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桑梓 (上) by neleta (陸不破×軒轅戰)

文案:
熊貓你見過沒?肯定見過;人形熊貓你見過沒?
絕對沒見過;告訴你吧,其實啊,人形熊貓長得和人類一模一樣;
長頭髮、娃娃臉、大眼睛、雙眼皮、170的身高,外加健全的身體各部分零件;
可在這個世界,他,就是人形熊貓;
代號──芒桑梓,意思是,從故鄉帶回來的──「熊貓」。
恨,他恨啊,他恨老媽的烏鴉嘴;
天天在他耳邊「穿越穿越」說個不停;結果他不幸地穿了。
失算,失算,老媽竟然失算!
他沒有去古代、沒有去未來、他他他,他根本就是穿出地球,走向宇宙啦!
嗚嗚,要穿就讓他跟本地居民一樣嘛,
為什麼讓他成了「芒斜星」唯一的純人類,他不要做大熊貓,他要回家!!!
th_342_duddn0521_convert_20110812005756.gif《誰是誰的傷(上)》by neleta(現代 穿越 冰山強攻 陽光天才痴情受)
th_342_duddn0521_convert_20110812005756.gif《誰是誰的傷(下)》by neleta(現代 穿越 冰山強攻 陽光天才痴情受)
th_342_duddn0521_convert_20110812005756.gif芒桑梓 (上) by neleta(陸不破×軒轅戰)
th_342_duddn0521_convert_20110812005756.gif芒桑梓 (中) by neleta (陸不破×軒轅戰)
th_342_duddn0521_convert_20110812005756.gif芒桑梓 (下) by neleta (陸不破×軒轅戰)
th_342_duddn0521_convert_20110812005756.gif後來 by neleta(芒桑梓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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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Huna,組長。”
  “Huna,別林。”
  “Huna,組長。”
  “Huna,瀋陽。”
  “Huna,組長。”
  “Huna,羅博。”
  早上10點,一踏入“芒桑梓研究處”,身為“芒桑梓”研究小組組長的查理金女士邊腳步匆匆地向辦公室走去,邊和沿途遇到的小組成員們打招呼。一個常人般大小的機器人為她打開辦公室的門。“咕嚕,咕嚕。”
  查理金笑著摸摸他的頭:“Huna,咕嚕,睡醒了嗎?”
  “咕嚕,咕嚕。”被喚作“咕嚕”的機器人點點頭,擁抱了她一下。辦公桌上已經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哥,查理金回擁咕嚕,感謝他的服務。
  坐下,查理金從包裏拿出兩大本厚厚的書,喝了兩口美味的可哥,有人敲門進來。她抬頭看去,是處長威爾。
  “Huna。”
  “Huna,處長。”
  “查理金,秘書官剛才來電話,委員會明天要聽取關於‘芒桑梓’研究的進展報告。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處長。下午我會把報告拿給您。”
  “那太好了。辛苦了。”
  威爾滿意地離開,查理金立刻打電話把助手們叫進來,商討報告書一事。
  “芒桑梓”研究處加上處長威爾只有六個人,還包括機器人咕嚕。但研究處的占地面積卻很大,大部分的管理工作都有電腦來控制,完全符合這個時代應有的世界特徵。而這又是什麼時代呢?
  在人類毀掉他們的母親地球之後,以軍人為首的極少的一部分人乘坐太空船逃出了地球。經過了不知多久的漂泊後,他們發現了芒斜星──同諸星系最週邊的一顆星球──並以此為家,落地繁衍。這些人中,有一些在漂泊的過程中死去,有一些在叛亂中被殺死,最終抵達芒斜星的只有一千多人。又經過了不知多少年的時間,他們漸漸在這裏生根,成為了外太空中的一份子,成為了芒斜人。
  也不知是誰提議,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影響。在第一批抵達這裏的人們心中,芒斜,代表著家園,代表著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家園。所以,他們為這顆星球起名為芒斜星,他們則由地球人變成了芒斜人。芒斜人以古漢語為主,同時還混雜著拉丁語和英語,因為帶領大家逃出來的軍人大部分是中國人。雖然經歷了許多代的基因改造,芒斜人血統中的中國魂依然沒有消失。不過在這裏,沒有中國人、美國人、法國人,有的只是芒斜人和土著切達人。
  切達人生活在芒斜星茂密的森林中,和過去的人類不同,抵達這裏的人類沒有對他們進行大屠殺,甚至沒有侵擾他們生活的家園。人類在地球的毀滅中學會了教訓,他們不願再失去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園。
  人類在芒斜星貧瘠的土地上建造了房屋和社會,在這裏,他們生兒育女,繁衍後代。與切達人和平相處。如今,芒斜星上高樓林林、小型飛船在芒斜星上空飛來飛去,人們的代步工具已不再是汽車,火車和飛機,而是各式各樣的飛行器。在人類社會的南端,是切達人生生世世居住的原始森林,那裏鳥獸成群,那裏風景怡人。如果人類能早一點認識到要與自然和諧共處,也許地球就不會被毀滅,可惜當人類認識到時,他們已經在逃亡的飛船上了。
  在“芒桑梓研究處”的最中央,有一個高高懸空的,被嚴密監視與保護的巨大的玻璃器皿。那裏躺著芒斜人的祖先──芒桑梓。這也是“芒桑梓研究處”的得名所在。芒斜人對於地球的感情就好比他們體內流淌著的無法消弭的血統。在經過無數的征戰,芒斜人在終於成為同諸星系的主人後,駕駛飛船歷時一年返回地球,去尋找他們的根。
  第三年,經歷了一年多的挖掘尋找,他們終於從一片黑暗,毫無生命跡象的地球上帶回了一具活著的屍體,他有著他們的祖先所擁有的基因與體魄,芒斜人把他尊稱為“芒桑梓”──來自故鄉的先祖。為什麼說是活著的屍體?因為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活著的徵兆;可是他卻不會腐爛,不會變質,除了不能醒來之外,他和活著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似乎僅僅是睡著了。
  在芒斜人帶回了他們的祖先後,“芒桑梓研究處”成立。芒斜人希望從他們的祖先身上找到某種基因,某種可以使他們的身體恢復正常的基因。從地球逃出來的人類基因發生了某些變異,這是核輻射和環境污染造成的。這些變異困擾了十幾代芒斜人。
  芒斜人無法自行生育,只能通過培養皿培育下一代,而下一代的出生率和成活率異常低,十個胚胎中大約只有兩個能順利成長至初生。所以芒斜人的一個巨大責任就是繁衍下一代。
  其次,也是最令芒斜人難過的就是成活下來的孩子在幾年或十幾年之後,他們身體的某些器官必然會壞死,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也許是大腦,也許是眼睛,也許是味覺,也許是四肢,也許是內臟。所有芒斜人的身體無一例外的擁有機械器官。
  與“芒桑梓研究處”同屬於“科學所”的“機械研究處”就是負責研究各式人體器械的研究單位。早些時候,芒斜人因為沒有這樣先進的技術,過得很苦,尤其是那些重要器官發生病變的人只能等死。現在好多了,哪怕是大腦發生了病變,也可以用人工大腦來代替。
  芒斜人比原地球人也有優良的基因變化,男性的平均身高在2.4米,女性的平均身高在1.9米;芒斜人的平均壽命在120歲,而且無論男女,他們都是優秀的戰士,擁有強壯的體魄。機械器官帶給他們的好處就是壞了可以再換一個,而且他們不畏死亡,心臟壞死也可以換一個。除非身體分了家,不然芒斜人很難徹底死亡,基本上可以享受壽終正寢的老死方法。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芒斜人抵達芒斜星時只有三千人,而他們的出生率又那麼低,如果死得又快又早,他們早就被其他星系的人給滅了。
  如今,芒斜人不僅成為了同諸星系的主人,更成為了令周圍四大星系──望威星系、水川星系、寒吉星系、賽巴爾星系不能小覷的一股力量。他們在保護自身不被消滅的同時,也成為了星際聯盟中地位舉足輕重的一份子。這是許多代芒斜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如今,同諸星系已經有了三千多萬的人口,其中土著切達人有150多萬。
  關於芒斜星,芒斜人暫時介紹到這裏,讓我們回歸正題。
  對芒桑梓已經研究了三年的查理金例行地帶著他的小組成員搭乘電梯來到第四層。利用指紋、聲音、眼球、基因密碼等多重檢查之後,查理金一行四人又在嚴格的消毒後進入到整個研究處──芒斜星首府北群的軍事重地──芒桑梓控制室。
  一頭長髮,身長約有1.7米的芒桑梓正靜靜地沈睡在藍晶床上。藍晶,同諸星系的特有礦藏,可以保持人體的體溫及身體各項機能,是非常稀有的礦藏。雖然芒桑梓並不是活人,但以他的身份來說,只有藍晶才適合他。
  別林給芒桑梓量體溫;羅博觀察並記錄芒桑梓的膚色變化;瀋陽提取芒桑梓掉落的毛髮;查理金檢查各個儀器是否正常,佈置今天的研究內容。因為明天要向委員會做報告,他們今天要做一些更細緻的記錄。
  雖然芒桑梓每天的研究結果都一樣,但查理金和他的小組成員每一天都不厭其煩地重複各項工作。他們研究的不是普通的生物,而是他們的祖先,是他們唯一擁有的祖先。芒桑梓的頭髮要比他們的柔軟,皮膚要比他們的柔軟,基因比他們的完整健康,內部的器官也和他們存在一定的差異。他們的研究過程還很漫長,他們目前最擔心的就是芒桑梓遭受到破壞,如果芒桑梓的身體發生腐敗,他們失去的不僅是他們的祖先,還有他們的希望。
  “組長,芒桑梓今天共落下四根頭髮,五十八塊皮膚碎片。”
  “組長,芒桑梓的呼吸、血液系統沒有發現復蘇的跡象。體溫保持在10度。”
  “組長,芒桑梓的皮膚沒有出現血斑,一切正常。”
  研究小組的成員們盡職盡責地做著他們該做的事,查理金在她厚厚的記事本上寫下今天的調查記錄。對於芒桑梓的研究工作,委員會異常看重,每個月她都要不定時地向委員會提交研究報告。透過寬大而堅實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樓下來回巡邏,手拿重型武器的裝甲機器人以及隸屬於軍部的特種軍。除了軍部總部以及芒斜聯邦委員會總部之外,這裏是保安最嚴密的重地。
  一直到上午15點,查理金才和她的屬下們一同離開芒桑梓控制室,控制室的三道大門在他們身後關閉。躺在藍晶床上的芒桑梓,左手手指輕微地動了一下。

