓自己適應朱利安諾的巔峰狀態,很快,他就要將朱利安諾壓制下去,這個時候,朱利安諾從體力到心理,需要承受的壓力會成倍地增加。」托比從口袋裡掏出另一根巧克力條,開始扯包裝紙。「青少年組別的時候,這傢伙讓我吃了不少虧!」

  聽到托比這麼說,菲耶又開始緊張起來,朱利安諾……

  這一盤,克勞德拿出了自己媲美托比的高速發球,也正如托比所料,朱利安諾瞬間爆發力驚人,將球大力擊回,而克勞德面對朱利安諾的回球,只是側身而過,任由那球飛馳而過。

  「出界。」托比說,話音剛落便是裁判的聲音。

  「難道克勞德計算了朱利安諾的位置……因為球彈起後不是向上而是轉向邊線,再加上旋轉,朱利安諾奮力奔跑而來,沒辦法收起蓄勢而來的力量,所以這球會出界……」菲耶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如果是真的,克勞德實在太可怕了……

  「你的觀察很敏銳。」托比露出讚賞的笑容,儘管他依舊看著場上的克勞德。

  接下來,克勞德面對朱利安諾的速度反倒張弛有度,對於朱利安諾的高球,許多球員會作為機會球選擇扣殺,而克勞德卻反而爆發力十足地躍起,正拍平擊,讓人始料未及,球飛過正欲上網的朱利安諾耳邊,速度不可小覷。

  「與其他球員與眾不同的處理方式……這讓他更加難以預測了……」菲耶嚥了嚥口水,托比說的沒錯,也許就技術而言朱利安諾絕對不輸給他,但是某些很微妙的地方……儘管也許只能稱為一線之隔,但想要跨越卻不是一、兩場比賽的事情。

  但是朱利安諾卻以驚人的韌性對抗著克勞德,一記扣殺被克勞德返回,緊接著逼迫克勞德打出高球,彈跳而起,又是一記扣殺,克勞德再次將球擊回,這次是平擊近身球,他卻打出漂亮的反拍再次逼迫克勞德打出高球,正當人們以為朱利安諾高高跳起又是一記不死心的扣殺時,球卻筆直地打向克勞德的肩膀,克勞德向後交叉步,反拍將球擊回,緊接著是朱利安諾最拿手的削球放小球,第三盤戰至三比三平。

  「好球。」菲耶和托比齊聲道。

  一球又一球的鋪墊,這樣的打法倒是有幾分克勞德的風格,朱利安諾的這一球不但騙過了克勞德,也騙過了觀眾席上的托比和菲耶。

  只是後面的比賽依舊不會輕鬆。

  
第 37 章

  克勞德移位越來越迅速,而朱利安諾也發揮出不遜於對手的瞬間反應能力,但克勞德卻在將朱利安諾的速度提升之後,以一記高吊接近身球將朱利安諾的速度瞬間壓下來,然後放出下旋削球落在朱利安諾右腳邊,導致朱利安諾擊球動作畸形,雖然勉強將球擊出,但是球沒有過網。後面,克勞德不斷故計重施,引得朱利安諾頻頻失分,當然朱利安諾也不會任其宰割,將自己的切削球與平擊球來回前後調動克勞德,讓這位網壇皇帝也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神情。克勞德面對對手的前後調動則再次打出邊線壓球左右調動朱利安諾,最後在經歷搶七之後,克勞德再勝一盤。

  第四盤的較量更加白惡化,朱利安諾不斷調度克勞德滿場奔跑藉機調整出時間差以扣球和網前小球得分,儘管如此,克勞德應對的依舊富有耐心,把握球的落點並且適時阻止朱利安諾上網,但是朱利安諾的攻擊性相當淩厲,克勞德受到的網前壓迫極為沉重。

  「哈——好久沒看見那混蛋這麼狼狽了,看來這一盤他恐怕得放棄。」托比撐著腦袋皺起了眉毛。

  「克勞德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嗎?」菲耶有些不相信。

  「這不是放不放棄的問題,而是體力分配的問題。他雖然放棄了這一盤,並沒有展現過多的攻擊力,但是你看看他的擊球,不斷調度朱利安諾消耗他的體力,到了下一盤,朱利安諾就會變成克勞德的餌食。如果這一盤硬拚的話,恐怕要經歷搶七,而且失去調整自己的時間。」

  「但是這樣實在太冒險了。」

  「冒險?」托比的嘴角展現出一抹近乎自信的笑意,「他是克勞德,冒險這個詞語從來不應該用在他的身上。如果他放棄這一盤,是因為他已經計算好下一盤,他一定會贏。」

  果不其然,第五盤開局,克勞德面對朱利安諾的快速發球直接打出了一記return ACE,而朱利安諾移動步伐,球拍卻沒有機會碰到球。很快,朱利安諾被克勞德破了發球局。第二局,克勞德的發球速度不減,菲耶都感覺驚訝,明明已經四盤結束,為什麼克勞德還保有這麼充沛的體能?朱利安諾在職業球員中的耐力絕對處於上乘,但現在也已經面露疲態了。

  此時的托比輕笑了一聲,緩緩說:「那傢伙為了和我打賭曾經跑去參加約翰尼斯堡的馬拉松比賽還有維多利亞港的萬米游泳比賽,我賭他就算這些都能夠做到但拿不到冠軍,不過可氣的是,這個混蛋竟然都贏了,也許他不做網球運動員依然很有前途。」

  「打賭?你們為什麼要打賭?」

  「哪有……什麼為什麼……反正那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托比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沮喪。

  「不過,就算這樣,朱利安諾也不會讓克勞德如意的。」菲耶望向球場上那抹身影,你總是走的很高很遠,讓人仰望著琢磨不透,到底你的深度在哪裡?

  朱利安諾雖然移位不如前幾盤迅速,但是回球的精準性卻並沒有下降,因為他對細微處的觀察,比如克勞德手腕的轉向,球拍的弧度幫助他提前運動,使他不時回出克勞德意料之外的好球。克勞德一邊小墊步一邊觀察著朱利安諾,加大了揮拍的力度與球速,幾個近身球將朱利安諾固定,然後不時削球和抽擊擾亂朱利安諾的步頻,緊接著會忽然打出月亮球和網前急墜球,最後終於到達克勞德的賽點,朱利安諾並不死心,面對克勞德的高調球一躍而起,菲耶在觀眾席上伸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朱利安諾的滯空時間很長,這也給他改變動作的機會,他將本來的過頂扣殺瞬間變為斜線球,克勞德追趕不及,可惜這一球落在單打邊線之外。

  朱利安諾三比二輸給了皇帝克勞德。

  而克勞德喘著氣看著跌落在遠處的那一粒球,朱利安諾保持著落地的姿勢,良久,裁判才宣佈了結果,托比已經跑了出去,在賽場邊與克勞德擊掌慶祝,而朱利安諾在一片歡呼聲中將球袋整理好,便走出了賽場。

  菲耶跟在他的身後喊著他的名字:「朱利安諾!朱利安諾!」

  朱利安諾諾就似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穿過記者的鎂光燈,走向體育館外的馬路上。當菲耶快要追上他時,卻看見他攔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菲耶忽然感覺擔心了起來,立馬也攔了輛車追上去,而朱利安諾的計程車在市區的道路上漫無目的地開著,菲耶掏出手機撥通朱利安諾的電話,可是電話那端卻傳出對方已關機的語音提示。

  為什麼要這樣沮喪?明明在瑞典公開賽上輸給托比你也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

  天空有些陰霾,天氣預報說過今天中午到午後可能會有雷陣雨。剛想到這裡,嘩啦一聲雷鳴映照在車窗玻璃上,惹得菲耶更加不安了。

  此時,前面的計程車突然靠邊停了下來,朱利安諾從車子裡跑了出去,菲耶也趕緊招呼司機停下,將錢包裡幾張大鈔遞給司機叫了聲不用找了,便追了上去。

  雨水淅瀝瀝飛濺在街道邊商舖的屋棚上,像是鼓點一般,而菲耶便在這樣的節奏裡喊著朱利安諾的名字,伸出手拽住他的球袋,卻一下子從他的肩上拽了下來,而朱利安諾則繼續往前跑,雨水淋濕了他的後背,緊貼著勾勒出他那充滿力度與韌性的背部輪廓,菲耶的眼睛進了雨水有些看不清路,只能分辨出朱利安諾的身影。

  菲耶終於趕上了朱利安諾,一把將他抱住,對方卻猛地將他推開,撞在車站的站牌上,然後跑進兩棟建築物之間的小巷裡。

  菲耶也跟著衝了進去,看見朱利安諾靠在磚石牆上喘著氣。

  菲耶笑了笑道:「我的媽啊,你終於跑不動了。」

  「你幹嘛非要追著我。」朱利安諾低下頭,濕透了的劉海貼在他的眼皮上,菲耶只能看見那隨著呼吸而起伏的鼻骨。

  「因為你很強。強的令人憧憬但又那麼真實。」菲耶伸手按在朱利安諾的肩膀上,怕他一會兒又要跑走了。

  「還有比我更強的……托比和克勞德……」

  「朱利安諾,你要明白,」菲耶將胳膊撐在朱利安諾的肩膀兩側,「如果我們能夠一兩次就超越他們,那麼他們就不值被我們視為一定要擊敗的物件。」

  「但是,你更期待和他們的比賽,而不是我。」

  「我想要擊敗托比,非常想,因為擊敗他我和你就能在決賽的球網前凝視對方——這才是我最期待的!」菲耶撥開朱利安諾的發絲,直視他的眼睛。

  就在下一刻,朱利安諾猛地雙手托起菲耶的臉,將它按向自己,舌尖挑開菲耶的雙唇,瘋狂地開始吮吸,菲耶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向後倒去,反倒變成朱利安諾將菲耶按在了牆上。

  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朱利安諾將舌頭從菲耶的口中退出,唇卻沒有離開,雙眼有些迷離著重複:「我愛你……菲耶……我愛你……」

  這句話菲耶聽了太多次,本來以為聽得次數太多就會沒有感覺,而這一次,那柔潤的語調,讓菲耶的心臟狂跳了起來。

  
第 38 章

  朱利安諾的腦袋枕在菲耶的頸間,菲耶隱忍著悸動,輕輕抱住他的肩膀說:「我們回去吧,你需要好好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我不需要這些……我只要你……」朱利安諾悶聲道。

  菲耶有些失笑,語氣認真地說:「我哪裡都不會去,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我現在就要你。」朱利安諾抬起臉來,菲耶側目看見他眼睛中與平常不一樣的神采,就似被大壩攔截的潮水,瘋狂地撞擊著終於要突破一切飛洩而出。

  菲耶急忙想要推開朱利安諾,對方卻忽然將自己的運動衫拉過了頭頂,菲耶掙紮著,朱利安諾卻靈巧地將運動衫在菲耶的手腕上打了個結,菲耶趁著朱利安諾的雙手都在捆綁的時候,猛地想要將朱利安諾撞開,但是此時,結已經打好了,朱利安諾直接拎著菲耶的手腕將他再次拽回來,強迫他的雙臂繞過自己的脖頸,舌頭靈巧地纏繞上來,狂肆地翻攪,讓菲耶連呼吸都無法調整。

  下一刻,朱利安諾的手掌順著菲耶的脊椎來到他的腰部,隔著濕透的運動褲揉捏著菲耶的臀部,指尖不時往臀縫間試探,朱利安諾退出菲耶的口腔,咬著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菲耶不得不抬起腦袋,腦門幾乎頂在牆壁上,然後舌尖又一圈一圈舔弄著菲耶的喉結。

  「停下來好不好……不要在這裡……」菲耶艱難地側目望向大街,由於下雨的關係,路面上行人很少,而這裡又是巷子的深處,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被發現。

  「不要。」朱利安諾突出兩個字,一冰冷絕對的語調。

  朱利安諾的吻一路向下,用力地吮吸過菲耶鎖骨,逗弄著他胸前的茱萸,一圈圈舔吻嗜咬,引得菲耶的身子向前拱去,當朱利安諾吻至菲耶的下腹時,菲耶感覺現在就是躲開的最好機會,剛想抬起腿頂開朱利安諾,自己的褲子卻被褪下,大腿內側被朱利安諾的舌頭滑過,於是本能地想要閉攏雙腿,而下身最脆弱的地方卻陷入更溫暖濕潤的包圍,這樣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菲耶蓄勢反抗的身體一下子虛軟了起來,口腔和舌頭的動作就要把他逼瘋,偶爾觸碰的牙齒令的他心驚膽顫卻又不由得沉醉其中,菲耶忍不住雙手抓向那個埋首於自己雙腿間幾乎要把自己吞下去的人。而當自己的手指深入那個人的發根,卻沒有將他拉起來的力量。

  而此時,朱利安諾抱住菲耶臀部的手指,正徘徊在那個讓人遐想的密所外,輕輕撥弄著那裡的褶皺,待到他的手指進入時,菲耶猛地驚醒,拚命掙紮起來。

  「菲耶……菲耶……」朱利安諾直起身子,咬著菲耶隨著頭部扭動而顫動著的耳垂,雙手按在菲耶的兩臀上,用身體將他緊緊壓在牆壁上。

  「朱利安諾……到此為止……放開我……」菲耶有些懼怕即將發生的事情,因為從來沒有經歷過,心中產生了一種未知的恐懼。

  而朱利安諾的膝蓋趁著菲耶掙扎的當兒擠入他的雙腿間,菲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明明壓迫著自己的這個傢伙半小時前才結束了一場艱難的比賽,怎麼現在還能這樣「孔武有力」啊?

  當菲耶的雙腿整個被抬起架在朱利安諾的腰間時,菲耶崩潰了,發出的聲音近乎哀鳴:「我的天啊——」

  當朱利安諾的灼熱頂住自己的穴口時,菲耶的心臟當即停跳,而朱利安諾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擠了進去,一入到底,菲耶長大了嘴卻疼得吼不出聲音,兩腮開始痙攣,臉上因為劇痛而充血。

  朱利安諾幾乎沒有任何停頓便衝刺起來,菲耶感覺自己的身體裡火辣辣猶如被撕成兩半,而血液反而使得朱利安諾的進出更加順暢,每一次都頂得菲耶心驚膽顫,感覺腸壁粘膜似乎都要被朱利安諾帶出自己的身體,菲耶緊緊抓住朱利安諾的肩膀,害怕他一個偏差將自己刺穿。

  菲耶的大腿感覺著朱利安諾手臂的力度,疼痛中漸漸衍生出讓人忍不住從喉中發出呻吟的快感。然而他喉間發出的那小小的聲音,使得朱利安諾宛如受了刺激般,律動得更加瘋狂。

  菲耶只能儘量放鬆自己,到了這個地步,如果還不放鬆的話,自己只能更慘。

  朱利安諾忽然將菲耶抱離牆壁的支撐,驚得菲耶更加用力抱住朱利安諾的脖頸,朱利安諾將他放在地面上,他們的身前是商舖停靠的運貨車,上面堆著一排小箱子。朱利安諾將菲耶的手腕按在頭頂,埋在他的身體裡又是一陣律動……

  菲耶只覺得疼痛和快感交織著,那一排紙箱隨著朱利安諾的動作看起來搖搖欲墜。而朱利安諾變本加厲,將菲耶的左腿抬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得兩人的銜接更為緊密,而菲耶只覺得自己就要被他桶穿。

  「我愛你……菲耶……真的好愛你……」朱利安諾低垂著的腦袋就似絕望前的掙扎,將菲耶帶入一個無法掙脫的漩渦。

  一次又一次,感覺到朱利安諾似乎永無止盡的慾望,菲耶終於抽泣著求饒起來。

  「放過我吧……求你了……」話音剛落,朱利安諾的臉垂下來,雙唇堵上菲耶的唇舌,身下幾個兇猛的律動,菲耶感覺到一陣熱流湧入……

  朱利安諾放下菲耶的腿,整個身體趴在菲耶的胸膛上,淅淅瀝瀝的雨聲伴隨著兩個人精疲力竭的喘息聲。

  「你這個混蛋……混蛋……」菲耶的胳膊擋在自己流淚的眼睛上。

  朱利安諾伸手將捆在他手腕上的運動衫解了下來,拉開菲耶擋在眼前的手臂,親吻著他的雙眼。

  「這樣……你安心了沒有!」菲耶一把抓起朱利安諾的頭髮,瞪向他的眼睛。

  「嗯。」朱利安諾的回答簡短得讓人想要痛扁他一頓。

  菲耶猛地一拳正中朱利安諾的嘴角,打的他當即青腫了起來,「下在從我身體裡出來!」

  朱利安諾並沒有去摸自己被朱利安諾打腫的嘴角,而是乖乖地撐在菲耶身體兩側,緩緩退了出來,而菲耶能夠感覺自己的血液混合著朱利安諾的濁液汩汩流了出來。

  菲耶費力地撐起自己的上半身,想要試試能不能動,無奈他的下半身如同被卡車碾過一般脫離了自己大腦的控制,還有自己的雙腿大開著,只是想要併攏而已,腿根處的疼痛便令的自己痛不欲生。

  看著自己私處流出來的血液,菲耶更加憎恨自己剛才那拳打得太輕了,「媽的!我還不如去獻血!」

  菲耶試了半天,都沒有從地上站起來,他抬了抬頭,本來想讓朱利安諾拉自己一把,沒想到那個混蛋盯著自己打開的雙腿,裸露的下體竟然又有了反應。

  「你他媽什麼都別想!拉我起來!」菲耶氣得頭頂都快要冒煙了!

  
第 39 章

  朱利安諾將菲耶拉了起來,無奈菲耶只能靠著牆站著,半點動彈不得。菲耶想要彎下腰將自己的褲子提起來,無奈身子彎下去一點,下面就撕裂一般疼痛。

  朱利安諾走了過來,菲耶盯著他的硬挺不由得一陣哆嗦,卻還是鎮定道:「你想幹什麼!」

  「幫你把褲子拉起來。」朱利安諾回答得理所當然。

  菲耶向後靠了靠,吼道:「你先拉起你自己的吧!」

  在磨磨蹭蹭幾分鐘後,兩個人的下半身總算「穿戴整齊」,朱利安諾將菲耶的運動衫平整開,無奈它還是像唐人街賣的麻花一樣扭曲。

  菲耶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跳動,他的「曼可托爾」,不但是運動衫裡的名牌,而且上面還有自己最喜歡的足球明星的簽名……

  朱利安諾幫菲耶套上那件運動衫,扶著菲耶靠著牆,這場陣雨在菲耶被朱利安諾翻過來又翻過去的時候已經停了,只是現在又開始下起了第二場。

  菲耶聽著雨聲,開始整理自己的心緒。

  到了這份田地,自己想不認都不行了。好吧……自己的確有點喜歡這傢伙……好吧好吧,是很喜歡這傢伙……其實剛才自己拼了命不要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能夠逃脫,其實自己潛意識裡還是想藉以這種方法讓他安心吧。

  雖然代價慘痛到發誓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走吧……」菲耶嘶啞著聲音道,「趁沒什麼人……能注意到我們。」

  朱利安諾點了點頭,這傢伙現在倒沉默得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伸手架著菲耶往外走,可惜菲耶走不了幾步就向下倒,就在倒下的瞬間,朱利安諾整個將菲耶扛在了肩上。

  「老天!你放我下來!」菲耶覺得羞恥得快要昏倒,自己快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就這樣被朱利安諾抗著。

  「可是你這樣我們什麼時候能回賓館?」朱利安諾的聲音依舊平緩,一點看不出來他就是剛才那個在菲耶身體裡毫無節制的野獸。

  此時,一輛計程車停在了他們面前。菲耶被朱利安諾放入後座,當臀部陷入計程車後座的瞬間,菲耶不由得發出一陣冷哼,朱利安諾微微皺了皺眉,也跟著坐了進去。

  意外的是,計程車司機竟然是菲耶的球迷,不但大大誇讚了菲耶在澳網的比賽,還非常關切地問菲耶的臉色為什麼這樣不好。

  菲耶啊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來解釋,倒是朱利安諾悶聲道:「他剛才從咖啡店裡出來正好踩空了臺階摔倒了尾巴骨。」

  「什麼?嚴不嚴重啊?要不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拍個片子吧!」

  菲耶狠狠瞪了朱利安諾一眼,趕忙笑著回答說:「不用不用!沒什麼大礙!」

  然後熱情的計程車司機又說了一大堆什麼運動員要小心受傷,還提起了托比,說他在二十四歲的比賽時右肩受傷,為此退出了兩個大師賽,還在那一年的美網中輸給了克勞德。

  菲耶只好笑笑說「現在的托比依舊厲害得讓人瞠目呢。」

  計程車司機有些可惜地說:「可是這是隱患,總有一天要爆發的。就像在他之前的兩界大滿貫冠軍萊格恩最後也是因為肘部的傷在二十六歲就退役了。」

  菲耶低下頭,眼前浮現出托比無暇的笑容,一點想像不出他曾經受過那樣的肩傷。

  賓館到了,朱利安諾將菲耶從計程車裡扶了出來,司機還囑咐著說要他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回到房間,朱利安諾將菲耶放在床上,便進到浴室放熱水,然後將菲耶扶進去。

  「你出去吧……我自己洗……」菲耶坐在浴池中看著正在脫外衣的朱利安諾說,天知道他會不會一時興起再來蹂躪自己。

  「我幫你洗。」此時朱利安諾修長的腿跨了進來,驚得菲耶往後縮,朱利安諾並沒有坐入水中,而是坐在浴池的另一端,伸手握住水中菲耶的腳踝往自己的大腿上拉,嚇得菲耶一陣撲騰,聲音也結巴了起來:「你……你……你想幹什麼?」

  「幫你鬆弛一下肌肉。」朱利安諾輕聲說,菲耶試了試,自己的腿部確實有些乏力,看著朱利安諾認真的表情,菲耶不由得稍稍放鬆,一點一點放開戒備,感覺朱利安諾的手指恰到好處按摩著自己的腿部肌肉,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感覺自己似乎被朱利安諾扶上了床,喂了幾粒藥在自己口中,後來才知道那是消炎藥,然後朱利安諾便摟著菲耶沉睡過去。

  菲耶再次恢復自己的意識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八點半,天啊,菲耶驚訝於自己的睡眠能力,當然也和某人的折磨分不了關係。當他一面咒駡朱利安諾,一面轉過臉來對上那傢伙起伏有致的面部曲線時,卻不由得愣住了,緊接著回想起那瘋狂的一幕,只想將自己一輩子關在被子裡,不用再面對現實。

  可是,自己還沒裹入被子裡,朱利安諾的吻便落在了菲耶的額上。

  清冷的嗓音裡流動著別樣的情緒起伏:「餓了嗎?我們去吃些東西吧。」

  菲耶感覺到自己的腸胃空空如也,畢竟從昨天中午到現在,自己只吃了托比給的幾粒巧克力豆,於是點了點頭。

  運動員的恢復能力的確是常人的幾倍,經過充足的睡眠之後,菲耶感覺自己的雙腿總算和自己的腦神經搭上了線,除了私處和腿根的些許疼痛之外,自己還是可以行走如常。

  兩個人來到餐廳,看到了一些正在喝早茶的運動員,雖然大部分運動員因為比賽結束已經回去甚至開始準備下一個賽程了。

  很快,菲耶便看見了坐在窗邊喝著紅茶的瑪蒂爾德,菲耶的第一反應就是別讓他看見自己。可惜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聽見瑪蒂爾德的打招呼聲「嘿,菲耶——」,菲耶只好嚥了嚥口水,儘量保持著常態走到他的面前。

  「你好啊,瑪蒂爾德。」

  「咦?你的聲音怎麼有點啞?是不是昨天淋了雨啊!」

  「呃……是的……」

  瑪蒂爾德笑了笑,大力拍在菲耶的後腰上,玩笑地說:「你可是一流的運動員啊,怎麼淋了淋雨就生病了!」

  菲耶被他拍得眼睛鼻子都擰到了一起,就說碰到他準沒有好事。

  「菲耶——過來。」朱利安諾在不遠處叫道。

  「啊,來了。」菲耶立馬感覺得救了,朝朱利安諾走去,不了瑪蒂爾德竟然開了個玩笑小小在菲耶的屁股上踹了一腳,「你這混蛋,竟然拋棄我這個老朋友!」

  而菲耶在那一剎那,砰地倒在了地上。

  朱利安諾從不遠處過來,將菲耶扶起來,銳利的目光掃向瑪蒂爾德。

  「嘿……」瑪蒂爾德有些無辜地搖了搖雙手,「我沒想到他這麼……不堪一擊……」

  「下一站大師賽,我會讓你好看。」朱利安諾扶起菲耶,靜靜說。

  「啊——啊——不用這樣吧——」身後瑪蒂爾德有些悽慘的聲音讓菲耶覺得好過了許多。

  
第 40 章

  當天下午,便是克勞德與托比的決賽,瑪蒂爾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害怕朱利安諾的報復,當場拿出兩張位置絕佳的入場券,朱利安諾接過之後,也只是用鼻子發出一聲「哼」,反倒是菲耶又開始興奮了。

  克勞德與托比,到底誰才會是這次澳網的最後贏家?

  因為兩人的鼎足而立,已經有五年沒有人拿到四大滿貫了,這即是一種遺憾,又是一個神話。

  菲耶幾乎迫不及待,剛同朱利安諾吃完午飯便急著趕到了比賽會場,那時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將四十多分鐘。菲耶拉著朱利安諾坐在位置上,無限嚮往地說:「啊,什麼時候我們也能站在大滿貫的決賽場上?」

  朱利安諾將自己腦袋上的太陽帽往下壓了壓說:「很快。」

  菲耶看了看朱利安諾,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哎呀,你們這麼給我面子啊?還是來看克勞德的?」托比站在球場上,揮著自己的手臂半開玩笑著說。

  菲耶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當然是看你們兩個啦!」

  「菲耶,你看著吧!」托比前後甩動手臂喊著,「這一次克勞德那混蛋一定會是我的手下敗將!」

  話音剛落,球網對面一個網球飛過來砸在托比的後背上。

  克勞德將背上的球袋放下,笑容中流露出戲謔,「我親愛的小托比,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哦!」

  托比哼了一聲,挑了挑眉毛整理自己的隨身物品去了。

  「看來托比和克勞德還挺熟的。」菲耶搖了搖一旁的朱利安諾。

  對方悶悶地回答了一句:「我們也很熟。」

  這場比賽座無虛席,許多與運動相關的主流媒體都早早地調試好了轉播儀器,隨著比賽開始的那一刻,觀眾席出人意料地自動安靜了下來。

  隨著比賽開始,菲耶和朱利安諾的精神也隨著球場上的二人高度集中。

  開場便是托比的高速發球,落地的巨響昭示著此球彈起的力度,而幾乎一瞬間,克勞德便將這一球擊回,菲耶不由得抓緊了一旁朱利安諾的手腕,他良好的動態視力幫助自己看清了這一球的揮拍過程,大臂與小臂的角度以及揮拍的弧度都相當大,球拍的頂部觸球,最長的力矩使得克勞德所有發揮的力量都沒有白費,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對球彈起後的時機估摸得精確。要做到這樣的回球,到底是經歷了多少次的對決與練習呢?

  比分在兩人之間交替上升,一球之中包含多種擊球,抽擊的角度,削球的弧度,都是那樣地恰到好處。每一分的取得都經歷了周密的預測和超凡的反應,而每一個失球都不能被稱為純粹的失誤。

  這便是當今網壇的巔峰對決,世界上最快的發球與回擊,最精確的底線與邊線壓制,以及最巧妙的落球。他們在擊出第一球的同時,恐怕已經在腦海中預測和設計著後面的兩球乃至三球、四球。而每一份的取得都讓人看得不敢呼吸。

  將近一小時四十分,比賽行進至二比二平,期間有兩盤是靠搶七決出勝負,這才其他選手的比賽中幾乎是沒有的。

  最後的決勝盤,節奏的變化更加頻繁,正如托比所說,即便自己掌握了比賽頻率,也要主動變化這個節奏,因為他不知道是不是這也是克勞德的節奏。光是最後的搶七便進行了半個小時,這對運動員的體力是最大的考驗,但是托比和克勞德並沒有顯得精神萎靡,每一球依然保持著高水準的發揮,托比吊出的月亮球弧度相當高,讓人有種將要出界的錯覺,可是克勞德卻不依不饒追到了底線,果然這一球砸在底線上,克勞德看著已經開始上網的托比,臨時改變球路以平擊球將球擊向托比的後場,幾乎就在克勞德揮拍的瞬間,托比便改變攻擊趨勢,奔向後場,一個對角球將球砸在克勞德左手的邊線上,克勞德反手救球,移位迅速,網前小球時機剛好,但是他的對手也同樣是爆發力十足的托比,迅速從後場奔至網前,飛身而去,雖然身體失去了平衡,但是卻將球成功削過網,另一邊的克勞德伸出球拍去夠那一球,無奈球只是微微離開了地面,他的球框碰在球上,卻無法將它帶起。

  菲耶伸長了脖子,目光凝滯……

  托比的身體撞在了球網的立柱上,碰地一聲,所有的觀眾發出驚嘆。

  裁判員宣佈了托比的勝利,另一邊的克勞德從網前跳過去,將托比扶起,球場邊的醫生也隨之而來,將這位澳網冠軍圍了起來,看形勢,托比的傷勢不輕。

  很快,救護車來了,托比在觀眾的注目下被克勞德護送出了球場,大家在心中祈禱這位澳網冠軍能夠平安無事。

  當天晚上,各大媒體宣佈了這位網壇王者的「死亡」。

  托比因為肩傷,不得不在自己的巔峰之時退出網壇。

  菲耶和朱利安諾坐在電視機前觀看著由托比的教練代為宣佈這一令人遺憾的事實。等到托比的傷勢穩定,他將會親自召開新聞發佈會,即便如此,依舊不少記者報以希望,也許在肩部手術之後,托比還能夠複出網壇。

  「為什麼會這樣……」菲耶有一種落淚的衝動,那是一種比輸了澳網還要沮喪的感覺,「他才二十七歲……」

  朱利安諾摟過菲耶,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懷裡,「是啊……我們沒有機會贏過他了……」

  這時,菲耶的手機響起,朱利安諾替他接聽,然後將手機遞到他的面前說:「是托比。」

  「托比!」菲耶急忙將手機接過來,「托比嗎?你現在怎麼樣了!」

  「傷勢比想像中嚴重呢……」托比的聲音帶著笑意,但是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沮喪,「醫生建議我儘快做手術去出裡面的碎骨……不過即使以後複建,我也不可能發揮出現在這樣的水準了,所以退役是必然的。」

  「還是這樣嗎……」菲耶原本抱有的一線希望就此破滅了,「你現在怎麼樣?」

  「啊,不想見記者……不過我很想見到你,還有朱利安諾……你們能來一下嗎?」

  「當然!」

  菲耶在記錄了醫院位址和房間號後,便拉著朱利安諾出了賓館。

  來到醫院門口,果然人潮洶湧,不少球迷打著橫幅「我們永遠支持你」「你是永遠的王者」,新聞記者也被攔截在醫院門口,不過如果此時有誰進去採訪打擾受傷中的托比,也會被球迷認為是「毫無職業道德」。

  菲耶和朱利安諾由於受到了托比的特殊關照,在擠過人群之後,終於進到了醫院裡。

  
第 41 章

  菲耶走過長長的醫院走廊,空氣中瀰漫著讓人肌肉不由得收緊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唯有身後朱利安諾的腳步聲能夠令的自己安心。

  當來到托比的病房前,菲耶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面對與托比的比賽,自己並沒有感覺到緊張,而今只是來病房探病,自己的心臟反而跳得那麼沉重呢?