第二章

  中午16點,北群各個機構的工作人員下班回家,四個小時,也就是點,他們才會上班。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中飯,再睡個午覺。查理金在16點40分離開了她的辦公室,把報告放在處長威爾的辦公桌上,如果沒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她明天會把這份報告呈給委員會。
  駕駛自己的飛行器離開研究處,查理金給她的丈夫──治安聯防隊隊長郭安發了一個資訊波,問他中午是否回家吃飯。郭安通過視訊窗告訴他他們正在執勤,中午不回去吃飯了。查理金駕駛飛行器拐彎去了母親家,孩子在學校吃飯,中午既然只有她一人不如去母親家吃飯,順道與母親聊聊天。
  研究處的工作人員都回家了,只剩下裝甲機器人和幾名輪值的軍人。主電腦吉祥盡職盡責地監控每一個區域,一切都是那麼得平靜。
  藍晶床上的芒桑梓左手的手指有了很明顯的動作,連接在他身上的各種儀器突然發出了響聲,尤其是連接著他心臟的心跳波有了跳動!吉祥發現了這一異變,迅速把監控畫面切換到芒桑梓控制內,並在第一時間通知查理金。
  “查理金,這個週末記得帶蜜兒來看我,我和你爸爸都很想她。”
  “好的,媽媽。蜜兒這個週末沒有訓練課,我會帶她來看您和爸爸。”
  在廚房幫著母親做飯的查理金沒有聽到她的通訊器響了。
  緩緩睜開眼睛,一人茫茫然地瞪著上方,耳邊是不知什麼在響的各種“滴滴”聲,吵得他耳膜疼。老媽?張嘴,卻發現喉嚨裏幹得要命,好像除了眼珠子能轉之外,身體的各個部件都沒有力氣。
  嘀嘀嘀,嘀嘀嘀……
  什麼東西這麼吵。眼珠子轉動,他困難地扭過頭,就見他的面前是好幾台沒見過的儀器,顯示的信號有閃的,有跳,有轉圈的,就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老媽……”用處吃奶的勁終於喊出來,可等了半天,除了這些吵人的儀器外,沒人搭理他。
  “老媽……”又喊了一聲,他發現他的力氣似乎回來了一點。
  “一級警報!一級警報!所有人員進入戒備!”
  接到吉祥命令的裝甲機器人和特種兵們聚集在研究處的出口處,手持重武器嚴陣以待。不過他們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咕嚕?”正在清潔的咕嚕奇怪地左右看看,沒有敵人啊,吉祥怎麼了?
  誰在說話?他轉動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空間不大的玻璃房子裏。家裏什麼時候有這樣一間屋子了?
  “查理金,是不是你的通訊器響了?”在客廳看今日新聞的查理金的父親喊道。查理金立刻擦幹手走到客廳,果然是她的通訊器響了。
  “是我的。”拿過通訊器,查理金一打開,面前就冒出一個通訊窗,是一個漂亮的女生──吉祥。
  “查理金!馬上回研究處!”
  查理金大驚:“出什麼事了?”並快速穿外衣。
  “研究室出現異常,研究室出現異常。”
  查理金腦中轟得炸開,難道是芒桑梓出事了?這可是芒斜星的重要機密。
  “爸、媽,我不吃飯了!”沒有說明原因,查理金拿著通訊器就跑了出去,不到一分鍾,她的飛行器就離開了父母家前的院子。在飛行器上,她給助手以及所長去了資訊,讓他們立刻趕回研究處。
  等氣力回來了七八成,他撐著自己坐了起來,順便把他身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線扯掉。老媽又迷上什麼拿他做實驗了?在他扯掉那些線後,儀器叫得更響了,外面似乎也有吵鬧聲。頭暈腦脹的他爬下冰冷的床,四處找電源開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索性把所有的線從儀器上拔下。呼,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
  扭扭脖子,活動活動僵硬的筋骨,他不經意地向外一瞟,頓時雙眼大睜,嘴巴大開。他他他,他看到了什麼?撲到玻璃牆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誰?!玻璃中反射出的人是誰?!抬抬左手,玻璃裏的人也抬抬左手;舉舉右手,玻璃裏的人也舉舉右手;捏捏左臉,好疼,玻璃的裏人在齜牙……
  想想,讓他想想,他怎麼想不起來了?對了!他偷開老爸的車去參加耗子的生日宴,結果對面來了一輛特騷包的紅色凱迪拉克,突然就拐到他這邊的車道了,然後,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捏捏完全陌生的臉孔,他吸吸鼻子,再吸吸鼻子。視線向下,下面有許多人,準確地說有一堆他沒親眼見過的生物,星球大戰上他似乎見過,可,可那是在電影裏!
  巨大的門忽然開了,有幾個人跑了進來,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抬頭向上看,好像是向他這裏看。那些人看到了他,然後一臉震驚的神色,好像看到了哥斯拉。咬咬舌頭,很疼;捏捏大腿,很疼;在對著玻璃人反射出的人仔細查看,沒見過。
  “小破孩兒,如果將來你有幸穿越了,記得一定要保持低調。”
  “小破孩兒,如果你穿越到古代,一定要想法設法學會輕功,有助於被人追殺的時候逃命。”
  “小破壞兒,如果你穿越到某人的屍體上,記得要裝失憶;如果你是帶身體穿過去的,就說你是逃荒的;如果你是胎穿,記得一定要哭,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除非你想父子戀。”
  “小破孩兒……”
  他撇撇嘴,再撇撇嘴,終是沒忍住。“老媽……老媽……老媽!我被你害死啦!!”
  玻璃房子裏的人嚎啕大哭地看著下方的“莫名生物”,下方的人驚愕異常地瞪著突然有了生命跡象的芒桑梓,時間在這一刻暫停。
  “一級通知,一級通知,請立刻前往‘芒桑梓研究處’。 一級通知,一級通知,請立刻前往‘芒桑梓研究處’。”
  五分鍾後,北群“芒斜聯邦委員會”高級官員全部收到了來自北群主電腦──幸福的絕密通知。不管是正在開會的,還是在給下屬佈置任務的,全部放下手頭的工作駕駛自己的飛行器趕往“芒桑梓研究處”,當他們進入研究處後,他們和查理金一樣,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嗚嗚……老媽……我被你害死啦……”
  這是什麼地方啊,是西元800年,還是東元500年啊。老媽,你不是說我有90%的機會穿到古代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
  “威爾,你和查理金上去,注意不要驚嚇到他,他的狀況看起來並不好。”從學校匆匆趕來的聯邦委員會議長白善小聲說,生怕驚嚇到到上方的人,根本沒意識到他就是扯開嗓門,玻璃屋裏的人也聽不到。他太緊張了,和所有人一樣,既興奮又緊張。
  “查理金,你帶人上去,你對芒桑梓比較瞭解,我怕會嚇到他。”威爾立刻道,芒桑梓醒了,這比他老婆能生孩子還要令他震撼,他的腿有點軟。
  聯邦委員會下屬的軍部、憲章局、綜合部和研究所的最高長官全部到了。研究所所長歐陽修詢問:“需要醫院協助嗎?”醫院隸屬於研究所管理。
  查理金深思熟慮了一番後,決定:“我一個人上去。芒桑梓看上去很害怕,人太多的話會經嚇到他。”
  白善立刻詢問站在他身旁的一位老者:“是否讓特別行動處的人嚴密保護這裏。”
  老者點點頭,拿出通訊器發出了訊息。白善給了查理金一個小心的示意,查理金深吸幾口氣,手腳微顫地走向電梯。她不害怕,而是激動、幸福和喜悅,當然,還有一點敬畏。芒桑梓奇跡般地醒來了,這意味著什麼?這將給芒斜星、芒斜人帶來什麼?無數的念頭沖入她的腦中,她的思緒從未如此混亂過。
  他們要做什麼?密切注意著下方那一堆類人生物。他一邊嗚嗚地哭,一邊查看四周,看有沒有什麼防身的武器。老媽說穿越後要低調,說得簡單,誰知道他的身份是什麼,萬一他是外星人,不被生吞活剝做實驗就不錯了。
  慢慢向後退,退出那些人的視線,他看到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上來了。他不能坐以待斃。瞧他目前所處的位置,不是被拿來做實驗的物件,就是被拿來研究的物件,怎麼都不會有好事。為什麼不會是被搶救的物件?你見過醫院只有一個病人的嗎?何況下面還有那麼多一看就不好惹的非人類。被老媽荼毒十年,不是白被污染的。
  找來找去,只找到一堆的線,還有看著他就抱不動的儀器。那個女人上來了!心裏一橫,他伸手抓過椅子舉在胸前。
  “身份確認。查理金女士。”
  門一層層打開,一個比他高了一個頭還要多點的女人進來了。
  他高舉椅子:“不要過來!”這椅子怎麼這麼沈。緩緩放下,他退到無可退的地方,呲牙咧嘴:“不許過來!”
  嗚嗚嗚,老媽,這裏好可怕,我要回家,我不要穿越,不要穿越!!!

第三章

  查理金當然看得出芒桑梓有多害怕,可實際上,她比芒桑梓還要緊張、害怕。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無害,查理金一步步緩慢地走進研究室內。
  “不要過來!”扔下椅子,他兩手舉在身前,做出防衛的姿勢。他的散打和詠春拳可不是白學的!
  查理金雙眼一亮,芒桑梓這是在做什麼?而且她這才反應過來,芒桑梓的語言和他們沒有太大的區別。
  左右看看,那裏是唯一的出口,他握緊拳頭,迅速冷靜下來。雖然怪老媽是烏鴉嘴,可也多虧了老媽十年來的教導,若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不嚇暈過去才怪。但如果不是老媽天天在他耳邊念,也許他不會穿。等等等等,眼前的事最重要!
  “你是誰?這裏是哪里?”
  芒桑梓的反應很靈敏,儘管非常害怕,可表現地卻很鎮定!查理金在心裏做記錄,太興奮了,能見到一個活生生的芒桑梓簡直是太興奮了!
  “請,請不要害怕。”克制著激動,查理金開口。這回驚訝的變成了芒桑梓,這裏的人說國語?查理金上前走了兩步。
  “不許過來!”
  查理金立刻舉起雙手:“好,我不過去,但請您不要害怕。”
  我能不害怕嗎。“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我叫查理金,這裏是‘芒桑梓研究所’。”
  “具體點。”
  查理金立刻明白了,馬上道:“這裏是芒斜星的首府北群。您不要害怕好嗎?我以我的祖先發誓,我不會傷害您,不僅是我,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會傷害您。”
  他斜著眼睛向下瞟了瞟,還是那麼多人,他們的脖子不酸嗎?“那些是什麼人?既然不會傷害我,為什麼要拿著武器?”
  “他們是保護您的。我們把您從地球帶回來後,您毫無生命體征。但對我們來說,您的意義非凡,可以說您是芒斜人的祖先,所以我們要派人保護您身體的安全。”
  什?什麼?祖先?
  他看看自己的拳頭,再看看自己的腳丫子,他是祖先?祖先不是山頂洞人、北京猿人嗎?等等!
  “你們把我從地球帶回來的?地球怎麼了?”老媽呢?
  查理金道:“地球早已被毀滅了。有一些人類從地球逃了出來,逃到了這裏,然後在這裏安定了下來。最先抵達這裏的人把這裏叫做芒斜星,所以我們是芒斜人,而你,是我們唯一從地球帶回來的祖先,你是我們的芒桑梓。芒斜星如今是我們的家園,我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三百多年了。”
  他的拳頭慢慢放下,不敢相信地搖搖頭,地球,毀滅了?老爸……老媽……眼淚瞬間飆了出來:“我不是你們的祖先,我不是芒桑梓,我叫陸不破,我是香港人。”我要回家……嗚嗚嗚,老爸老媽……我要回家……
  對方突然大哭了起來,查理金頓時有些無措。小心地又上前邁了兩步,對方沒有做出防備,她大著膽子一步步走了過去。
  “你說了不會傷害我的。”他任對方走進。
  “我以我的祖先發誓。”
  “換一個。”他現在對祖先、祖宗很敏感。
  查理金笑了:“我以我的女兒蜜兒發誓。”她靠近了。
  在下方一直抬著脖子觀望的重任終於松了口氣,看來查理金處理地不錯。
  腳下一軟,陸不破坐在了地上。他聽到對方焦急地詢問:“您怎麼了?”
  “腳軟。”
  “抱歉。”
  抱歉什麼?還沒反應過來,陸不破被人抱了起來,嚇了他一跳。這個女人好強壯。
  “放我下來,我又不是孩子。”
  “您剛醒來,我們要給您做一些檢查,請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您。”
  陸不破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真誠,他撇撇嘴:“別說‘您’,我才十五歲,還沒成年呢。放我下來吧,剛醒來力氣不夠,所以才會腳軟。”
  “啊。”查理金驚訝極了,不過卻也深深笑了。
  把芒桑梓放在藍晶床上,查理金打開通訊器:“別林、瀋陽、羅博,請立刻上來,為芒桑梓做詳細的檢查。”
  “我叫陸不破。”
  這裏的人名字真怪。怎麼會有人拿地名(瀋陽)和蔬菜(蘿蔔)當名字?而且又是外國名又是中國名的。芒斜星……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被指名的三個人激動地跳了起來,立刻進入電梯趕往“芒桑梓研究室”。
  在被對方重新連上那些線時,陸不破問:“你叫什麼來著?”確定不會傷害他吧。
  “我叫查理金,今年35歲。”
  “35歲?看起來不像,像25歲。”老媽說女人都喜歡聽甜言蜜語。
  查理金淡淡一笑:“我要量一下您的心跳頻率、內臟的運作情況,還要抽一點您的血,請不要害怕。”
  這個女人的反應怎麼和老媽不一樣?賄賂失敗的陸不破緊張地問:“要抽血啊,會不會疼?”
  “不會。”
  騙人。
  “組長!”
  三個異常雀躍的人出現在門口,查理金示意他們進來。陸不破扭頭看去,驚呼,天啊,他們都好高!
  查理金允許她的三名下屬對醒來的芒桑梓驚訝了五分鍾,然後她敲敲厚重的筆記本:“開始檢查吧。”
  “是!”
  ……
  耳邊是嘀嘀嘀的儀器聲,陸不破任由那三個人在他身上東測西量。他心裏亂極了,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更多的是震驚。地球毀滅了,地球毀滅了……電影裏地球起碼被毀滅了一百次,可現在地球卻真實地被毀滅了。想哭。
  他不是芒桑梓,他是陸不破,今年十五歲,香港人。老媽唐芳芳,喜歡“虐待”親身兒子的耽美小說作家;老爸陸維誠,愛老婆勝過愛兒子的娛樂公司老闆;他還有個超級無良的青梅竹馬叫郝佳,一點都沒有郝思嘉漂亮……
  “對不起,弄疼您了嗎?”
  睜開淚濕的眼睛,陸不破看到四張擔心的面孔。他撇撇嘴:“不要說‘您’,我是青少年,還沒成年呢。”
  “對不起。是不是我把您弄疼了?”正在給芒桑梓抽血的別林小心翼翼地問。
  他們都有中耳炎。陸不破擠掉眼淚:“您沒有把我弄疼,我只是在傷感。”
  別林愣了,芒桑梓竟然對他用了,“您”?!他的手抖了抖。
  閉上眼睛,陸不破繼續傷感,會不會是老媽在玩他?似乎不像。是不是他在做夢?可他捏自己很疼,嗚嗚嗚,他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穿越了,而且不僅穿越了,還穿出地球走向宇宙了。老媽,都是你,你害死我啦!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陸不破都快睡著了,檢查才暫時告一段落。查理金小聲問:“芒桑梓,您睡著了嗎?”
  陸不破睜開眼睛:“您檢查完了嗎?”
  查理金愣了下,芒桑梓對她用了,“您”。
  “暫時檢查完了。”
  陸不破坐了起來,他身上的線都取掉了。及膝蓋的頭髮滑到了身前,他抓起一束甩了甩:“能不能先帶我去剪頭髮?”
  “不可以!”在場的四人同時喊道,嚇了陸不破一跳。
  查理金突然變得非常嚴肅。“芒桑梓,您身上的任何部位都不能受到損壞,您不能剪頭髮。”
  陸不破呐呐道:“頭髮還會長啊,太長了。”
  “不行!絕對不可以!”查理金態度堅決,接著,她又馬上小心翼翼地說,“我先為您找一個舒適的地方,然後您需要換一身衣裳,再吃些東西。”
  忍著搓雞皮疙瘩的欲望,陸不破道:“麻煩,您能不能不要再說‘您’了,我聽著很難受,非常難受。你們叫我不破,小破,陸不破,小破孩兒,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叫我‘您’,求你了。”他絕不承認自己是什麼祖先!
  “您是我們的芒桑梓。”
  “啊!殺了我吧!”
  “芒桑梓,您怎麼了?”
  “我不是芒桑梓!我叫陸不破!不要叫我‘您’!”
  揉揉僵硬的脖子,儀長白善緊張地問:“查理金他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芒桑梓的反應好像又有些激烈。”
  “……”
  這個問題,在場的其他人很難回答。
  ……
  曾經,陸不破很不理解一個叫甘地的人發動的某項運動,如今,他深刻地理解了。當你不聽得向別人傳達一種想法時,卻悲哀地發現根本是雞同鴨講,那你想不採取“非暴力不合作運動”都不行。他只有15歲,不是歲,就算他是祖宗,可他的身體怎麼看都是少年,還年輕得很,哪里用得到“您”這個字,“您”得他想自殺。
  “查理金,芒桑梓怎麼了?”白善關切地問。
  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看著暫時在她辦公室裏休息的芒桑梓,查理金苦笑:“芒桑梓似乎不喜歡聽我們喊他‘您’,在生氣呢。”
  “哦……”
  陸不破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看他,在拿眼神研究他。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就好像動物園裏的熊貓。攤開雙手,又白又嫩的一對爪子,哪里像活化石,他比這裏的人都要年輕呢。
  有人敲門,陸不破收起爪子瞪向門口,門開了,進來的人是在外“偷窺”他的人之一,似乎在這裏的地位不低,查理金對他很恭敬。
  關了門,白善在距芒桑梓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習慣了嚴謹的他露出一個彆扭的笑,試圖讓對方不要害怕。
  這個人笑得真難看。陸不破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縮成一團。
  “芒桑梓,我叫白善,是……”
  “噗!”
  咽下“嗤”,陸不破趕忙說:“對不起。”這人居然叫白鱔!
  “啊不,您不需要說對不起,您並沒有冒犯到我。”白善並不清楚芒桑梓剛剛是在噴笑,自然也就不明白為什麼芒桑梓突然臉色漲紅,還以為他很緊張。
  “我叫白善……”
  “噗”,陸不破低下頭,忍住笑,白鱔、蘿蔔,還有什麼食物?
  “呃嗯,我是芒斜聯邦委員會議長。此時此刻,我非常地激動,非常激動。”面對一個比自己矮小得多的人,身高2.56米的白善緊張地出了一頭的汗。“非常激動。”
  “您好。”陸不破抬起頭,異常友好。是這裏最大的官啊,一定要和他搞好關係!
  白善驚愣,甚至有些受寵若驚。“芒桑梓先生,我非常非常高興您能醒來,非常高興,非常激動。您一定非常不安,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您在這裏會非常安全。這裏雖然不是地球,但這裏是人類的另一個地球。我們和您一樣,都是人類,當然,在有些地方會與您有一點點區別,但您是我們的先祖,我們和您是一脈相承的。”
  “白善議長。”陸不破打斷對方,突然一副要哭的樣子,把白善嚇壞了。“您是這裏的老大,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您只管說。”
  “能不能頒佈一條禁令,禁止任何人對我說‘您’這個字。否則的話,”陸不破站了起來,眼淚流下,“否則我就自殺!”
  “啊!您千萬不能!”
  “啊啊啊!殺了我吧!”陸不破拿起桌上厚重的書籍就敲自己的頭。
  白善沖上去抱住他:“芒桑梓先生!”
  在外嚴密監視的眾人見勢不妙踢開門沖了進來,有人奪下了陸不破手裏的書,有人高喊叫救護隊,有人在責備白善,有人……場面不是一般的混亂,那是相當的混亂。
  陸不破奮力地想拍死自己。他要再死一回,說不定能穿回去,這裏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芒桑梓先生,請您冷靜!請您冷靜!”
  “啊啊啊,要我死!我要死!”
  “芒桑梓研究處”在芒桑梓醒來兩個小時五十分鍾後陷入了一片混亂。穿越者,要保持低調,似乎,有點,難。

第四章

  陸不破死了嗎?很遺憾,沒有。不不不,很幸運,沒有。且不說那本厚厚的書能不能拍死他,單他被五六個身高均在2.5米的“彪形大漢”這人一隻胳膊,那人一條腿地抱著,他要自殺,難難難。不過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有成效的,芒斜星的幾大巨頭在緊急商議之後,頒發了一條內部通知:不得稱呼芒桑梓為“您”。
  既然目標達成了,陸不破暫時不打算尋死了,為什麼說是暫時?誰知道後面還會不會出現讓他難過到想死的事情,當然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了。只不過,現在已經出現了第二件讓他快要忍無可忍的事情。
  “抱歉,芒桑梓先生,您,你先暫時住在這裏,我們會儘快為您,你安排住處。”
  “芒桑梓先生,這是您,你的衣服。”
  “芒桑梓先生,你先喝一杯‘可哥’,午飯很快送來。”
  “停!”
  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的人打個暫停的手勢,不理會對方的驚訝,“芒桑梓先生”生氣地站起來,仰視對方:“能不能不要叫我‘芒桑梓先生’?我說了,我叫,陸,不,破!”
  議長白善這回想也不想地嚴肅道:“芒桑梓先生,您,啊不,你,你是我們從故鄉帶回來的先祖,是我們的芒桑梓。請你習慣這一稱謂,你對我們的意義非凡,不能隨便更改稱謂。”
  老古板!陸不破站到一點都不柔軟的沙發上據理力爭:“芒桑梓是你們私自給我起的名字,我不接受!我叫陸不破!既然我是你們的祖宗,你們就應該聽我的!”
  “不行不行。”白善更是連連搖頭,“這一點我無法答應。”其他人都是連連搖頭。
  “不要那麼死腦筋嘛──”陸不破抓狂道,“只要你們心裏認為我是盲子不就行了嘛,為什麼一定要喊出來呢?”
  “不是盲子,是‘芒桑梓’,意寓從……”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背下來了。”打斷這位不知是什麼官員的話,陸不破扯著發幹冒火的喉嚨繼續規勸,“拜託啦,連和尚都能‘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們為什麼就不能變通變通。”
  話一說完,陸不破就被嚇著了,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的沙發上。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們的臉色怎麼突然變了?就好像餓狼看到了羊肉,老媽看到了帥哥。
  “芒桑梓先生!請您再說一遍剛才您說過的那句話!”一群人湧到了陸不破跟前,眼神嚇人,“您”字重出江湖。
  “什,什麼話。”好可怕的殺氣。陸不破抓過讓他換的新衣服擋在自己跟前。
  “您說的那句‘酒肉什麼的’,請您再說一遍!”
  “拜託是什麼意思!”
  “和尚是什麼意思!”
  諸人就差壓在陸不破身上了,想想一個個身高2.5米左右的男人臉色“猙獰”地瞪著你,你會是什麼感覺?
  驚嚇過度的陸不破連滾帶爬地從沙發背上翻了過來,老媽啊,這裏不是外太空,這裏是恐怖島!擺出詠春拳:“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芒桑梓先生!請您再說一遍酒肉什麼!”
  “芒桑梓先生!那是古語嗎?”
  “芒桑梓先生!”
  “停!”
  怒喝一聲,得到片刻喘息的陸不破狼狽地把礙事的長頭髮甩到腦後,哆嗦地問:“你們,幹嘛啊。不能好好問嗎?”
  眾人這才察覺出自己的失態,立刻站好。白善整了整儀錶,對查理金做了個上前的手勢,接受到特殊任務的查理金面色嚴肅地走了上來,先是對芒桑梓深深一鞠躬,然後翻開她那本厚厚的記事簿。
  “芒桑梓先生,請問,拜託是什麼意思?是古語嗎?”
  古語?什麼古語?眼珠子一轉,陸不破擺著造型後退兩步:“要我回答可以,但你們必須答應我幾件事,否則我從現在開始拒絕開口。”
  “什麼要求?只要不是會傷害到您身體的要求,我們都會滿足,一時無法滿足的也會想辦法滿足。”白善立刻道。
  “好!”陸不破收拳,舉起右手。
  “第一,不許用‘您’稱呼我。”一根指頭。
  “可以。”
  “第二,不許叫我‘芒桑梓先生’。”兩根指頭。
  “這個……”
  眾人都很為難,有一個在這群人中總是一副嚴肅模樣的老者開口:“您,你的名字具有特殊的意義。在你蘇醒後,你就是芒斜星人的精神首領,稱呼這件事不能更改,這關係到芒斜人的精神意志,甚至關係到芒斜人與故鄉的聯繫,不是小事。”
  有沒有這麼嚴重。竟然連精神領袖都搬出來了。陸不破第一個想到的是某個國家滿臉絡腮胡的精神領袖,雞皮疙瘩隨即湧出。看來對這件事他們異常堅持。怎麼辦?
  “我不喜歡盲子這個稱呼。”
  “是‘芒桑梓’,不是盲子。”老者道。
  “嗓子也不喜歡。真的不能換一個嗎?”祈求,祈求,再祈求。
  眾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議了半天,最後由白善發言:“很抱歉,芒桑梓先生,稱呼這件事不能更改。這樣可以嗎,私下裏,我們可以喊你你願意聽的名字;在外,你要接受我們喊你‘芒桑梓先生’。”
  似乎只能接受了。陸不破撇撇嘴:“那,能不能去掉‘先生’兩個字,我還沒成年呢。”
  “很抱歉,不行。”
  老古板!氣哼哼地返回硬沙發坐下,陸不破道:“好,私下裏你們要喊我‘小破’,‘小破孩兒’也可以。”從不知,他會這麼地懷念老爸老媽喊他的小名。
  “好。”
  “三,”三根指頭,“給我把頭髮剪了。”
  “不行!”
  差點被氣浪沖翻的陸不破捂住耳朵:“為什麼啊!”
  “您,你身上的一切都是珍貴的研究物質,絕對不可以傷害!”
  “我不是大熊貓,啊!”
  快速跳到沙發上,陸不破倖免於難,被壓扁的難。“你們又怎麼了?!”
  “什麼是大熊貓?!”
  “……”靜默了兩秒後,陸不破拿過衣服就往臉上蒙,“啊啊啊,我要自殺!!!”悶死自己算了。
  “芒桑梓先生!”
  “不許叫我先生!”
  新一輪的自殺運動再次開始,這回,陸不破是鐵了心要死了,他不自殺也會被他殺,被這些恐怖生物殺死。