  朱利安諾的手掌在菲耶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將病房的門推開。

  菲耶沒有想到克勞德竟然也在房間裡,雖然意料之外但卻又感覺情理之中。

  只是此刻的克勞德坐在托比的床邊,身體整個趴在托比身上,腦袋枕在托比的頸間,托比沉默著抱緊他,兩個人似乎緊密得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克勞德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正竭力地遏制著某種悲痛,他的背脊彎曲成一種頹然的姿態,

  寂靜的悲哀,蔓延開來。

  聽見門聲的托比微微探了探頭,看見菲耶和朱利安諾嘴上漾開一抹淡然而有些無奈的笑容:「你們來得可真慢,再來晚一點,我可就睡著了。」

  克勞德從托比身上緩緩爬起來,似乎帶著一種難以割捨的眷戀。他將托比的枕頭立起來,扶著他坐起。

  「你……你的肩膀是不是真的……」菲耶看著克勞德小心翼翼的樣子便將縈繞在自己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克勞德輕輕低下了頭,托比伸出左手在他的身上安撫式地拍了拍道:「是啊,即便手術之後,我似乎也不再適合太過劇烈的運動了。」

  菲耶的心忽然之間酸了起來,果然啊,自己還是抱有太多的希望了嗎?眼前的這個人,被後輩憧憬,是同輩的目標,他有天賦,他熱愛網球,他為了最後的一球付出了一切,這樣的托比卻不得不離開網壇了。

  看著菲耶的表情,托比的臉微微側了側,露出姣好的弧度,輕聲道:「傻瓜,無論我們在哪裡,生活都在繼續。任何事情有開始就會有結束,我們的生命如此,更不要說網球生涯了。」

  托比的淡定讓菲耶稍稍好過了一點,他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惜啊,我還沒有在球場上擊敗你呢。」

  托比指了指床邊,讓菲耶和朱利安諾一同坐下道:「菲耶,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認真,單純,執著,從不嫉妒他人的才華……」

  「就像從前的你一樣……」克勞德一直有些憂傷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不一樣,菲耶比我有才華許多。」托比朝菲耶露出讚賞的表情,「所以我感覺自己的最後一場大滿貫比賽很完滿,不但贏了我的老對手還讓我領略了這樣鮮活的力量。菲耶,你和朱利安諾一定要更快更快的成長起來……」

  望向托比認真的眼睛,菲耶剎那間明白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不要讓克勞德感覺孤獨。

  回到紐約,菲耶坐在電視機前觀看了托比告別網壇的整場新聞發佈會。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氣氛,令的菲耶感覺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新的賽程馬上便開始了,菲耶沒有太多的時間沉浸在感傷裡,他必須開始著手準備前往洛杉磯比賽,正當菲耶收拾衣物的時候,有人開始有些吃力地敲打著自己公寓的門。

  菲耶往貓眼裡一看,只瞅見一隻大紙箱被來人抱在胸前,而那人的臉卻著實看不見,要不是認出那雙球鞋,菲耶還真不敢相信他是拉斐爾。

  看著拉斐爾像是完成一個艱巨的任務一般將紙箱子放下,菲耶皺了皺眉毛說:「老天,這該不會是你要送給我的感恩節禮物吧,實在太早了——」

  「啊……菲耶,這些可都是我常年累月蒐集而來的寶貝,」拉斐爾拍了拍紙箱,灰塵一下子嗆得人連打幾個噴嚏,「我必須忍痛割愛將它們寄存在你這裡了,當然如果你有需要我不介意你拿來參考參考……」

  「哈?」菲耶摸了摸腦袋,「你的『寶貝』幹什麼要放到我這裡?」

  「我和卡蜜拉同居了……」拉斐爾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所以總要有些取捨,這些寶貝只好先寄存在你這兒了。」

  「你的寶貝難道不應該同卡蜜拉分享嗎?」菲耶越來越不明白拉斐爾的意思了。

  「嘿,裡面的內容有些太高級了,我的卡蜜拉那麼純情,」拉斐爾走向門外,關門時探出腦袋來,「不過如果你的那位很火辣的話,可以拿來參考參考……」

  「拉斐爾!你給我回來!」菲耶頓時明白那紙箱裡的是什麼了,那個混蛋,是個披著紳士「面皮」的禽獸啊!

  菲耶氣鼓鼓地將箱子從原處往客廳角落裡拖,真是的,等洛杉磯的比賽結束後,非得把這箱子贓物全部交道卡蜜拉手中不可,讓她人清楚拉斐爾的真面目!

  當菲耶將腰直起來的時候,門鈴再次響起,不過這次來的不是拉斐爾了,而是朱利安諾。

  他穿著一件紅色的阿迪達斯T恤,與他冰冷的氣質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儘管休閒寬鬆的牛仔褲依然襯托出他修長的雙腿。

  「啊……朱利安諾……」菲耶有些發呆,畢竟澳網之後,他們有將近半個月沒有見面了,而今自己要去洛杉磯而朱利安諾的比賽好像是在米蘭……

  菲耶有些手足無措,走進廚房裡煮咖啡,朱利安諾看了一眼菲耶收拾到一半的行李袋,便二話沒說代替菲耶繼續整理。

  菲耶將咖啡額端進來時,看見自己的行李袋已經被整理得井井有條了,朱利安諾真的很瞭解自己,比如說自己會帶哪幾副球拍參加比賽,折衣服的方式,擺放物品的位置……

  是啊,在之後的幾個星期,恐怕他們會因為飛去不同的地方比賽而很難碰到面了,不過當菲耶注意到朱利安諾的行李袋時,這才明白看來在上飛機之前,這傢伙打定主意要和自己呆在一塊兒了。

  今天下午的電視有些無聊,菲耶撐了個懶腰建議兩個人一起看部電影好了,朱利安諾便起身到電視機旁的櫃子裡去找影碟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對這些有興趣。」朱利安諾微涼的聲音喚醒了菲耶昏昏欲睡的腦神經。

  「什麼?」菲耶看見朱利安諾將放在牆角的紙箱子一下子倒在面前的茶几上,「猛龍甩尾……巨蟒出山……綁縛的禁忌之慾……」

  菲耶感覺自己的臉一定在抽筋,朱利安諾漂亮的手指將一張巨幅海報在菲耶的眼前撐開,驚得菲耶倒抽了一口氣,一張一絲不掛的女人雙腿大開的畫面猛地呈現在菲耶的面前。

  「那個……朱利安諾……這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菲耶感覺自己跳入大西洋恐怕也洗不清了,拉斐爾!你這個混蛋!

  「我知道不是你的。」朱利安諾靜靜地將海報收起來。

  「哈?」菲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你很保守,這些不是你的品味。」朱利安諾拿出一張影碟轉身走向電視機。

  「那你……你……」

  「不想看看嗎?」朱利安諾微微側過身來,「這些片子。」

  「不會吧……」

  
第 42 章

  片子開始播放,朱利安諾表情沒有絲毫端倪,靜坐在電視機前,彷彿他即將觀看的是一部「純情」的愛情文藝片。反倒是菲耶,提著咖啡壺不知道是先該找個地方坐下還是先把咖啡壺放下來。

  雖然不知道拉斐爾的「典藏」能不能算是極品,但顯然這已經超出菲耶能夠承受的範圍了。

  女人誇張的叫聲讓菲耶時不時瞟向朱利安諾的臉,還有銀幕上扭曲的姿勢讓菲耶有些汗毛直立,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與朱利安諾在墨爾本街市的小巷子裡發生的事情,他由衷地希望朱利安諾千萬不要照著片子裡的內容……

  「朱利安諾……我想……趕飛機之前我們應該調整心態然後面對我們的比賽……」菲耶朝朱利安諾非常吃力地擠出「你知道」的表情。

  「菲耶,你為什麼離我那麼遠?」朱利安諾抬手將電視機的聲音放小,這讓菲耶稍稍好受了一點,「為什麼不倒咖啡?」

  菲耶緩慢地移過去,將咖啡倒在朱利安諾面前的杯子裡,天啊,他現在竟然在想這樣的場景是不是應該準備可樂和爆米花?

  電視上那個誇張的畫面還在繼續,就連私處的特寫都放大得不能再放大了。

  「這個女演員好像叫做瑪拉•沙拉提裡斯,她相當有名。」

  「哈?你知道她?」菲耶有些不是滋味,看來朱利安諾的「資歷」未必不如拉斐爾。

  「青少年組的時候,有很多人喜歡她,包括庫勒還有德比斯托。所以我很好奇她是不是真的很性感。」

  「庫勒?還有德比斯托?我的上帝啊,難道我落伍了?」庫勒是菲耶的手下敗將,而德比斯托在青少年組的時候與菲耶旗鼓相當,不過現在,根據ATP的統計,今年菲耶的排名已經上升到了26位,當然朱利安諾已經到了第9位了,不管怎麼說,德比斯托也只能望塵莫及。

  「瑪拉沒有你性感。」朱利安諾很自然地將光碟退出來,然後作勢似乎要在那一頓「寶貝」裡再找些什麼,菲耶急忙按住他,無奈地說:「算我拜託你……」

  「從前沒和朋友們一起看這樣的片子嗎?」朱利安諾並沒與動,任由菲耶按著自己。

  「當然有啦!」菲耶隨即有些害羞,「和拉斐爾看過啊,但那個時候也沒有這樣的級別啊……」

  「你不喜歡?」朱利安諾的腦袋微微歪了歪,睫毛在燈光下透出一段光暈。

  「……談不上喜歡……」菲耶撇了撇嘴,想要轉身走進自己房間裡。

  而朱利安諾卻晃到自己身前,彎下腰,眼睛正好由下至上看向菲耶:「那麼我呢?喜歡我麼?」

  菲耶剛想開口說:「你又怎麼了……」自己的唇舌便被朱利安諾堵上了,菲耶費力地將兩人拉開距離,朱利安諾的舌頭退出來,唇卻依舊挨著菲耶,「我喜歡聽你喘息的聲音……喜歡你緊緊抓著我的肩膀……喜歡你的肌膚緊緊貼著我……」

  菲耶知道自己應該將朱利安諾推開,可是每當望向對方的眼睛,自己就似中了迷藥般,沉醉在他目光中的柔軟裡。

  菲耶意識到自己一點一點往後倒退時,已經一屁股坐回到沙發上了。

  「別這樣……我們還有比賽……」那一次的後果,菲耶還記憶猶新,而朱利安諾卻只是微微側過臉來,吻上菲耶的唇,舌頭在菲耶的口腔中緩緩挪動,沒有肆虐,卻似溫柔的安撫。

  「我們有半個月……見不到面……」朱利安諾的手指撫過菲耶的眉骨,吻上他的鼻樑,舌尖掃過他的鼻頭,瘙癢濕滑的感覺令的他不由得一陣心猿意馬。

  朱利安諾細碎著親吻過菲耶的下巴,撩起他T恤的下襬,菲耶按住他的手,嚥了嚥口水說:  「……真的不要這樣……比賽……」

  朱利安諾搖了搖菲耶的耳垂,舔進他的耳窩,「你的第一場對手是米德昆拉•查庫……你贏他不用費力……」

  「我……」此時朱利安諾已經拉下了菲耶的褲子,菲耶只好拚命閉攏雙腿,「朱利安諾,算了好嗎……我保證……我會把這些東西都還給拉斐爾……」

  「這這些東西無關……」朱利安諾抬起眼來,「我愛你……」

  菲耶真想騰出手來用力按一按自己的太陽穴,但是另他驚訝的是朱利安諾並沒有強硬地對待自己,而是將自己的下體含入口中,側過腦袋舔舐著菲耶的男性象徵,剛才在電視上同樣的畫面,被朱利安諾做起來卻沒有絲毫讓人感覺猥瑣,反而有一種致命的誘惑,菲耶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有些不清醒,特別是當朱利安諾的舌尖往鈴口的縫隙裡鑽,菲耶只感覺自己嚥下口水的後頭發出嗚咽的聲響。因為有了快感,菲耶的雙腿開始放鬆,朱利安諾一個大力便將菲耶的雙腿打開,當冷空氣接觸到腿根處的肌膚時,菲耶才恍然驚醒。

  「朱利安諾……我可以用手……幫你解決……」菲耶幾乎縮著腦袋,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一旦慾望起來了會有多可怕。

  朱利安諾抬起頭來,手指撩起菲耶柔軟的短髮,然後將菲耶的雙腿架了起來,菲耶趕緊撐起自己的身子往後退,朱利安諾卻握緊了菲耶的小腿不鬆手,兩個人僵持的結果就是菲耶一下子從沙發上倒了下去,背部貼在地板上,只有兩條腿搭在沙發上,而私處卻被朱利安諾看的不能再清楚了。

  「真的比瑪拉迷人很多……」朱利安諾的食指在菲耶小穴的嫩肉上點了點,驚得菲耶的全身肌肉一陣收緊。

  「不要再鬧了!」菲耶打算迅速收緊雙腿從沙發上爬起來,但是朱利安諾卻托著他的大腿,將他從地板上拉到了沙發上。

  菲耶抓著沙發的邊緣,好讓自己不至於再落下去,而自己的臀部在那一霎那被抬高,朱利安諾的發絲在他大腿內側的肌膚上騷弄著,菲耶能感覺朱利安諾唇的柔軟,他一直吮吸著自己腿根內側的肌膚,親吻得腿根開始發麻,他甚至逗弄著菲耶密所附近的褶皺,將它們舔開,然後緩緩探進去。

  「夠了……停下來……停下來……」菲耶抬起一直胳膊,伸出去想要將朱利安諾的腦袋扯起來。而朱利安諾卻不為所動,一點一點打著圈兒往裡鑽,時而微微向上頂,將腸壁撩起,那種感覺讓菲耶幾乎倒抽著氣叫出來。

  被朱利安諾折騰得就快昏過去的菲耶,看見朱利安諾用護腕將自己的下體束縛起來,灼熱的慾望沒有宣洩的出路,菲耶的臉憋得通紅,眼淚快要落下來,但卻不是因為痛苦。

  眼前的朱利安諾挺直了身子,逆光下有一種優雅而隱秘的性感。他解開自己的褲子,露出讓人不禁乍舌的昂揚。

  菲耶決定翻身爬起來逃跑,朱利安諾卻將他按住了。

  「我不想像電視裡瑪拉那樣對待你。」

  「廢話!」像瑪拉那樣被人綁起來再被那麼多男人……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都不知道該稱讚她演技高明還是應該說她根本就不大正常?

  
第 43 章

  菲耶的腦袋幾乎懊喪般在沙發上敲了敲,已經在劫難逃了,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傻傻開門放他進來……就在神遊之際,朱利安諾的灼熱已經頂上了菲耶的後穴,一點一點將小穴的褶皺撐開,  菲耶咬緊牙關,雙手抓著沙發墊子,反正是要死了,只希望這次的「折磨」能夠快一點結束。

  而朱利安諾並沒有上一次的猴急,親吻著菲耶被高高架起的膝蓋,舌頭濕滑的觸覺對菲耶的恐懼也有所緩解。

  「菲耶……放鬆……不然你會受傷……」朱利安諾的氣息噴灑在菲耶膝蓋內側的肌膚上,有一種誘惑的錯覺。

  菲耶迷濛著雙眼,自己喜歡眼前這個人……所以為什麼要害怕他呢……

  等到小穴的肌肉不再緊窒,朱利安諾挺起身子,慢慢進入,菲耶不由得仰起脖子,感覺朱利安諾帶給自己摩擦的觸感,那灼熱的每一處不平滑的凹凸,躍動著的血管,知道感覺自己的小穴頂在朱利安諾的根部的囊狀物上,菲耶喘著氣。

  朱利安諾垂下臉來,菲耶能感覺這其中細微的動作,不禁輕輕顫抖,朱利安諾的吻落在菲耶的眼角,舌尖舔過他的睫毛,下身抽出然後緊接著再進入,不斷地變換著微妙的角度,令的菲耶有些焦躁,抓住沙發墊的手也改為環在朱利安諾的頸間。

  朱利安諾將菲耶的雙腿一點一點向上抬,直到壓到菲耶的胸前,令的兩人的接觸更為緊密,突然,當朱利安諾頂到某一點時,菲耶的身子整個有些痙攣,喉間溢出類似呻吟的聲響。

  朱利安諾垂下腦袋,下巴抵在朱利安諾的下巴處,帶著隱忍的沙啞聲音問:「是這裡嗎……」

  菲耶沒有回答,只是偏過頭去望著桌上的咖啡壺。

  而朱利安諾則朝著那一點緩緩頂了幾下,隨即菲耶則偏過頭來幾乎將腦袋抬起,而朱利安諾則正好吻上他微啟的唇,舌頭橫掃而入,有些野蠻的糾纏,儘管身下的動作依舊輕柔。

  菲耶被朱利安諾磨人的動作逼得終於說出口來:「快……快一點……也沒關係……」

  幾乎就在同一刻,菲耶感覺到朱利安諾一陣低啞的聲音自喉間溢出,擠壓著腸壁的那個兇器忽然猛地整個抽了出去,只剩下鈴口頂在入口處,正當菲耶為身體的空虛而感覺有些不習慣時,朱利安諾卻長驅直入一下子衝到底,驚得菲耶大叫著坐起身子撈住朱利安諾的脖子,而朱利安諾則偏過完美的側臉,吮吸著菲耶脖頸處的血管,用力得讓菲耶感覺自己的血液幾乎要從那個地方湧出自己的身體,而朱利安諾則直接將菲耶的臀部抬起來,成面對面坐著的姿態將菲耶抱在自己的身上。

  「朱利……安諾……」菲耶有些害怕這樣接觸的深度,更加用力地抱住朱利安諾的脖頸。朱利安諾的手順著菲耶的臀部,有些用力地掰開菲耶的臀瓣,強迫他整個做下去,然後揉捏著菲耶的背脊,雙手托住他的肩膀。

  「別怕……我會慢一點……」朱利安諾親吻著菲耶的側臉,下身一點一點上挺,而菲耶抽吸著已經說不出話來……

  而菲耶只是仰著頭,看著一會兒接近一會遠離的天花板,自己的知覺和思維就這樣被朱利安諾帶到了另一個空間。

  當菲耶完全醒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前往洛杉磯的航班上。

  他喝著航空小姐倒給自己的咖啡,驀地想起那傢伙在自己身體裡宣洩之後竟然不肯拔出來,還就這樣壓在自己身上,一邊親吻著自己,手指頭捲著自己耳邊的碎髮,還一本正經地說什麼「下次送你一張大一點的沙發吧。」

  而自己做了什麼?竟然傻傻的點頭?默認他下一次的獸行?

  我的上帝啊……菲耶的某個私處到現在還在隱隱泛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倖這一次朱利安諾諾足夠溫柔,不然的話自己恐怕還在紐約的公寓中「養傷」?

  直到自己的比賽開始,自己額那個地方在扣殺和瞬間移位的時候,依然疼得自己不由得心生怨恨。不過也正如朱利安諾所預料的,查庫不是自己的對手,只不過當所有人都以為菲耶能夠一盤不落地贏下查庫,而事實上,菲耶掉了一盤。

  結束比賽的菲耶一邊收拾球袋一邊在心中醞釀著慍怒,他拿出手機撥通朱利安諾的號碼,對方卻用平靜無瀾卻有著隱隱激動的聲音問道:「怎麼了菲耶,你想我了嗎?」

  菲耶的牙齒咬得打顫:「我真是想死你了……想打爛你的牙,擰下你的腦袋,最好能一腳踢爆你那不知道疲倦的地方!」然後菲耶狠狠將電話掛上了。

  「唷,希德曼先生,我還在奇怪為什麼你今天看起來表現欠佳呢,原來如此啊——」

  菲耶回身,看見來恩一臉溫和的笑意靠著球場邊的欄杆上。

  「蒙哥馬利先生,我的事情不勞您關心。」菲耶拾起球袋,心中不由得一陣警覺,來恩在墨爾本對自己做的事情到現在還讓菲耶時不時有些心驚肉跳呢。

  還沒走出多少步,身後的來恩便從欄杆上一躍而下,手指勾出菲耶的球袋,令的菲耶不快地回頭,怒目道:「有什麼事嗎?蒙哥馬利先生。」

  「看來那次的惡作劇讓希德爾先生對我很厭惡啊。」來恩伸出手指,整了整自己被風撥亂的發絲。

  「我不認為您的惡作劇很有趣。」菲耶拉過自己的球袋,轉身離去。

  「菲耶——你的下一個對手是我,你不會像今天這樣運氣了哦。」來恩的聲音在菲耶的身後響起,沒有幸災樂禍或者驕傲的語調,反而像是老朋友在對自己告誡。

  晚上,菲耶躺在旅館的床上,看著這一期的網球雜誌,吃著叫來的批薩,這一次的比賽老柯沒有跟來,所以自己可以偶爾享受一下「垃圾食品」。這時,電話響起來,菲耶拿起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上「野獸」的名字,便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要不是這傢伙,自己又怎麼會被來恩嘲笑狀態不佳?

  可惜,手中的批薩沒有吃上幾口,電話又響了。菲耶本來想直接關機算了,可是以轉念以朱利安諾的個性天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還是勉為其難地將電話接起來。

  果然,對面那傢伙直接就問:「為什麼掛我電話?」

  菲耶聳了聳肩膀,果然啊,本來還想對他兇惡一點,可壓根沒想到對方比自己更兇惡,於是只好放緩聲音解釋道:「我剛才正在吃批薩,不好接電話。」

  似乎朱利安諾接受了這個解釋,隨即問道:「今天的比賽輸了嗎?」

  菲耶想也許是因為自己朝朱利安諾發了脾氣所以他才以為自己輸了吧,「沒有輸,只是打的不好而已。」

  「嗯,我這場比賽剛剛結束……打的也不好……」

  「怎麼了?」菲耶有些擔心,朱利安諾很少不在狀態的。

  「我很想你……」

  菲耶有些無奈地喘了一口氣,你昨天不是才把我給……「你的下場比賽對手是誰?」

  「瑪蒂爾德•西多夫,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他好看的。」

  「呃……」可憐的馬蒂,不過這是你活該,誰要你總在錯誤的時間做錯誤的事情能夠,菲耶此時有點小小的幸災樂禍,「不過我下一場的對手是來恩。」

  「來恩嗎……」朱利安諾在電話那一頭頓了頓,「小心他。論技術你並不輸他,但是他很擅長陷阱,而且很有耐心,不要掉進他的圈套裡,注意他的反手削球還有正手的底線抽擊。」

  「嗯,我會小心的。」菲耶從沒有看輕來恩,因為朱利安諾都不敢說自己贏他很輕鬆。

  
第 44 章

  菲耶感覺自己對於來恩已經足夠小心,而且已經拼盡全力,但是結果卻讓他無言。

  三比二,菲耶輸給了來恩。

  菲耶望著球網對面的來恩,忽然有一種恍然若夢的錯覺。

  「我說過,你贏不了我哦。」來恩的笑容在日光下燦爛得讓人眩目,而菲耶卻只有脫力的感覺。「畢竟,這個世界上配做你對手的並不只有朱利安諾•拉爾斯。」

  說完話,來恩便不緊不慢地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而菲耶經歷了澳網之後的第一場失敗。

  球場上的來恩,似乎已經摸透了自己的移位和判斷,自己的回球總在他的意料之內,而來恩擅長在拉鋸中尋找機會,就似托比的陷阱,讓人不由得如履薄冰。

  回到賓館的菲耶,呆坐在床上,腦海中依舊不時重播著比賽的畫面。

  不過下一刻,菲耶便體會到了什麼是「禍不單行」,因為老柯的女兒打了個電話給他。

  「……真的很抱歉,我父親腦梗塞,今天早上入院了,至今還昏迷不醒……」

  「什麼?怎麼這麼突然!」菲耶的腦中一片茫然,「你們在哪家醫院?我馬上趕飛機回來!」

  「這怎麼好,你不是還有比賽麼?」

  「……」菲耶嘆了一口氣說,「我的比賽……已經結束了……」想到自己輸給了來恩,忽然有些不知道怎樣面對病榻上的老柯了。

  等到菲耶趕到醫院,看見病房中依舊昏迷不醒的老柯,意外地是半小時後原本跟隨朱利安諾比賽的莫什裡也來到醫院了,看見老柯帶著氧氣罩,身旁按照固定頻率發出聲響的儀器,莫什裡不由得臉色暗淡。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和我吵架的時候……氣著了……」看著莫什裡喃喃自語的模樣,大家也不由得過來安慰。

  這天晚上,老柯度過了危險期,菲耶也跟著舒了一口氣,也夜太深,菲耶將莫什裡送回家後有些頹然地回到自己的公寓。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菲耶的心莫名地有些沉痛。

  他輸給了來恩,他的教練臥病在床……進入職業網壇這些年來,今天的他最為沮喪。

  這個時候,門鈴忽然響起,菲耶幾乎想也不想便衝出去將門打開。

  「朱利安諾——」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那雙熟悉的臂膀便將自己牢牢圈主。

  夜色濃重,玻璃窗外透露著紐約街市的五色斑斕,而菲耶的心情卻在此刻遠離喧囂沉澱下來。

  朱利安諾躺在他的身側,精雕細琢的側臉輕輕嵌在他的脖頸間。

  「你怎麼來了……比賽不是還沒有結束麼……」一想到自己剛才對朱利安諾突然而來的想念,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我說了,我想你了。」

  菲耶經歷了一段短暫的沉默之後,抿了抿嘴說:「我輸給了……來恩……」

  「嗯。」朱利安諾的回答意外地平靜,屋子裡沒有亮燈,菲耶只能借助窗外的燈光隱隱分辨朱利安諾的表情。

  「他很厲害……他的球路就像我的剋星……我……我……」菲耶長長地探了一口氣。

  朱利安諾起了起身子,輕輕吻在菲耶的眉角,緩緩道:「他很擅長研究自己的對手,他會贏你只能說他對你研究的很徹底。因為他知道我很在乎你,所以他一定花了很多時間精力來反覆練習對付你的方式。」

  菲耶微微皺了皺眉,苦笑了笑,「花時間研究我……你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托比,也不克勞德……」

  「相信我,你值得。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在研究你的球技,你的球路,你打球時的個性……然後我才能贏過你,而且我從來贏得都不輕鬆,也從來不肯定自己下一次……還會贏過你。」

  菲耶的心臟微微顫了顫,他有的時候真的不明白,朱利安諾冰冷音質無瀾的語調,為什麼總能隱隱挑動自己的心緒?