第五章

  有氣無力地癱坐在硬沙發上,再次被“救”下來的陸不破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從現在開始,他是聾子、瞎子、啞巴,做個徹底的盲嗓子。
  查理金擔心地跪在沙發旁。“芒桑梓先生……”
  我叫陸不破。想回家。
  “您,你,你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很抱歉驚嚇到你。”
  兩股熱流直沖眼睛,陸不破委屈地轉過身,面朝沙發背,他要回家。
  這可怎麼辦?查理金無措地看向各位長官,一群人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議了半天,白善向查理金示意,全部人退了出去。查理金一出來,白善就對她說:“芒桑梓先生對這裏有些排斥,這對我們來說非常糟糕。查理金,我代表芒斜聯邦委員會所有成員,在此要交給你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
  “議長!”查理金立正,神色嚴肅。
  “查理金,從現在開始,你將作為芒桑梓先生的特別隨從,近身照顧他。”
  “是!議長!”
  “作為芒桑梓先生的研究組長,你要儘快讓芒桑梓先生接受你,信任你。芒桑梓先生能奇跡般地醒來,這是我們的祖先冥冥之中在幫助我們。芒桑梓先生越快地接受芒斜星的生活,也就意味著我們可能越早地解決當前的困難。”
  “我明白,議長!保證完成任務!”
  白善讚賞地點點頭,繼續道:“芒桑梓先生蘇醒一事,要暫時保密。在時機合適之後,聯邦委員會會召開全民大會,向全民宣佈這一喜訊。在此之前,即使是對你的丈夫,你也要保密。”
  “是!”
  “經過我們的商定,由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戰配合你的工作。他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
  “是。”
  “議長,我們可以和組長一起照顧芒桑梓先生嗎?”研究小組成員羅博、別林和瀋陽迫不及待地問。
  幾位長官們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後,白善道:“可以。不過你們要聽從查理金的指揮,不得擅自行動。”
  “明白!議長先生!”
  “議長,我建議把芒桑梓先生的住處安排在軍部的獨立公寓內。那裏靠近麥卡森林,比較安靜,而且軍部的戒備最為森嚴,可以更好地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以及他的隱秘性。在芒桑梓先生適應了芒斜星的生活後,我們可以按照他的要求,再為他選擇合適的住處。”
  “嗯。”幾位長官同時點頭,白善道,“就按你說的去做。”接著他轉向之前的那位老者:“軒轅,你就住在軍部,把芒桑梓先生安排在你鄰近的獨立公寓吧。如果可以,你讓軒轅中將帶他到你家裏感受一下我們生活的環境,也方便他早日習慣這裏的生活。”
  軒轅知春立刻回道:“我完全服從委員會的決定,軒轅家上下會肩負起保護芒桑梓先生的任務。”
  軒轅知春的話音剛落,另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老頭子馬上說:“綜合部會全力配合委員會關於芒桑梓先生的各項需要。上官家族隨時候命。”軒轅知春瞪了他一眼,哼了聲。對方撇過頭,也哼了聲,兩人間的氣氛與剛才商議時的和平截然不同。
  接著,憲章局的最高長官司空陸道:“議長,芒桑梓先生的保密工作請委員會放心地交給憲章局。”
  “我相信司空家族會很好地完成這項任務。”白善的回復令司空陸有了極高地榮譽與使命感。然後,白善對另一位和藹的老者說:“歐陽,醫院要儘快研製出適合芒桑梓先生用的藥物,如果他有任何不適,醫院要隨時能提供合適的藥物。”
  “我明白。”研究所所長歐陽修沈聲道,接著他看向查理金,“儘快把芒桑梓先生的各項體征檢查結果交給我。”
  “是。”
  基本的事情暫時決定下來了,白善又道:“查理金,你們一定要牢記,芒桑梓先生對我們的意義重大,你們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仔細、仔細、再仔細。”
  “是!議長!保證完成任務!”
  “上官,綜合部要在一個小時之內把公寓整理出來,一個小時後,查理金,你們把芒桑梓先生秘密送過去。由地下特別通道過去,讓裝甲小組護送你們。”
  “明白!”
  “軒轅,軒轅中將的任務就由你來下達,在芒桑梓抵達公寓後,軒轅中將就要開始履行他的職責。”
  “明白!”
  “查理金,你進去,想辦法勸說芒桑梓先生和你走。”
  “好的。”
  就在他們商談的時候,一人趴在門上偷聽。聽到查理金要進來了,他轉身一個箭步跳到沙發上,不顧被撞疼的膝蓋,在兩秒鍾內恢復他原由的姿勢。門開了,走進來的查理金看到芒桑梓先生仍面朝沙發背蜷縮著,她輕輕關上門,沒有上前。
  “芒桑梓先生。”
  “唔。”
  埋著頭的人不動,不過他回應了,查理金驚喜萬分。
  “芒桑梓先生,您,啊,你,餓了吧。吃些東西好嗎?”
  “我不餓。”
  哪里吃得下去啊。
  “這樣啊……那,芒桑梓先生,您,你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唔。”
  氣終於順了,憋死他了。
  “芒桑梓先生,我們,應該說所有的芒斜人,都非常期待您,你的蘇醒。我明白,應該在地球的你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身在另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還有我們這些您,你完全陌生的人。你會害怕,會不安,會想回去。”
  “唔。”我想我老爸和老媽,我根本就不是你們期望中的盲嗓子。
  “可是,芒桑梓先生。你完全可以把這裏當成地球,因為我們和你一樣,是人類。雖然我們的基因與你有一點不同,但我們是同根同源的,請不要害怕好嗎?”
  腦袋裏轉過很多念頭,陸不破轉過臉,在對方的驚喜中坐了起來。
  “我確實很害怕,但這不是重點。”
  “那是什麼?”查理金激動地上前兩步,但為了避免引來對方的排斥,她站住了。
  “我不喜歡你們叫我‘盲嗓子先生’。我在地球的時候,大家都叫我小破、不破、或者小破孩兒。只有成功人士或者年紀較大的人,對方才會稱他為先生。”
  “可是……”查理金既高興又為難,“你對我們的意義……”
  “唉,”陸不破舉起手,“那,現在沒有外人,你能不能叫我‘小破’?”
  查理金突然深吸一口氣,太激動了,她太激動了。憋了半天,她小心開口:“小,小破先生。”
  “去掉先生!”
  “對不起,小,小破。”
  陸不破笑了:“太好了,聽到有人叫我‘小破’,我就想起了在地球上的日子,太令我懷念了。”查理金呆呆地看著芒桑梓先生的笑容,芒桑梓先生笑了!芒桑梓先生笑了!
  “查理金?”見對方兩眼發直,陸不破收起笑容。
  查理金回神,掩飾自己的失態,但仍激動萬分地說:“芒,”在對方的瞪視中,她改口:“小,小破先,嗯,小破。你的身份很特殊,我們需要把你帶到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啊,請不要誤會,我們不是要把你關起來,只是在危險解除之前,你要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生活一段時間。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那裏的話,我們會再為你安排別的住處。”
  “你會和我在一起嗎?”陸不破突然可憐兮兮地說,“我誰都不認識,只認識你。雛鳥出生時會把第一個見到的生物當作自己的媽媽。雖然我醒來的時候你並不在,可你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你陪著我,我比較不會怕。”
  查理金激動地雙眼瞬間濕潤,芒桑梓先生竟然會需要她,竟,把她當做媽媽!用力地點點頭,查理金哽咽地說:“我會陪著你,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陪著你。”
  “謝謝你,查理金。”毫不吝嗇地給出自己的笑容,陸不破在心裏打了個“Yes”,這不算收買人心吧。
  在外等候的人十分著急,半個小時後,門終於開了。換了衣服的芒桑梓先生高貴(?)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在他身後的查理金笑著對他們做出“任務完成”的手勢,全部人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萬分激動,這算不算成功的第一步?
  白善彎下身,方便芒桑梓先生同他講話,問:“芒桑梓先生,您,嗯,你的公寓還有半個小時才能整理完畢,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好,謝謝你們。”
  全部人激動,更是對查理金露出讚賞的眼神。綜合部最高長官上官松風立刻命人送來芒斜星最好吃的食物。保持著完美的微笑,陸不破心中有一點點雀躍,外星人的食物,味道如何呢?
  ……
  地球上怎樣的人用餐時周圍會坐滿了參觀的人?也許只有阿拉伯王室成員才能享受如此待遇吧。可他不是,所以他非常非常不習慣。
  盯著那盤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所謂食物,剛剛還有些餓的陸不破此刻一點都不餓了。被這麼多人盯著,他哪里吃得下去,而且食物的味道聞起來也不美味。
  “芒桑梓先生?”查理金擔心地出聲,芒桑梓先生不喜歡嗎?
  陸不破轉動手裏的勺子,道:“你叫我小破我就吃。”
  “芒桑梓先生。”現在不是私下。查理金很為難。
  “這裏又沒有外人。”對大叔大伯們露出無害的笑容,陸不破趁機拍馬屁,“我對你們的意義不同,你們對我的意義也不同啊。呐,現在只有你們知道我的存在,這樣說來,你們當然不算外人啦。對吧。”
  全部人克制著臉上的神經,芒桑梓先生的內人──無限的光榮!
  “叫我小破嘛,我喜歡聽。”再來一劑狠藥。
  見議長及各位長官都不出聲,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查理金小聲喊:“小破。”
  “哎!”勝利!高興地舀起一勺粉色的東西,陸不破塞進嘴裏。
  “嘔!”
  “芒桑梓先生!”
  “呸呸呸”,把嘴巴裏的東西吐乾淨,陸不破一臉痛苦,“這是什麼啊!這麼難吃!”
  難吃?!!全部人傻眼,這可是芒斜星最最可口,最最好吃,最最有營養的粉豆。
  “怎麼會難吃呢?”查理金大著膽子拿起一顆粉豆嘗嘗,“很好吃,就是這個味道。”
  “難吃。”擦擦嘴,陸不破又舀起另一陀黑色的東西。
  “嘔!呸呸!”
  “芒桑梓先生!”
  嗚嗚嗚,我還是自殺算了,這裏的東西太難吃了!老媽!我要回家!我要吃你做的飯!拿起勺子割自己的喉嚨,陸不破開始了第三輪自殺運動。
  “芒桑梓先生!您不能!”
  “您”字又一次重出江湖。

第六章

  厚重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在北群軍部第二十五層響起,使氣氛原本就有些肅然的二十五層更透出一股子震懾之氣。第二十五層是芒斜聯邦委員會四大部門──軍部的核心地帶。軍部最高長官大元帥軒轅知春、空軍司令軒轅破陣、陸戰隊司令軒轅破軍,以及軍部的其他主要部門的長官辦公室都在這裏。軍部的三大直屬機構,除了重裝師之外,主要長官都在這裏辦公。
  腳步聲在元帥軒轅知春的辦公室門前停下。兩聲敲門聲過後,就聽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報告!”
  “進來。”
  軒轅知春放下手中的事物,門開了。進來的人關門立正,俐落地行了軍禮。“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戰奉命前來,請指示。”
  軒轅知春的神色絲毫不因對方是自己的親孫子而有所緩和,他嚴肅地說:“軒轅戰,聯邦最高委員會有一項特殊的重要任務要交給你。我以軍部最高元帥現在向你做出指示。一,這項任務屬於絕密任務,在保密期間,你必須做到守口如瓶;二,你的任務是保護一個人的安全,這個人對芒斜星,對同諸星系三億芒斜人的意義非常重大,即使要失去你的生命,你都要確保他的安全;三,在不超出原則的範圍內,你要聽從他的命令。”
  見他的話說完了,軒轅戰行了一個軍禮,說:“元帥,我對委員會和軍部的命令有異議。”
  “說。”
  軒轅戰面無表情,用機械般的語調說:“我是特別行動隊隊長,我的職責是率領特別行動隊保衛星系及聯邦的安全。作為某個人的特別護衛,按照聯邦最高憲法,此事應由憲章局負責。特別行動隊直屬於重裝師,軍部無權直接命令我擔任某個人的特別護衛。”
  軒轅知春的臉色瞬間沈了下來:“從現在開始,你將不再是特別行動隊隊長。我馬上寫一份調令,你去憲章局警務司報導。”
  軒轅戰依然面無表情地說:“按照聯邦最高憲法,必須由最高委員會、軍部、憲章局、重裝師四方最高長官同時簽署命令,才可以免去我的職務,您無權單方面做出這個決定。”
  軒轅知春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那我就以聯邦戰時特別條例的規定行使這項權利。三分鍾後你會看到委員會的戰時特別調令,你馬上去憲章局警務司報導!”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動。“是!”立正,行軍禮,轉身,開門離開。軒轅知春瞪著關上的門,拿過手邊的通訊器給議長白善發出消息:馬上以委員會的名義發出戰時特別調令,軒轅戰調離特別行動隊,調入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做隊員。
  接到消息的白善問:“軒轅上校是不是不願意去?”
  “他不願意也得願意,這是命令!”
  “軒轅,我和他談談吧。”
  “不必。服從命令是軍人的職責。這不是我個人的意思,而是委員會做出的最終決定,他必須服從。”
  “那……好吧,我馬上發出調令。不過軒轅,特別行動隊隊長的職位你還是保留吧。在芒桑梓先生可以正式露面之後,再調其他人保護他的安全。”
  “不,除非芒桑梓先生的安全沒有任何問題,或者有戰事出現,才能把他調回特別行動隊。議長,他是軍人,更要以聯邦的最高利益為第一位。”
  “我的意見還是為他保留特別行動隊隊長。我現在就發佈調令。”
  白善切斷了通信,軒轅知春仍是一臉怒容,又給憲章局局長司空陸發出資訊:軒轅戰調入警務司護衛隊,在他報導之後,馬上帶他去見芒桑梓先生。
  收到消息的司空陸苦笑:“我知道了。”這爺孫兩個又鬧脾氣了。
  從軍部總部駕駛飛行器回到特別行動隊位於北群西52區的大本營,軒轅戰還沒有從飛行器上下來,他就被幾百人包圍了。
  “隊長!您被調離特別行動隊了?!”
  “隊長!軍部為什麼要把你調走?!”
  “隊長!軍部把你調到憲章局做護衛?!”
  “隊長!……”
  52區軍營鬧聲震天。
  在白善下達調令之後,北群主光腦“幸福”就向重裝師及特別行動隊發出了通知。這一通知在整個重裝師引起了軒然大波。重裝師隸屬於軍部,與空軍、陸戰隊同屬一個級別,而重裝師因為其特殊的作戰地位,又相對獨立於空軍與陸戰隊。
  特別行動隊作為重裝師直屬的作戰能力最強的精英部隊,更是獨立於軍部。特別行動隊上至隊長,下至隊員不僅是通過最為嚴格的方式挑選出來的,同時,隊長的任命與撤銷要通過最高委員會、軍部、憲章局、重裝師的最高長官們一致通過。可想而之,軒轅戰突然被調離特別行動隊到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做一個小小的護衛,已經不是大材小用的問題,而是會引起暴亂的問題了。
  從飛行器上下來,軒轅戰半張臉扭曲地向他的住處走去,面對隊友和隊員們的詢問,他只是“嗯”了一聲。儘管心中異常憤怒,但他沒有多說半個字。
  “隊長!我去找元帥!”特別行動隊二小隊隊長班吉吼道。
  “隊長!我們去找元帥!去找頭!”其他人也憤怒地吼道。
  大步走進自己的住處,屋內瞬間被人擠滿,門外也擠滿了人。軒轅戰轉身面向大家。“委員會和軍部動用了戰時特別條例,我必須去警務司報導,這是命令。在新隊長上任之前,特別行動隊由副隊長葛列暫時負責。各小隊隊長及副隊長要管好各自的隊員,親衛隊由紮庫達暫任隊長。任何人不許做出違反軍紀的事,更不許去委員會和軍部鬧事,否則我將以特別行動隊前任隊長的身份,把他送到軍法處。”
  “隊長!”大家一聽急了,難道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隊長離開嗎?除了隊長,沒有人有資格做他們的隊長。
  “戰。”
  一道似乎剛剛睡醒的聲音傳來,大家轉頭看去。
  “頭!”
  “頭!軍部把隊長調到憲章局做護衛!”
  “頭!這件事你要去軍部抗議!”
  “頭!”
  “停停停,我剛睡醒,牙還沒刷呢。不怕被我熏死,你們就過來。”被喚作“頭”的特別行動隊直屬長官,重裝師師長曾參掏掏耳朵,頂著一頭亂髮和一張極度猥瑣的面孔走了進來。
  “頭!”班吉低吼。
  曾參抬手讓他冷靜,砸吧砸吧嘴道:“剛才委員會和軍部通知我了,這件事我也知道了。委員會和軍部突然做出這個決定,有他們的原因。這個原因呢,我知道是什麼。”
  “頭!是什麼!”曾參瞬間被部下包圍了。他張開嘴哈了一口氣,所有人立刻散開。砸吧下嘴,他繼續道:“原因,我目前還不能告訴你們,但我想不需要多久,你們就會知道。”說著,他拍了下軒轅戰的肩膀:“戰,特別行動隊隊長只有你可以勝任。只要我不答應,委員會和軍部就無權派其他人來做這個隊長。”
  “我也不答應!”
  “我也不答應!”
  “我們都不答應!”
  怒吼響徹52區。
  曾參對部下的態度很滿意,從口袋裏摸出一片牙葉,放進嘴巴裏砸吧了幾下,消除了一些他令人聞之色變的口氣,這才又道:“戰雖然被調離到憲章局,但他實質上是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委員會和軍部之所以派他前往,也是肯定了他的能力。”突然,曾參微駝的腰背突然挺直,眼神陡然犀利,所有人瞬間一個立正,“所以,在軒轅隊長不在隊中的這段時間裏,如果誰的小隊出現問題,我就扭斷他的腦袋。”
  “是!頭!”
  曾參又萎蔫了下來,笑嘻嘻拍了軒轅戰一巴掌:“去吧,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來。”
  “是!”
  軒轅戰的半張臉恢復了正常。轉身快速收拾好簡單的行禮,向頭和隊友們敬了一個軍禮後,大步地走出他的宿舍。
  特別行動隊的名隊員們齊聚在訓練場上,立正敬禮,目送他們的隊長離開。飛行器轟鳴,軒轅戰對他的隊友們再次行過軍禮後,駕駛飛行器去警務司報導了。
  “頭,隊長到底是去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啊?”班吉還是鬱悶地問。
  曾參歎道:“你都說是秘密任務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頭──”
  “立正!”
  班吉馬上立正站好。曾參大打個哈欠走到他的飛行器上,向眾人揮揮手,跑了。班吉摸摸自己的光頭,哼了哼。
  “班吉,別氣了,該訓練了。”
  “來了。”
  神色瞬間嚴肅,班吉向他的小隊成員們走去。
  抵達憲章局,軒轅戰剛要下飛行器就接到了憲章局局長司空陸的影像通訊。“軒轅上校,請你馬上到南39區144號,從憲章局的地下特別通道過來,我在這裏等你。”
  影像消失,軒轅戰的半張臉沈思了兩秒,操縱飛行器緩慢進入憲章局的頂樓,經過憲章局的主光腦“阿波羅”的身份確認後,進入特別通道。南39區144號,不就是他家隔壁嗎?軒轅戰對他要執行的秘密任務開始有了一點點好奇。
  十分鍾後,軒轅戰由東區的憲章局抵達了南區位於軍部總部後方的區──軍部公寓。進入144號的飛行器停落處,一下飛行器,他就感受到了區別於以往的緊張與肅然。出了什麼事?關閉飛行器的引擎,他由特別通道進入144號。
  “身份確認。”
  剛抵達144號的院子門口,軒轅戰就被兩架裝甲機器人攔了下來。機器人經過光子掃描確認了他的身份後,放行。向隔壁的軒轅家看了一眼,軒轅戰面無表情地敲響144號的大門。軒轅家的周圍分佈了五部裝甲機器人,頂樓有兩部小型的隱形裝甲機。
  門開了,開門的人讓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扭曲,是他爺爺軒轅知春。沈默地關上門,軒轅知春轉身帶路,軒轅戰也不多問,沈默地跟上。跟著爺爺直接上了二樓,軒轅戰的半張臉更加嚴肅,委員會的四位主要長官,四大局的最高長官,軍部的兩位司令──他的伯父和爸爸竟然都在。這項任務不僅秘密,而且非常艱巨。
  立正,敬禮。“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隊員軒轅戰奉命前來,請指示。”
  軒轅知春瞪著孫子的半張臉,放下的右手,低吼:“如果你嚇到他,明天你就去給我裝上假皮。”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動,不作回應。
  白善上前嚴肅地問軒轅戰:“你是否知道研究所有一個秘密的研究機構。”
  “知道。”
  “好,那你是否知道這個秘密機構的名稱。”
  “知道。”
  “好,我現在就向你宣佈你這次的任務。”
  立正。
  “你的任務就是,誓死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
  保護那具屍體的安全?“議長,芒桑梓的安全一向都是由‘芒桑梓研究處’來負責,我有異議。”
  白善鄭重道:“在芒桑梓先生沈睡時,他的安全由‘芒桑梓研究處’來負責。但現在他醒了,作為秘密任務組副組長,你要肩負起保護他的責任。”
  軒轅戰的眼裏劃過震驚,雖然他的面色仍是肅然。
  幾秒過後。“是!”
  他們果然沒有挑錯人。白善轉身打開他身後的門,對裏面的人道:“芒桑梓先生,軒轅戰上校來了。他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全。”
  正在查理金的指導下研究如何使用通訊器的陸不破抬起頭,就見一個比白鱔還要高的,穿著應該是軍裝,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陸不破手上的通訊器掉了,老媽呀,“終結者”再次歸來!
  室內的氣氛瞬間冷卻,陸不破目瞪口呆,驚嚇過度,微顫顫地指著對方:“你,你叫T-800還是叫施瓦辛格。”
  半張臉抽動,對方回答:“軒轅戰,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隊員。”
  陸不破快暈了,不,他已經暈了。震驚地盯著對方那半張機器人臉,還有那只銀色金屬光澤的右手,他呐呐道:“哦麥歌德。”
  別林迅速把這句話記錄在“芒桑梓先生語錄”中。

第七章

  大眼瞪大眼瞪了足足有二十分鍾,其實是某雙大眼單方面瞪了另一雙僅僅驚訝了兩秒的“讓人無法形容的眼睛”二十分鍾後。這雙大眼的主人陸不破才稍稍從眩暈中緩過來。
  “你是人,還是機器人。”芒桑梓先生很不禮貌地問。
  半張臉抽動:“人。”
  “呼,那還不是T-800。你是人為什麼臉上、手上是這樣的?”芒桑梓先生又很不禮貌地問。
  軒轅戰上下掃描了芒桑梓一眼,毫不自卑地說:“每一個芒斜人身上都有缺陷,我只不過沒有把我的缺陷掩蓋住而已。很抱歉我沒有遮掩的機械器官給您帶來不安。”
  呵!先不管聽到這話心裏有多震撼,陸不破的眼睛發亮,這人很不禮貌呐。
  軒轅知春吼道:“軒轅戰!請注意你對芒桑梓先生的態度。”
  軒轅戰一個立正:“是!”可那半張臉透露出的怎麼看怎麼不是。
  陸不破發現了好玩的東西。從醒來到現在,每個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小心到了極點。這個叫軒轅戰的家夥不僅沒對他的出現表現出太過的驚訝,反而還“敢”對他如此不禮貌。哼哼,他可是“祖宗”。
  “哎,你除了臉和手有缺陷外,哪還有缺陷?”芒桑梓的第三個問題更加不禮貌。
  半張臉有些扭曲。陸不破敢打賭,如果他不是“芒桑梓先生”,他絕對會被對方揍成真祖宗。圍觀的人保持了沈默,誰都看得出芒桑梓先生對軒轅戰非常有興趣。總是被自己的孫子氣個半死的軒轅知春在心裏暗爽: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你。
  “哎,你哪里還有缺陷啊?”什麼叫在人傷口上撒鹽,什麼叫不知死活。
  半張臉忽然平靜,軒轅戰毫無情緒地開口:“芒桑梓先生,我叫軒轅戰,是負責保護你安全的護衛,不叫‘哎’。除了我的左臉和右手之外,我的左小腿、左腳、四根肋骨、右肺,都是機械器官。”。
  “哇,可真多。”已經不是不禮貌可以形容的了。
  軒轅戰目視前方,不做回應。
  捉弄夠了,陸不破站起來走到巨人軒轅戰面前,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他才到人家腰上一點點。
  “你有多高啊。”脖子已經仰到極限了,這太鬱悶了。
  “2.58米。”直視前方。
  暈!他才1.7米。
  搖搖發暈的腦袋,陸不破在眾人的驚訝中,朝對方伸出手:“剛才我很不禮貌,我向你道歉。”對這個會用“你”來稱呼他的家夥,他喜歡。
  軒轅戰低下頭,半張臉上難得的出現驚訝(長時間)。
  陸不破仰著頭,舉著手,對方半天沒動靜,他開口:“軒轅戰,你不會這麼小心眼吧,我都和你道歉了。”
  “小,芒桑梓先生。”
  陸不破回頭:“查理金,你怎麼又叫我先生了。軒轅戰是保護我的,那也算自己人了,叫我小破。”接著,他又仰頭,諂媚道:“你不介意當我的‘自己人’吧。”這人可是他的保鏢呢,不能得罪。
  其他人放心地松了口氣,看來芒桑梓先生並沒有被軒轅戰的機械器官給嚇到。芒桑梓的反應雖然出乎他們的意料,但這是否也表明,他已經開始願意接受這裏了?
  查理金也放下了一顆心,笑著問:“小破,你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
  “啊?你們不知道?”擺擺舉了半天的手,這回換陸不破驚訝了。
  眾人搖頭,除了軒轅戰。就在陸不破要解釋時,他學著對方的姿勢,伸出自己的右手,但並沒有握住。
  哇!這個人很聰明!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樣!
  陸不破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賞,他直接握住對方比他大了許多的手,在對方的身體瞬間緊繃時,他解釋:“這是握手,表示友好的意思。”
  別林立刻在“芒桑梓語錄”上記下這一激動人心的舉止。
  放開對方,陸不破退後幾步揉揉自己的脖子:“啊,太鬱悶了,你們都那麼高,和你們說話好累哦。”
  “芒桑梓,”在陸不破的怒瞪下,別林趕緊改口,“小,小破,‘鬱悶’是什麼意思。”
  噢,殺了我吧。陸不破捂著額頭解釋:“就是,就是……”他又不是字典,“就是煩悶的意思。”
  別林刷刷地記錄下,一邊不忘在光電採集器裏記錄下陸不破說這番話的影像。
  收手,緊握了一下拳頭,軒轅戰從頭到尾重新打量了芒桑梓好幾遍,上前兩步,彎腰,伸手:“重裝師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戰。”陸不破的眼球差點掉出來,這個人果然不一樣!別說他的眼球,在場所有人的眼球都差點掉出來。
  “啊,你,好,謝謝。”小雞爪子被大掌握了握,陸不破還沒有從衝擊中回過神來。怎麼突然有種對方是他祖宗的感覺。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諸位長官們的心安穩地放在了肚子裏,軒轅知春雖然仍是那副嚴肅的大元帥樣,可怎麼看,別人怎麼覺得他特驕傲,特自豪。他的孫子得到了芒桑梓先生的特別看重。和他向來不對盤的上官松楓心裏不樂意了,不行,他也要把他的孫子引薦給芒桑梓先生。
  仰視這位極有壓迫感的軒轅戰先生,陸不破的心思在肚子裏轉了幾圈,這人不是什麼護衛嗎在對方放開他的雞爪子後,他問:“你是軍人?”比迷彩還要迷彩的幹練服裝,還有黑色的高幫鞋,是軍人的打扮吧。
  “是。”
  “你的年齡?”
  “35歲。”
  “哇!你可真老。”
  善於說實話的芒桑梓先生此話一出,他就見對方的半張臉有點抽搐。確實老嘛,他才15歲。直起身體,軒轅戰默不作聲。芒桑梓先生似乎沒有把他沈睡的那幾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算進去。
  二人的第一次見面,基本上還算成功。