  「你會輸給來恩,是因為他對你做了從分的準備,但你並沒有花費足夠的精力在他身上。比如說,他能夠打出平擊球削弱你削球和抽擊時的旋轉。」

  「你怎麼知道?」菲耶坐起身子。

  「還比如,他總是調動你半場的對角移位,大量消耗你的體力,因為如果只是前後或者左右移位,很少有人能夠成為菲耶•希德曼的對手。」

  菲耶不禁在黑暗中尋找朱利安諾的眼眸。

  「他會在高高躍起之後當你準備回到後場挽救這個扣球之時,他只是輕輕的將球落在網前,但是以菲耶•希德曼的移動能力這一球一定還是能夠救回,而且回擊之後落點還不錯,只不過一瞬間的反應延滯,也給了他將下一球計算得更加巧妙的時間。」

  「朱利安諾……你已經看了比賽錄影了麼?」

  「當然沒有。只是很多次我在腦海中模擬和你的比賽,這樣的畫面不時出現。菲耶,你很強,來恩不可能輕易贏你,只是他太熟悉你了。但是你的成長很快,下一次,無論他怎樣研習你的比賽,他都不會再贏你了。」

  「朱利安諾……」對於眼前人的自信,菲耶既感覺安心,同時不由得小小的感激。

  朱利安諾挪了挪身子,將菲耶按回床上,攀上他的腰,輕聲說:「睡吧。」

  菲耶點了點頭,耳邊是朱利安諾平穩的呼吸,菲耶也隨之沉入夢鄉。

  第二天清早,菲耶被一陣電話鈴聲驚起,但是朱利安諾卻已經不在了,桌子上是他留下的紙條:我回去比賽了。

  菲耶笑了笑,這傢伙明明第二天就有比賽,還這樣趕回來安慰自己。

  「喂,我是菲耶,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老柯的女兒佩蒂,我父親老柯醒了。」

  「真的?我現在就去!」

  來到醫院,老柯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了。他靠在病床上,看見菲耶進來,原本暗淡的臉色,也忽然有了些精神。

  菲耶坐在老柯身邊,老柯緊緊握住菲耶的手有些內疚地說:「菲耶啊,我……的身體啊……」

  「我明白。」菲耶拍了拍老柯的手背。

  「佩蒂要安排我去英國療養,我必須……辭去你教練……」

  菲耶身子微微顫了顫,心中一陣酸澀,「我知道……」只是你一直陪伴我成長,給我指點,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到像你這樣好的教練。

  「你是我的心血……我在你身上看見了自己……一直追求的事業……」老柯的話語中有幾分驕傲,又有幾分不捨,「所以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人選來代替我的位置。」

  「是誰?」菲耶心裡愣了愣,不會是莫什裡吧,不可能啦,他已經是朱利安諾的教練了。

  「現在去俱樂部的訓練場吧,他應該在等你。」

  菲耶在老柯的微笑中看見了淡然和祝福。

  
第 45 章

  來到俱樂部的球訓練場,菲耶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人。看來這位新教練還沒有到。菲耶在球場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依舊明麗的天空。

  忽然自己的腦袋被敲了一下,於是回頭,菲耶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那柔和的笑容,那握在手中的巧克力豆……

  「托比!你來這裡……你的肩膀……」

  「哈,我為什麼不能來?」托比繞過來,在菲耶身邊坐下,「還是說你覺得因為我沒有去考職業網球教練資格證,所以你並希望被我指點?」

  「托比……托比!你是我的新教練!」菲耶從椅子上竄起來,看著依舊微笑著的和煦男子。

  「我警告你,不可乙太激動,不可以過來拍我的肩膀。我的手術才完成了兩個星期。」對方一本正經地說。

  「托比……怪不得老柯能這麼安心地把我交給你!」

  「呵呵,我該感謝他對我的信任麼?老實說聽說柯奇教練的事情我很擔心你,於是便打了個電話去詢問他的情況,但是幾乎沒有說上幾句,他就拜託我了。在網球界一定還有很多相當棒的教練,他們也一定很願意來指導你,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介紹我的教練曼斯拉夫給你。」

  「哦,不用了,我根本聽不懂俄語。如同在戰場上分析自己的敵手一樣,我知道你也能夠完美地分析自己的學生。」

  「那好,」菲耶指了指遠處的那座建築,「那是我的病房,我現在還是個手術後的病人,現在我必須回去了。」

  「哈?」菲耶歪了歪腦袋。

  「還不過來?我相信你需要有人陪你分析一下自己同來恩的比賽?你輸的雖然並不悽慘,但是輸了就是輸了?」托比起身朝菲耶挑了挑眉毛。

  菲耶有預感,托比將是位微笑著的嚴厲教練。

  托比一回到病房,便看見有人正在往床頭的花瓶裡插著玫瑰花,托比的眉毛頓時整個擰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吼著:「嘿,你很閒嗎?能不能不要老往我的病房裡塞玫瑰花!」

  「我們不是情人麼?」站在花瓶前的男子轉過身來,成熟的笑著,眼裡是滿是包容。

  「哦,」托比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可我不是女人。」

  「好吧,下一次我會帶巧克力,不過我主要擔心的是……」克勞德用胳膊圍出一個圓,「你現在已經很少運動了,吃這麼高熱的食品,我怕我很快要陪你去治療肥胖症了……」

  「算了吧,」托比揚了揚手,「你還是回到你的賽場吧,那是在邁阿密還是新澤西?」

  克勞德故意露出受傷的神色,摀住心口說:「啊,你真的愛過我麼,竟然連我的戰場在哪裡都不知道……」

  托比露出「我要發瘋」的表情,將菲耶往房里拉了拉,「我的學生來了,請問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克勞德聳了聳肩膀,朝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轉過身來:「托比,你好像忘記一件事情了。」

  托比手上一緊,巧克力豆劈里啪啦落下來,僵硬著走過去在克勞德的唇上印上一吻,緩緩說:「請你快滾吧。」

  克勞德一副心滿意足地樣子走了出去,拉開門的瞬間,托比忽然叫住他。

  「怎麼了?」

  「克勞德,不管邁阿密還是墨爾本或者溫布頓……我只知道我們的戰場在哪裡。」

  「嗯,」克勞德露出深遠的笑意,「你放心,我不會輸。」

  看著克勞德的背影,菲耶的心臟忽然感覺一陣莫名的震動。

  托比轉過身來,反倒提前進入狀態:「菲耶,現在我們開始吧。」

  在整個過程中,托比全面分析了來恩的技術特點,當然那些在球場上已經被菲耶發現的部分托比幾乎完全省略了,反倒是一些對判斷有利的細枝末節,托比為菲耶一一提出。

  比如當來恩要發朝向左側的對角斜線球時,習慣兩腳墊步之後身體微微向右側,比如來恩雖然刻意模仿托比的邊線進攻,但是當反手拍打向左側邊線時很容易失誤,所以遇到這樣的反手拍,他會將球削得更靠近邊線裡面……

  菲耶有些驚訝於托比的觀察。

  「沒什麼好驚訝的,」托比瞭然地笑了笑,「在賽場上你沒有精力做這樣的資料統計,但是下了賽場,我們就可以。」

  菲耶點了點頭。

  「還有,菲耶這場比賽你打得有些焦躁,你在球場上一向相當冷靜。無論是面對我還是面對像瑪蒂爾德這樣世界排名前五位的選手,你對我們的判斷都讓我們感覺相當棘手。」

  菲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

  「所以,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要被來恩激怒,無論是言語,還是他有些偏激的球路。」

  「我明白了。」因為自己抱著幾分要好好教訓他的心態,可是當自己發覺被教訓的人好像變成了自己,也有些慌了陣腳。

  「建議你練習一下反手吊高球。」托比笑了笑,「你的反手削球以及抽擊已經是一流中的一流了,完善一下反手高球。」

  「我明白了。」菲耶點了點頭,「也請您早日出院。」

  那天,等到菲耶躺在自己的床上,因為老柯的離開而引起的不安已經被托比完全驅散了。

  睡下沒多久,電話鈴響起,菲耶幾乎不做想像,將電話拿起便叫出那個人的名字:「朱利安諾?」

  「嗯。」對方淡淡的應和證實了他的猜測。

  「知道嗎?托比要做我的教練了。」

  「那樣很好。」朱利安諾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

  菲耶似乎明白了什麼,說:「是你告訴托比老柯入院的事情?你拜託他擔任我的教練?」

  「是的。但也要柯奇教練同意。」

  菲耶呆了一會兒,隨即笑了起來:「謝謝。」

  「菲耶……」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成為第二個托比•華倫威爾,而是獨一無二的菲耶•希德爾。」

  從那天起,菲耶開始練習自己的反手吊高球,以及托比之後提出的正反手近身球。

  不久,朱利安諾回到了紐約,當然也帶來了那個消息,就是他把瑪蒂爾德給好好收拾了的消息。當然這個消息是在菲耶被朱利安諾折騰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這個「野獸」伏在他的耳邊說的。

  之後,菲耶又經歷了兩站大師賽,兩場都被朱利安諾在四強時淘汰,不過這兩場比賽他們打得相當盡興,比賽結束時幾乎互相依偎著對方有些脫力。

  而朱利安諾是前一站大師賽的冠軍,後一站他在最後的搶七中輸給了複出後的也是世界排名第三的曼德洛夫。

  不過這兩站大師賽,菲耶都沒有碰上來恩那個混蛋,因為他分別在八強時被紮克•馬非淘汰,另外一次被瑪蒂爾德淘汰。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年一度的法國網球公開賽即將開始,老實說菲耶同朱利安諾都並不大喜歡泥地比賽,雖然就托比的分析而言,他們是泥地戰的專家。

  
第 46 章

  菲耶站在鏡子前,理了理自己的領帶,一切看起來很完美,今天是他的新教練托比•華倫威爾正式出院的日子,當然,這傢伙為了能夠長久地與自己合作,在醫院裡看了不少專業書籍,等到法網結束,曾經網壇的王者托比打算挑戰一下職業網球教練資格,向著人生的另一個目標進發。當然,在這之前,菲耶已經收到不少來自克勞德的投訴電話,內容多半是他的托比在和他講電話的時候竟然腦子裡還在研究那些沒用的專業書籍……好吧,菲耶承認,每當這個時候,他非常沮喪為什麼和自己打電話的不是言簡意賅的朱利安諾呢?

  來到醫院,剛將托比的房門打開,他便看見克勞德面帶成熟的微笑對自己說:「親愛的希德曼先生,今天是週末,我想我和托比需要一些私人時間。」說完,還揚了揚眉毛。

  菲耶只好點點頭說:「好吧,我只是想來拿走托比說要送給我的比賽錄影。」

  「錄影?哦,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已經進入狀態了。」

  托比笑著將一個運動包遞給菲耶,輕快地說:「沒錯,有關我和你的比賽錄影,當然還有一些由我親自解說的技術要領,希望在法網的時候,菲耶能夠讓你……好看。」

  菲耶好笑著離開這戰場,他發誓,他看見克勞德的面色有些發窘。

  回到自己的公寓,菲耶發現那些錄影帶只包含了一盒托比與克勞德的比賽,其他都是來恩的,而托比則是想藉由自己同克勞德的比賽來點撥菲耶如何在戰術上壓倒來恩。

  正當菲耶完全沉浸在托比詳盡的比賽分析中時,門鈴響起了,應該不是朱利安諾,記得他在參加自己的家族聚會,菲耶將門打開,看見了拉斐爾笑容燦爛的臉。

  「哈……寶貝,我終於等到你了!」菲耶轉身走入客廳,將角落裡那箱東西搬起來,一下子砸在拉斐爾身上,頓時那傢伙的優質西裝上出現兩道痕跡。

  「嘿,怎麼了,夥計?」拉斐爾還算識趣,看出菲耶臉色不善,「難道你沒有從我的收藏中得到快樂嗎?」

  「你的收藏……」菲耶轉過身來,抓住拉斐爾的領子道,「讓我『快樂』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哦……」拉斐爾向後退了兩步,「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是很快樂……」

  「沒錯!」因為這些垃圾,自己又被朱利安諾好好修理了,「把它們統統帶走!」

  「那個……我知道你也許在生我的氣,當然如果你肯幫我一個小忙,我不介意放棄問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你!」菲耶想要抓自己的頭髮,拉斐爾的「小忙」從來只會讓菲耶•希德曼倒楣。

  「哦,只要你幫幫我,我願意把我的寶貝們帶回去……」拉斐爾顛了顛紙箱,「非常小的忙,你只需要坐在一家氣氛很浪漫的餐館裡,什麼不用說,什麼不用做,只需要吃由上等湯汁碳烤出來的牛排再享受一些意式奶油蘑菇湯……」

  當菲耶來到拉斐爾所說的餐廳時,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怎樣的錯誤,這是一場「table for six」聯誼。男方有拉斐爾、卡蜜拉的哥哥凱文,還有純粹只是來解決自己晚餐的菲耶,女方有拉斐爾的寶貝卡蜜拉,莉莉絲,以及琳德西。當然,拉斐爾和卡蜜拉已經完全將其他人排除在他們的世界之外了,而莉莉絲自然很開心能夠再一次遇見菲耶,不由得和他談論起已經結束的兩場大師賽。

  對於菲耶而言,自己本來就像拉斐爾與卡蜜拉的飛利浦電燈泡,而一旁的凱文還有琳德西自己根本不認識,好在有莉莉絲與自己搭茬,不然這頓飯,他真的會吃不下去了。

  不過,隨著自己與莉莉絲的氣氛越來越好,這點菲耶必須承認,雖然以前莉莉絲主動得讓自己有些尷尬,但是她很健談,總能輕易找到自己喜歡的話題,但是菲耶也意識到,每當自己與莉莉絲笑得開懷的時候,總能收到凱文如同刀片的目光,而莉莉絲也經常用眼睛的餘光瞟過一邊割著牛排一邊顯得有些煩躁的凱文。

  呵……原來是這樣……菲耶在心中挑了挑眉毛。

  此時,莉莉絲的手指滑過菲耶的唇角道:「花生醬。」說完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菲耶意識到剛才吃餐包時自己可能把花生醬蹭到臉上了,剛想伸手擦一擦,莉莉絲已經用餐巾紙為自己服務了,而菲耶再次感覺到凱文的目光,而自己似乎儼然成為他餐盤中那塊支離破碎的牛排。

  這餐晚餐終於快要進行到尾聲,這時候,一個適應走過來,將一束玫瑰花遞到大家面前。

  「請問這花是送給誰的?」莉莉絲面帶微笑問道。

  「給這位先生的。」玫瑰花送到了菲耶手中。

  「我?玫瑰花?」菲耶有些發怔,看著那名侍應說,「難道不是送給莉莉絲……琳德西或者卡蜜拉嗎?拉斐爾,這不會又是你的惡作劇吧?」

  「是那位先生給我小費讓我把花送過來的。」侍應指了指餐廳的另一側,菲耶也隨之扭過頭去,他看見那雙熟悉而修長的雙腿交疊著,目光冰冷自持卻又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壓力,手指若有若無敲觸著咖啡杯的邊緣,微微上揚的下巴張揚中略帶沉靜。

  「拉斐爾……我再次被你害死了……」菲耶喃喃道。

  對面的朱利安諾依然穿著家族聚會的西裝,儘管不經意的風度,卻奪走了餐廳裡所有人的目光,「我想希德曼先生的晚餐已經結束了吧。」

  「是……的……」菲耶感覺自己的頭皮正在發麻,但願剛才莉莉絲為自己擦花生醬那一幕沒有被他看到。

  「那麼,我想我們可以去商量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了。」朱利安諾從菲耶身邊走過,朝著餐廳的門口走去。

  菲耶嘆了一口氣,看向對面的拉斐爾說:「我——恨死你了。」

  回到公寓,菲耶在朱利安諾冰涼的注視下將門打開,而他的客人就似主人一般走進自己的客廳裡,從他的冰箱裡拿出自己最愛的柳橙汁,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順便拍了拍旁邊的沙發軟墊說:「我都不知道你和莉莉絲這麼投緣。」

  「嘿,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菲耶對於和朱利安諾一起坐在沙發上這件事情還是有所顧忌的,「我只是幫拉斐爾湊個份罷了,這樣他就能把那箱垃圾領走了。」

  朱利安諾沉默不語,這讓菲耶心中不舒服。

  「我想不出你生氣的理由。」菲耶從朱利安諾手中拿過柳橙汁給自己倒上,「你能去參加家庭聚會,我也能和朋友在一起聚餐不是嗎?」

  「table for six也是聚會麼。如果今天我沒有碰巧路過那家餐廳,是不是今晚躺在你床上的是莉莉絲?」朱利安諾不緊不慢地解開自己的領帶。

  菲耶的手微微抖了抖,我為什麼要怕他?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況且這是在我家。菲耶一面嚥著口水一面暗自安慰自己。

  而此時朱利安諾那讓人迷醉的手指已經伸了過來,觸上菲耶的嘴角。

  「怎麼了……」菲耶往後縮了縮。

  「花生醬。」說完,朱利安諾的舌尖便已經探入菲耶的唇角,一點一點掃過唇縫,開啟菲耶的唇瓣。

  
第 47 章

  菲耶意識到了朱利安諾的入侵,於是腦袋向後仰去意圖躲過,但是卻給對方機會將自己按在沙發上,菲耶忽然感覺有些悽慘,沙發,為什麼又是沙發?

  就在菲耶天人交戰之時,朱利安諾已經跨坐在菲耶的身上,扯開那上等襯衫的鈕子,而菲耶只能傻看著他優美卻不誇張的肌肉曲線在自己的眼前帶著壓迫感舒展開來。菲耶看著這一幕感覺到兩人周圍的氣溫驟然上升,而自己一平視便能看見壓坐在自己身上朱利安諾雙腿間那個拱起的龐然大物,還有那望向自己冰冷卻莫名炙熱的眼神,竟然有種異常的情se的味道,當朱利安諾的臉垂下來,菲耶看見他精緻的鼻骨,垂在眼前的碎髮,頸間特有的男性香水的味道,今天的他有一種致命的誘惑,讓人想要就此沉淪。

  當那個灼熱的突起物頂在菲耶的腿間,傻瓜也能感覺到朱利安諾的備戰狀態在不斷升級,菲耶再次失去了主張,平時靈敏的運動細胞似乎在此刻全部失去活性,他真不知道如何擺平這個已經重複了許多遍的危機,比如眼前這個淩厲得一觸即發的男人,總是強勢得叫人退縮,比如自己  體內一點一點萌然而生的慾望,悄無聲息地將自己的思緒淹沒。

  「朱利安諾,法網就要到了,你和我都不希望出什麼差錯吧。」菲耶暗自壓下心中的異樣,皺著眉頭試著認真地與朱利安諾溝通。但是當他望向對方充滿情慾的雙眸,他看見了即將爆發的花火,菲耶在心中打了個寒顫,察覺到了對方身體的變化,「你不會……想用強的吧?」

  朱利安諾的手指撫在菲耶身體兩側,扯出壓在西裝褲裡的襯衫衣角:「離法網還有一週,我可以盡情愛你。」

  盡情?等你盡情了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法網開始呢!「朱利安諾,我希望你不要總是想著那檔子事情可以嗎?我們都是運動員,賽前要避免受傷不是嗎?」

  朱利安諾的聲音有些沙啞,手指撫過菲耶的下巴,低聲道:「你害怕我麼?」

  菲耶知道此刻自己已經不能再鬆懈了,暗自崩起全身的肌肉,「當然沒有。」

  「我會點到即止。」火熱的氣息噴到菲耶的臉上,令的他的心莫名的一熱又快速沉了下去,這意味著什麼他當然很清楚,現在不光是汗毛,連那柔軟的自然捲髮都要直立起來了。

  這時的朱利安諾慾火更炙,控制著自己指尖的滑行,深入襯衫之中,帶著挑逗意味地探索,不想驚嚇到自己的獵物。輕柔的撫摸對於菲耶來說最具有殺傷力,他用力地要緊牙關想要保持清醒,結果卻發覺對方已經在攻城掠地。

  難耐的摩擦,掌心在菲耶光滑卻富有張力的腰間緩緩地撩撥,彷彿有原始本能正在被喚醒,從腰腹到大腿的內側,從鼻尖到肩頸,從耳鬢到眉心,朱利安諾的愛撫穩健而從容,那是意圖不軌的邀請,遊移的手掌越來越滾燙,代表著即將迸發的先兆。

  朱利安諾的手下移著,解開菲耶皮帶的搭扣,並沒有將拉鏈拉到最底下,手掌便沿著腰身探了進去,菲耶有些手足無措地開始蹬腿掙扎,而朱利安諾的雙手來到菲耶的臀瓣,緊緊將它們托起來,逼得菲耶的腰身和朱利安諾的分身貼在一起,感受到那裡跳躍的脈搏逐漸龐大的尺寸,菲耶感覺自己的慾望似乎也有些不受控制。朱利安諾揉捏這菲耶的臀瓣,很用力但是卻並不疼痛,似乎要將自己的手指陷進去一般,他的唇時而逗弄著菲耶的耳垂,時而碎吻著菲耶的唇角臉頰。

  菲耶有一種釜底抽薪的壓迫感,無奈地咬牙切齒,「你再不停下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而朱利安諾則乾脆微妙地移動著自己的身體,令的他的分身同菲耶微微抬頭的慾望摩擦起來,朱利安諾的舌挑逗著菲耶的嘴唇,封住他的話語,動情地描繪著那裡的唇線,而雙手的動作越來越粗糙,菲耶能夠感覺到他的手指正向那隱秘的臀縫而去。

  「你給我起來……」菲耶有些惱火。

  而朱利安諾似乎根本沒有意向聽菲耶說了什麼,含糊地回應了一聲,就在他的脖頸上施加壓力,突來的刺激感另菲耶輕喘,雖然還不至於棄械投降,但卻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

  「媽的,我是白痴才會相信你點到即止!」我忍你已經忍了很久了!菲耶忽然猛地扣住朱利安諾的雙肩,腰身一個用力,將沉浸在自己頸間的朱利安諾一下子反撲到沙發的另一面,然而菲耶忘記了,朱利安諾的雙手還在自己的臀上,因為這個激烈的動作,菲耶雖然成功地將朱利安諾壓在了沙發上,自己的西裝褲也隨著激烈的動作嗞啦一聲崩裂了。

  「媽的!」惱怒的菲耶一拳打向朱利安諾的面門,被他扭過頭躲了過去,拳頭陷在軟綿綿的沙發裡,讓菲耶更加窩火。

  「你還躲!」菲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嘩啦一下子粗魯地將朱利安諾的西裝褲扯了下來,那精壯修長的雙腿展現在菲耶面前,「你不是喜歡做嗎!我讓你做個夠!」

  菲耶將朱利安諾的白色棉質內褲一把抓了下來,看著那在空氣中挺立的昂揚,菲耶惡狠狠道:「你看起來還挺有精神!」沒錯,每次就是這個大傢伙,讓自己痛的要死!「你今天也體會一下被人幹的滋味好了!」菲耶剛將朱利安諾的兩條腿掰開,那小巧的密穴隱約著讓菲耶喉頭一緊,陷在沙發墊中朱利安諾側著臉,髮絲淩亂地搭在自己的臉上,因慾望而飽滿的唇瓣微啟,有一種難言的誘惑。

  「你確定你要?」朱利安諾輕輕問。

  「我要!」菲耶瞪了他一眼,誰要你擺這麼性感的樣子?每次都是你折磨的我要死!這次我要讓你知道我也是有脾氣的!

  而朱利安諾修長的雙腿環上菲耶的腰,就似一種無言的邀請,菲耶突然感覺自己的喉頭就快冒煙了,剛伸手托起朱利安諾的雙臀,那雙長腿便夾住自己的腰,一個吃痛,菲耶整個被朱利安諾翻倒在了地板上。

  緊接著,朱利安諾整個人欺壓下來,將菲耶釘在地板上,憤恨不已的菲耶拼了命的轉身,手肘子打向朱利安諾的臉,朱利安諾側過身子躲了過去,兩個人開始在地板上扭打起來,準確地說應該是菲耶想要揍朱利安諾,而朱利安諾要制服菲耶。可這樣一來二去的掙扎,卻慢慢變了味道,朱利安諾的壓制轉變為強力的擁抱,菲耶的拳頭不敢貿然落下來,改為推搡,無意識的推拒退避更像是變相尋求進一步的接觸,而朱利安諾繃緊到極點的尖挺慾望頂在菲耶的腹部,引得菲耶不由得驚叫:「你給我起來!起來!」

  而回應他的只有朱利安諾在他下顎上的舔舐,柔軟濕潤得幾乎讓菲耶嚇破膽,帶著渾濁明顯的情慾氣息,菲耶忽然有一種預感在這場拉鋸戰中自己恐怕又要不幸落敗。

  忽然,朱利安諾的牽制似乎沒有那麼用力,菲耶大喜過望翻過身來想要爬出朱利安諾的力量範圍,但是當那灼熱頂在自己的私處時,菲耶氣得幾乎冒煙自己竟然中了朱利安諾的低級陷阱,將自己的脆弱就這麼簡單地暴露了出來。當那龐然大物的頂端已經撐開入口的時候,菲耶全身的血液都向那個地方湧去。

  身後的朱利安諾發出低啞的嘆息,牢牢握住菲耶的腰身,強忍住貿然進發的衝動,等待著菲耶的適應,但是緊窒程度超過他的想像,朱利安諾嘶啞著嗓音說了聲:「讓我進去。」不是商量,完全是命令。

  菲耶奮力地向前掙扎,他可不希望自己法網開賽前屁股開花,卻反而被身後人抱得更緊。

  「朱利安諾!你給我拔出去!」菲耶大叫著。

  而朱利安諾一咬牙,一記狂肆地衝刺,惹得菲耶心驚膽寒眼淚快要掉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收縮的腸壁讓朱利安諾將所謂的冷靜拋到了九霄雲外。

  看見自己的話對朱利安諾沒有絲毫作用,菲耶抬高右手手肘向後襲去,朱利安諾雖然被他打中,但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手臂的施力更加強大,菲耶鬱悶得快要噴血。

  「朱利安諾!你他媽記住你對我做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回應菲耶的只有朱利安諾的低吼,所有慾望不加掩飾地出籠,開始狂亂的征伐,而每一個神經末梢都因為朱利安諾的進犯快要承受不住而爆裂。

  朱利安諾毫不猶豫地拉起菲耶的雙臂,進而箍住他的肩膀,扳過他的臉用力地吻上去,足以蹂躪和摧毀一切的力道,蹂躪般地吮吸,菲耶茫然間明白了,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去參加什麼見鬼的table for six。

  
第 48 章

  見鬼的「點到即止」,菲耶在被朱利安諾扛入自己的房間又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之後,不由得在腦海中捶胸頓足。

  當第二天在昏昏沉沉中到來,托比的電話將菲耶從疲憊中喚起。

  「親愛的菲耶•希德曼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天你應該起來在我的指導下進行訓練吧?可是你的教練我一直等到快要午飯都沒有見到你的身影。」托比在電話那頭悠哉遊哉地說,菲耶猜想他也許正一個一個地將巧克力豆從紙袋中擠出來。

  「對不起……我……」嗓子有些疼,側過臉,菲耶已經看見身旁的朱利安諾睜開眼睛盯著自己,髮絲柔順地被白色的枕套映襯著,微微上挑的眉梢就似無言的撩撥。

  「你的嗓子怎麼了?」托比在電話那頭似乎有些擔心。

  此刻,朱利安諾伸長手臂,將電話從菲耶手中拿了過去,不緊不慢地說:「他需要休息。」

  「啊,我的上帝,我想我知道原因了……」托比的聲音有些無奈,這也讓一旁的菲耶感覺到困窘,「至少在法網開始前,我希望我能看見他。」

  「會的。」朱利安諾簡潔的回答之後,便將電話掛上了。

  菲耶再一次感覺有些惱火,皺著眉頭用嘶啞的聲音不滿地說:「這是我的電話,請你不要隨便接聽,不要隨便替我回答,也不要隨便掛掉!我簡直不敢想像,我現在在托比心中已經變成怎樣的形象了!」

  而朱利安諾已經從床上爬起來,瞧他的臉上絲毫沒有疲累,菲耶就感覺到上帝的不公,當然更讓他窩火的還在後面,朱利安諾走進浴室前對自己說:「午飯後搬家公司會來。」

  「來幹什麼?」菲耶皺了皺眉毛,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換掉沙發和床,還有電視機。」

  「為什麼?」

  「因為我要搬來。」

  「我什麼時候邀請你搬來了?」菲耶焦急地想要下床和朱利安諾說個清楚,腰和腿根的發力提醒著自己如果和朱利安諾住在一起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我想我們都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吧……還有我真的不想和你住在一起!」菲耶走進浴室對著正在刷牙的朱利安諾大叫。

  朱利安諾不緊不慢擦了擦嘴說:「然後你就可以和不同的男人或者女人坐在餐桌前?」

  「朱利安諾!」菲耶想要將這個傢伙狠狠揍一頓,「我承認自己是有那麼點喜歡你!但不代表你可以控制我和什麼人吃飯和什麼人說話過什麼樣的生活!」

  「只有一點喜歡我嗎?」朱利安諾轉過身來盯著菲耶,「這讓我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菲耶,什麼時候你也愛我哪怕只有我愛你的一半,我會幸福的死掉。」

  菲耶沉默著不語,我愛你朱利安諾,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你,是已經無法失去你,還是當我們彼此遠離時我能夠看著你的背影送你離開呢?

  不論菲耶有多麼抗拒,朱利安諾還是把沙發換成加寬型,這令的菲耶本來就不大的客廳顯得更加擁擠,而那張大床也差一點不能放進臥室,唯一讓菲耶感覺欣慰的就是那台電視機和錄影機的更新正是幾個星期前自己所希望的,這樣他就能好好的看看錄影和電視了,當然如果是坐在這樣的加寬沙發上,菲耶總感覺危機四伏。

  當菲耶坐在柔軟的大床邊按著太陽穴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嘆息時,朱利安諾輕輕坐在他的身邊,開口說:「我們經常飛到不同的地方比賽,除了在大滿貫賽事上相遇,如果不能住在一起,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菲耶的不由得心中一緊,忽然間有些明白朱利安諾沒來由的嫉妒和不安。側過臉來看了看身旁的俊挺男子,菲耶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就這樣吧,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在前往巴黎的飛機上,托比坐在菲耶身旁,老實說菲耶有些不習慣,因為從前坐在自己身旁的一直都是有些嘮叨的老柯,現在換成了安靜地睡著的托比。

  來到預訂的賓館房間,菲耶認命地為托比大爺收拾行李,而托比倒在床上撥弄著電視機,沒過多久,克勞德就似警犬一樣偵查到托比的味道敲開了房門,擺出紳士的風度邀請菲耶同他們一起共進晚餐,菲耶嘆了一口氣,露出假笑拒絕了,當拉斐爾的電燈泡已經夠他受的了,還要當克勞德與托比的……饒了他吧……

  待到托比不情不願地和克勞德走了,菲耶想自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這時門又被敲響了。菲耶知道,這次敲門的一定是朱利安諾。

  果然,打開門朱利安諾拎著外帶,不過讓菲耶有些驚訝的是,和老柯一樣崇尚健康飲食的朱利安諾,手中拎著的應該是批薩……

  兩個人坐在床邊分食著批薩,陷料是菲耶最愛的「地中海風情」,菲耶知道這並不是巧合,朱利安諾對於自己的喜好總是瞭若指掌,雖然也許自己從未對他說過。

  「第一輪的對手是誰?」朱利安諾開口問道。

  「馬儂。」菲耶將嘴巴裡的麵餅嚥下去接著說,「有些期待呢,不知道這些日子那孩子是不是變得更厲害了,你呢?」

  「迪特。」朱利安諾回答得簡明。

  菲耶忽然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嘿,你說要是那兩個孩子被我們淘汰之後,會不會像我們這樣坐在一起吃著批薩洩憤,然後我們倆被他們想像成是批薩的陷料?」

  「他們不吃垃圾食品。」

  「也是……」菲耶想到這兩個孩子都挺「小資」情調的,剛想習慣性抓抓自己的腦袋,卻發覺自己的手上都是油漬,剛想伸到嘴巴裡舔一舔,朱利安諾卻將自己的手握過去放在了嘴邊,當菲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朱利安諾的舌尖已經掃過了菲耶的指尖,並沒有情色的撩撥,但只是微微的舔弄,那一剎那菲耶感覺身體裡所有的細胞都跟著劇烈顫動了起來。

  「不要這樣……」菲耶想將手拿回來卻無法掙脫朱利安諾的箝制。

  「菲耶……」朱利安諾鬼斧神造般精細俊美的臉微微側了過去,眉眼的角度產生了魅惑人心的錯覺,談吐間微啟的唇牽引著對方內心深處的慾望,「如果這一次我們在法網碰頭,你能贏過我的話,我就讓你抱。」

  菲耶愣住了,原本在心中滋生的情慾剎那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溫潤的情感一點一點蔓延淹沒了自己的心房。

  菲耶收攏手指,握住朱利安諾的手,傾斜自己的身子靠過去說:「如果我們在法網碰頭,你能再一次擊敗我的話,我會比『有一點喜歡』更愛你。」

  
第 49 章

  正如菲耶所料,自己打敗了馬儂而朱利安諾淘汰了迪特。

  不過馬儂的進步相當大,他從菲耶的手中贏下了一盤,比賽結束的時候,這個孩子依舊一臉拽相,但是握住自己的手卻相當用力,看來還是心有不甘啊。

  「你的技術真的越來越成熟了。」菲耶也不急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只是笑著看著這個眼神倔強的大男孩。

  「那你覺得我什麼時候能打敗你?」

  「總有一天。」

  馬儂定定地看了菲耶幾秒鐘,終於抽出了手。

  菲耶看著那個孩子提著球拍收拾球袋的樣子,看來他還是很難過啊,畢竟他是法國人,卻在法網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回賓館的路上,菲耶遇見了拉斐爾,於是他有些熱絡的上去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嘿,拉斐爾,今天的比賽如何?」

  「很糟糕。」拉斐爾低著頭。

  菲耶的眼皮跳了跳,完了,他的輸球綜合徵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發作了,但是看他那副頹然的樣子,菲耶想自己也不得不安慰他啊。

  「那個……你的對手是誰?」能夠打敗拉斐爾,排名應該至少在前70之列。

  「來恩•蒙哥馬利……」拉斐爾忽然停下來,球袋從他的肩膀上滑落,「哦,老天啊,我是不是已經老了,應該退役了?我被一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孩子修理了!」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拉斐爾,你才22歲,處於作為網球選手的黃金年紀……而且22歲和18歲的差距並不是很大……想想你在18歲的時候何其神勇,多少排名前80的好手被你斬落下馬……」來恩打敗了以靈巧著稱的拉斐爾,而且看起來還讓拉斐爾輸的很慘。你又進步了嗎,來恩。

  「現在我成為被其他18歲的球員斬落下馬的排名前80的運動員,這是報應嗎?」拉斐爾的眉毛皺到一塊,相當具有喜劇效果。

  「這當然不是報應,這是比賽……比賽就有輸有贏。」菲耶真的不知道如何開解已經開始鑽牛角尖的拉斐爾,就如同以往許多次一樣。

  「哦,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這是法網的第一輪……排名32位的拉斐爾被淘汰了,今晚的報紙上就會出現我爆冷被淘汰的新聞。」

  「……」菲耶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是無用,最重要的還是把卡蜜拉叫來,否則自己也會陷入拉斐爾的牛角尖。

  菲耶將拉斐爾拉上計程車,忍受了一路上拉斐爾的碎碎念,終於在賓館門口將他徹底交託給了卡蜜拉。

  第二天,菲耶便知道自己下一輪的對手——來恩,菲耶本來以為自己雖然有可能與他根本沒辦法碰面,但更多的還是沒想到會這麼早與他碰面。

  「從性格上你對那孩子瞭解多少?」做賽前的最後指導時,托比問菲耶。

  「僅限於他不只是個孩子,」菲耶聳了聳肩膀,「他還很有耐心,總是設下許多陷阱,一個接一個,讓人應接不暇,這一點倒挺像克勞德。」

  「很有耐心麼?」托比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沒有按照他的想法跌入他的陷阱,一次又一次從他的陷阱邊逃開,你猜他還會不會那樣老神在在?」

  「事實上他的陷阱很高明……」菲耶抓了抓腦袋。

  「那麼在你的腦海中模擬,他會怎樣引誘你將球打到他想要的地方,」托比起身,似乎準備去淋浴,「還有,親愛的菲耶不要把他和克勞德相比,克勞德誘使對手時,他會在一瞬間想出許多種回球可能,而不是唯一的途徑,所以就算你回過了他的前一球,後一球你依舊在他的捕獵範圍內。」

  菲耶閉上眼睛躺在床上,腦海中是來恩揮拍的畫面。

  睡前,菲耶看了看手錶,十點二十,感覺有點悵然若失,似乎有件什麼事情沒有完成一般。

  終於電話鈴響起,菲耶抓起話筒,那邊傳來朱利安諾冷靜自持的聲音,菲耶忽然感覺這一天忽然完整了。

  「明天下午對戰來恩?」

  「嗯,是的。你的對手呢?」

  「達西•利爾斯特。」

  「啊,聽說是個很厲害的年輕選手,淘汰了老將馬切爾。」

  「嗯,我會讓他就此止步。不過菲耶,你一直都是直來直往的人,你的網球和你的性格一樣。」

  「怎麼?讓你討厭了?」菲耶有些失笑。

  「不,我很喜歡。」朱利安諾頓了頓,「但是在打網球的時候你可能需要忍耐。」

  「我明白,如果來恩很擅長在比賽中磨人的話,我會比他更磨人。」

  掛上電話,菲耶感覺自己的心思漸漸清明起來,第二天早上比賽前,菲耶將一旁睡得香甜的托比搖起來。

  「給你兩個選擇,去看你的克勞德在賽場上大顯神威,還有就是看我和來恩的比賽,履行你作為教練的職責。」

  「你這樣說,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麼?」托比晃悠悠爬起來,「走吧,我的得意門生——」

  兩個人來到比賽會場,菲耶進入球場時,托比拽住菲耶看著他的眼睛說道:「菲耶,記住——耐心。」

  菲耶沒有說話,只是回報以微笑。

  球網對面的來恩看起來相當沉靜,笑容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他也的確有自信的理由,「又見面了,希德爾先生。」

  「是啊,來恩,」菲耶拉了拉網球拍,「幾個月不見你又厲害了許多啊,不過要打敗我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來恩依舊微笑,微微向後退了幾步,做出「來啊」的手勢,裁判宣佈比賽開始。

  首先是來恩的發球局。

  依舊是漂亮的姿勢,巧妙的落點,非常接近中線,但是菲耶的動態視力相當優渥,瞬間判定球在界內,一記漂亮的抽擊,將球落在準備上網的來恩左側,強迫他打出反手球,但是來恩的瞬間控制能力實在不錯,反手打出了一個直線球,這令的本來預備上網的菲耶不由得改變運動趨勢,伸長手臂將這個直線球救回。

  這一球的落點並不遠,高度也不夠,如果是一般人會選擇網前放小球,但是菲耶明白與自己交戰過的來恩應該對自己的爆發力有所體會,果然來恩選擇在這一球與球網持平還未落地時便將球平擊回去,做好心理準備的菲耶沒有上網,而是將這一計平擊球在落地前擊回,並打向迎面而來的來恩。

  這個近身球來勢洶洶,來恩想要擊回,但是已經變形的動作只是讓這一球觸網。

  這場比賽的第一分被菲耶獲得,但是菲耶明白這離勝利還很遙遠。

  
第 50 章

  比賽依舊進行著,來恩不斷將菲耶的球回向他的反手拍,這讓菲耶有些驚訝,畢竟要一直將球打在對手的反手拍且不出失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反手拍是菲耶的強項,特別在托比的指導下強化了自己的反手近身球,菲耶不斷將球回給來恩,他知道來恩的目標並不是要迫使自己反手失誤,而是要在諸多個反手拍之後以突然的正手拍甚至吊高球來讓自己猝不及防。

  我可不是待宰的羔羊,菲耶擰了擰眉毛,打出對角斜線球,將來恩拉回底線,而來恩則不甘心地也將球拉至菲耶的後場,企圖擠出時間來上網,菲耶稍稍放緩節奏,給來恩上網的機會,卻出其不意將球打至球場邊線,來恩搶救不及,菲耶再下一球。

  在這樣的形勢下,菲耶不斷調度來恩奔跑,不給他計算自己的機會,很快拿下發球局。而來恩的發球局,菲耶狀態神勇,打出兩記return ace,將來恩的氣勢下壓到了最低點。三局之後,來恩漸漸找回了狀態,不斷吊高球,加大落球點的變化,並且恢復了耐心,對於菲耶的挑撥回應得有條不紊,還能時不時反將菲耶引入自己設好的圈套。

  耐心,耐心……對付來恩你要比他更有耐心……菲耶不斷地吐吸,抬起眼睛來,看見來恩眼中的笑意,似乎再說「你依舊是我的獵物」。

  菲耶在適應來恩的節奏之後,忽然猛地打了一記抽擊,球落在來恩的側身,來恩不得不向後擊出一記平擊球,而這正是菲耶的機會,球落在邊線上,而來恩只能遠遠地看著,菲耶就此拿下了首盤。

  交換場地時,菲耶瞥見擦身而過的來恩,口型似乎是:「這才剛開始。」

  來恩的發球局,菲耶感覺他的球速比起第一盤時,快上許多,菲耶側身將球擊出,但是球的落點並不理想,就在來恩身前,他一個削球放小球讓菲耶有些想不到,畢竟這球可以完全用近身球或者底線球來處理,但是放小球的用意很快便得到了體現,菲耶憑藉良好的衝刺將球彈過網,而此刻來恩壓低身體,橫向反拍,球從菲耶的耳邊飛過,待到菲耶轉身時,已然來不及了。好球,菲耶不由得在心中小聲讚嘆。此後來恩不斷壓制菲耶,借用吊高球和扣殺將菲耶的節奏降了下去,這讓菲耶心中又引起了些許的煩躁,感覺自己是被眼鏡蛇緊緊纏繞的獵物,無論怎樣掙扎,似乎都掙脫不了那束縛。怎樣找回自己的節奏成為菲耶考慮的首要問題。來恩顯然一點都沒有大意,一球一球將菲耶逼入自己的套路,引得菲耶在艱難地贏下兩局之後又連失四局。

  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這一盤將守不住了。菲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抬頭瞥見遠處的托比,那傢伙看起來還挺緊張的,托比說過,來恩的引誘同克勞德的步步為營是不一樣的,克勞德在一球之前已經想到了許多種不同的球路,而來恩只是純粹將對手引入自己的圈套中。

  現在,菲耶你也要開始計算,他可能回球的各種球路……

  菲耶驟然將球速提高,打得來恩有些應接不暇,不斷變換著球路,讓來恩疲於應對,雖然速度也使得菲耶的落球點不再精準,因此失了幾分,但是這樣也漸漸走出了來恩的掌控,來恩已經無法編織陷阱,菲耶的回球總在他的意料之外。

  菲耶一記吊高球過來恩的頭頂,現在來恩可以向後躍起扣殺,也可能追過去打一記平擊球,如果是平擊球的話這一球可能從自己的左側穿過,當然也有能是近身球……果然,來恩躍起扣殺,菲耶猛地衝向網前,那一瞬間來恩有些喘不過氣,菲耶的身姿就似飛撲的獵豹,淩厲的氣勢宛如削球上網時的朱利安諾,來恩的扣殺沒有落地,便被菲耶迅速地擊回,而來恩還沒來得及奔跑向那一球。菲耶握著球拍不由得一震,菲耶拿下了這一盤。

  來恩喘著氣,看向菲耶,一切已經走出他的設想,他抓了抓眼前的劉海,有一些惱火。

  第三盤決勝盤,來恩不斷將比賽的節奏啦向自己,可是他很快發現,這節奏也許正是菲耶想要的,連連落入菲耶預想的球路中,不由得開始發慌。

  你果然還是孩子,這樣就慌了麼。菲耶高高躍起,來恩抬頭開始猶豫,這到底是真的扣殺或者只是一記底線球?猶豫使得來恩失去了先機,而菲耶盯著來恩迷惑的雙眼堅定地打出了一記扣殺,而扣殺的落球點就在來恩的左側,幾乎就在來恩的左腳邊,來恩反應過來揮拍,拍框都沒有機會碰到球。

  對不起了,來恩,這一場由我拿下了。

  菲耶知道自己不能給予來恩任何機會,發球迅猛,簡直模仿來恩的第一球,將球落在中線內側,當來恩反應過此發球有效時只能勉強將球擊回,身體失衡的瞬間緊接著迎來菲耶的近身球,來恩倒地瞬間將球擊出,而菲耶當場便判斷此球不會過網。很快就來到了菲耶的賽點。

  來恩皺著眉頭,這一盤幾乎再沒有看見他的笑容,但是菲耶知道來恩也開始高度集中起來。

  菲耶將球高高拋起,一記漂亮的外旋發球,我不懷疑你會接住他,但是擊球點的位置卻能判斷出你這一球是斜線抽擊還是平擊球。不過菲耶有些驚訝,來恩竟然對著發球上網的自己打出了近身球,菲耶當即停下來,身體向後,反手削球,球墜落的瞬間,來恩將球挑起一記網前小球,菲耶奔至來恩面前,將球挑過他的頭頂,出其不意但是卻反而成為來恩的機會球,他伸長球拍一記猛烈擊球,但是球卻被菲耶回向他的左側。

  來恩抬起頭來,剎那間明白菲耶將球挑過自己的頭頂並不是為了救球而給自己製造的機會,相反是借自己的高球將球擊向邊線讓自己來不及移動。

  最後的最後,到底誰計算了誰?

  比賽結束後的握手,來恩只是和菲耶碰了碰手指,菲耶不由得失笑,只不過輸了球賽就連風度都沒有了,看來你果然只是個孩子。

  「嘿,還沒有結束。」來恩離開球場前朝菲耶露出讓人探究的眼神。

  菲耶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被托比叫了過去。

  「唉,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

  「就是啊,輸了球就不和我握手了。」菲耶抓了抓腦袋。

  「我是說你啊,這種打球方式就和那個傢伙一樣,」托比癟了癟嘴,「真讓人討厭。」

  「那個傢伙……」菲耶有些醒悟,「沒辦法啊,是你說來恩和克勞德相比,還是克勞德的步步先機更磨人嘛!」

  抬起頭來,看見觀眾席最高處那個逆光下的身影,菲耶笑了笑,撥了一串自己雖然不想記住但卻不由得記住的手機號碼。

  「什麼時候來的?」菲耶遙遙看著那個人拉了拉太陽帽的帽簷,將手機放在耳邊。

  「二十分鐘前。」

  「啊,看來達西•利爾斯特還是太嫩了?」

  「嗯,菲耶……繼續贏下去。」

  「當然。」菲耶嘴上露出一抹笑意。

  我會讓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直到能面對面將彼此看清為止。

  
第 51 章

  回賓館的計程車裡,托比坐在菲耶的身旁,半開玩笑著問:「喜歡凱文還是紮克•馬非?」

  「哈?」菲耶對於托比突然而來的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在猜,你下一輪的對手是誰。」托比聳了聳肩膀,「唉,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的心已經全部都飛到朱利安諾那裡去了,可憐的華倫威爾教練被你完全忽視了。」

  「哪有!」菲耶的臉微微有些發燒,「你才是想克勞德想的不得了呢!聽說他把瑞士的維羅齊淘汰了。」

  「這才第二輪而已,我的孩子,你覺得克勞德那傢伙在決賽前會遇到真正意義上的對手麼?」托比的聲音有些得意。

  「是啊,就連你都退役了,不知道還有誰能夠阻止他問鼎大滿貫了……」菲耶微微一抬眼,對上托比有些無奈的笑容,心中忽然明白了些什麼,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慰眼前的這個落寞男子。

  「所以,菲耶,你和朱利安諾要變得更加厲害。」托比拍了拍菲耶的肩膀,轉過頭去,望向窗外那倒退著的風景。

  菲耶沒有再說話,但是他相信託比明白自己想要對他說什麼,這是兩個網球運動員之間的默契。

  第三輪的分組出來了,菲耶的對手正如托比所料,是卡蜜拉的哥哥凱文,而朱利安諾的對手則是在大師賽中從自己手中奪走冠軍的俄羅斯選手曼德洛夫。

  那天的下午,朱利安諾和菲耶在賓館附近散步,街上的行人並不多。

  「總覺得很有意思,你總能在大滿貫中遇見自己的老對手,比如上次是紮克•馬非,這一次是曼德洛夫,似乎上天給你機會讓你在大滿貫賽事中打敗那些在大師賽中贏過你的對手。」菲耶向前走著,忽然感覺朱利安諾似乎不在身邊了,於是轉過身來,看見停在不遠處的朱利安諾,微微嘆了口氣道:「怎麼了?」

  「我的對手只有你而已。」

  聽著朱利安諾波瀾不驚的語調,菲耶呆了呆,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朱利安諾的話來來回回都是那麼幾句,但是每聽一次,總會讓自己感覺心中微微發顫。

  菲耶轉過身,有些氣惱地大步向前走:「我餓了,找地方吃飯。」

  而身後的朱利安諾果然像他估計的一樣,很快就跟了上來,並排和自己走在一起,天色開始發暗,朱利安諾的手指碰了碰菲耶的指尖,菲耶偷偷喘了一口氣,卻沒有把手挪開,朱利安諾的手指則一點一點往裡伸,然後將菲耶的手緊緊握住。

  此時,不合情調的聲音響起,菲耶不好意思地看了朱利安諾一眼說:「我真的餓了。」

  於是,他們在一個充滿法式風情的小巷子中找到了一家餐館,並不豪華,但是安靜,音樂聽起來也很舒心,特別是幽暗但不陰鬱的燈光,唯一讓菲耶有些不好意思的是,這裡為數不多的八張餐桌上就坐著三對情侶,他們擁抱在一起,耳鬢廝磨親暱的讓人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裡。菲耶只得將眼睛望向窗外,看來法國人果然比美國人要熱情許多啊,接個吻而已都是成群結隊的。

  對面的朱利安諾不小心把餐巾掉落在了地上,等菲耶回過頭來的時候,發覺他還在餐桌下面。

  「落哪裡了?怎麼還沒找到?要不然讓侍應再送一塊來吧。」菲耶也撩起桌布鑽到了桌子下面,這才看見朱利安諾早就把餐巾握在手中了。菲耶剛想抬頭從桌子下起來,卻被朱利安諾拽住了。

  「怎麼了?」菲耶有些不解,「還有什麼沒找到……」

  話還沒有說完,菲耶便感覺自己的臉被對方托起,還沒有說完的話便被溫熱的唇舌堵上了,菲耶的身子微微向後縮了縮,而對方卻沒有讓他逃走,托住菲耶的下巴更加靠近,舌尖勾勒著菲耶的唇縫,當菲耶伸出手想要將對方推開時,朱利安諾的舌已經長驅直入,與菲耶交纏在一起,餐館裡本就寂靜,除了那舒緩的音樂聲,朱利安諾吮吸菲耶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蕩,就像富有情色意味的催化劑,令的他不由得攀上朱利安諾的脖頸,本來單方面的索取變得熱烈起來,菲耶學著朱利安諾的樣子,捲上他的舌,輕輕一頂,這回應讓朱利安諾幾乎瘋狂,他微微側過臉使得二人的唇舌糾纏更為緊密,菲耶幾乎感覺到來不及吞嚥的津液順著自己的嘴角往下流淌,直到菲耶感覺到朱利安諾的熱烈已經將自己胸腔中的氧氣燃燒殆盡的時候,對方才意猶未盡地將舌退了出來。

  而菲耶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與朱利安諾在桌子下面就像偷情一樣,急忙往上一抬,腦袋哐地砸在桌子底,爬起來看著桌子上的盤子都覺得有許多個重影。

  而朱利安諾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拾起刀叉吃著眼前的食物,這令的菲耶有些非常地不平衡,憑什麼你一副平靜的樣子,而我一想起剛才的吻就覺得心臟狂跳啊,連帶著還撞到腦袋啊!

  菲耶低著頭吃著,盤子裡的法式羊排在他的嘴裡有點味同嚼蠟,心不在焉。反倒是對面的朱利安諾先說話了。

  「你和凱文的比賽是在什麼時候?」

  「早……早上……」

  「我的比賽在下午,你來看吧。」

  「好啊。」

  晚上回到賓館,托比陪著菲耶對凱文進行了技術解析,不過他們得出的共同結論是菲耶贏過凱文的概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這讓菲耶對第二天的比賽很有信心。

  第二天的比賽,基本上如同托比分析的一樣,凱文是力量型的對手,但是菲耶對他並不是毫不瞭解,畢竟去年的比賽為了幫助拉斐爾贏過凱文,菲耶對他做了兩個晚上的研究,沒想到現在居然能夠派上用場。

  毫無疑問,凱文在球路上比起去年要更加多變,另外一點就是他的抽擊旋轉特別快,每當聽見他的吼聲,菲耶就會有預感自己恐怕沒那麼容易控制回球了。但是,和來恩的比賽之後,讓菲耶變得更加有耐心,他總能一球一球將上網的凱文調回底線,化解他具有攻擊性的進攻,也能夠在面對凱文的左右調動時依舊打出高品質的邊線球。老實說,菲耶能夠明顯感覺到球網對面的凱文被自己逼得有些窩火,可是菲耶感覺自己在抱有高昂狀態的同時,心緒亦是清楚的,並沒有被自己的領先而衝昏頭腦,面對凱文在最後一盤的反撲,菲耶記得晚上和托比在一起做的技術分析,總是在非常艱澀的位置打出高球令的凱文的扣殺出界。

  三比一,菲耶拿下了凱文。

  當托比走來的時候,菲耶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吃午飯去吧,下午兩點二十是朱利安諾的比賽,對手是曼德洛夫!」

  托比聳了聳肩膀擺出認命的姿勢:「好吧,一起去,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分析分析朱利安諾的技術,說不定你下一場的比賽對手就會是他了。」

  「我以為你更想看克勞德的比賽……」

  「我和他的比賽持續了快十五年,我相信這世界上沒人比我更瞭解他的技術。所以對於新鮮的朱利安諾,我還是更有興趣。」

  「哦,讓我們為已經不再吸引托比的克勞德默哀……」

  不過午飯還是只有菲耶一個人享用,托比被一記電話叫走了。菲耶只好舉杯對著鏡子自我安慰了。吃著吃著,菲耶感覺自己有點犯困,看來和凱文的比賽還是消耗了太多體力啊。

  「你看起來很睏倦啊,希德爾先生。」對面的椅子被拉開,有人做了下來,菲耶抬起頭,看見來恩悠閒地撐著微笑的臉。

  菲耶覺得自己真的很困,「來恩……」

  「記得我和你說過,『還沒結束』嗎?」

  菲耶已經不記得來恩和自己說了什麼了,整個腦袋砸了下去。

  
第 52 章

  整個人昏昏沉沉,菲耶耳邊似乎聽見來恩說了些什麼,然後電梯的提示聲,菲耶漸漸感覺自己什麼都聽不見,也不想在思考任何事情。

  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來恩坐在床邊,身子傾斜下來,眼睛好整以暇看著自己。

  「我只是放了點藥在你的杯子裡,沒想到你一下子睡了兩個小時,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在思考要不要像王子吻醒睡美人那樣讓你醒過來了。」

  菲耶皺了皺眉毛,一點一點消化來恩的話,什麼「醒過來」,什麼「兩小時」,頭好痛,菲耶本想伸手按一按自己的太陽穴,卻發覺自己的雙手被捆綁在了床頭,而兩條腿也被綁在了一起。

  「來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幹什麼?」菲耶忽然想起自己昏過去前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來恩,而這傢伙說什麼「還沒結束」,他把自己綁起來幹什麼?總不至於是要勒索吧,自己的錢不一定比他多多少!

  「現在是兩點十分,還有十分鐘比賽就要開始了,現在打個電話過去,時間應該剛好。」來恩沒有直接回答菲耶,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運動手錶,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比賽……現在兩點十分,難道他說的是朱利安諾的比賽?

  「哈,朱利安諾,我還以為你不打算接我的電話呢。」來恩斜著眼睛嘴上含著笑意看了看在床上掙紮著狠狠瞪著自己的菲耶,「在等菲耶看你的比賽嗎?不過他好像來不了了,為什麼呢?因為我把他綁在了床上。」

  「來恩!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菲耶憤恨地大叫,而來恩則悠閒地將電話放在菲耶的嘴邊,菲耶聽見了朱利安諾沉冷下去的聲音。

  「菲耶,你是在來恩那裡嗎?」

  「……是的,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他把我綁起……」菲耶的話還沒有說完,來恩便將電話拿了過去。

  「親愛的朱利安諾,我只是把希德爾先生帶到了我的房間而已,你現在有三種選擇,第一種在一個小時內打敗曼德洛夫,趕到我的房間來;第二种放棄與曼德洛夫的比賽趕到我的房間來;第三種,一個小時之後再來,我不介意享受像希德爾先生這樣甜美的點心,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們倆的品味一直很像。我想我給的時間很寬裕吧,足夠你做出選擇來,如果你想報警我也不介意啊,反正員警衝進來的時候大概會看見可愛的希德爾先生全身赤裸眼神惹人憐愛地躺在我的懷裡。」

  「你在說什麼鬼話!一個小時之內都不一定能從會場趕回來,怎麼可能戰勝的了世界排名第三的曼德洛夫!」菲耶狂吼,這個孩子在發什麼瘋!自己只不過在法網的第二輪淘汰了他,他用得著這樣報復自己麼!還是說,他想報復的是朱利安諾!