第八章

  軒轅戰就這樣算是留下了。陸不破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在他醒來後,“芒桑梓研究小組”的辦公地點搬到了南39區144號。研究處的機器人咕嚕也來了,負責平日裏打掃清潔和服務工作。陸不破很喜歡這個極有人情味的機器人。好萊塢的導演只能通過特技來幻想出這種機器人,他可以實實在在的觸摸與交談(單方面),陸不破不是一般的暗爽啊。
  芒斜人的食物以燉和煮為主,什麼菜都是燉一燉,煮一煮,吃飯的工具只有勺子。最初的人類在經過了漫長的星際漂泊後,那些複雜的、繁瑣的、奢華的、不實用的東西全部被淘汰,而這些人類中大部分人是軍人,勺子是最方便的用餐工具,在困難時期他們甚至用手吃飯,所以現在的芒斜星筷子早已銷聲匿跡。
  芒斜人的主食是“飄朴米”和“芒薯”。前者在土著切達人中稱為“Piupo”,後者為“Kozi”──人類抵達芒斜星後結合切達人的語言,又創造出了許多新的辭彙。飄朴米是一種紅色的米,它的顆粒大小是大米的-5倍,糯性適中,吃起來有一點點鹹。芒薯生長在地下,可以理解為地球的塊根植物,外皮綠色,肉質紅色,有小孩子的拳頭那麼大,微甜。
  對陸不破來說,身高不是問題,年齡不是距離,難吃的飯菜才是最最讓他無法忍受的事。瞪著面前五顏六色,看上去挺好看的飯菜,陸不破一點食欲都沒有。寬大的飯桌旁,埋頭悶吃的軒轅戰已經把最後一勺飄朴米送進了嘴裏,就是最慢的查理金也快吃完了。陸不破不明白,對一天有32個小時的芒斜人來說,他們不管做事還是吃飯為什麼都那麼急吼吼的。一天32個小時啊,他都不知道怎麼花。
  放下勺子,把飯菜吃得乾乾淨淨的軒轅戰抬頭,愣了。芒桑梓的飯菜幾乎沒怎麼動。隨後吃完的別林、瀋陽、羅博也愣了。察覺到異樣,查理金抬頭:“小破?怎麼不吃?”
  陸不破放下那把比他的嘴還大的勺子,抬頭望天──層高4.5的房間,天花板可以做天了。“難吃。”
  想到小破第一次吃飯的時候都吐了,查理金無措地說:“小破,你吃不慣這裏的食物吧。你想吃什麼味道的?我讓人去找。”
  陸不破撇撇嘴,他想吃老媽做的,絕對找不到。舀起一點綠色的,切得碎碎的東西,他問:“這是什麼?”
  別林立刻說:“這叫‘筍’,對骨骼的生長非常有好處。芒桑,啊,小破吃了之後,可能會長高哦。”
  “真的?”陸不破吃了一口,皺著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鹹不鹹,甜不甜,酸不酸的,脆倒是挺脆,可哪里是筍啊,是山寨版!
  “難吃?”別林呐呐地問。
  陸不破誠實地點點頭。艱難地咽下,他用勺子戳戳另一樣透明狀的片狀東西:“這是什麼?”
  別林不敢出聲了,羅博小心地回道:“這叫‘荷柏’,是生長在水裏的一種蔬菜。只有森林裏才有,對嗅覺有好處。”
  嗅覺?陸不破舀起一片嘗嘗,沒什麼味道。見他很正常的咽下了,羅博松了口氣。
  “那這個呢?”紅色的一坨,軟軟的。
  “這是‘芒薯’。”
  陸不破下意識地說:“哦,有點甜,不過味道比起紅薯來差遠了。”剛說完,他就意識到錯了。抬頭,果然幾雙眼睛渴望地看著他,就連軒轅戰都瞪著他。
  “呃……紅薯,地球上的一種塊根植物,很甜,很好吃。”
  “還有嗎?”別林五指飛快地在卡片器上做記錄。
  “還有……烤紅薯,好吃。”
  “還有嗎?”
  “紅薯乾、紅薯餅、紅薯條、紅薯……反正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東西,很好吃。”陸不破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語言是如此的貧乏。怕再被追問,他緊接著做出最後總結:“比這個芒薯好吃一千倍。”
  好吃一千倍,那有多好吃?別林、瀋陽和羅博開始無限地幻想。陸不破趕忙問下一個:“那個紅紅的是什麼?豆子?”
  “啊,那是‘飄朴米’。是我們的主要食物。和你昨天吃過的那種粉色的豆子,也就是‘粉豆’一起煮,煮好之後壓扁,烤幹,放置兩三個月都不會壞,如果是在旱季,可以放半年。是戰時軍人們的主要食物。”
  “不用添加任何防腐劑,可以純天然地放這麼久?”
  “防腐劑?”查理金突然嚴肅道,“防腐劑是保存用來研究的器官及生物的,怎麼可以用在食物上?”
  陸不破被感動了,這是一個怎樣的社會啊。這裏的科技如此的發達,可是民風卻這般的淳樸,如果老爸老媽也能來的話,他絕對不回地球了。
  “我想我知道地球為什麼會毀滅了。”陸不破舀起一口純天然的飄朴米塞進嘴裏(勺子太大),“我還在地球的時候,到處都充斥著添加了防腐劑的食物,哪怕是很多標明絕對不添加防腐劑的食物,你都不能相信,更別說其他的為了利益而添加的各種有毒物質了。”
  別林道:“在我們的歷史資料室中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我們很難想像那個時候,我們的祖先是如何在地球生存的。”
  陸不破連連點頭。
  拿勺子在飯菜裏翻了翻,陸不破傷感地問:“你們不吃肉嗎?”他可是無肉不餐的人。
  別林立刻指指三塊白色的,被陸不破無視了很久的東西,垂涎地說:“這是肉。”陸不破立刻舀起塞進嘴裏。
  咬了兩下,陸不破吐了出來:“你確定這不是放了一個星期的注水肉?”太不新鮮了。
  “什麼是注水肉?”別林的眼睛又亮,忙著記錄。
  擦擦嘴,陸不破憤怒地放下勺子:“你們每天就吃這個嗎?太難吃了。”
  自始自終都沒有開過口的軒轅戰手拿過陸不破吐出的肉塞進嘴裏,在對方一臉噁心和驚訝的注視下,毫無表情地吃了下去。“你沒有發現只有你一個人的盤子裏有白肉嗎?”
  沒有。陸不破搖頭,他還沈浸在軒轅戰把他吐出來的東西吃下去的極度震撼中。
  “軒轅上校。”查理金出聲。
  軒轅戰不理會她,繼續說:“我們只能吃人造肉,從動物身上提取的白肉非常珍貴而且稀少。”
  “軒轅上校!”
  “正是因為你的身份高貴,你才能吃到白肉。按照聯邦憲法的規定,任何浪費食物的人都要受到懲罰,嚴重者將被流放一年,不管他是什麼身份。”
  兩次阻止都沒有攔住對方,查理金不高興了:“軒轅上校,向芒桑梓先生道歉。芒桑梓先生剛剛醒過來,對這裏的生活完全陌生,他不習慣很正常。我對你表示強烈地抗議。”
  軒轅戰一字一句道:“陌生、不習慣,不能作為任性的理由。普通的芒斜人一年都很難吃到一次白肉。”
  “軒轅上校!我會如實地向委員會稟報你對芒桑梓先生的惡劣態度。”
  “我沒有說錯。”
  查理金和軒轅戰誰都不讓步,被不留情面教訓的陸不破更是非常委屈。他放下勺子站起來,查理金和軒轅戰馬上停下了爭執。忍著委屈,陸不破低聲說了句:“我累了。”然後走進自己的臥室,反鎖了門。
  “軒轅上校!你傷害了芒桑梓先生!”
  查理金拍著桌子站起來,芒桑梓的委屈看在她眼裏那就是極度的心疼。
  軒轅戰也站了起來,機械地說:“他是芒桑梓,不代表他就可以超脫聯邦憲法。我沒有說錯。”
  “你錯了!”查理金心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對軒轅戰吼道,“軒轅上校!我們熱切地渴望著關於祖先的一切,但你不要忘了,我們已經和芒斜星,和這個星系融為了一體,我們是芒斜人,不再是地球人!可芒桑梓,不,可小破他根本就不是芒斜人,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地球人。你不能拿聯邦憲法來約束他,來教訓他,就好比你不能拿聯邦憲法去約束寒吉人,約束其他四個星系的人一樣!”
  “小破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來適應這裏,他也在努力地適應這裏,可你剛才的做法嚴重傷害了他。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可小破他只有15歲,15歲對芒斜人來說才剛剛步入少年,更何況是在一個他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在這裏,他就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對什麼都不明白,對什麼都害怕,更需要我們精心地照顧。軒轅上校,請馬上為你不當的言行和舉行向芒桑梓先生道歉!”
  猶如母雞拼全力護著自己的小雞,查理金像一個憤怒的母親,毫無畏懼強大的“敵人”,執意讓“敵人”向自己的孩子道歉。
  軒轅戰半張臉嚴肅地看著查理金,別林、羅博和瀋陽也同仇敵愾地瞪著他,就連咕嚕都不高興了。五分鍾後,軒轅戰大步走到芒桑梓的臥室門口,敲門。
  “芒桑梓先生,我是軒轅戰,請您開門。”
  不開!躺在床上,蒙在被子裏哭的陸不破哭得更傷心了。憑什麼他要在這裏受委屈,他要回家,他要離開這裏!
  “芒桑梓先生。”軒轅戰又敲敲門,等了許久,屋內還是沒有動靜。
  查理金走過來,敲門:“小破,開門,軒轅上校知道自己錯了。”
  不開不開!陸不破索性放開喉嚨開始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破!你不要哭!你開門!”一聽他哭了,查理金又急又心疼,眼淚都掉了下來。
  軒轅戰後退兩步,抬腳。
  “碰!”
  門被踢開了,哭聲戛然而止,坐在床上的陸不破驚嚇過度地瞪著變成屍體的門,忘了哭。就連查理金都被嚇得忘了言語。
  大步走到床邊,軒轅戰彎身,伸手:“對不起,芒桑梓先生。我為我剛才的態度向你鄭重地道歉。”
  陸不破的嘴角一撇一撇,接著就聽他嚎哭:“我要回家!!!!”哪有這麼和人道歉的。
  陸不破和軒轅戰的第二次見面,基本上以失敗告終。

第九章

  南39區144號一層聯邦委員會的臨時辦公室內,軒轅知春惡狠狠地瞪著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上校。十分鍾後,他厲聲問:“聯邦憲法第一條的內容是什麼?”
  “絕對服從上級的命令。”
  “那請問軒轅上校,作為一名軍官,你有沒有遵守聯邦憲法的規定?”
  “……”
  軒轅知春怒道:“你的任務是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而不是惹他哭!”
  “我無法坐視有人浪費食物,而且是珍貴的白肉。”
  “委員會和軍部給你下達的命令只有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你無法坐視,可以吃掉,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可以教訓芒桑梓先生?!甚至惹他哭?!”
  “……”
  “軒轅上校,你更惡劣的是不僅沒有對自己的言行有一絲的反省,反而踢壞芒桑梓先生臥室的房門,驚嚇到他。按照聯邦最高憲法,我有權撤銷你的軍銜。從現在起,你不再是上校,而是一名普通的軍人,你唯一的工作就是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不管芒桑梓先生做什麼,你都不許再多言!”
  “是!”
  “軒轅。”白善出聲,軒轅知春立刻道:“議長,作為軍部元帥,我有權這麼做。軒轅戰的錯誤極度嚴重,絕對不能輕罰。”
  白善閉了嘴,其他人也保持沈默。
  “叩叩”,有人敲門。軒轅知春上前打開門:“芒桑梓先生?”
  “不是說沒有外人的時候叫我小破嗎?”眼睛還有些紅腫的陸不破笑呵呵地進來,再笑呵呵地和大家打招呼:“嗨,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絕對沒有!”白善立刻道。
  “嘻嘻,議長,不要這麼嚴肅嘛。”在查理金的陪同下進屋的陸不破看也不看軒轅戰,大搖大擺地走到白善身邊坐下(正好那裏有個空位)。椅子很高,他是爬上去的。
  坐好之後,陸不破這才看向軒轅戰,臉色一變,不怎麼高興地說:“浪費食物是我的不對,可是你的話太重了。”
  “對不起。”彎身,很鄭重的道歉。
  “嗯。”擺出官架子,陸不破眼睛一眯,“對不起就完了嗎?你把我弄哭了。”我可是你祖宗。
  “……”
  軒轅知春立刻說:“我已經以軍部的名義,撤去了他的上校軍銜。”
  陸不破一聽,心下駭然,他倆是爺孫吧,這算不算大義滅親。對這位傳說中的大元帥不禁多看了兩眼,陸不破這才發現這爺孫倆長得還挺像,起碼右半邊臉挺像。
  “撤銷軍銜倒不必要,雖然他把我弄哭了,可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剛說完,陸不破想抽自己一嘴巴,怎麼忘了在這裏不能說成語。果然,包括軒轅戰在內,所有人都兩眼炯炯有神地望著他,尤其是查理金,還好軒轅戰的炯炯只有幾秒。
  “嗯嗯,‘大人有大量’,就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意思。”噢!陸不破想抽自己兩個嘴巴。“這個呆會我再解釋,現在先來討論一下軒轅戰欺負我的事。”
  “對不起,我向您道歉。”
  這個“您”,陸不破接受了。
  “嗯嗯,”摸摸鼻子,陸不破道,“人犯了錯,就得受罰;我浪費食物,你弄哭了我,算是對我的懲罰;可你是我的保鏢,弄哭我算是不敬,也得受罰。你不喜歡浪費食物,可是我實在吃不慣這裏的飯菜,從今天開始,由你來為我做飯,這就是我對你的懲罰。”
  眾人愕然,這算什麼懲罰。做飯是芒斜人必備的生活技能之一。
  “NONONO,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哦,你得做出我喜歡吃的飯菜。”不知他能不能臨時培養出一個老媽級別的專屬高級廚師,半個也行。
  半張臉很平靜。“我只會基本的做法。”
  “我會指導你。”
  “我接受。”
  “好!不愧是軍人,夠爽快!”
  “小破,爽快是什麼意思?”
  陸不破想抽自己嘴巴。
  ……
  第一天就在高潮起伏,起伏跌宕中過去了。晚上,躺在能擺四個他的大床上,陸不破在芒斜星的第一晚,失眠了。
  翻身看向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巨人,陸不破很過分地出聲打擾人家。“軒轅戰,你睡著了沒?”
  “沒有。”
  “我睡不著。”
  “……”
  軒轅戰坐了起來,他床頭的感應燈自動打開,看得陸不破很是吃驚。
  “軒轅戰,你給我講講你們這裏的事情吧。和芒斜星相比,我記憶中的地球就是一個超級落後的地方。”
  面無表情地瞟了門的方向一眼,軒轅戰拿過自己的光電資訊本,打開後,一個影像螢幕憑空出現在陸不破面前。哇塞,太神奇了。陸不破也坐了起來,他床頭的感應燈自動打開。
  “我是軍人,不會講課,這裏有關於芒斜星的一切資料。”軒轅戰把自己的光電資訊本放在陸不破跟前,“你可以直接在螢幕上翻頁,按這個可以自行選擇想看的內容。”
  “謝謝你,軒轅戰。”
  陸不破驚奇地看著這一切電影裏見過的畫面,這才是正版啊。和這些相比,電影裏的簡直就像動畫片,太幼稚了。軒轅戰給他的東西類似於人類的筆記本,但比筆記本高級多了。分層式的鍵盤,閃閃發光的按鍵,自動開啟的保護罩……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太牛B了。
  “軒轅戰,你爺爺叫什麼?”陸不破對那位大義滅親的老頭印象深刻,當然還有白鱔議長。
  “軒轅知春。”
  “噗!”陸不破急忙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古代有個大作家寫過一本書,叫《紅樓夢》,書裏有四個漂亮的女生就叫什麼春。男人不會起知春這種名字吧,太女性化了。”
  剛說完,陸不破眼前的影像螢幕就消失了,他以為他把軒轅戰的“高級筆記本”弄壞了。接著,他面前的“筆記本”被軒轅戰丟到了一邊,對方的雙眼炯炯有神。
  “怎,怎麼了?”
  “什麼是《紅樓夢》?”
  不對吧?陸不破總覺得那裏有問題,不是軒轅戰在給他“講解”芒斜歷史嗎?
  “呃……我還沒看完呢。”
  “芒斜星的歷史很短,兩個小時就可以看完。”言下之意,明天再看吧。
  心思轉轉,陸不破翹起二郎腿:“你給我什麼好處?”
  “只要不違反聯邦最高憲法。”
  這可是你說的。上下掃掃穿戴整齊的軒轅戰,陸不破嘿嘿笑道:“給我看看你的機械器官。”誰知,他剛說完,軒轅就站起來開始脫衣服,反倒把陸不破嚇了一跳,這人的思維模式絕對和老媽有得拼。
  沒幾下,軒轅戰身上就僅剩下一跳貼身內褲,他的身上幾乎一半都透著金屬的銀色光澤。陸不破笑不出來了,軒轅戰的身體給了他很強的震撼,尤其是骨肉與機械相連的部位,看得他都覺得身上疼。
  “你說每一個芒斜人身上都有缺陷,是什麼意思?”
  見他似乎看夠了,軒轅戰穿衣裳,解釋:“芒斜人出生後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就會出問題,不可避免。”
  “啊?怎麼會?我看查理金他們都很好啊?”
  “他們裝了假皮。”
  軒轅戰很快穿好了衣服。
  想到慈祥的查理金、認真的別林,還有蘿蔔、瀋陽身上某一個部位是機械的,陸不破心裏很沈重。“白鱔議長也是?你爺爺也是?”
  “無一例外。你是唯一一個身體健全的人。”
  陸不破仰頭:“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的殘缺當成是好玩的事。”
  “不必道歉。”
  軒轅戰這樣說,陸不破反而更難受。他趕快換了話題:“對了,今天見到的人除了查理金他們,還有你爺爺,白鱔議長,其他人我都不知道是誰。”
  軒轅戰操控他的光電資訊本,那幾位元陸不破還不知道名字的人的影像就出來了。
  “李漁,聯邦委員會秘書官;莫骨,聯邦委員會最高檢察長;黃江,聯邦委員會全民委員會主席。”
  陸不破的臉有些抽搐,鯉魚、蘑菇、黃姜、白鱔……
  “軒轅破陣,軍部空軍司令;軒轅破軍,軍部陸戰隊司令。”
  “等等。”陸不破打斷,“軒轅破軍和軒轅破陣和你是什麼關係?”
  “軒轅破軍是我的伯父,軒轅破陣是我父親。”
  “你們一家全部是軍人!”
  “軒轅家世代都是軍人。”軒轅戰並不覺得有什麼,繼續介紹,“上官松風,綜合部部長;歐陽修,研究所所長;司空陸,憲章局局長。”
  陸不破的臉皮在跳動,軒轅,上官,司空,歐陽,四大家族嘛,還都是複姓。你叫個歐陽其他我也忍了,居然叫歐陽修!
  軒轅戰關掉影像,一副等著陸不破解釋的模樣。
  “有一種魚,身上有很多鱗片,叫鯉魚,刺很多;有一種菌類,叫蘑菇,很好吃;有一種炒菜用的作料,叫黃薑;有一種長長的,像蛇一樣在水裏生活的動物,叫鰻魚,白色的叫白鱔。你算算,委員會的幾位官員可以炒幾盤菜?”
  沈默,無盡的沈默過後。“菌類是什麼?炒菜是什麼?蛇是什麼?”
  “殺了我吧!”陸不破想撞牆。
  軒轅戰抓住他,繼續問:“還有呢?”
  啊啊啊,殺了我吧。陸不破眼含淚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聽過沒?”對方的雙眼立刻放光:“沒有。什麼意思?”
  “先別管什麼意思。這句話出自《醉翁亭記》,你知道作者是誰?”
  就見軒轅戰的兩眼變得跟燈泡似的:“是誰?”
  “歐陽修。”
  “……”
  門外,趴在門上竊聽的別林手不停地記錄下偷聽到每句話,太激動了!這簡直是太激動了!

第十章

  中午16點,陸不破臥室的房門在眾目期盼中終於打開了,出來的人讓等在門外的人嚇了一跳。睡了將近18個小時的芒桑梓先生居然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副嚴重睡眠不良的樣子。
  “小破?”查理金擔心地出聲。
  陸不破打了個哈欠,啞著嗓子道:“我認床。”就是真芒桑梓,換了個星球也不會睡著的。緊跟在他身後的是早已起床做完1000個仰臥起坐,300個雙臂俯臥撐,400個單臂俯臥撐(一手200個),倒立2小時,還吃了早飯又回到房間等了他許久許久的軒轅戰(當然不是傻等,還是抓緊時間訓練)。
  “咕嚕”,機器人咕嚕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可哥走了過來,已經到了中午,咕嚕不知道該做什麼給芒桑梓吃好,芒桑梓似乎不喜歡他做的飯。
  “謝謝你,咕嚕。”已經嘗過芒斜星偽可哥的陸不破拿過杯子,擁抱了咕嚕。雖然這種可哥的味道實在不能和真可哥的味道相比,但咕嚕真是太太太溫柔了,可惜咕嚕的性別為“男”。 如果咕嚕是女生(人類),他一定要追她。
  “小破,餓了吧,你想吃什麼?”查理金媽媽問。
  陸不破那個感動啊,如果是在家,他過了吃飯的時間才起床,老媽只會讓他吃剩飯。“軒轅戰昨天答應我了,為了表示對我的歉意,從今天開始他給我們做飯。”
  查理金驚訝地看向軒轅戰,就見對方沈默地點點頭,並無不願。查理金笑道:“好吧。”芒斜人從少年時代起就要開始學做飯以及各項生存技能,就是議長白善回到家也要下廚。
  “查理金,你們這裏不存在‘君子遠庖廚’這一說?你似乎對軒轅戰做飯一事並不驚訝。”剛說完,陸不破想扇自己嘴巴。
  果然。“小破!‘君子遠庖廚’是什麼意思!”別林已經翻開“芒桑梓語錄”了。
  “吃完飯再說!”
  陸不破氣哼哼地沖向廚房,從現在開始,他的嘴巴只有一個功能,吃!
  “小破!”
  聽不到,聽不到……
  在廚房“巡視”一番後,陸不破對廚房設施的簡陋表現出極大的震驚。怪不得這裏的飯菜那麼難吃,你想,和他的臥室差不多大的廚房裏,只有三個鍋。什麼冰箱、微波爐、烤箱等“高科技”產品那是沒有滴。擺在寬大的灶臺上的菜倒是不少,不過陸不破目測了一下,也就是一餐的量。
  廚房裏的鍋都不大,沒有炒菜鍋。一個是煮飯的,一個是煮菜的,還有一個是煮湯的,沒有炒菜鍋。做菜所需的能源是光能,陸不破暗猜這裏恐怕也沒有天然氣。他狀似隨意地問:“查理金,你們不開採什麼地下能源嗎?”
  查理金回道:“只有在無人居住的阿爾法星、貝塔星以及較為荒涼的德爾塔星才可以進行開採。綜合部工業處勘探所負責星球開採,他們正致力於尋找外星系的具有豐富資源的無人星球,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我們吸取曾經的教訓,要在貧瘠的地方創造美好的家園,而不是破壞毀滅我們的家園。”
  羅博接著說:“其實芒斜星並不是同諸星系中環境最好的星球。伽馬星球美麗富饒,就像地球一樣。不過我們還是選擇在貧瘠的芒斜星生活。在艱苦的環境裏,我們才更能體會到家園的可貴。”
  這些話讓陸不破大受震撼,他無法想像地球甚至太陽系毀滅後的人類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艱難,讓人類的本性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放著好的地方不住,偏要居住在艱苦的地方,難道這就是為什麼沙發、椅子和床都是硬邦邦的嗎?
  陸不破突然沒有追求美食的欲望了,他愧疚地說:“呃,那個,你們做什麼我吃什麼好了。其實我是個做飯白癡,不然的話我給你們做菜吃。”
  其他人一聽反而著了急,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的本意不是讓芒桑梓先生放棄他愛吃的口味。
  軒轅戰走到灶台邊道:“食物只是攝取身體所需營養的物質,有些人甚至吃不出食物的味道,對芒斜人來說無所謂好吃或難吃。”
  “你沒有味覺?”陸不破突然有點難過。
  軒轅戰打開水管洗菜:“我的舌頭沒有問題。”
  “哦,那還好,沒有味覺太可憐了。”陸不破本來想說的事,你身上壞的地方也太多了。
  “咕嚕。”一道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陸不破回頭看去。
  “咕嚕,咕嚕。”
  陸不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為什麼會覺得咕嚕在哭。
  別林翻譯:“咕嚕說他沒有味覺。”
  “呃……”陸不破很想說:你有味覺就奇怪了,但又怕傷了咕嚕的自尊心。
  不好意思挑三揀四了,陸不破索性遠離廚房這一傷心地,軒轅戰做什麼他就吃什麼,等今後跟他們混熟了,伸入瞭解了這個世界後,他再想辦法解決吃這一基本問題。
  軒轅戰的動作很快,沒有讓陸不破等太久,只不過他的手藝還不如咕嚕,做的飯那叫個難以下嚥,讓陸不破懷疑他的味覺其實是有問題的。可看查理金他們吃得都是一副正常的樣子,陸不破也只能忍著吐出來的欲望把飯菜囫圇吞棗般地咽下去。好不容易被他壓下去的不要貪圖享受的欲望再次冒出,不行,總有一天他要徹底改善這裏的飲食習慣,這是人吃的嗎?這是芒斜人吃的。

第十一章

  “別林,你別把我說的什麼都記下來好不好?”
  “啊啊啊,你們能不能假裝沒有聽到?”
  “我不活了,給我一塊豆腐──”
  “豆腐是什麼?”
  “啊啊啊啊──”
  從小破孩兒變成祖宗還不到一周,陸不破已經是度日如年。如果不是“保護”他的人太多,他絕對死了不下五百回來重新穿越。如死狗般趴在寬大的硬沙發上,陸不破有氣無力地說:“查理金,你不回家嗎?你女兒一定想你了,你老公也一定想你了,你快回家看看他們吧。”能支走一個算一個。
  “老公?”
  “老公就是丈夫。”(躲在某個角落裏的別林快速記下這一資訊)
  “不要緊,我告訴他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
  見查理金一副輕鬆的態度,陸不破好奇了。“這就行了?他不問你做什麼?也不想你回家?”
  查理金對芒桑梓的問題同樣很奇怪,回道:“我不告訴他就說明是秘密的任務,他當然不會問。完成之後我就會回家。”
  陸不破無法理解。“如果你一年都不回家,他不會有意見嗎?”
  查理金一臉茫然:“為什麼要有意見?這是我的工作,是聯邦需要我做的事。”見芒桑梓還是不懂,她進一步解釋說:“我們是在為自己的聯邦做事。上級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應該去做什麼,這是每一個芒斜人的責任和義務。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可以在異域生存下來,才可以不被其他星系的人吞滅。”
  查理金的臉上是榮耀與使命,陸不破的心裏湧上一種複雜的感覺。他無法理解,但是他卻有些感動。他們是真心、無私地為自己的國家付出。陸不破心裏一陣感動,相比這裏的人,他好像確實有點任性。可是這裏的飯菜太難吃了,沙發、床、椅子太硬了,所有人的個頭太高了……他還是想回家。
  天人交戰了許久之後,陸不破的眼神瞟到瀋陽的身上,還沒有張嘴,他就聽對方道:“能接受委員會賦予的重任,能照顧小破是我的榮耀。等我父母知道後,他們也會以我為榮,即使永遠都不能回家,他們雖然會想我,但會支持我。”
  陸不破呐呐道:“我只是想問別林為什麼總是把我說的話記下來,尤其是成語。”
  別林突然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手上捧著厚厚的“芒桑梓語錄”,脖子上掛著影像採集器,臉上是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詭異。陸不破搓搓手臂,暗道:別林怎麼越來越像乾貞治了。(注:《網球王子》裏發明乾汁的人)
  別林坐直,莊重地捧著那本《芒桑梓語錄》,嚴肅道:“芒桑梓先生。”他這副模樣,陸不破沒敢糾正他的“語病”。
  “逃離太陽系的人類在星際中漂泊了很久很久才發現了芒斜星這一人類可以生存的星球。而人類又用了三百多年的時間才在這裏建立起芒斜聯邦,才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芒斜人。在這一漫長的過程中,我們創造了更為先進的文明,卻失去了最古老的,應該被永遠傳承下去的古老文化。”
  “就是成語?”陸不破很暈,不會就不會唄。
  “不!”別林好像摘了眼睛的乾貞治,陸不破趕忙坐好。“我們失去的不僅僅是成語,而是應該被傳承下來的,我們的祖先最燦爛的古老文化。我們不僅不懂什麼成語,甚至連最基本的文化都失去了。”
  陸不破皺皺鼻子:“我覺得你們挺先進的啊。為什麼一定要學以前的文化呢。畢竟一個是地球一個是芒斜,就算你們學會了也沒什麼用吧。而且我覺得你們現在這樣挺好的,比科幻電影裏呈現的世界文明多了。”
  “小破,你不明白。”查理金開口,沈重道,“沒有文化的我們就好比失去了根基的大樹。樹長得再高再壯,沒有根基,也只能浮在空中,無法在土地上紮根。在逃出來的那一批人類中,本來是有許多文學家、藝術家以及哲學家,可是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受不了長期的星際漂泊,也無法忍受帶他們逃出來的那些軍人的鐵血作風,最主要的是,他們認為這些軍人不可能為他們找到合適的棲息地,他們……發動了政變,殺了許多人,搶了一艘小型飛船沿著他們認為正確的航道去尋找棲息地,結果他們離開沒有多久,飛船就發生了故障,爆炸了。”
  “這次事件後,軍人們殺死了母艦上所有的文人,為了防止再有人發動暴亂,他們把那些文人留在母艦上的資料也全部燒了,從那次事件過後,芒斜人作為地球人的一個分支,幾乎失去了他們最古老的文明。”
  別林接著說:“再後來,人類找到了芒斜星。但這裏的環境非常惡劣,也很貧瘠,為了在這裏生存下去,為了能在星系中立足,我們襲承了軍人的作風,三百多年過去,我們徹底失去了最古老的,我們應該繼承下來的文明。之所以重新回到地球去,也是想要尋找我們失去的文明,後來我們就找到了芒桑梓先生您。”
  陸不破聽得頭暈眼花,不明白。“那丟都丟了,還找來幹嘛?你們不怕找回來又有人發動暴亂什麼的?書上都說了,最難搞的就是文化人。像秦始皇,為什麼被罵得那麼慘,就是因為他‘焚書坑儒’,惹了文化人。”
  陸不破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怎麼又忘了!無視面前的炯炯有神,他抿緊嘴,從現在開始,他的嘴巴只有一個功能:閉著。
  等了半天,見芒桑梓先生都是不欲開口的表情,別林遺憾地闔上“芒桑梓語錄”,繼續解釋:“芒斜人已經形成了穩定的社會體系,也加強每一代芒斜人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在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找回祖先的文化。”
  不明白,陸不破還是搖頭。即使地球沒有消亡,那些古老的文化也會逐漸消失。中國五千年的歷史,留到現在的能有多少?舊的文化消失,新的文化也會隨之產生,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知道了他們會放棄光電資訊本改用毛筆?不可能的嘛,還不是放在博物館裏展出。不過陸不破只敢搖頭不敢張嘴,怕自己又“說錯話”。都怪老媽,天天拿古文荼毒他,讓他管不住自己的大腦。
  面對陸不破的不明白,別林、查理金幾人臉上閃過羞愧,陸某人腦中閃出無數問號:有什麼可羞愧的,他是美食家可他還不會做飯咧。
  別林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做最後總結性發言:“總之,我要把小破說過的一些很重要的話搜集起來,這樣我們可以多一點瞭解我們的古文化。”
  哦,陸不破點點頭,嘴緊緊閉著,心想:他們都能換大腦了,在他嘴上裝個拉鏈不難吧。