  「嘖嘖嘖,」來恩鼻尖擦過菲耶的臉龐,流露出曖昧的笑容,「就是讓不可能成為可能才能凸顯你對朱利安諾的重要性啊!」

  「你發的什麼瘋!這是法網!朱利安諾不要管我,一定要贏了曼德洛夫……」菲耶張大的嘴被來恩堵了起來,來恩的舌頭趁機在菲耶的口腔內四下翻攪,用力地吮吸著,菲耶不斷地扭動著脖頸掙扎,而來恩的吻則更加用力地下壓,將菲耶的腦袋釘在枕頭上動彈不得。

  當來恩的唇離開菲耶,菲耶直想把中午吃進去的義大利麵全部吐出來。

  「現在,計時開始了。」來恩將手機切斷,整了整自己額前有些淩亂的頭髮,緩緩躺在菲耶身旁,玩弄著手中的手機,他的表情和姿態,讓菲耶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菲耶想乾脆大聲叫喊看有沒有人經過能夠救自己的了,反正沒有誰規定大男人不能呼叫救命,如果有人能夠發現自己被來恩綁在這裡,朱利安諾就不用急著趕來可以好好參加比賽了。菲耶剛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大叫的時候,來恩忽然側過身子,整個手臂打在菲耶的胸口上,壓得他差點沒有岔氣。

  「你想大聲呼救?現在是兩點多,走廊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還有如果你叫的話,我會把你的襪子脫下來塞進你的嘴裡。」

  菲耶微微抖了抖,就算只有一點機會也要掙扎,菲耶鼓足氣大聲喊:「救……」

  瞬間,來恩的整個身子翻過來壓在菲耶的身上,他並沒有脫菲耶的襪子來堵他的嘴,而是狂吻菲耶,舌頭被來恩吮吸到發麻,菲耶將臉撇到一邊,來恩的唇舌便追了過來,菲耶想要咬下來恩的舌頭,卻被來恩提前咬住了嘴唇,疼得不由得一陣悶哼。

  來恩抬起頭來,舔了舔嘴唇,「我不介意你再來一次給我堵住你嘴的機會。」

  菲耶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嘴唇在發腫,心中的怒火狂燒,「你他媽到底要幹什麼?就為了報復朱利安諾在你被父親帶走的時候沒有放棄比賽來留住你?」

  來恩的瞳孔在那瞬間放大,但是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他趴坐在菲耶身上,輕聲道:「朱利安諾是這樣對你說的?」

  「我不介意你告訴我還有什麼別的理由!」

  「沒錯,我是恨他。我承認我是個記仇的人,」來恩微微歪著腦袋,手指輕輕撥開菲耶額前的碎髮,「他可以在我從橘子樹上掉下來的時候保護我,在我被高年級欺負的時候帶我去學空手道,他喜歡和我打網球多過和同年齡一起訓練的孩子,但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他不會放棄比賽來留住我,你知道這說明什麼麼?」

  「說明你在嫉妒,你渴望被他當作弟弟來保護,你希望他把你看得獨一無二,你模仿的喜好因為你想像他一樣強大,但是你做不到!」

  「啊哈,答對了。」來恩聳了聳肩膀。

  這讓菲耶有些發呆,他沒有想到來恩會承認得如此爽快。

  「他像一個高大的偶像一樣進入我的生活,於是我開始注意他的喜好……他喜歡的餐具,他喜歡的球拍,還有他喜歡的男孩……」來恩低下頭來,額頭抵著菲耶的腦門,眼睛看著他的眼睛,「有一次,我推開他的房門,他很入神地看著電視機前定格的畫面,他輕輕迎上去,親吻那畫面上的男孩,我當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那樣迷戀的表情,那是在打網球的時候絕對看不到的。後來我知道那個男孩與他一樣是少年組的選手。」

  「好吧,那個男孩是誰,我相信你很想告訴我。」看來朱利安諾喜歡男人是很早以前的事情,想到這裡,菲耶有點生氣。

  「菲耶•希德爾。」來恩看著菲耶輕聲道。

  「嗯?」菲耶有些不明所以,幹什麼這樣叫我的名字,然後兩秒之後,忽然醒悟過來,「那個男孩是我——」

  「是啊,就是你。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明白,朱利安諾為什麼喜歡你,於是我也開始看你在青少年組的比賽錄影。然後我看見你在風中如同海浪般起伏的棕色短髮,還有比賽時你認真得似乎其他事物都不存在的眼睛。如果被這樣認真的眼睛看著,還有愛著,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來恩的眼睛裡露出幾分夢幻的神采。

  「你……你這是錯覺……因為你崇拜朱利安諾,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喜歡他用的餐具,他的網球拍,甚至他喜歡的男孩?」來恩的手指在菲耶的唇上點了點,「我知道從小我在模仿他的喜好,但是菲耶,你要明白喜歡上一個人並不是模仿能夠辦到的……」

  「可是你把我綁在這裡……我也不會喜歡你……」菲耶發覺自己越來越不懂來恩到底在想什麼了。

  「你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喜歡我啊。你很認真,菲耶,無論是網球還是你的愛情,所以在你喜歡上朱利安諾之後又怎麼可能會那麼快就移情別戀呢?可是朱利安諾呢?他能夠為了網球放棄自己照顧許久的表弟,那麼現在他是否會為了法網而放棄你呢?」

  菲耶看著來恩,他的表情依舊平和,甚至有一絲溫柔的意味,那是在他的假笑中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情緒。

  「那麼朱利安諾來或者不來,你打算怎麼樣?」

  「他來的話,就說明你對於他比網球更重要,那麼這個遊戲我輸了;如果他沒有來,我會抱你,好好的愛你,讓他永遠失去你,算是我對他的報復。」

  
第 53 章

  「你發什麼神經!我才不要被你抱!你看清楚了我是個大男人!」菲耶聽到來恩的話不由得瞳孔放大,在床上奮力掙紮起來。

  「看來你不打算乖乖呆著了。」來恩露出遺憾的表情揚了揚眉毛,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對護腕塞進菲耶的嘴裡,而菲耶張了張嘴,只發出嗚咽的聲音。

  「已經過去半小時了,你說他能不能趕過來?」來恩側過身子,將一條腿架在菲耶身上,壓得他有些動彈不得。

  「唔……唔……」菲耶用力想要用舌頭將嘴巴裡的東西頂出來,但是偏偏來恩卻用手指按在菲耶的嘴上,讓他怎麼也吐不出來,另一隻手不安分地撩起菲耶運動T恤的下襬,一點一點往上拉,激的菲耶想要抬頭撞在來恩那笑容滿面的臉上。而來恩腦袋向後一仰,躲過菲耶的頭槌攻擊,還不忘惡趣味地在菲耶的乳首上狠狠地捏了一下,驚得菲耶不由得一陣寒戰,而來恩則笑著鬆開手指,在菲耶的胸膛上繞了個圈圈,便一點一點往下,驚得菲耶將整個身子都拱了起來,而來恩只是發出輕笑的聲音,手指頭來到菲耶的腰上,緩緩地撫摸著。然後一點一點向下,來到腰間的運動褲腰邊,很輕易地便伸了進去。

  來恩!你這混蛋!菲耶氣得快要腦充血,雙腿被綁住了只能像落到岸邊的遊魚般撲騰,卻無法逃離來恩的掌控。而來恩的手指卻在菲耶的小腹上輕輕敲了敲,就像預告一般,一點一點滑進菲耶的底褲,將底褲的邊角勾起來,菲耶只好不停地晃動自己的腰,側過頭時撇見來恩微笑的臉。

  「我是真的喜歡你哦,菲耶。」

  「唔唔……嗚嗚!」誰要你喜歡!你個王八蛋!

  來恩的手指緩緩梳理著菲耶下身的毛髮,這讓菲耶感覺羞辱無比,來恩的指尖時不時擦過菲耶下體根部的囊狀物,但卻並不急著整個覆上去,與其說是溫柔的愛撫不如說是曖昧的折磨。

  「還有十分鐘哦,」來恩伸出舌頭在菲耶的耳垂上舔過,故意讓自己的氣息噴灑在菲耶的耳根處,「你的朱利安諾要是還不出現,我就真的會抱你。」

  菲耶閉上眼睛,從鼻腔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現在全身冷汗直冒,苦不堪言。一方面他希望朱利安諾不要因為自己而錯過與曼德洛夫的比賽而止步,另一方面他又真的期盼著朱利安諾能趕來解救自己脫離苦海……只是不管怎麼樣,他都會好好教訓來恩!

  可是……現在……現在不管誰也好快來救救我吧!

  因為來恩的手指已經圈主菲耶的疲軟,開始上下逗弄著,這孩子顯然是個中高手,如果朱利安諾再不來,自己的小兄弟恐怕就要把持不住了!

  門外走廊上傳來奔跑的聲音,菲耶在那一瞬間大腦驟然清醒,他記得這個腳步聲,甚至能夠感覺到奔跑者肌肉的張力,然後瞬間門嘩啦一下被撞開,來恩和菲耶齊齊撇過頭去,看見那高大修長的身影,汗濕的臉龐,還有陰鬱的眼神。

  他一步步走過來,每一步都是說不出的壓迫感,然後菲耶身旁的來恩被整個提了起來,以眼睛難以分辨的速度,來恩便被狠狠地扔了出去,撞在窗臺下,桌子上的礦泉水和菸灰缸嘩啦啦也跟著落下來砸在他的身上。

  「你的遊戲完夠了麼?」朱利安諾瞥了一眼從地上緩緩爬起的來恩,便將塞在菲耶嘴裡的護腕取出來,大把空氣能夠更輕鬆地進入自己的肺部,這令的菲耶舒服許多。

  朱利安諾俐落地解開菲耶身上的束縛,而來恩已經完全站起來了,擦了擦額角撞在窗臺上的血跡,咧著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只有這樣的遊戲,你才會來啊!」

  朱利安諾目光如刃,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被他撕裂,而就在此時,菲耶猛地從床上爬起來,一下子躍到朱利安諾身前,揪起來恩的領子,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立馬來恩的鼻子開始流血,半邊臉蛋開始發紅。

  「你他媽以為你自己是誰!美國總統還是英國首相!全世界都得圍著你轉!朱利安諾是你的表哥,他是可以保護你,但是你想要他保護你一輩子嗎!你的人生是不是也要他來為你承擔!你的父親來帶你走的時候,你只想要朱利安諾放棄比賽來留住你,那麼你為什麼不自己反抗!那是你的父親!你的人生!如果反抗不了那就接受!而且我看你現在也沒什麼不好!」菲耶的眼珠都快從眼眶裡蹦出來。

  來恩捂著被打腫的側臉,發出自嘲的嗤笑聲,「看看,朱利安諾你就是如此強大,牽引著他人的目光,無論是網球還是愛情裡……」

  「我已經站在這裡,你想證明什麼?」朱利安諾的身影沒有一絲動搖,只是冷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證明在你的生命中是不是只有網球是最重要的。」

  「證明了又能怎樣?」

  「以前我以為你對勝利的執著來源於目空一切,沒什麼事物在你眼中比網球特別。」來恩聳了聳肩膀,伸手拽下面巾擦了擦鼻子流出來的血,「但是現在你把菲耶看的比網球還要重要,你已經分心了……可是卻依然遙遠得讓人追不上,這是為什麼呢?」

  看著歪著頭似乎苦苦思索的來恩,菲耶也不由得望向一旁朱利安諾的側臉,心中莫名地期待著他的回答。

  「因為我愛上了一個和我一樣不停追求著至高點的人,如果不想被他甩下,我就要一直不停地往前趕,越快越好,越高就越安心。」

  朱利安諾轉過身來,拉住菲耶的手將他帶向門口,走到門前時回過頭來:「如果你想要證明自己,那麼拿起你的球拍在球場上打敗我。」

  說完,朱利安諾便拉著菲耶離開房間走在走廊上,當菲耶還在為來恩的行為而心有餘悸的時候,忽然猛地想起來:「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你和曼德洛夫的比賽呢?」

  「我退賽了。」朱利安諾按下電梯按鈕,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語調。

  「什麼——」菲耶抓住朱利安諾的衣領大聲道「你退賽了!這是法網!你差一點就進入八強了!」緊接著菲耶鬆開朱利安諾,不停地抓自己的頭髮,直到那柔順的自然卷變成一個鳥窩,   「天啊——都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你會打敗曼德洛夫的!啊!啊!」

  這時電梯門打開,朱利安諾一把將還在懊惱中的菲耶拉了進去,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朱利安諾雙手捧住菲耶的臉龐,猛然吻了上去,衝撞的力道讓菲耶猝不及防,撞在身後的牆壁上,發出金屬被撞擊的悶響,而朱利安諾的舌豁然敲開菲耶的口腔,肆虐著掃過他口腔的每一個角落,瘋狂地將菲耶的舌頭纏向自己,而菲耶只是脫力地沿著牆壁往下墜,朱利安諾強有力的臂膀將他圈住,毫無節奏掠奪性質的吮吸,彷彿是要把差一點失去的所有物全部奪回來。

  電梯發出脆響的聲音,朱利安諾退出菲耶的口腔,電梯門緩緩打開,朱利安諾鬆開菲耶朝外面走去。

  「我這一生還有很多次機會參加法網,但是別人染指你的機會,我一次都不會給。」朱利安諾頓了頓身子,「如果你覺得內疚,那就代替我在下一輪淘汰曼德洛夫。」

  
第 54 章

  菲耶呆呆看著朱利安諾挺拔著走向前方的身影,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朱利安諾•拉爾斯,永遠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回到自己的房間,開門的是托比,他剛見著菲耶的臉便有些擔憂地問道:「朱利安諾退賽了,你知道怎麼回事麼?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哇,消息傳得真快。」菲耶有些無奈地坐回到沙發上。

  「不是快不快的問題,而是我本來以為能夠在朱利安諾的比賽現場找到你,怎麼曉得你人不見了,連電話都沒人接,弄得我不但要擔心朱利安諾還要擔心你怎麼了。」

  菲耶看著托比皺著的眉頭,不由得一下子把他拉到沙發上抱住他的脖頸,小聲地說:「托比——你真是個大好人。」

  托比被菲耶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兩三秒後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哈,我算是經歷了人生中波瀾壯闊的一頁了,」菲耶鬆開托比快要被自己擰折掉的脖子,  「我必須要贏下去了,我會和曼德洛夫交手麼?」

  「如果你下一場贏過瑪蒂爾德的話……」

  菲耶輕輕倒下身子,枕在沙發靠坐上,喃喃自語道:「我們要一起贏下去……」

  托比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很有默契地說:「好好準備與馬蒂的比賽,至於曼德洛夫,我會好好研究他。所以一定要贏過馬蒂,不要讓我的準備落空。」

  晚餐前,朱利安諾來到菲耶的房中,托比搖了搖自己手中的錄影帶微笑道:「你們出去聊聊吧,我還有我的工作。」

  朱利安諾難得地微微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菲耶和朱利安諾剛走到賓館門口,便有幾個記者圍上來,連話筒都伸了過來。

  「拉爾斯先生,您見天匆忙決定退出與曼德洛夫的比賽原因是什麼?」

  「應該不是你曾經輸給過他所以對這場比賽沒有足夠的信心吧?」

  「是不是您在比賽前受了傷?」

  不停還有按快門的聲響,這讓跟在朱利安諾身後的菲耶有些煩躁。

  看見朱利安諾沉默的表情和微微蔓延的低氣壓,記者們很快便轉移視線,將話筒伸到走下臺階的菲耶。

  「作為拉爾斯的好朋友,您對好友兼對手的退賽有什麼感想?」

  「您是否可以透露一下拉爾斯退賽的原因?」

  「您現在是要安慰朱利安諾•拉爾斯嗎?您打算說些什麼?」

  菲耶在網球界一向比較低調,雖然近一年進步很快,不少重量級選手對他讚譽有佳,但是像這樣被記者們連珠炮似的提問,不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對朱利安諾的內疚感也再次湧起。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菲耶小聲的喃語瞬間讓記者們安靜下來,而此時朱利安諾轉身將記者們剝開,拽上菲耶的手臂。

  「你動作快一點,老磨磨蹭蹭,到時候餐廳裡人又多了。」

  而記者們只好忍著好奇心,遠遠地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卻不敢在朱利安諾強冷空氣的壓迫下繼續追問下去。

  坐在餐桌前,菲耶看著朱利安諾用餐刀將花生醬抹在餐包上遞過來,心裡面一陣陣隱隱地抽痛。朱利安諾將餐刀放下,正色道:「你不需要在繼續內疚下去了。」

  「我也不想。」菲耶低下頭。

  「對於我而言,贏過曼德洛夫甚至克勞德的人是你還是我,都是一樣的。」

  菲耶抬起頭來,不小心撞上朱利安諾在餐廳燈光下變得有些柔和的目光。

  「就好像現在依舊呆在球場上的克勞德,已經沒有了宿命的對手,你認為他為什麼而揮拍?」

  菲耶愣了愣,忽然感覺自己一直沉甸甸的心落入一片棉花地裡,只感覺到綿軟的溫柔。他拾起那個餐包,咬了一口,然後笑著說:「下一步,瑪蒂爾德。」

  某個餐廳裡正悠哉遊哉享受著奶油生蠔的瑪蒂爾德忽然猛地打了個大噴嚏。

  回到賓館房間,吃著外賣義大利麵的托比抬頭看了眼推開門的菲耶,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說:  「唷,小子,你的狀態回來了麼?」

  菲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是啊,不過要是被克勞德看見你正在吃廉價的外賣義大利麵,他說不定會狠狠控訴我虐待教練。」

  這一晚,菲耶睡得很好,直到第二天早晨,與瑪蒂爾德在球場上相會。

  「唷,菲耶,好久不見了,不過這一次我依舊不會輕易放行哦。」瑪蒂爾德笑了笑。

  菲耶也抱以笑意,自己一直相當尊敬這位賽場前輩,「也很期待與您的比賽,總讓我學到很多東西,不過我這一次絕對不能輸。」

  瑪蒂爾德愣了愣,今天的菲耶讓他感覺氣勢逼人,不由得小聲道:「真是的,和朱利安諾呆久了,令人討厭的地方都變得一樣了。」

  從第一個淩厲得讓人感嘆的發球開始,瑪蒂爾德便明白今天的菲耶狀態十足。扣殺與底線壓球的交互,網前截擊與底線防守的過度自然,瑪蒂爾德雖然早有預感,這個孩子會比上一次遇見他時更加強大,但是到了現場,他才明白自己預想的遠遠不夠。

  一個強力扣殺落在自己面前,瑪蒂爾德揮拍卻差一點沒有脫拍,臭小子,你以為會這麼容易贏過我麼!球過網落在菲耶上網的右腳前,而菲耶則一個側身反手抽擊,比賽一來二去,一直打到了二比二平。

  瑪蒂爾德長長呼了一口氣,這孩子的成長總是讓人感覺壓力十足,但同時又讓自己感覺到慶倖,在一場比賽中如此集中自我的發揮。

  最後的決勝盤,菲耶並沒有因為前幾盤消耗的體力而露出疲累的神色,當然,耐力也是瑪蒂爾德的長處。老道的經驗和控球能力讓他總是將球打在菲耶難以應對的地方,但是菲耶的判斷力是連托比都誇讚的地方,他能在瞬間改變自己的行動方向,奔赴一些其他球員可能已經放棄的落球,這讓瑪蒂爾德很頭疼啊。比賽的最後一局,是瑪蒂爾德的賽點,領先兩球的瑪蒂爾德並沒有感覺輕鬆,他看見對面菲耶沉穩的神色,明白對於這個孩子,除非自己已經贏過他了,否則永遠不能放下心來。

  正如瑪蒂爾德所料,菲耶連連挽回兩個賽點,將兩個人再次拉到平等的局面。隨後,菲耶步步為營,誘使瑪蒂爾德打出網前小球,卻在球過網的瞬間便將球平擊過瑪蒂爾德的身邊。

  瑪蒂爾德失笑,只有菲耶才敢打出這麼有風險的卻又精彩的回球啊。比賽反而來到菲耶的賽點。瑪蒂爾德對自己說,要守住,要守住——否則就結束了。

  菲耶的發球力道十足,瑪蒂爾德也是馬力全開,這一球很有托比的風采,但是瑪蒂爾德好歹也和托比對戰過將近十年,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掉這球,球被回回來,速度極快,打在菲耶身後的中線上,菲耶奔跑過去,在球彈起到肩高時一記反身平擊球,瑪蒂爾德回擊以對角球,菲耶上前打了個削球,瑪蒂爾德只得到網前將球救起,當他抬起眼睛時,菲耶也已經來到網前,猛然將球扣死在他的左側。

  球網對面的瑪蒂爾德撐著大腿喘著氣,低著頭笑起來。

  「菲耶,應該不是我老了……而是你成長的太快了……」

  菲耶呆了呆,將手伸過去握住瑪蒂爾德:「這樣不好麼,讓你以後的運動人生更加刺激?」

  「臭小子!」瑪蒂爾德故意用力捏住菲耶的手,疼得菲耶的眉毛一直往上揚。

  那瞬間,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下場對手就是在世界排名第三的俄羅斯選手曼德洛夫。

  
第 55 章

  回到賓館的房間裡,菲耶沖了個澡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他知道晚上,托比將會給自己做足功課。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個小時,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微微發暗,床邊坐著朱利安諾,他的手指撫弄著菲耶的眉角,說了聲:「醒了。」

  菲耶點了點頭,從床上爬起來,「托比呢?」

  「去看克勞德了,他說除了剛到這兒的時候,他幾乎沒有好好和克勞德說過話。」

  菲耶笑了笑:「表示理解。」

  不過和克勞德交流感情的托比倒是意外地在晚餐前回來了,而他們的「曼德洛夫研討會」也正式開始。

  房間裡瀰漫著濃郁的批薩餅的香味,還有醇厚的可哥甜馨。

  托比將錄影的畫面倒至曼德洛夫接發球的地方,回頭對菲耶說:「好好觀察他的抽擊。」

  而這場比賽中,曼德洛夫的對手恰恰就是朱利安諾。

  「他的抽擊力量相當大,而且並不是很在乎角度和落點,似乎只是想以力量和速度來擾亂對手的節奏。」菲耶看完第一盤的比賽之後,回頭看了看托比。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他又怎麼會贏過朱利安諾呢?」托比示意菲耶繼續看下去,「要知道朱利安諾的速度和力量可是連克勞德都覺得應付起來很吃力呢,如果只是力量對力量,速度對速度,朱利安諾可不會輸。」

  菲耶皺了皺眉,盯著閃動的畫面繼續觀察。良久,菲耶回頭看向朱利安諾:「等到對手疲於應對他的力量和速度的時候,他卻能出乎意料地打出好球讓人已經釋放的速度收不回來?」

  「這是一點。」朱利安諾點了點頭。

  「相當冷靜,洞察力優渥,不是那麼容易落入別人設下的套中。比如說朱利安諾的近身球本來想要引誘他反手平擊,但是他卻壓低肩膀將球挑過網……」菲耶在心中暗暗起了一股冷汗,朱利安諾的好幾個陷阱球都被對方識破了,如果是自己的話,恐怕還打不出向朱利安諾那樣精彩的球路。

  「是啊,就是這點讓我和克勞德碰上曼德洛夫的時候都會覺得很疲憊,這傢伙可不那麼容易入套。」

  「那麼你們怎麼對付他的?」菲耶隨口問了一句。

  「隨遇而發。」托比也狀似隨意地回答了一句。

  兩天後與曼德洛夫的比賽會場,菲耶意外地看見了克勞德。

  「記得您的比賽是在今天下午啊。」菲耶有些驚訝地問。

  克勞德只是露出一貫優雅的笑容說:「無論是曼德洛夫還是你菲耶,都有可能成為我決賽的對手,當然要仔細觀察哦。不過說實在的,我還是比較期待和你在決賽碰面。」

  「咦?是因為我的教練是托比嗎?」

  「哈……」克勞德嘆了一口氣,「和曼德洛夫的比賽會耗盡我對網球所有的熱情,因為他太難纏了。相反,如果是菲耶你作為對手,我可能會比應付曼德洛夫更辛苦,因為你就像塊海綿,只要一點水分就膨脹得驚人,但是卻讓人有要好好打一場的慾望。」

  「我盡力。」菲耶擠出一抹笑容,其實自己心中很緊張,這是一場背負了兩個人輸贏的比賽,如果自己輸了,那麼朱利安諾也輸了,想到此,菲耶的心臟不由得顫抖起來。

  腦袋忽然被砸了一下,菲耶抬起頭,看見朱利安諾淡定的眉眼。

  「只要做好菲耶•希德爾就好了。記得你打網球的目的,不是為了某場比賽的輸贏。」

  菲耶睜大了眼睛,看向朱利安諾——是的,我是菲耶•希德爾,我的每場比賽不是為了輸贏,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超越。

  菲耶朝朱利安諾露出一抹笑容,揚了揚手臂輕聲道:「那麼我去了,記得在這裡等我。」

  曼德洛夫在網球運動員中可謂身材高大,兩米多的身高走在網球場外恐怕還會被人誤認為是籃球運動員,鼻樑很高鼻頭很大,讓人感覺有些憨,下巴上密密麻麻的胡茬看起來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前幾天菲耶的媽媽還打電話說過感覺曼德洛夫很性感呢,當然在菲耶看來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動物。

  開賽首局由菲耶發球,菲耶呼了一口氣,從第一球開始決不放鬆!

  這一球球速驚人,球網對面的曼德洛夫只是微微側了側身子卻沒來得及應拍,比賽的第一分便被菲耶拿下了。曼德洛夫皺了皺眉,看來對於菲耶他在賽前瞭解的還不夠。

  菲耶的第二個發球再次過網,曼德洛夫飛奔而至,大力抽擊,球網對面的菲耶嚴陣以待雙手握拍一個平擊球,角度不錯可惜力量掌握的不夠完美,出界。

  一來二去之後,菲耶對曼德洛夫的力量和速度總算深有體會了。

  漸漸地,菲耶可以適應曼德洛夫的力量,不斷將球回擊至底線,以壓制曼德洛夫上網,而且距離能夠降低菲耶面對曼德洛夫力量的壓力。但是面對菲耶的底線壓制,曼德洛夫並不急著突破,而是很有耐心地一球一球回回去,菲耶知道對方是在等著自己失誤。曼德洛夫不能上網,而菲耶也被他調離了網前,然後曼德洛夫一個近身球菲耶反手削球,這一球線路有些低,曼德洛夫奔跑而至球剛過網,他壓低身子將球挑起,而菲耶跳起來一個扣殺,曼德洛夫望塵莫及。菲耶心有餘悸,從底線到網前,曼德洛夫還有時間將這一削球救起,說明了他的反應能力和速度實在是驚人,而且高大的身軀並沒有使他的動作變得笨重。

  第一盤結束,菲耶以6比4贏了下來,但是這並沒有讓他感覺到輕鬆,僅僅一盤,雙方的體力調度相當大,不知道到最後會是怎樣的情形。

  第二盤開始,曼德洛夫的擊球有了更加複雜的輕重緩急,網前截擊的力量讓人不可小覷,時不時的吊高球和小削球又令人防不勝防。菲耶敏感的神經承受著曼德洛夫的攻擊,同時又要小心地誘導著他,只是正如托比和朱利安諾所料,曼德洛夫不是那麼容易入套的人。連續的兩個對角球之後本來想要突然將球落到網前,沒想到曼德洛夫一記月亮球打破了菲耶的圈套,令的已經上網的菲耶奔回底線,雖然趕上了但是擊出的球路不好,曼德洛夫迎面而來還擊以邊線球,菲耶追之不及。就這樣,菲耶以3比6和4比6被曼德洛夫連下兩盤。

  不愧是打敗了朱利安諾的對手,想要贏過他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不能輸,絕對不能輸,菲耶抬起頭來,看著坐在觀眾席上的朱利安諾。

  如果你可以為了我放棄比賽,那麼我就要為了你贏得比賽。

  菲耶握緊手中的球拍,朱利安諾的話在耳邊響起:「做好菲耶•希德爾。」

  沒錯,我是菲耶•希德爾,我見識過托比的精妙的落點,體會過朱利安諾淩厲的削球和爆發力十足的抽擊,面對了瑪蒂爾德從容不迫的洞察力——但是沒有誰能夠一次兩次就擊垮我!

  菲耶捏了捏手中的網球,將它拋向空中,漂亮的外旋發球令的奔跑而至的曼德洛夫有些狼狽的回過網來,而菲耶已經奔跑上網,跳起來淩空將球抽擊到曼德洛夫另一側的底線。

  我要贏,我要離他越來越近,誰也別想阻止!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明天中秋節快樂!

  昨天毛巾被被同學指出菲耶是個「萬人迷」這一點有些俗套。我承認我是把他寫成了一個「萬人迷」,但不是愛情上的而是人際關係上的。菲耶是個認真、努力並且總是在球場上出人意料的年輕選手,這讓作為前輩的瑪蒂爾德、克勞德和托比感覺到了新鮮和欣賞,讓後背的迪特和馬儂嚮往和敬佩。而玫瑰花那一段呢,並不是為了讓朱利安諾表達對菲耶的愛,而是為了讓大家感受這位天才在某些方面的白痴之處。而這篇文章裡面只有兩對朱利安諾和菲耶以及克勞德和托比,其他人都是正常人,比如瑪蒂爾德、曼德洛夫、拉斐爾、卡爾、凱文、帕爾斯、紮克以及迪特和馬儂也算的上正常,剩下不正常的也只有來恩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其他讀者也覺得這篇文章變成同志大聚會了……


第 56 章

  第四盤開始,菲耶張弛有度,令的曼德洛夫的前後場奔跑更加頻繁,他的速度與力道依舊,但是落點的準確度有所下降,比賽站至二比二平。菲耶拉了拉運動衫的衣領,想起托比前一晚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隨遇而發。」

  沒錯,就算像朱利安諾那樣精秒的球路設計都不一定能夠封殺曼德洛夫,自己又何必執著於計算呢?不如隨著比賽的情勢協調進攻與防守,放棄計算,靈機應變,也能避免自己陷入曼德洛夫的套路中去。

  隨著比賽的進行,曼德洛夫也漸漸發覺自己不是那麼容易預測菲耶的球路,反倒是菲耶總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時候反將自己一軍。曼德洛夫的扣殺垂直而有力,而菲耶卻能看準球直落的瞬間擊拍過網,這需要極佳的眼力以及與之協調的運動爆發力。菲耶的邊線球讓曼德洛夫暗自驚奇,雖然他已經聽說過菲耶的教練是托比,但是如果菲耶本身沒有實力和天賦,哪怕托比再厲害也沒辦法讓他打出這樣精確的邊線球。菲耶的削球旋轉力強,高度和角度都讓曼德洛夫應付的吃力,雖然吃力但是球回擊的線路依然保持了高水準,菲耶面對曼德洛夫強勢的近身球,再次反手削球,這讓曼德洛夫反應不及。

  這個孩子很可怕,他向瑪蒂爾德一樣死死地扣住對手,尋找一切縫隙進攻得分,他又有著不遜於托比的控球能力以及敏銳的的動態視覺,甚至於他削球的時候讓自己有種錯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美國「冰刀」朱利安諾……是不是自己也將成為他成長的營養?

  第四盤的盤點,菲耶面對曼德洛夫的月亮球在底線處高高躍起,曼德洛夫奔跑上網,這孩子難道想要扣殺?距離太遠了啊!

  等到曼德洛夫醒悟過來,菲耶打出的卻是一記漂亮的邊線平擊球,那微妙的角度讓人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

  比賽終於來到了決勝盤。菲耶大力地喘著氣,他知道自己很累,無論從身體還是心靈,但是不是放鬆的時候。而曼德洛夫也對於自己體力的急劇下滑感覺到驚訝,除了托比和克勞德,還有  今年在大師賽中遇見的朱利安諾,他從沒有想過自己在最後一盤的時候竟然會如此疲憊。

  堅持一下,菲耶,堅持下去。

  菲耶拉起領口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水,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後朱利安諾如山般沉穩的目光,這是我和你的比賽,我不會輸!

  面對曼德洛夫的強勢發球,菲耶咬著牙衝過去,雙手揮拍,球死死扣在曼德洛夫左側的邊線上,在眾人的驚嘆聲中打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一記return ace。而曼德洛夫亦不甘示弱,強力的扣殺幾乎彈開菲耶的球拍,緊接而至的抽擊就落在菲耶的右腳尖前令的菲耶動作失調,擊球觸網。比賽一直打到了搶七,雖然這對於力量更加強大的曼德洛夫來說可能更加有利,但是菲耶卻牢牢地死咬住,讓曼德洛夫對這位年輕的對手既感覺到吃力又有些敬佩。

  最後一球,曼德洛夫將球落在後側邊線上,菲耶立即轉身奔跑而去,但是球太遠了,菲耶飛撲著,儘管如此卻下意識瞬間協調肩膀與胳膊的動作,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揮拍打出一記繞柱球鎖定了最後的勝局。

  菲耶趴在地上,沉重地喘氣,他真的很累很累了,將近一分鐘之後,菲耶才緩緩爬起來,與球網對面的曼德洛夫握手。

  「你實在太棒了。」曼德洛夫用帶著俄國腔的英語說,而菲耶只是喘著氣點頭表示謝謝。

  他顫悠悠回到休息室,手抖著連寶礦力的瓶蓋都擰不開。

  這是,有人接過了水瓶,將水遞到菲耶的面前。

  「我贏了曼德洛夫嗎……他排名世界第三啊……」菲耶感覺自己還在夢中一般抬起頭來。

  對方的手指托著他的下巴,輕柔的撫摸著,「是的,你贏了。」

  「對,我們贏了。」菲耶笑得有些吃力。

  對方的雙手托著菲耶的臉龐,輕輕撥開他汗濕的頭髮,小心翼翼觸碰著他的嘴唇:「你那麼耀眼,大家都看著你……讓我覺得既擔心,又榮幸。」

  「呵呵……可是在我眼中,你也是最閃耀的啊……」菲耶的話音消落在朱利安諾溫綿的親吻中,沒有以往的霸道,輕柔得自己彷彿變成他懷中易碎的珍寶。

  「我再一次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愛你……」菲耶的耳邊輕輕迴蕩著朱利安諾的低吟。

  當菲耶走出休息室時,頓時感覺到了記者的熱情。

  「第一次闖進大滿貫決賽,您的感想如何?」

  「您總是在比賽中淘汰排名比自己高的對手,不過決賽中您要面對的是皇帝克勞德,您覺得自己是否還能再創奇蹟?」

  菲耶只得抓了抓腦袋:「網球賽場上沒有奇蹟……無論是我還是曼德洛夫,我們只是向前走而已。」

  正當菲耶被記者們圍得不知所措的時候,還好克勞德救了自己一命。

  「嗨,菲耶,期待你決賽時的表現!」克勞德在不遠處揮了揮手,記者們就立馬簇擁了過去,看著克勞德朝自己眨著眼睛,菲耶急忙拖著疲憊的步伐攔了輛計程車落荒而逃。

  回到賓館,菲耶便在浴池中睡著了,不過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倒是穿著浴袍躺在床上。

  「哎呀!克勞德的比賽!」菲耶坐起來,拿起床頭櫃上手錶一看,已經五點二十了,比賽恐怕結束了。環顧房間,菲耶發覺對面床上睡著的不是托比,而是朱利安諾。

  他側著身子,撐著腦袋,望向菲耶:「別擔心,托比會幫你錄下來的。晚上我們可以一起看。」

  「哦——」菲耶緩了緩,突然想起什麼來,「哎呀!是你把我從浴缸裡搬出來的?」

  「當然,反正又不是沒看過。」朱利安諾不以為意地起身,套上T恤,「托比說和我換房間,讓我這兩天陪著你。」

  「哈?」菲耶仰起頭來。

  「不用擔心,我不會在大滿貫的決賽前對你怎麼樣的!」

  「誰擔心這個啊!」菲耶衝著朱利安諾大喊了出來。

  晚餐的時候,菲耶感覺到了實在的饑餓,吃的也比平時更加多。朱利安諾只是不緊不慢地割著手中的牛排,偶爾停下來看著菲耶孩子氣的吃相。

  今晚的報紙的體育版有對曼德洛夫的採訪,菲耶看了輕輕地笑了起來,對面的朱利安諾不由得問:「什麼讓你這麼開心?」

  「曼德洛夫說,沒想到年輕選手裡面除了朱利安諾•拉爾斯,還有像菲耶•希德爾讓人不可小覷。」

  「他只是稱讚你而已。」

  「可是,我和你的名字在同一句話裡面啊!」

  對面的朱利安諾呆了呆,看著眼前的男孩如星子般的雙眸,不由得柔和了自己的表情,輕聲道:「傻瓜,我們本來就在一起啊。」

  晚上,兩個人坐在電視機前觀看克勞德對戰帕爾斯,帕爾斯以1比3敗給了克勞德。

  菲耶嘆了一口氣,看著一旁的朱利安諾道:「克勞德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緊張麼?」

  菲耶搖了搖頭,露出爽朗的笑容道:「很高興啊,和那樣厲害的選手同場競技,感覺自己似乎又向前走了一大步。」

  「真讓人失望,如果你緊張的話,我可以安慰你啊。」

  菲耶呆了一會兒,突然回想起自己在與托比比賽前夜因為太緊張睡不著覺,朱利安諾鑽進被子裡「安撫」自己的畫面。

  「想什麼呢你!」菲耶撈起一旁的球拍袋子扔到朱利安諾的臉上。

  
第 57 章

  早晨起來,菲耶便開始研究克勞德與帕爾斯的比賽。

  老實說,菲耶不得不佩服托比的分析能力,他並沒有正面解釋克勞德的技術特點,而是讓菲耶仔細地觀察帕爾斯的失球原因,特別是前後場移位的銜接,反手拍接球後產生的空隙以及諸多其他原因。這是菲耶作為一個年輕球員沒有辦法在一兩天內獨自完成的,但是托比做到了,當然也許只有托比能夠做到。

  在錄影中,托比也提到:「菲耶,從技術上講我能教給你的實在有限,因為你的技術已經相當完備,沒有什麼能被稱為弱點的地方。你需要的就是與那些巔峰球員的對決來增加你的球感和經驗。從你與曼德洛夫的比賽來看,你的腕部力量並不弱於曼德洛夫,但是他的擊球比你的力量更大的原因就是他在擊球的瞬間會將身體前傾,小臂與大臂形成相當長的力矩,並不只有手臂的力量,整個身體的力量全部壓在了球拍上。就像你學習我的發球一樣,我希望你也能像曼德洛夫那樣在回球過程中使用整個身體的力量。」

  看完比賽錄影,菲耶閉上眼睛在腦海中不斷模擬著自己與克勞德比賽的畫面,一旁的朱利安諾從看比賽開始就一直相當安靜。

  直到中午,菲耶的肚子像準確的時鐘一樣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朱利安諾在菲耶的頭髮裡揉了揉示意一起出去吃飯。

  噴泉潺潺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石板路上不少年輕男女十指交握,裙襬隨著動作飛揚,幾個穿著黑色禮服的男女在人群中央拉著小提琴。

  他們路過某個小廣場,看見平時總是觀光客拍照留念的地方,卻意外地蔓延著有幾分隨性的藝術氣息。菲耶在旁看的有些發呆,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網球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只是自己總是沒有那樣怡然自得心態來欣賞。

  男男女女陶醉的笑臉,不時聽見香檳的蓋子衝入空中的聲音,難得一見的香檳節啊,菲耶正想回頭問朱利安諾能不能停下來看看,卻發覺朱利安諾正從不遠處的流動販賣車上買了餡餅和熱狗。

  「你很想看不是嗎?」朱利安諾將午餐放在菲耶手中。

  菲耶微微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兩個大男孩坐在廣場上,吃著餡餅喝著廉價咖啡,欣賞著香檳節的探戈,還有身邊不緊不慢咀嚼著的朱利安諾,菲耶忽然感覺自己的內心一陣柔軟。

  吃完之後,兩人一直看到探戈表演結束,獲勝的一對得到了主辦方的「經典香檳」外加一份並不是很豐厚的獎金。然後主持人高喊了一句:「大家一起來吧!」

  不少在一旁的觀眾和遊客似乎受到氣氛的感染,和身旁的朋友或者情人和著小提琴的音樂紛紛跳了起來,不同的動作淩亂卻又有著莫名的和諧。

  坐在地上的菲耶抬頭看著大家從有些扭捏到扭腰擺胯到隨意地舞蹈甚至做些好笑的動作,也不禁笑了起來,然後感覺到自己的左手似乎被另一個溫度覆蓋,轉過頭去,朱利安諾對他說了聲:「一起吧。」菲耶便感覺自己被輕輕拽起,融入了人群中。

  小提琴的音樂不知何時變成了「只差這一步」,菲耶感覺自己被朱利安諾帶著有些羞澀有些害怕別人發現他們的親密,而朱利安諾卻將菲耶拉過去,手掌將菲耶按向自己,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我們之間……」

  香檳節進入高潮,十幾隻香檳一起打開,砰砰砰宛如禮花,震得菲耶的耳朵有些發懵。

  「朱利安諾!你剛才說什麼?」菲耶大聲問著。

  身旁不少人被變成水槍的香檳弄得濕透了,笑聲叫聲此起彼伏。

  朱利安諾靠向菲耶,唇瓣快速刷過菲耶的上唇,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可是那一瞬間柔軟的觸覺似乎一直停駐在菲耶的神經末梢裡。

  菲耶以為按照自己的習慣,應該擺出要揍他的姿勢,但是這一次他有些傻傻地只是任由朱利安諾緊緊扣住自己的手指,長長久久,天經地義。

  這一晚,朱利安諾並沒有「安慰」也沒有「騷擾」菲耶,但是他睡得很安寧,安寧得不像一場大滿貫決賽的前夜。

  第二天的早晨九點半,菲耶告別朱利安諾背著球袋走上賽場,兩個人沒有說什麼,朱利安諾只是輕輕哼著昨天在廣場上的那首曲子。

  低沉卻有著莫名的優雅,只差這一步。

  球網對面的克勞德依舊成熟的微笑。

  「菲耶,我不會讓你贏過我。」平靜的語調,沒有任何挑釁與不屑的意味。

  菲耶回報以微笑:「那麼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比賽開始,克勞德的發球局。

  克勞德果然是一個極具天賦的「捕獵者」,球速的變化很快,讓菲耶的力道掌握上有些失控,難以達到平常那麼精準的落球。而正如同托比分析的,克勞德很擅長球場上的調度,來回奔跑之間給克勞德擠出了許多得分的空隙。雖然連連失分,菲耶並沒感到焦躁,在來回奔襲之間也時不時回給克勞德一些刁鑽的擊球,使得克勞德的下一球沒辦法落在很有利的地方,從而找機會得分。但是這樣並不能彌補失分,菲耶3比6輸掉了首盤。

  不要急,不要執著於從克勞德的計算中脫離,因為他和來恩的刻意不一樣,他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既然這樣,自己也要自然而然地來應對。

  第二盤菲耶的發球局,他並沒有使出快速發球,只是將球落在靠近中線的地方,克勞德幾乎沒有判斷便奔跑而去,看來他對菲耶的控球能力相當有信心。球的落點在菲耶的左腳邊,這是菲耶在腦海中模擬了數遍的情景,菲耶並沒有打出平常和擅長的反手削球,而是迅速向左後方跑了兩步,反手轉為正手,一個大力抽擊,克勞德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卻依舊將這一球回了回來,落點依舊在菲耶上網的左腳邊,菲耶依舊沒有打出反手拍,像上一球一樣反手轉正手,打出一記近身球,克勞德不得不停下向後的腳步,身體微微後傾,將球落在另一側的邊線上,菲耶一直追出場外一米多,將這一球抽擊過網,克勞德雖然有想過菲耶也許能夠追上這一球,但卻沒想到菲耶回防的速度這麼快,克勞德的回球還沒有落地,菲耶便跳起來將打出一記扣殺。追上落球點的克勞德心中一陣冷汗,但卻沒想到這一記扣殺的速度和高度都出人意料,雖然接到了球,卻沒有讓球過網。菲耶暗自在心中喘了一口氣,好險的一球。不過正如托比所說,擊球時借助身體的趨勢也可以大幅度提高,如同可以減少移動腳步的「jack knife」,雖然穩定性不高,但是對於菲耶這種身體協調能力極佳的球員來說,確實是讓自己的回球更具備攻擊力的方法。

  在這之後,菲耶試著控制自己的力道,克勞德是一個善於觀察的球員,他當然知道菲耶回球力道的增加是什麼原因,所以偶爾菲耶在擊球時雖然借助了身體的趨勢,但是將肘部放平,降低了回球的力道,也使得擊球瞬間克勞德不是那麼容易判斷,當然這種方法也會產生過不了網的尷尬。菲耶暫時以2比1領先,但是他知道以克勞德的能力,很快就會適應,所以在賽場上鍛鍊自己這種並不成熟的技術不是明智之舉。

  
第 58 章

  菲耶當然記得托比告訴過自己:當你在不斷變化節奏企圖擺脫克勞德的時候,你並不知道也許你仍然在他的節奏裡。

  既然如此,菲耶放棄對於節奏的執著,反正菲耶也是個對節奏適應能力相當快的選手。克勞德的扣殺力度相當大,菲耶飛奔著搶救,他知道這一球並不是克勞德的殺招,果然當球飛過克勞德的耳邊,這傢伙已經提前預料到一半衝到了落球點回以近身球,菲耶猜想克勞德已經預料到自己要使用反手削球了,但他並沒有特意改變回擊方式,反手削球過網,克勞德將球擊向菲耶的身後,菲耶快速退了幾步,向後躍起回擊以扣殺,這球落在克勞德右側邊線上,他趕赴落球點回擊,而菲耶已經在他的落球點附近等待了。

  沒錯,克勞德可以預測出菲耶的球路從而做出十幾種回球判斷,但是菲耶卻在瞬間打出了克勞德只能做出唯一選擇的回球,而菲耶一個過網急墜球,將球挑向克勞德球網的另一側。菲耶一直小心翼翼保持著與克勞德的差距,而克勞德死死咬著菲耶讓他一步都大意不得。這一盤一直打到了搶七,當菲耶以一球領先來到盤點的時候,菲耶的手有些發抖。

  鎮定……鎮定下來,這只是盤點,並不是賽點。

  菲耶一個高速發球過網,克勞德的回球同樣力量十足,只要自己不要露出破綻,那麼克勞德便找不到機會。菲耶移動至落球點,眼角餘光看見克勞德微微向後的身形,沒錯這一球打在你的後場也許更有機會,但是你已經做好準備了不是?菲耶將球回到克勞德的右側邊線,然後菲耶迅速奔向中央,這個位置無論克勞德的回球壓在同一方向的底線或者近身球自己都會比較有利,哈,不愧是克勞德,竟然將球打向底線!但是以菲耶的爆發力他依舊奔赴到了落球點,這一球自己必須打到他的身後,否則克勞德會將球回到前場,自己有可能追趕不及,菲耶大力揮拍,球越過克勞德的頭頂,菲耶心裡面緊了緊,向前衝去,克勞德高高躍起,在球的弧線沒有到達最高點時將球扣過網,迎接他的是已經到達網前的菲耶漂亮地過網急削球放小球,克勞德衝過來想要彌補,球只是落地之後小小地彈了彈,球拍沒辦法接觸它。

  菲耶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自己從克勞德手中拿下了一盤。

  觀眾席上的托比朝他露出讚賞的手勢,還有朱利安諾抱著雙臂的姿勢。

  看似沉靜,其實手心裡面都是汗吧。

  我會努力的,朱利安諾,連同你的份。

  交換場地時,菲耶看見了微微垂著頭的克勞德,很難得在這個自信的男子身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並不是氣餒的,而是一種更加深沉的醞釀。

  這之後的比賽,讓菲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每一球都要比小心翼翼更加小心翼翼,隨時都有可能被克勞德逮住空檔。自己的神經變得纖細無比,回球,抽擊,削球,吊球,應付著各種球路的變化,要在這不斷變化中的擊球中找到突破點,或者被對手突破。

  這就是克勞德,菲耶感覺自己能夠應付他的每一個回球,甚至有的時候可以提前感知,但是那一線之隔卻是自己無論怎樣拚搏都無法縮短與他之間的比分。

  好累……真的好累……

  不是體能上的,而是神經上的。

  克勞德的回球總是延綿不絕,菲耶感覺自己處於被動的劣勢,他不斷地找機會想要得分,但是失分也漸漸增多。很想放棄思考完全憑感覺來。第三盤比賽,菲耶感覺自己面臨著崩潰。比賽來到了克勞德的盤點。

  反正這一盤也挽救不及了,就這樣吧,菲耶嚥了嚥口水。

  他的精神有些游離,眼前是熙熙攘攘舞蹈著的人群,十幾隻香檳的瓶塞克服地球的魅力衝向天空,對面的朱利安諾拉著自己有些木訥的搖擺著,傾下身子輕聲細語。

  「你我之間,只差這一步而已。」

  只差這一步……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於是在眾人緊張得冒汗的氣氛中,菲耶一球一球擋下了克勞德的回球,盤點一個一個被挽回,而菲耶意識到儘管在這樣的形勢下,面對一步之遙的勝利克勞德並沒有失去耐心。

  沒錯,能走到那樣被人們仰望的高度,克勞德在這之前也經歷了許多場令人崩潰的比賽。

  觀察他,菲耶,克勞德能讓你學到很多。

  比如他怎樣借助斜線球和近身球在小範圍內調度對手,怎樣使用削球放小球和急墜球之後再次拉開對手與球網的距離避免給對方機會球,還有他的身體協調能力時不時在作出運動之後卻改變姿態挽救對手認為已經不可能被救回的球。

  漸漸的,菲耶感覺自己冷靜了下來,開始自然地分析起對手來。

  雖然這一盤自己還是輸了,但是從五比一追到七比五並不寒酸。

  最後一盤,克勞德的決勝盤,雖然克勞德一路領先,但是菲耶卻也不甘示弱緊緊咬在克勞德的比分。一比二……二比三……三比四……

  這場比賽讓人感覺在看兩個實力相當選手的拉鋸戰。克勞德被菲耶拖的有些疲倦,而菲耶卻極其清醒地看著克勞德的動作,哪怕微小的轉肘,側身都有助於自己預測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球,落點在哪個範圍。儘管克勞德幾乎沒有留給菲耶什麼空檔,但是菲耶也學會了在不經意間製造空檔。比分一度來到了五比五平。

  克勞德按了按太陽穴,球拍朝下在他的手中輕輕晃動,這是托比的習慣性動作,然後克勞德咬了咬牙,比賽的節奏驟然上升。一記高速發球,但是菲耶並沒有只停留在用眼睛追隨的程度上,身體也跟著反應,可是當自己的球落地反彈後,克勞德的近身球已經接踵而至,菲耶反手抽擊將球落在克勞德的左側,而克勞德卻將球打到菲耶的右側底線,菲耶奔跑至落點回身抽擊,球還沒有落地,克勞德已經將球直落網前。

  太快了……

  菲耶差點忘記,就像自己背負著朱利安諾折斷的法網征程,克勞德同樣背負著托比的網球夢想。又是一輪搶七,菲耶小心地應對著,卻難以抵擋克勞德對於勝負的執著。

  那一球,菲耶以為自己的扣殺發揮了全部的力量,克勞德卻奮不顧身地追了過去,就似那一日的托比,球擦網而過,菲耶緊接著一記網前小球,克勞德卻飛撲著球拍將那一球挑起,菲耶追過去,那一球輕飄飄落在邊線內側,然後無力地翻滾著。

  克勞德趴在地上,手中的球拍依舊被他用力握緊著,他艱難地爬了起來,聽見裁判宣佈法網獲勝者的名字,臉上露出近似狂喜的表情。

  菲耶呆呆地站在那一球的落點,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是運氣還是實力,在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平衡的時候依然能將球落在邊線上?

  遠處的克勞德來到觀眾席上,與已經迫不及待倚著欄杆的托比在眾人的目光中擊掌。

  真的……還是差了這一步啊……

  菲耶緩緩轉過頭來,看著觀眾席上的朱利安諾,他想快一點走過去,無奈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朱利安諾從觀眾席上翻下來,緩緩而至,緊緊地抱住菲耶。

  「對不起……我還是輸了……」

  「無所謂。3比6,7比5,5比7,5比7,你讓克勞德體會到了什麼是筋疲力盡。」

  「朱利安諾,還記得『只差這一步』麼?只是這一步似乎自己怎麼都跨不過去……」

  「沒關係,我會陪著你,我們一起跨過去。」

  當天晚上,《回擊》的封面上是克勞德與托比擊掌還有朱利安諾擁抱菲耶的照片,標題雖然是讚揚網球選手之間的深厚友誼,讓捧著雜誌卻又熟知『內情』的瑪蒂爾德有些暗自失笑,但不可否認,那畫面真實到讓人有些不自覺感到指尖發燙。

  
第 59 章

  回到了紐約,菲耶感覺自己的生活有了不少的變化,因為朱利安諾正式住進了他的公寓裡。

  新的征程近在眼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便是溫網開賽。不過讓菲耶有些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被列為了九號種子選手。這讓菲耶一直傻傻樂樂許久,直到在另一旁撥弄著遙控器的朱利安諾實在忍受不了了,將沙發靠墊砸在菲耶臉上。

  每天清晨,菲耶會感覺有手指伸進自己的發絲中輕輕撫弄,很有耐心地隱隱地溫柔,待到他費力地睜開眼睛,便會對上朱利安諾寧靜的眼睛低垂的劉海,慵懶得不真實。

  一切都很美好,菲耶看著在自己幾乎沒有用過的廚房中煎著雞蛋的朱利安諾,會不由得感慨其實被這樣一個男人愛著並沒有什麼不好,當然這樣的想法是在他沒有吃到那煎得像黑炭的雞蛋之前。

  兩週的訓練鬆緊有馳,托比是一個稱職的教練,他從來不會用嚴厲的口吻來指教菲耶,但是當他換下陪練親自上陣陪菲耶練習的時候,菲耶知道托比是要糾正自己的某些弱點或者給自己展示某種打法。對於已經沒辦法長時間打球的托比,菲耶對於他的盡職盡責相當感激。

  而托比也只是露出一貫的微笑:「你在球場上越是厲害,我就越是安慰。」

  菲耶點了點頭。他記得剛從法網回來的那天晚上,托比在離開機場的計程車上靜靜地說:「有的時候感覺很心疼,是我將克勞德獨自留在那個地方,我一直以為我們會一起開始,然後一起結束……菲耶,你要越變越強,不要讓他在球場上一個人。」

  每當想起這句話,菲耶似乎能夠體會其中的隱痛。

  在一起的第三個週末,朱利安諾飛往曼哈頓參加哥哥的生日晚宴,而菲耶是一場慈善會的嘉賓不能一起同行。

  對著鎂光燈微笑了一整天的菲耶坐在慈善會的大廳裡看著新出的報紙,卻意外地看見了朱利安諾的新聞。他的右側是一位身著墨綠色晚禮服的優雅女子,新聞標題便是財閥么子好事將近,內容無外乎作為網球明星同時又是拉爾斯財團二公子的朱利安諾和名時裝設計師又是某某公司董事長千斤的某小姐多麼的相配。

  菲耶本來以為自己對於報紙的胡編亂造會一笑置之,但是在那一刻,他的心臟有一種微微的隱痛,自己卻說不上原因。

  這時候,有人將報紙從他的手中挪開,菲耶看見來恩•蒙哥馬利含笑的臉,本來有些皺的眉毛,這會兒不由得完全擰到一塊兒了。

  「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碰上你,蒙哥馬利先生。」菲耶特別加重了「先生」二字來顯示兩人的疏離。

  「果然生氣了,」來恩狀似無奈地笑了笑,拉開菲耶身旁的座椅自顧自地坐下說,「不過從來不會虛偽地迎合自己討厭的人,也是菲耶•希德爾的本性。」

  這個時候不知道哪個多事的記者湊過來非要他們兩個網球明星來照個合照,來恩露出戲謔的表情,對菲耶小聲道:「啊……看來有些時候還是得不得以和自己討厭的人來照相啊。」

  菲耶揚了揚眉毛,一把摟過來恩的肩膀,實際上狠狠掐在他的肩骨裡,笑著照了這張合照。

  一旁的來恩忍住疼痛,繼續小聲地說:「看了今天會場裡的報紙了?郎才女貌讓人羨慕得不得了吧?」

  菲耶感覺自己的嘴角有些小小地抽筋:「如果你能在溫網中贏過我而不是在這裡激怒我,我想我會更開心。」

  「菲耶•希德曼先生,」來恩將菲耶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下來,「網球在朱利安諾的心中是絕對重要的,但是能夠選擇放棄網球也要得到的人又會有多重要呢?」

  菲耶愣了愣,看著來恩甩著自己的肩膀離開,走時還不忘說一聲:「其實,我也不是那麼討人厭的,溫網見,希德爾先生。」

  沒有錯,菲耶知道朱利安諾有多在乎自己,毫無疑問他會為了自己放棄在家族中所能得到的利益,甚至拋棄「拉爾斯」這個姓氏,哪怕離開網球界,只要能握住自己的手,朱利安諾恐怕都在所不惜。

  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堅定,菲耶的心中還是感覺隱隱的不安。他不想他為自己做出任何沉重的犧牲,那也許會變成讓他負擔不起的愛情。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菲耶沒有洗澡,只是倒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看著天花板,將四肢伸展開來。原來這張雙人床有這麼大,可是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菲耶感覺自己有些泛懶,不想脫衣服,不想走到浴室去,可是看著床邊的電話卻有著無數個把它拿起來的慾望,但是最終只是垂著胳膊什麼也沒有做。

  耳邊是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

  你和我之間什麼時候會結束麼?就像我們的網球,總有一天要放下球拍。

  迷迷糊糊中,菲耶感覺有人在解開自己禮服的領口,溫熱的唇在菲耶的唇齒間留戀。

  「朱利安諾……」菲耶微微睜開眼睛,看見那熟悉而優雅的鼻骨,「你怎麼就回來了?不是要明天……」

  「想你。」對方簡短的回答,然後一顆一顆解開菲耶胸前的紐扣,輕柔的吻落在菲耶的頸邊。

  菲耶笑了笑,伸手摟住扒在自己身上的男子,「你會結婚麼?在某一天。」

  「當然會。」朱利安諾停下來,雙手伸進菲耶的發絲裡。

  心臟像掉進了一片揉碎的冰塊中,「等到那天……我們就結束吧。」

  「為什麼要結束?」朱利安諾的腦袋歪了歪,「如果我和你結婚了我們不是會一直在一起麼?」

  「和我——」菲耶的雙眼在一瞬間睜得老大,「你的家族……」

  「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事情,他們要是受不了我就貫上你的姓氏,希德曼……希德曼……朱利安諾•希德曼……」

  菲耶看著朱利安諾一副神遊的樣子,不由得搖醒他:「什麼我的姓氏啊,要是被公眾知道了你不怕受到歧視麼?」

  「如果有一天我拿到四大滿貫的冠軍,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說出我愛的人的名字。」

  「你傻瓜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菲耶扯了扯朱利安諾的發絲,眼神中的笑意像是在嘲笑某個白痴。

  「為什麼。」

  「因為還有我在,你怎麼能拿到四大滿貫?」菲耶揚了揚眉毛,將朱利安諾的腦袋按了下來,輕輕碰了碰眼前人的嘴唇。

  一場擦槍走火再度上演……

  
第 60 章

  第二天早晨,菲耶扭著有些痠痛的腰從床上爬起來,聽見廚房中的麵包機彈跳的聲音。穿著拖鞋路過客廳看見朱利安諾正在把厚厚的花生醬抹在上面,讓人口水分泌的味道徐徐鋪散開來。

  當菲耶坐在餐桌上吃著煎蛋和香腸的時候,不得不感嘆才幾天而已,朱利安諾做早餐的技術真是越來越高超了。

  「菲耶,」朱利安諾坐在餐桌對面抬起頭來看向對方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樣,「溫網結束後我們一起參加奧運會吧。」

  「嗯,好啊……」菲耶抬起胳膊將煎得鬆脆的香腸叉起來放進嘴裡。

  「我是說雙打。」

  「好……」菲耶猛地抬起頭來,「什麼?雙打?」和朱利安諾一起雙打?難道他的目標不是單打嗎,抓緊一切機會擊敗克勞德?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在球網前能和你一起面對對手,而不是孤軍奮戰。」

  「……」菲耶想抓一抓腦袋,可是卻差點將香腸戳在腦袋上,「可是我們在雙打沒有積分誒,要參加預選賽,做不了種子選手……」

  「嗯,像個起點。如同我們剛進入職業網壇一樣。」朱利安諾依舊保持著看向菲耶的姿勢。

  菲耶愣了愣,指尖輕顫,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衝動,不禁開始想像和眼前這個男子站在球場的同一側會是怎樣的感受。

  「我會和托比……商量一下,只是莫什裡教練,他恐怕不會樂意你分心打雙打吧。畢竟雙打一直不是很受重視,獎金也並多……」

  「但是有它存在的價值。如果我們一起參加雙打,它就會有價值。」朱利安諾的語氣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彷彿他和他是網壇的超級巨星一般。

  經過一早的練習,菲耶還是沒有組織出語言怎樣像托比解釋自己很有「興趣」參加溫網之後的奧運會網球男子雙打,於是午餐時菲耶試著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好友拉斐爾。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拉斐爾的反應竟然是將焦糖拿鐵混合著烤鰻魚和黑椒豬排的殘渣一起噴了出來,還好菲耶的盤子挪的快,不然一頓豐盛的午餐就完全被拉斐爾給毀滅了。

  「你……你……你和他組合打雙打?那還不如和我組合來的勝算大呢!想想他那超級以自我為中心的樣子!能和誰配合的了啊!」

  菲耶頓時滿臉黑線……確實,朱利安諾有的時候太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了……

  「不過……」拉斐爾頓了頓,舔了舔嘴唇,「如果是你們兩組合的話,有一種很期待的感覺呢……因為,有些地方你們真的很像……朋友,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啦!」

  大概是受到了拉斐爾的「鼓勵」,菲耶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後,請託比到球場附近的咖啡館,要了一塊朱古力蛋糕外加兩杯檸檬水。

  托比似乎預感到菲耶有什麼事情和自己商量,便安靜地等菲耶先開口。

  「我想和朱利安諾組合雙打……在奧運會……」

  對面的托比抬起臉來直直地看向菲耶,看得菲耶心裡直打鼓,心想托比是不是因為雙打會分散精力所以不大贊同,沒想到他的嘴角漸漸深陷,輕聲笑了笑說:「那好吧,預選賽之前我會幫你們好好訓練,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們自己了,畢竟時間並不充裕。不過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為溫網做好充足的準備啊。」

  菲耶聽見托比的回答幾乎有一種想要跳起來抱住他的衝動。

  雖然當天晚上,菲耶從朱利安諾那裡得知莫什裡教練顯然對朱利安諾的決定有些不大滿意,但是以他的性格,誰又能阻止呢。

  難得的週末,菲耶窩在被子裡連腦袋都不想探出來,而朱利安諾則倚在枕頭上看著昨天晚報,多麼美妙的閒暇時刻,如果沒有托比突然打來的電話。

  當朱利安諾將話筒拉長來伸進一旁的被子裡,菲耶苦著臉心想不會是為了迎戰溫網所以連週末都沒得歇息吧。

  「嘿,菲耶,這麼好的天氣一起來打網球吧!」托比的聲音聽起來精神抖擻。

  「……」

  「你和朱利安諾一起對戰我和克勞德!快來快來!在帝都網球俱樂部我們已經租好球場了!」

  「等等……克勞德也來了?」菲耶轟地從被子裡坐起來。

  「對啊對啊!你們快一點啊!」托比的電話啵地掛掉了。

  一秒鐘後,菲耶風風火火從床上竄下來,還不忘回頭對朱利安諾大叫:「快點,托比約了克勞德呢,難得的切磋機會!」

  等到二人來到球場,看見顛著球拍躍躍欲試的托比還有在一旁穿著休閒運動衫像個普通家居男子的克勞德露出迷人的微笑,戲謔著說:「兩位明星可讓我們好等啊!」

  菲耶剛想問今天的賽局怎麼安排,身後的朱利安諾反倒沉著聲音回答:「是雙打。」

  「沒錯,是雙打,要好好珍惜哦,與克勞德和托比的雙打比賽!」托比用球拍指了指對面的兩人。

  克勞德看著進入興奮狀態的托比,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附和道:「沒錯,要珍惜,因為托比的肩膀,所以我們的這一場比賽一盤定勝負,沒有翻盤的機會哦。」

  「我們和……你們的雙打……」菲耶的心臟忽然砰砰跳了起來,側過臉來看見一旁的朱利安諾正在調試網線,做著熱身運動,認真的神色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場比賽只是切磋而已。

  是啊,菲耶忽然想起來,對面的兩人曾經是雙打世界排名第一,比起自己和朱利安諾的臨時組合,無論技術還是戰術還有經驗不知道老道多少倍。

  這就是托比……不,是托比和克勞德支持自己和朱利安諾最直接的方式,他們正是要通過這一場只有一盤的比賽來告訴自己和朱利安諾到底什麼是「雙打」。

  「不要看輕我們。」朱利安諾微側著腦袋,與身旁的菲耶交拍。

  克勞德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款款道:「我們從來不會看輕你們。」

  
第 61 章

  「那麼,從發球開始。」托比露出自信的神色,挪動至雙打發球位置,而克勞德的則委下身子靜待在網前。

  當球被擊出時,菲耶和朱利安諾開始明白雙打球比單打球更具強烈攻擊性的原因。由於克勞德首先佔據了網前至高點的位置,隨時準備截擊朱利安諾的第一還擊球,因此給朱利安諾的壓力很大,迫使他必須向托比還擊以大角度的球,不僅角度要精確,還要有相當的球速,否則就有可能被克勞德搶截。如果托比隨發球上網與克勞德形成雙上網,那麼威脅性就更大了,比如當朱利安諾回擊以直線球的時候,克勞德一舉得分。

  菲耶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只是發球而已,對面的兩人配合的就已經讓自己倍感壓力。

  而當朱利安諾回到端線去救托比打出的高球時,菲耶被克勞德引到了網前,可這樣拉大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托比回擊以漂亮的破網球。

  拿分的托比一邊顛著球一邊大聲嚷嚷:「嘿!你們兩個像點樣子好不好!再不得分真的要被我們看輕了哦!」

  菲耶側過臉來看了看朱利安諾,對方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其他言語,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菲耶感覺自己似乎能夠明白朱利安諾的意思。下一球,托比依舊打出了高球,似乎故意給他們機會找出反擊的方法,而菲耶沒有再因為克勞德而拘泥於網前,而是隨著朱利安諾的救球,跟著退回去,使二人處於最佳的防守位置,雖然有些被動,但是面對克勞德打出的淺球,兩人可以一同前移,形成很有威脅性的進攻陣勢。當他們拿下第一分時,反倒是對面的克勞德和托比相視而笑。

  這就是雙打,朱利安諾輕輕拍了拍菲耶的肩膀,說:「雙打的兩人除了移動要一致外,相互間距離不能拉開三到四米以上。」

  「就像被一根鬆弛的繩子連接,一起前後左右的移動。」菲耶接著說。

  「呵呵,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夠做到是另一回事。」克勞德笑了笑,難掩臉上的讚賞。

  「不過……變化還有很多哦——」托比退回去,開始下一波的發球,而克勞德一直在網前保持橫向移動,攔截住了菲耶打過來的斜線球,他敏捷的思維和快速的步法給朱利安諾造成了不少壓力,而托比一個漂亮的抽擊再次將菲耶引回底線,兩人之間的空檔拉大,被克勞德抓住了機會再下一球。

  菲耶不由得看了看網前的朱利安諾,對方回過頭來,目光依舊沉靜。

  我們也有我們配合的方式,菲耶露出些許的笑意。和單打不同,菲耶總結出自己不能在克勞德回擊朱利安諾之前移動,這樣會將自己的行動趨勢暴露出去,更不要其經驗豐富的克勞德和托比了,等球時身體前傾,準備好蹬出去擊球,向右邊搶網時,蹬左腳並快跑幾步到截擊位置。而正拍搶網的伸縮範圍更大,當然無論正拍還是反拍搶網的都必須要快速啟動。

  這一盤比賽只有幾十分鐘而已,但是在菲耶的記憶中卻有著極其深刻的印象,並不是因為他和朱利安諾輸得有些悽慘0比6……好吧,和完敗沒有區別,但是這卻是自己和朱利安諾打的第一次雙打,僅僅一盤而已,克勞德和托比幾乎為他們展示了大部分的雙打戰術,不僅僅是「啟蒙」,更讓他們感覺到「繼承」的喜悅。

  結束時,托比拿著巧克力豆剛要打開,卻被克勞德攔了下來,他將那袋糖果塞到了菲耶的手中,眨了眨眼睛說:「作為你們今天表現『優良』的安慰吧。」

  菲耶看了看有些憋氣的托比,笑了起來,他明白克勞德的意思,因為托比前天還因為蛀牙去看了牙醫。

  在去午餐的路上,菲耶一邊走一邊將巧克力豆倒在口中,反倒是走在前面的朱利安諾似乎有些不滿菲耶總是因為巧克力豆與自己拉開距離,於是上前去拉了一把,沒想到袋子裡的糖果劈里啪啦落下來撒了一地都是。然後菲耶氣憤地抓著袋口一步不動,朱利安諾伸手更加用力地去拽,結果一用力菲耶差點摔個大馬哈,就看著菲耶一直不停地大嚷,而朱利安諾一句話不說拉著菲耶向前走去。

  看著他們背影的克勞德喉間發出悶笑聲,一旁的托比拍了拍他的肩膀問:「怎麼樣?羨慕了吧?」

  克勞德沒有馬上回答,直到那兩個便扭的身影走過了街角,才喃喃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們在職業網壇的第一個冠軍就是奧運會的網球雙打冠軍。」

  「啊……現在想起來……他們真讓人嫉妒。」托比也隨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回到公寓的菲耶和朱利安諾意外收到了莉莉絲的電話,當然在菲耶坐在沙發上抱著話筒時,他能明顯感覺到身旁朱利安諾極為「不友好」的眼神,誰要莉莉絲親吻自己的畫面曾經上過報紙呢?只不過現在菲耶明白,莉莉絲接近自己的目的也許就是要讓凱文難過吧。

  掛上電話,菲耶好笑地看著朱利安諾沉悶地模樣,故意不說話,跑到房間裡把自己的衣櫃打開,翻來翻去,直到終於按奈不住的朱利安諾走到房門口,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菲耶挑了挑眉毛,拿起一套西裝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回頭故意笑得一臉燦爛地問:「嘿,這套怎麼樣?」

  「領子太過時了。」朱利安諾的回答有些涼颼颼的。

  「那這套呢?」

  「袖子上的鈕子太難看了。」

  「可是莉莉絲的婚禮訂在了溫布頓,我們在會場註冊完就得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莉莉絲•班納要結婚了?」朱利安諾眼睛裡露出一絲驚訝。

  「是啊,和凱文?你不知道他們眉來眼去彼此試探很多年了嗎?」菲耶將所有的衣服又都收了起來,「被邀請的人不多呢,有我們,還有拉斐爾和卡蜜拉,還有瑪蒂爾德,好像就沒有了,很簡單的婚禮,不過我覺得還是得穿的正式一點……」

  「走吧。」朱利安諾上前將菲耶拉出了房間,開車去了紐約的有名的奢侈品一條街,然後將菲耶推進阿瑪尼的專賣店,將裡面的男裝幾乎試了個遍,等菲耶出來時感覺自己面臨崩潰,因為朱利安諾竟然刷卡買了不下二十套衣服,菲耶抓狂地拔著自己的頭髮,然後不斷地說著對不起將衣服退回去,只留下了一套西裝。

  「我們只是去參加朋友的婚禮,不是去走好萊塢的紅地毯——」菲耶拎著朱利安諾的胳膊,走出店門。

  「為什麼?那天也會是我們的大日子。」朱利安諾不以為意。

  菲耶承認他並沒有留意到朱利安諾說這句話的意圖,直到來到凱文和莉莉絲結婚的那個小教堂,碰上了作為伴郎的瑪蒂爾德,菲耶忽然感覺自己的眉毛一跳一跳。

  「哈,兩位的西裝看起來實在太相配了——我還以為我是要做你們兩的伴郎呢!」

  「朱利安諾,」菲耶露出邪惡的笑容,「你知道剛才西多夫先生說什麼嗎?他說我這件西裝的品味實在太差勁了,不知道到哪裡買的廉價仿貨……」

  氣壓一下子下沉,「沒關係,溫網的時候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是品味。」

  菲耶回過頭來,看見瑪蒂爾德有些發綠的臉,不由得得意起來。

  新郎新娘的結婚誓言和電視電影裡的沒有什麼區別,菲耶幾乎可以跟著誓詞念出來,唯一不同的是,當自己的手被身旁的人握緊,感覺指節上被人的體溫因為緊張而捂到發燙的金屬環緩緩套上時,他的眼睛有些發酸,心臟感覺像被一顆在宇宙中飛馳了數億光年終於找到歸屬的流星狠狠撞上……那一瞬間他不得不明白:

  自己和他不會結束,直到他們都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為止。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有開始必然有結束,所以大家不要怪我啊,我會寫番外的啦!謝謝大家看到現在~

  因為有朋友們說朱利安諾愛上菲耶的過程太快了,文章裡幾乎沒怎麼細說,這是番外的內容,正文裡要是細說了那不就沒人看番外了?哈哈哈哈~


情之初 上

  今天對於朱利安諾•拉爾斯來說並不是什麼非同尋常的一天。他參加了美網少年組第一輪比賽,很輕鬆地將與自己同齡的15歲荷蘭選手麥考林淘汰出賽。看著麥考林低垂的臉,朱利安諾只是上前和對方禮節性的握了握手,這是比賽,實力決定一切。

  午餐時,他的教練莫什裡開始念叨,希望朱利安諾能像同齡的孩子那樣勝利的時候表示出喜悅,失敗的時候讓人知道他需要安慰。

  朱利安諾微微抬了抬頭,問道:「為什麼要那樣?」

  「那樣……」四十多歲的莫什裡在這個孩子面前露出複雜的神色,「怎麼說呢,和顏悅色的孩子總是要活的輕鬆。」

  「我現在也很輕鬆。」朱利安諾將腦袋垂下去

  莫什裡沒有繼續說下去,朱利安諾在訓練時對於自己的建議從來都是很認真地採納,只不過其他方面……雖然莫什裡想說:你真的輕鬆麼?連個朋友都沒有。

  當然他莫什裡並不知道,其實朱利安諾還是很在意他說的那句話的。

  和顏悅色……朱利安諾有的時候也很想做到,比如見到父親在家族生意上的合夥人,對方總會皺著眉說:「你的小兒子看起來真有些可怕。」而他的哥哥卻可以在不同人面前擺出不同的表情,比如關心的、敬仰的、虛心的,甚至在父親的老對手面前微笑得彷彿對方才是他的父親。

  朱利安諾很多次問自己,如果我的內心並不是真的很高興,為什麼我的臉上非要做出快樂的表情不可?

  我熱愛網球,拚命地鍛鍊著自己,所以每一次打敗對手都是應得的結果,為什麼我要露出遺憾的表情來安慰對方這樣才能交到朋友?

  我只是我而已,朱利安諾。

  沒有人從他的臉上看出絲毫的端倪,也因此沒有人知道這個被成為天才的少年內心中經歷了怎樣的思考。他想了很久,但是依然想不明白。

  他背著球拍,來到球場上,對著牆壁一遍一遍練習切削球。

  他只要一直贏下去就好了,其他人的議論還有什麼價值?

  不知不覺,天色變暗,球場上的照明燈也亮了起來,他抬起胳膊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不經意瞥見球場圍網外有一個男孩,因為逆光所以看不清他的臉龐,那個男孩朝著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隱約著卻讓周圍的空氣莫名其妙輕盈了起來,朱利安諾愣了愣,低下頭將球打出去,球彈回來但是朱利安諾削球失敗,他承認他有些分心,因為很少有人對他露出那樣的笑容。出生自大財閥的朱利安諾,從小見過不少的商界人士,他深諳他們笑容背後的意義,但是只有球網對面的那個笑容,讓他感受到了由衷的「欣賞」,朱利安諾抬起頭,「一起打球麼?」這句話最終只是噎在他的喉頭裡,因為那個少年已經轉身離去了。

  第二天的比賽,朱利安諾輕取美國波士頓選手阿爾文•也米,他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同對方握了握手然後離開球場。

  走到球場外的通道,幾個少年組的孩子抱在一起,似乎正在安慰著剛才輸給自己的阿爾文。

  「啊,那個朱利安諾•拉爾斯真是討厭透頂啊!我猜他每次贏了比賽之後一定都在鄙視自己的對手!」

  「瞧瞧他的表情!連握手的時候都看不出真心還是假意!」

  「只不過贏了幾場比賽而已,記者採訪他的時候也是那副愛理不理的表情!法網冠軍克勞德都沒有他那麼拽!」

  「傲慢無禮!目中無人!看了就讓人窩火!」

  朱利安諾並沒有喝住他們,他知道自己可以阻止一個人議論卻阻止不了一群人議論,何況失敗者最多怨言。

  「也許……他只是心無旁騖走在追求頂點的道路上而已……」

  朱利安諾停下腳步,微微回過頭去,他看見那個少年被身旁的朋友勒住脖子,無奈地笑著,柔軟的淡棕色短髮起伏著讓人有一種將手指頭伸進去的慾望。

  「臭小子!你再替他說好話我跟你絕交哦!」

  「不算好話啦!我只是這樣覺得而已……哎喲……拉斐爾我快喘不過氣了……」

  朱利安諾記得那個笑容,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儘管這樣的感覺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感覺他們是同一種人而已。

  下午的比賽,朱利安諾必須去看,因為根據莫什裡的分析,這場比賽的優勝者很有可能成為朱利安諾下一輪的對手,更何況其中還有被多家媒體寄以希望的俄羅斯16歲選手安傑列夫。

  可是到了會場,朱利安諾卻發覺吸引自己並不是安傑列夫,而是他的對手,那個笑容純淨的男孩,朱利安諾從不會強迫自己記住某個人的名字或者臉孔,但是當他從那男孩興奮的父母口中得知他的名字「菲耶」的時候竟然鬼使神差地在自己的心裡默念他的名字。

  菲耶並沒有贏過安傑列夫,但是朱利安諾卻認為他打得要比安傑列夫好的多,在許多球的處理上,他欠缺的是經驗和技術的穩定性,只要給他時間,他會讓所有人驚嘆。

  「親愛的!你明明把那球打回去了,為什麼裁判沒有給你分?」

  「媽媽,我沒有把球打到界內——」菲耶看著憤憤不平的母親,無奈地解釋。

  「那剛才你的發球那傢伙沒有接到為什麼你沒有得分裁判反而要你重新發球?」

  「那是因為我沒有把球發在有效區域內,」菲耶摟上他母親的肩膀,「好了,我的實力確實不如安傑列夫,所以媽媽您不如回去給我烤一點泡芙好讓我更加體力充沛的練習,那樣下一次我就會有機會打敗他……」

  朱利安諾並沒有像平常一樣在比賽完畢之後離開會場,而是靜靜地坐著,看著不遠處觀眾席上的那對母子,他承認自己因為那個男孩坦言自己的失敗而懷有幾分好感,可是當對方的目光不小心飄過來,他感覺自己宛如做賊心虛般撇過頭去,等到他再次轉過頭來的時候,那對母子已經不在了。

  朱利安諾有些埋怨自己,為什麼要挪開目光,你害怕與他對視麼?

  回到家,偌大的別墅顯得空曠。哥哥在曼賈斯特念大學,父親估計因為生意上的事情不知道在哪裡出差……也許他壓根就不想回來,回到這個充滿母親回憶的房間對他而言可能就是一場折磨。

  新聞完了,電視上開始錄播那個叫菲耶的男孩與安傑列夫的比賽,雖然明明自己在現場已經看過了這場比賽,但是還是忍不住再看了一遍。

  當鏡頭從那個男孩的臉龐上掃過去的時候,朱利安諾的心臟微微震了震,他的表情太專注,專注得讓人感覺如果不傾盡全力便會倍感壓力。

  朱利安諾有些賭氣,上前把電視機關掉,然後倒在床上,閉上眼睛便看見那男孩將球高高拋棄,然後一個堪比教科書的發球彈到自己面前……朱利安諾從床上爬起來,又將電視機打開,撥弄著遙控器,最後還是停留在那個頻道,那個男孩飛奔著追著打向球場另一側的落球——傻瓜,已經追不上的球幹什麼還要浪費體力呢?

  可是自己一面罵他是傻瓜卻又一面在心裡面想,也許不到最後決不放棄就是那個男孩的性格吧。比賽結束了,朱利安諾將電視機的頻道又轉了一圈,再沒有發現別的台有錄播了。

  他有些煩躁的撥了撥頭髮,為什麼自己要那麼關注那男孩的比賽?他的預測還不如自己精準雖然反應還算敏捷……他的壓線球處理的一團糟,但是網前截擊還算不錯……他對近身球的回擊簡直就是很爛,但是身體的平衡協調能力出奇的好總能在瞬間挽回一些失球……

  好吧,他不算最糟,但比起自己絕對算不上好。

  所以不要再心裡面想他了……睡覺吧,朱利安諾,也許你最近贏的都太輕鬆了。

  
情之初 中

  儘管莫什裡一直很緊張朱利安諾會輸給安傑列夫,但是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朱利安諾拿下安傑列夫的時間比他想像的少了將近半小時,很明顯這場比賽朱利安諾非常在狀態中。

  「下場比賽對手是誰?」

  莫什裡呆了呆,看著背著球拍袋問自己的男孩,有些反應不過來,「呃,應該是紐約的拉斐爾•波特,建議你小心一點,那孩子打的不錯。」

  朱利安諾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承認那個時候他只是會依照莫什裡的建議「小心一點」,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可是當他看見那個叫做「菲耶」的孩子揚著笑臉陪著拉斐爾走進會場時,他感覺自己固若金湯的心臟忽然有那麼點點震動的錯覺。

  而拉斐爾攬著菲耶的脖子,親暱的表情,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菲耶也抬起胳膊,敲了敲拉斐爾的後腦,貼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話,緊接著兩個人相視而笑。

  朱利安諾的眉毛聳動,他轉過頭去,那樣的畫面有些刺眼,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似乎在生氣,但是卻不知道氣什麼。

  那場比賽,朱利安諾感覺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球網對面的拉斐爾就像必須被自己打倒的靶子,雖然他不得不承認拉斐爾打的相當頑強,技術上甚至比安傑列夫略高一籌,但是朱利安諾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扣殺,每一記抽擊甚至每一次削球都充滿力量,但是他的思維卻出奇的冷靜,分析著對方的每一次移動,可就在他的視線不經意瞟過觀眾席,他看見菲耶伸長了脖子彷彿很專注又很擔心,可惜這一切都不是為了他。

  就在這時候,拉斐爾的對角球差點砸在他的臉上,閃過去的瞬間,朱利安諾感覺到由衷地懊惱——他從來沒有在比賽中分心,有誰可以告訴他這是為什麼?

  比賽完回家的路上,朱利安諾的的手機一直不停的響,他拿出來看了看,然後按掉,可是手機又再次響起來,按掉,就這樣重複了十幾次,一旁的莫什裡終於受不了了,抬起兩隻胳膊做出投降的姿勢說:「好吧,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你可以選擇關機讓它壓根兒響不起來,你也可以現在接聽,我猜想這電話是你哥哥安德魯打來的,他會一直打到你接聽為止。」

  朱利安諾看了莫什裡一眼,將電話接通,但是卻沉默著不說話。

  「嗨,親愛的朱諾(朱利安諾的簡稱),回家前記得在必勝客裡買個至尊批薩。」

  「你可以打電話讓服務員送。」

  「哦,你要知道如果這是我最最最親愛的弟弟為我帶回來的,它將意義非凡——」

  朱利安諾在安德魯沒有進行長篇大論之前便將手機按掉了,當然他也不可能會拎著批薩回去。雖然這樣想,他還是進了批薩店,因為如果想像自己什麼都沒有帶便走入家門,自己也許會被安德魯逼瘋……

  一邊百無聊賴地等著批薩,一邊聽見隔壁兩個男孩在談論什麼的聲音。

  「啊……啊……我輸了……我輸了……」

  「對,你輸了,所以趕快用批薩填飽你空虛的心靈吧。」

  「菲耶,只有你最好了,莉娜特和艾米莉都不願意來安慰我……」

  聽到這句話,朱利安諾不由得轉過頭去,可惜椅背太高,他只看見兩顆頭露在外面,但是那棕色捲著微波的頭髮,他記得屬於誰。

  「那是因為她們都有比賽啊……」

  「菲耶……我只剩下你了……我好愛你……你愛不愛我……」

  「哈——在你輸球綜合症修復之前,我會很愛很愛你……求你開始吃東西吧——」

  那句話有著無奈的溫柔,朱利安諾感覺自己有一種被刺傷的痛覺,就像從前陪著表弟來恩爬橘子樹時被倒刺紮傷嵌在手指裡怎麼吮吸也出不來,只能看著而已,而現在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在痛。

  他像逃難一樣衝了出去,沿著街邊奔跑,落日的餘輝照在他落寞的臉上,耳邊不斷迴蕩著那一句話,他摀住耳朵,可它還在重複。

  他回到家,走過寬闊的客廳,管家陶德叔叔叫他吃飯可他什麼都不想回答,爬上二樓,安德魯從房間裡伸出腦袋問了句:「我的批薩——」

  迎接他的只有朱利安諾碰地將房門關上,整棟別墅都在震動。

  朱利安諾倒在床上,直到有人推開門坐在自己身邊。

  「每次我從曼賈斯特回來,你就對我擺臭臉,」安德魯倒下來,躺在朱利安諾身邊,「比賽輸了?」

  朱利安諾微微撇過頭去。

  「啊……看來不是。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帶批薩回來?」

  「我恨批薩。」

  「為什麼生氣?」安德魯好笑的語氣,側著身子拍了拍弟弟的胳膊。

  「我沒有生氣。」

  「那就是你感覺自己受傷了?」

  朱利安諾乾脆把身子轉過去,不理他。

  安德魯似乎感覺有些無趣,從床上起身,將房門帶上的時候,回頭輕聲道:「朱諾,如果不弄清楚自己難受的原因,可是會一直難受下去的哦。」

  朱利安諾一動不動。

  這一個賽程很快就結束了。

  父親的朋友格林來家中做客,陪同的還有對方的女兒瑪格麗特。那是一個有些聒噪的女孩,從他看見朱利安諾的開始,就一直圍在他的身邊,不斷的問他喜歡幹什麼,在哪個學校唸書,當她得知朱利安諾參加了美網少年組比賽之後又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雖然朱利安諾從她的眼睛裡能夠看出她對網球一竅不通。

  從房間中出來的安德魯一下子便看出了朱利安諾眼中的不耐煩,最可恨的是他還一臉笑意地說:「看來瑪格麗特對網球很感興趣,要不你帶著她去麥凱恩俱樂部打兩盤好了。」

  話音剛落,朱利安諾的父親也跟著附和:「對啊,朱諾和瑪格麗特一起去吧,你看你都沒什麼同齡的朋友。」

  朱利安諾掃過父親的臉,無奈那傢伙已經興致勃勃地叫司機送他們過去,然後安德魯從他們面前走過,露出狀似和藹其實劣質的笑容。

  車子裡,瑪格麗特依然不停地問朱利安諾問題,而朱利安諾想的只是:這個女孩能不能安靜一點,我只想自己打網球而已。

  當他走進球場,對著網那邊的瑪格麗特發了幾個球,可憐的姑娘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過,終於忍受不了他的漠視將球拍扔向朱利安諾然後跑了出去。

  啊,煩人的人終於走了,可是自己打球的心情也完全被破壞了。

  於是拎起球袋準備回去,當走過一個個球場的時候,他聽見爽朗的笑聲。

  「嘿,拉斐爾——下次你要聰明一點,怎麼能把兩個女朋友都約到附近呢?」

  「我已經知道我錯了……」

  「哦,你錯在哪裡?」

  「我不該招惹女人,他們反覆無常……還是菲耶你最好了!」

  隔著攔網,朱利安諾看見菲耶坐在球場邊的休息椅上,一條腿抬起來架在椅子上繫著鞋帶,他的腿精壯同時修長,飽含著爆發力卻又有著別樣的美感,十五歲還未到達發育高峰期的身體有著單薄的脆弱卻又充滿力度的線條,他的運動褲不是很緊,抬起的腿間可以隱約看見那讓人遐想的私處……

  等到朱利安諾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覺無論怎樣費力,他都沒有辦法將目光挪開。

  就像中了毒一樣,而他卻不知道解藥在哪裡。

  
情之初 下

  週一早晨的報紙讓朱利安諾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發生在高速公路上的某個車禍名單上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強尼阿弗萊特,如果沒有看見照片也許他對這條新聞將會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他記得,這個人是菲耶的教練。在澳網之前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教練,朱利安諾能夠想像這對那個叫菲耶的男孩意味著什麼。

  「怎麼了,朱諾,你剛才的樣子真像父親看見金融震盪消息時的表情。」安德魯在這個時候執著咖啡杯,用發現新大陸的表情說。

  「不關你的事情。」朱利安諾將奶黃麵包塞進嘴裡,背起球袋便走了出去。

  「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安德魯吹了一聲口哨,繼續悠閒地享用自己的早餐。

  今天的訓練朱利安諾知道自己心不在焉。

  不知道那個男孩知道自己教練出事了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傷心的……難過的……說不定哭了,因為他看起來是那種善良又心軟的爛好人……

  而今天的莫什裡教練也同樣地心不在焉,基本上過了沒有十分鐘就會打一次電話,而每次說著說著就會和對方吵了起來。

  直到這一天的訓練結束,朱利安諾才弄明白莫什裡爭吵的對象是誰。

  「天啊,老柯那傢伙的腦袋真是和平常人不一樣啊,他竟然因為自己的學生訓練的時候一個月遲到了三次就和對方解約!我見過那孩子,非常有潛力,他竟然就這樣把自己的學生給開除了?」

  「那麼『一個月遲到三次就解約』這一點有放在合約裡面嗎?」朱利安諾一面收拾球袋一面問,對訓練都無法真心實意的人就算有『天賦』最終還是會被浪費掉。

  「這個,應該是有寫在合約裡吧。」莫什裡頓了頓回答道。

  「如果一個月的訓練遲到三次,我也會炒了你的。」朱利安諾拎起球袋朝球場外走去,而莫什裡被他這句話憋得差點沒有昏過去。

  當司機來接他們的時候,朱利安諾驀地開口問:「你的那位叫做『老柯』的朋友是很棒的教練嗎?比起你來呢?」

  「雖然他脾氣爛到讓人頭疼……我們兩一見面就吵個不停……但是……他是個很好的教練……」莫什裡以為朱利安諾還會再說些什麼,但是他只是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外不再說話。

  回到家,朱利安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腦搜索了那個名叫柯奇讓雷蒙特尼教練的資料,這個教練看來非常嚴厲,同時也很有經驗,是不少網壇名將的啟蒙老師。朱利安諾將菲耶的比賽錄影打包交給司機讓他寄到了柯奇家,可是就在司機回覆說錄影已經寄出去的瞬間,朱利安諾有些後悔了。

  我幹什麼要管那麼多呢,我和那個叫菲耶的男孩連話都沒有說過。

  為什麼自己要那麼熱衷於別人的事情?為什麼自己那麼擔心他沒有找到一個好教練?為什麼自己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像個傻瓜?

  大概一個禮拜之後,朱利安諾便聽莫什裡說老柯已經做了一個叫菲耶的孩子的教練,那一刻,朱利安諾感覺自己懸著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

  有一個好教練,你會進步的更快的,然後快一點……快一點趕上我……

  「你今天看起來很高興。」餐桌對面的安德魯笑著說。

  看起來很高興?朱利安諾愣了愣,能夠從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表情,也只有他的瘋子哥哥安德魯能夠辦到了。「你有觀察我的時間不如把你那該死的論文趕完然後滾回曼賈斯特去。」朱利安諾不緊不慢地回答。

  就在朱利安諾慢慢將那個孩子的事情放下時,莫什裡告訴自己下個週末,老柯會帶著他的學生來與自己打練習賽。

  朱利安諾聽到莫什裡的話不由得發呆,他要來了嗎?他就能和他打球了?他承認自己的心中有一些小欣喜,甚至一想到週末能夠和他面對面站在一起都有些心跳加快……

  他熬過了四天,週末終於到來。他在前一天晚上便將球袋收拾好,調整了球拍拉線,就連運動鞋也好好地擦了一遍。

  早晨當他穿上運動T恤之後,還站在鏡子前照了半天,直到等吃早飯等不及的安德魯走進來,用詼諧的語氣說:「我親愛的朱諾,你看起來就像是要去約會自己暗戀許久的女孩。」

  「我今天有練習賽。」朱利安諾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朝客廳走去。

  「哦,對方是哪個網壇小美女啊?」安德魯不死心地跟在朱利安諾身後,像一隻鼻涕蟲一樣,當然這是朱利安諾的比喻。

  「對方是男的。」

  「男孩?」安德魯看著弟弟氣衝衝跑下樓去,笑著說,「你確定你沒有感覺心跳加速萬分期待與他的見面外加特別擔心自己看起來不夠帥氣?」

  朱利安諾拉開球袋,直接將網球扔了出去,安德魯差一點就被那一球打到毀容。

  他以為刨去安德魯不說,這一天也許是他期待的一天,但是當他來到球場的時候,莫什裡卻告訴他菲耶從家裡出來時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弄傷了腳踝。

  「他嚴重嗎?」這是朱利安諾聽見這個消息問的第一句話。

  「聽說只是腫了,正在醫院裡等拍片的結果,不管怎樣一個星期肯定不能練習。」

  「哪家醫院?」

  莫什裡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朱利安諾,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孩子對網球以外的事情這麼關心,「我沒問……」

  朱利安諾轉身離開。

  「你去哪裡?」莫什裡問。

  「回家。」儘管朱利安諾是這樣回答的,但是他還是讓司機將車子開到了十幾個街區以外的地方。

  那是一樁米色的房子,應該說這片社區的房子都是米色的。

  他站在窗外,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那個男孩側躺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機裡的比賽錄影,臉上難掩寂寞的神色。

  朱利安諾感覺自己差一點就要敲響那扇窗子,可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他的心臟跳得飛快,他知道他肯定說不出任何話來,他就像一隻受驚的動物,飛快地轉身,拉開車門,躲了起來。

  回到家,他沖上樓去關上房門,坐在自己的床上將腦袋埋在膝蓋裡。

  朱利安諾,你在不安什麼?你在擔心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你變得不再像自己了?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那個男孩只是沒有來練習賽而已,自己竟然會失望得有一點想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陶德管家來喊自己吃晚飯,朱利安諾只是喊了一聲沒有胃口便將自己鎖在了房門中。

  他躺在床上,看著什麼也看不見的天花板,再不想讓別人左右自己了!朱利安諾猛地起身,將櫃子裡所有的錄影帶拿出來扔進球袋裡——他要把它們統統扔掉,然後忘記一切,繼續做心裡面只有網球的朱利安諾。

  當他背著那個球袋路過父親的書房時,隱隱聽見裡面傳來音樂的聲音,醇厚的女聲低吟,他輕輕將門推開,看見父親在書桌前閉著雙眼,神色那麼的溫柔,雙手擺出擁抱的姿勢,跟著音樂慢慢地移動……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An endless aching need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And you it''s only seed

  It''s the heart afraid of breaking

  That never learns to dance

  It''s the dream afraid of waking

  That never takes the chance

  It''s the one who won''t be taken

  Who cannot seem to give

  And the soul afraid of dying

  That never learns to live

  And the night has been too lonely

  And the road has been too long.

  And you think that love is only

  For the lucky and the strong.

  Just remember in the winter

  Far beneath the bitter snow

  Lies the seed that with the sun''s love,

  In the spring, becomes a rose

  朱利安諾的眼睛有一些發酸,他忽然想起母親沒有過世前,每當父親在家吃完晚飯,母親便會將腦袋靠在父親的肩上,兩人擁抱著隨著這首曲子緩緩地旋轉著,似乎永無止境。

  朱利安諾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像被什麼溫熱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托著所有的冰淩嗤啦啦融化開來……他忽然間明白他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牽著某個人,沿著那一條路,一直一直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就像他的父親母親……

  第二天的早餐,朱利安諾剛坐下來,一旁的安德魯便開始用取笑的語氣說:「哎呀,看來你昨天的『約會』徹底失敗了。」

  朱利安諾沒有理他,逕自吃完了盤子裡全部的東西,然後慢條斯理喝下最後一口牛奶,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安德魯面前的桌子,看著對方從晨報中露出腦袋來。

  「無論如何都要大學畢業,拉爾斯家就靠你了。」

  「誒?」

  「因為我有即使捨棄這個姓氏也要達到的目標。」朱利安諾沒有理會安德魯張得越來越大的嘴巴,拎起球袋朝著門外走去。

  朱利安諾撥開眼前的碎髮,顛了顛肩上的球拍——沒有人看見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我在等你,等你越來越接近我,但是你要小心,因為一旦到達了我的領域,我會抓住你,讓你再沒有機會離開。

  完

  
半生約 上

  今天是澳網少年組比賽的第二輪,克勞德有些輕鬆的完敗了對手,走進會場的洗手間,打開水龍捧起水潑在臉上。

  身後的衛生間門後傳來小聲說話的聲音。

  「天啊,我一定是傻瓜,他打出近身球的時候我應該反手抽擊才對……還有那一球我應該打個對角球不然就不會被他吊高球了……啊……我真是傻瓜……傻瓜……」

  克勞德回身莞爾一笑,看來是一個輸了球的夥計在裡面反省呢。

  啊……真想像門那邊的夥計那樣執著於成敗啊,對於網球,自己並不討厭,但也談不上喜歡,所以就算贏過自己的對手也沒有特別的喜悅,至於輸球……輸了就輸了唄……無論人生還是比賽都是有起有伏有輸有贏,何必太放在心上?

  正悠哉地想著,衛生間的門打開了,克勞德本來以為這個「聽」起來相當認真執著的朋友應該長著一張……怎麼說呢……至少不是像眼前這樣的娃娃臉,特別是他的嘴唇,明明從眼睛裡能夠看出緊張的情緒,可是微微上翹的嘴角看起來就像是在微笑一樣。

  他明顯看起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甚至沒有將靠在洗手池邊的克勞德放在眼睛裡,而是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振奮精神般喊了一聲:「加油!」然後便走了出去。

  克勞德微微愣了愣,他從鏡子裡看見的不只是緊張的神色,還有認真,那是克勞德一直以來所沒有……

  走出洗手間,克勞德迎上了自己的教練克拉克蒙特,聽起來就像超人克拉克肯特,所以很多時候,每當蒙特教練被他悠哉遊哉的性格激得快發瘋的時候,克勞德便會露出十五歲孩子沒有的成熟笑容緩緩說:「有像您這樣的超人在我身邊,我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這一次,超人教練希望他能去觀看下一場比賽,托比華倫威爾對戰瑪蒂爾德西多夫。

  「他們很厲害嗎?」克勞德問完這一句話便看見超人教練開始發綠的臉,看來自己問了一個相當白痴的問題。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具備將你打敗的水準。」超人一字一句用近乎警告的語氣說。

  克勞德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

  來到球場,克勞德發現對戰的兩個人中有一個就是剛才自己遇見的娃娃臉,原來他的名字是托比啊……「他不是輸了比賽嗎?」克勞德指著托比問超人教練。

  「輸了?怎麼會?」超人瞥了克勞德一眼說,「他上一場比賽淘汰了帕爾斯——要知道你在練習賽的時候還輸給了那孩子呢!」

  克勞德聳了聳肩膀,回過頭假裝關注比賽,希望超人教練不要碎碎念才好。

  托比的唇角給人以微笑的錯覺,彷彿對戰瑪蒂爾德遊刃有餘,但是克勞德能從賽場上的情勢看出來這兩人的水準旗鼓相當。

  本來只是抱著看一看的心情的克勞德,不由得被這場比賽完全吸引住了。

  當觀眾們以為瑪蒂爾德的扣殺就要得分時,托比一躍而起,揮拍擊向彈入空中的那一球,克勞德感覺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直向上——向上——當拍框與球相碰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烈地震顫,然而托比奮力救起的那一球卻沒有過網,那一瞬間克勞德的思緒就像那顆球,下墜著失落。

  克勞德不由自主地直起腰,看著球場上的托比將球落在邊線上調動著瑪蒂爾德左右奔跑,心中暗自讚嘆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竟然能做到這樣高水準的控球,克勞德知道他有多認真,多麼的傾盡全力,但是作為對手的瑪蒂爾德是同齡選手中的佼佼者,托比還是在最後一盤的搶七中輸掉了。

  比賽結果出來的那一刻,克勞德呆住了,他問自己那個男孩為什麼會輸呢?他有些不敢相信那結果,然後他回過神來,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哈,你在幹什麼克勞德,這是比賽……有輸就會有贏,而且並不是最認真的人就一定會贏……但是真的……好可惜……

  克勞德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了幾步,還是有不由得回過頭來,看見那男孩低著頭,沒有去擦額頭上的汗水,只是呆板地收拾著球拍,那樣的身影,讓克勞德莫名地心疼起來。

  遠遠看見那個叫托比的孩子再次走進洗手間,克勞德露出一抹笑意,向超人打了聲招呼便跟在了托比身後,果然托比悶悶地走了進去,將洗手間的門打開把自己關了進去,克勞德隔著門,微笑著忽略了其他人怪異的視線,本來以為可以聽見托比新一輪的自我反省,但是卻意外地聽見微微哽咽抽泣的聲音。

  唉呀呀,男孩子哭什麼呢?克勞德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拉開隔壁的門,走進去,站上馬桶,趴在牆頭,果然看見那孩子輕輕顫抖的身體。

  「嗨——你在哭嗎?」克勞德用自以為狀似和藹的表情問。

  對方抬起頭來,眼睛還是濕漉漉的,盯著克勞德露出的半張臉呆了呆,脫口而出一句讓克勞德自尊心極度受損的話:「啊——你是變態嗎——」

  「變態——」克勞德揚了揚眉毛,「變態才不會關心一個輸了球的小孩躲在廁所哭呢!」

  「你自己還不是小孩!」托比站了起來,頓時離克勞德的半張臉更近了。

  「好吧,我們都是小孩——」沒辦法,在真正的小孩面前如果不做一點妥協的話,你會發現自己沒辦法和他們溝通,「為什麼哭呢?只是輸了比賽而已。」

  「如果你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但是最後你還是輸了,你不會難過嗎?」托比看了克勞德一眼,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克勞德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不瞭解這樣的感受……

  因為我還沒有認真過。

  下一輪,克勞德輸給了紮克馬非,然後結束了自己的澳網征程,但是就一個十五歲的選手來說,他的表現似乎還算不錯。

  回到紐約的第二個週末,超人教練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練習物件,千叮萬囑要他一定好好好把握這樣的對戰機會,增長經驗,等等等等……雖然克勞德吃進去的甜甜圈也許都比聽進去的單詞要多,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練習物件竟然是那個叫托比華倫威爾的男孩。

  「要是輸給我的話可不要又躲在廁所裡流眼淚啊……」克勞德站在網前對自己的練習物件說了這樣一句自認為拉近距離的開場白。

  被踩中痛腳的托比只是微笑著(雖然克勞德覺得他的表情根本算不上是微笑)說:「你不可能贏過我。」

  這場練習賽的結果就像托比所說,克勞德輸了。

  但是克勞德不否認,每當他對上托比的眼睛,看著他將球落在自己不可能追上的地方,自己竟然出乎意料地用力地追過去,然後感受著那一球從自己的球拍邊擦過的遺憾。

  超人教練和托比的教練聊天的時候便有氣無力地說:「唉,克勞德的天賦真的不輸於托比,只是他缺少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哦,是什麼?」克勞德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將腦袋湊過去問。

  「你自己知道是什麼。」超人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便招呼托比和他的教練一起去吃午餐。

  「但是世上有那麼多事值得我去關注,我怎樣才能只專注於一樣呢?」克勞德輕聲道。

  「嘿,」走在前面的托比鬼使神差轉過身來,「這世上也許你喜歡的事物有很多,但是能被稱為『最愛』的,可只有一樣。等到有一天,你拼盡全力想要達成那目標但是卻失敗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流淚了。」

  
半生約-中

  克勞德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托比的背影。

  在這之後的日子裡,克勞德有了更多的機會見到托比,原因很簡單,托比從波士頓搬來紐約後便在克勞德的網球俱樂部租用場地訓練,而他們的訓練場地只隔了五個球場而已。

  托比在青少年組裡小有名氣,但是他的成績和他的努力絕對有著必然的聯繫,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講,克勞德能夠很清楚地看見托比的天賦,但是他更大的天賦卻是對網球技術的執著追求,當他看著那顆飛入空中的擊球時,其他的事物都不存在於他的眼中。

  克勞德發現,當自己看見那樣的托比的時候,心臟跳得很快……他很想抽離自己的視線,但是他辦不到。

  呵……每當這個時候,克勞德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週五下午,克勞德的訓練結束,他背著球袋路過托比的訓練場,卻意外地被托比叫住了。

  「克勞德——」

  「哦,托比啊,有什麼事情麼?」看見托比越走越近的身影,克勞德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又在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雖然他的臉上依然維持著淡然的笑容。

  「我在練習反手抽擊,你能幫忙給球嗎?」

  「嗯——我們有一天可能會在賽場上碰面,要我幫助自己的對手練習,你總要給點好處吧?」

  「好吧,如果有一天我們在賽場上相遇,我讓你一球。」

  克勞德不由得笑出了聲:「你那麼肯定自己一定能贏我嗎?」

  「如果你能更認真一點比賽的話。」托比聳了聳肩膀,走回球場。

  克勞德在那一瞬間有一種衝動,想要隔著圍網拽住他,告訴他:「你贏不了我——」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句話有多可笑。就是一直對勝利沒有渴望的自己,也許永遠只能這樣隔著不可跨越的界限看著托比的背影。一想到這裡,克勞德忽然感覺自己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我們來打一場吧。」克勞德說完這句話時,連自己都感覺驚訝,只能用笑容來掩飾。

  「也行,來吧,天黑之前要結束。」托比回過頭來。

  只有這樣……才能讓你轉過身來嗎?

  克勞德的笑容有些複雜,但是那時候的托比難以理解。

  這一場,克勞德感覺自己有了一種慾望——他想要征服球場對面的男孩,想讓被他清澈又倔強的眼睛追隨,想看他剝離一切堅強的偽裝赤裸裸懦弱的樣子。

  於是他大力地奔跑,即便面對對方漂亮的底線抽擊邊線落球他都沒有像往常一樣放棄,他開始斤斤計較角度,冷靜地分析著對手的運動趨勢……他的大腦和身體從來沒有這樣的集中於一個事物,彷彿那才是自己存在的價值。他有些驚訝,原來自己可以跑的這樣快,跳的這麼高,還有,他能夠這樣步步為營計算對方的球路……

  所以當托比一記漂亮的穿越球接網前削球的拿下這場比賽的勝負時……克勞德感覺不可思議——這樣的自己竟然輸了?

  「你明明這麼厲害,和我的練習賽為什麼沒有認真?」對面的托比發出比平常聲音高出不知八度的怒吼。

  克勞德抬起臉來對上托比瑩亮的眼睛,手指依舊在發熱:「這……就是認真的……」

  「你這個混蛋?上一次是耍著我玩兒麼?滾開!」托比拎著球拍將克勞德推開,走出了球場。

  克勞德打了個寒顫,感覺到正在冷卻的身體……我已經認真了,為什麼還是只能看見你的背影?

  之後的訓練,克勞德經常會藉故跑到托比的練習場,他想向他解釋,他並不是有意的,雖然托比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到了休息的時候,克勞德會隔著圍網大叫托比的名字,但是這樣的行為卻惹怒了對方,托比朝他微微一笑,「看來你連訓練的時候都很閒啊——」緊接著是托比一記無論速度還是力道都讓人驚嘆的發球彈在圍網上,震得克勞德眼冒金星。

  終於等到托比背著球拍離開球場,克勞額拽住了他。

  「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克勞德很久沒有皺過眉頭了。

  「你並不熱愛網球,如果你熱愛它,你就沒辦法做到對勝負沒有執念。因為每一場全力以赴的比賽,都讓你更接近那個至高點。敷衍的比賽,是對每一個辛苦磨練自己的運動員極大的羞辱!」托比甩開克勞德,大步向前走去。

  「那如果我從此以後都會認真呢?你還是不原諒我嗎?」克勞德喊著,連他自己都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害怕托比的離開。

  「好啊,等你在下個月的華盛頓全美青少年網球公開賽上打敗我,我就原諒你。」托比頭也不回的走開。

  在這之後,超人教練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克勞德對待訓練的態度有了七百二十度大回轉,從前讓他練習一百個發球,他絕對不會再做第一百零一個,不會像現在只不過自己說了句:  「發球的時候肩膀是不是有點靠後了?」這孩子竟然又練習了一百個。以前為他安排的練習賽,如果不去盯著他按時到場,他恐怕還在睡大覺,只是現在,當自己趕到球場的時候,那傢伙竟然連熱身都做完了。

  以前,克勞德覺得認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但是他現在反而感覺因為認真,時間過得很快,有一種不夠用的錯覺,而自己從思維到生活都被塞得很滿,奇怪的是,並不感覺疲累。

  他忽然在想——我是不是終於找到真正的自己了?

  在波士頓的全美青少年網球公開賽的第一輪,克勞德遇上的便是被媒體所關注的萊特李克•杜楚尼。這場比賽很辛苦,克勞德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流那麼多的汗水,那麼地渴求勝利。當他爆冷淘汰杜楚尼的時候,超人教練抱著他差點沒有把他勒死,而他自己在笑,一直笑,笑得很傻的那種。

  不經意,他瞥到了出口處的托比,隱約著看見他微微上翹的嘴角,圓潤而深邃。

  這樣,你是否願意停下來……看著我?

  之後的比賽,克勞德繼續讓超人驚訝不已,第二輪淘汰了他的老對手帕爾斯,當然同樣是來之不易的勝利。在賽場外的通道,克勞德遇上比賽完離開的托比,他情不自禁走上前,拽住托比背包的肩帶,「你還是那麼討厭我嗎?」

  托比回過頭來,看了看他,那視線第一次讓克勞德緊張得再也笑不出來。托比將搭在頸脖上的毛巾抽下來,蓋在克勞德的腦袋上,說了聲:「你的樣子真難看。」

  只看見托比離去的腳跟,克勞德卻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狂跳,比起在賽點的時候帕爾斯沒有接住自己的回球還有瘋狂。

  只要我們彼此一直贏下去,就會在決賽中見面了,對不對?

  
半生約-下

  可惜的是,現實永遠不如想像中那般完滿。克勞德在第三輪比賽中經過將近三個小時的惡戰,還是輸給了卡爾•默多克。

  最後那一秒,克勞德追逐那一顆壓在右側底線的扣球,看著它從彈起到落地的整個過程,然後他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拼盡全力只有依然失敗的沮喪……

  但是更讓它感覺沮喪的是,他不可能與托比在賽場上碰面了,這意味著自己失去了證明自己的機會。

  收拾好隨身物品,超人給了克勞德一個大大的擁抱,其實作為教練,超人對克勞德的表現已經相當滿意了,甚至有些喜極而泣:「天啊——你竟然能和卡爾•默多克拼到這種程度,我知道你有天賦,但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能走到這一步!」

  面對喜悅的超人,克勞德只能報以自己招牌式的成熟微笑,但是他很清楚地感受到,原本滿溢的胸膛,此刻似乎破了一個洞,空虛到連眼睛都在發酸。

  「我有點事情要做,您先回去吧。」克勞德禮貌地向超人告別,他還是想確認托比的比賽結果,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又走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但是,讓他意外的……或者說其實也在情理之中的是,托比輸給了自己的老對手馬蒂爾德。這場比賽結束沒有多久,克勞德看著他背著球袋又有前往廁所的「趨勢」,不由得有些想笑。他  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托比的肩膀。

  對方回過頭來,臉上的落寞在克勞德的料想之中:「有什麼事情嗎?還是想要嘲笑我輸給了西多夫?」

  「哦?這樣一來,你也可以盡情嘲笑我了——因為我輸給了卡爾•默多克。」克勞德聳了聳  「……」托比微微張了張嘴巴,有些驚訝又有些難過的表情,隨即又皺起了眉毛,「你該不會沒有用心打,所以輸了吧?」

  天啊……上帝原諒你!我已經盡力了,但是默多克真的很厲害,我承認我暫時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托比轉過身來,繼續向前走。

  「又想去廁所,關上門,躲起來,然後掉眼淚嗎?」克勞德沒有跟上前去,只是用並不大可是周圍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

  「閉上你的嘴——」托比回過頭來,露出有幾分慍怒的表情。

  「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如吃一點甜食。」克勞德拿出一袋巧克力豆在空氣中搖了搖,「如果是反省自己的比賽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衛生間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托比盯著克勞德看了良久,然後三步走過來,一把拽過那袋巧克力豆,洩憤一般將它扯開,唏哩嘩啦往嘴巴裡倒。

  這一次,托比沒有再把自己關進衛生間裡,兩個人傻傻坐在會場外的長椅上,克勞德吃著熱狗,托比執著於把粘在牙齒上的巧克力全部舔下來。

  「還好你沒有贏過馬蒂爾德。」克勞德側過臉來看著托比孩子氣的模樣。

  「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要我輸?」托比挑了挑眉毛。

  「呵呵,」克勞德低下頭,微微笑了笑,「看著你繼續奮戰在賽場上,我會很寂寞。」

  托比沒有說話,而是起身將糖果包裝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中,回頭看著克勞德將最後一口熱狗嚥下,撇著嘴巴說了聲:「你笑起來真難看,不想笑就不要笑。」

  克勞德微微搖了搖頭,背起球拍袋,默默跟在托比的身後。

  正午的日光,耀眼的讓人有些暈眩,就如克勞德眼中托比的背脊。

  回到紐約,克勞德的生活有了細微的改變,雖然很細微,但是卻讓他莫名地感覺心情愉快。

  比如說,偶爾托比隔著幾個球場大聲喊:「來場練習賽吧——」

  而克勞德會故意裝作聽不清的樣子,「什麼——」

  「我說我們來比賽吧——」

  「你說什麼?」

  然後,克勞德會看見托比露出幾分挫敗的表情,繞過他們之間的好幾個球場,隔著圍網瞪著眼睛吼:「我說我們來場練習賽吧!」

  「好啊。」

  「克勞德,你年紀大了嗎?我喊那麼大聲音你還聽不見!」

  「對不起。」但是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你離我如此之近。

  練習結束之後,兩個人有時也會相約到克勞德家裡去看網球比賽的錄播,原因是克勞德家的電視機螢幕夠大夠清楚。

  直到某一天,克勞德追著托比來到俱樂部門口準備告訴他今天晚上自己的父母都不在家,他們可以看錄影看到盡興,但是沒有想到托比卻告訴克勞德自己已經有約了。

  「對不起啊,梅麗約我去看電影《熱能風暴》,連票都準備好了。」托比難得露出有幾分歉意的表情。

  克勞德這才想起兩天前碰見梅麗來找托比說了些什麼,還有托比瞬間紅透了的臉,克勞德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沒事,去吧。梅麗長的漂亮,性格又很活潑而且也是網球選手,你和她應該會相處的比較愉快。」

  托比愣了愣,看著克勞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卻只是擠出了一聲:「謝謝啦。」

  克勞德看著托比離開的背影,捋了捋額前的發絲,胸口感覺到一陣沉悶和酸澀。

  他和他在一起是在太美好,美好到忘記他和他之間有一界限……難以跨越。

  克勞德回到家,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生日蛋糕,還有外出父母留下來表示歉疚的字條。他笑了笑,抱著在微波爐裡加熱出來的草莓派,半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不知不覺,他發覺自己的臉頰有些濕,伸出手指摸了摸,才發覺是自己的眼淚。

  什麼時候變成感傷的人了呢?

  幾聲敲窗戶的聲音響起,克勞德從沙發上爬起來,意外地竟然發覺托比的臉幾乎貼在玻璃窗上。

  「你怎麼來了?不是和梅麗約會去了嗎?」克勞德將門打開,迎上托比有些悻悻然的臉。

  「誰要你露出那樣的表情?還得我看電影都覺得沒有心情!」托比有些粗魯地將克勞德推開,堂而皇之走進客廳裡,然後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看著正在發呆的克勞德說,「以後要是覺得難過,就不要笑了,真難看。」

  克勞德嘆了一口氣,將門帶上,原本有些冰涼的指尖,那一刻就似接觸到溫暖的熱源有些發麻地感覺到血液的湧動,伴隨著托比的驚叫:「怎麼會有生日蛋糕?你這個混蛋!過生日都不告訴我!」

  那天晚上,兩個人窩在沙發上,克勞德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托比抱著半個生日蛋糕義憤填膺的樣子用勺子將蛋糕上的奶油攪得亂七八糟。

  「哼!是你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所以這半個蛋糕都是我的!」托比狠狠瞪向克勞德,可是在克勞德眼裡,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電視裡的晚間體育新聞正在播送著網壇天王拓勒斯•史密斯退役的新聞發佈會,這多少讓吃著蛋糕的兩人感覺到小小的惆悵。

  托比將一大口奶油賽進嘴裡,含糊著聲音用腳踹了踹一旁的克勞德說:「不要難過啦,凡是有開始就會有結束。」

  「我們之間也一樣嗎?」克勞德輕聲問。

  「有一天,我們都會離開那個球場,」托比將勺子叉在蛋糕上,「但是在我們還在那裡的時候,我們會一直向前再向前,直到最後。」

  克勞德摸了摸自己的鼻頭,看向對面的托比:「那麼,你有想過什麼時候離開那個地方嗎?」

  「沒有啊,這麼遠的事情。」

  「我有想過啊,在我三十歲的時候我會宣佈退役。」

  「為什麼?三十歲……還不算很老啊。」

  「我十五歲的時候遇見你,」克勞德的身體微微前傾,嘴唇碰上托比滿溢著奶油馨香的唇角,「而到了三十歲,我認識你的時間正好是我人生的一半。」

  克勞德看著呆滯的托比,伸手掠開他唇角的奶油,這是他給他的半生約,但是他會用一生來實現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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