  芒桑梓:第十二章

  自從和別林聊過之後,陸不破開始瞭解芒斜人的歷史。三百多年的歷史,多也不多,少嘛也不算太少,相比美國兩三百年的歷史沒有那麼複雜。經歷過種族存亡的人類在某些方面變得非常有人性。
  例如:他們抵達芒斜星後沒有屠殺土著切達人,而是與他們友好地相處,甚至沒有侵佔切達人賴以生存的森林,只是在森林外的貧瘠之地建立起高度發達的人類社會。一些切達人甚至離開森林來到人類的城市,與人類工作生活在一起。
  例如:兒童是整個芒斜人中最受保護的一類人,兒童自出生到14歲步入少年,全部由聯邦政府來撫養,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名義傷害兒童,違反者將被處以冰刑(一種將人冷凍起來,把人凍死的刑罰,非常人可以忍受)。
  例如:任何個人不能捕殺、販賣野生動物及其製品,人工養殖的白肉動物的屠宰必須經由綜合部授權由特定部門進行,每一次的數量不得超過三隻,違反者將被處以流放(流放到某個雞不生蛋的不毛之地,讓你自生自滅)。
  例如:私人不允許聚積大量的財富,個人資產不能超出2,000,000 G……
  深夜,趴在床上仍在研究聯邦憲法的陸不破問:“軒轅戰,為什麼不允許私人積累財富?”在一旁訓練體能的軒轅戰停下,解釋:“財富使聯邦強盛,但私人擁有財富會擾亂聯邦的安寧,會滋生罪惡。”
  “噢?這麼說芒斜人沒有貧富差距?”陸不破來了興致,這簡直就是烏托邦嘛。
  “每一個成年後的芒斜人都要為聯邦工作,聯邦給予我們各種生存的條件。貧富差距只會毀掉聯邦,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哇!”陸不破讚歎不已,“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這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軒轅戰不訓練了,索性盤腿坐好。“地球發展到滅亡前有80億的人口,芒斜星只有3億人口。北群作為芒斜星的首府,人口也只有1200萬。”
  陸不破還是驚歎地連連搖頭:“難以想像。就算是因為人口少,要做到沒有貧富差距也很難啊。”
  軒轅戰的半張臉透出自豪:“聯邦的榮譽高於一切,我們要誓死捍衛聯邦的榮譽,膽小、自私、貪婪、懦弱是必須消滅的敵人。”
  “哼。”身為地球人,陸不破有點掛不住面子了。你是芒斜人很了不起嗎?我還是你祖宗咧。他撇撇嘴道:“既然不同,為什麼你們還死乞白賴地非要尋找古文化。”
  “死乞白賴?”軒轅戰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惹了祖宗,雙眼冒光。
  陸不破扭過頭不看他,鬱悶地說:“我承認啦,地球人有很多很多不好的毛病,可是如果不是有地球人的前車之鑒,你們也不會吸取教訓啊。不要問我這句成語是什麼意思,我不想回答。”
  這下軒轅戰察覺到了芒桑梓的不爽,他起身走到床邊,關掉了自己的光電資訊本。“如果我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我道歉。”
  陸不破抬眼,一臉失落:“軒轅戰,如果我說,我根本就不懂什麼古文化,就算成語也就知道那麼幾句,你們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對我這麼好?我是又膽小、又自私、又貪婪、又懦弱的地球人。這不是氣話,是實話。”
  軒轅戰站在床邊,趴在床上的陸不破就像還沒有脫離童年期的芒斜人,小得可憐。來回掃視了幾遍,軒轅戰開口:“你很任性,很挑食,很弱小,愛哭,目前來看不算懦弱,是否膽小還有待觀察,自私和貪婪,我還沒有發現。按照芒斜人的標準,你完全不合格。”
  “喂,你什麼意思!”陸不破坐了起來,發現仰頭很累,他直接站在了床上,很好,不用仰頭了。“我有那麼糟糕嗎?”
  “有。”
  瞪著面前這副欠扁的平靜半張臉,陸不破咬牙道:“軒轅戰!你對我很不滿?”
  氣死人不償命的軒轅戰無辜地說:“你問我,我回答,你不喜歡聽實話?”
  “我又沒問你你覺得我怎麼樣?我只是說如果我不懂古文化,你們還會不會對我這麼好?”本來還有點傷感的陸不破只剩下一肚子不爽。
  軒轅戰還是平靜地回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查理金,她是你的研究負責人。我的任務只是保護你的安全,對你好不好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也和你懂不懂古文化無關。”
  陸不破一口氣險些提不起來。粗魯地朝這個二代T-800豎了根中指,他跳下床沖進洗手間上大號。軒轅戰,你敢對自己的祖宗無禮,你死定了!
  被豎了中指的軒轅戰站在床邊一動不動,滿腦子都在思索剛才芒桑梓做得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想了半天,他學著芒桑梓的動作豎了根中指,再結合剛剛芒桑梓的面部標槍,他了然地點點頭,應該是表達憤怒的意思。
  窩在“雞蛋”裏,陸不破一邊大號一邊生悶氣。那個軒轅戰按照老媽的說法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和他相比,軒轅知春老伯可比他慈祥多了。什麼叫“對你好不好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這個面癱半臉男,拽什麼拽!
  芒斜人的衛生間秉承其房屋結構的一貫風格,又高又大又簡潔。馬桶雖然還是坐著用,但演變成了一種類似於雞蛋的馬桶窩(陸不破的專業稱呼)。這個馬桶窩呢,有個玻璃罩子。要上廁所,就按一個按鈕,玻璃罩子打開,人坐進去後,玻璃罩子自動感應關上。然後馬桶底部開始自動換氣,人排泄出的廢物也通過馬桶下方的特殊裝置排走。排泄完之後,再按一個按鈕,就會有一張粘噠噠的東西從馬桶上部噴出,糊在你的屁股上給你清潔,等它變幹之後,它會自動脫落。如果你覺得還是不夠乾淨,可以用柔軟的一次性手帕擦乾淨,丟入到馬桶旁邊的固定收集箱中,以便回收。
  坐了半天,感覺自己排泄完了,陸不破直接抽了兩張一次性手帕,那種黏噠噠的東西他用過一次之後再也不想用第二次。你能想像糊臉的面膜變成了糊屁股的嗎?陸不破深深地記得他老媽用面膜時的可怕模樣,儘管這樣,他還是無法接受面膜的後面臉變成了屁股。
  上完了廁所,陸不破還是咽不下那口氣,不行,不能就這麼放過軒轅戰,得想個辦法解一解心頭的這股惡氣。想了半天,陸不破邪惡的笑了。
  從洗手間出來,發現軒轅戰如屍體一般僵直地躺在床上睡了。陸不破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音上了床。感應燈關了,黑暗中,陸不破開始數數:1.2.3……數到不知幾千,自己都快睡著了。陸不破輕輕翻身,睡得離他不遠的二代T-800似乎睡死了。陸不破無聲奸笑,從枕頭下摸出他剛才從洗手間拿來的芒斜超級牙膏,躡手躡腳地下了床,一步步,極為小心地接近軒轅戰的床邊。
  來到床邊,陸不破扭開牙膏的蓋子,一手捂住嘴,謹防自己笑出聲,一手朝軒轅戰的頭髮伸去,明天早上軒轅戰起來時頂著一頭牙膏頭,會是什麼表情?陸不破捂緊嘴低聲奸笑,哇哈哈。
  當陸不破的手距離軒轅戰的頭髮還有0.01米時,他的右手用力擠壓。突然間,天暈地旋,擠出的紅色牙膏在空中甩出一道痕跡,陸不破就覺得臉上一涼。後背重重地落在硬床上,陸不破呆傻地看著上方某人的半張肉臉。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第十三章

  從小到大,陸不破除了被老媽荼毒之外,只有他荼毒別人的份。如今,他不僅被一個比T-800還難堪還面癱的人當面羞辱,還被人家抹了一臉牙膏(他忘了是他要抹人家牙膏)。陸不破那個憤怒啊,那個傷心啊,那個委屈啊。
  “小破,你別哭,打開門。”穿著睡衣的查理金在衛生間門口不停拍門。可裏面的人只是哭,沒有其他動靜。
  別林、瀋陽、羅博以及咕嚕都在衛生間外左一聲右一聲地勸裏面的人開門,但他們只能偶爾聽到裏面的人哭喊:“我要回家!”
  罪魁禍首軒轅戰再次被聞訊趕來的軍部大元帥軒轅知春提到了一樓的臨時會議室內教訓。這一次軒轅戰沒有為自己辯解,因為無論他怎麼辯解錯的人都是他。惹芒桑梓先生哭,這在聯邦秘密憲法中是頭等的大罪,所以他乾脆不解釋了。被撤職也好,流放也好,軒轅戰就是筆直地站在那裏接受長官的訓斥。
  事情怎麼發展到這一步了呢?讓我們把鏡頭重播到十分鍾之前。十分鍾前,陸不破手上的牙膏離軒轅戰的頭髮只有0.01米,而就在牙膏擠出的瞬間,身為特別行動隊前隊長的軒轅戰自然察覺到了危險,身體反射性的還擊,把要偷襲他的人瞬間壓在了身下,對方毫無還手之力。而擠出的那條紅色牙膏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敵人的臉上,像一條噴錯了地方的番茄醬。當然,軒轅戰的腦袋裏是沒有番茄醬這一名詞的。總之,就是一條紅色的牙膏非常整齊地沿著陸不破的左眼一路“擠”到了他的右嘴角。
  “啊!!”
  陸不破反射性地慘叫一聲,被門口竊聽的別林聽到了。別林迅速按下身上的報警按鈕,整棟公寓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咕嚕醒了,查理金醒了,羅博醒了,瀋陽醒了,陸不破的鄰居軒轅知春老伯、軒轅破陣和軒轅破軍兩位叔叔也醒了。
  整起事件最致命的錯誤就在於別林不僅按響了警報器,還闖了進去。他看到了陸某人臉上的那條紅色的牙膏條,還有他手上舉著的哪管正往外吐“番茄醬”的牙膏,而很快的,第二時間沖進來的查理金、羅博和瀋陽也看到了案發現場。陸不破還來不及湮滅證據讓自己成為被害人,就被別人看到了他的窘樣,他要還有臉見人,他就不是陸不破了,他是陸不立。
  “嗚嗚……我要回家……老媽,我要回家……”
  坐在雞蛋窩裏哭哭啼啼的陸不破滿臉通紅,越想越不甘,越想越丟人。不僅沒有害了軒轅戰那個面癱男,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丟臉都丟到地球去了。擦擦已經快幹的臉,陸不破哼哼唧唧地繼續哭,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扳回點面子,不然以後怎麼當人家祖宗。
  聽著查理金他們在外面焦急的呼喚,陸不破總算生出點愧疚。接點水在眼睛下方抹抹,看看臉上的牙膏是否擦乾淨了,他掛著滿臉的淚打開了門。
  門一開,查理金媽媽就擔心地彎下腰:“小破,下回別把自己一個人鎖起來,我很擔心你。”
  “小破,我也很擔心你。”羅博、瀋陽和別林跟著說。
  陸不破心裏的愧疚不是一點點了,正在積聚生長。他吸吸鼻子:“沒事,我只是想我的家人了。我想家,想和軒轅戰聊聊天,可他已經睡了,我就想和他開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
  查理金媽媽很不高興地說:“我已近和軒轅元帥稟告這件事了。軒轅上校作為你的護衛,不僅沒有盡到護衛的職責,反而總是把你弄哭。委員會和軍部應該好好教育一下軒轅上校,特別行動隊的人在某些方面毫無紀律性可言。”
  陸不破的愧疚快溢出來了,他趕緊無辜地擦擦“眼淚”,抱住查理金:“查理金,我很害怕。”
  “不要怕,小破,我們都會保護你。”查理金媽媽鼻子發酸。
  “如果我根本不是你們期望的那個芒桑梓,如果我只是一個小屁孩兒,你還會保護我,照顧我,對我好嗎?”非常委屈。
  “當然。哪怕小破什麼都不懂,我也會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你。小破,不要給自己壓力。我們之所以願意照顧你,願意陪伴你,並不是因為你懂成語,或者瞭解古文化,僅僅只是因為你是芒桑梓,是我們從已經消失的故鄉帶回來的,是我們對曾經的渴望。”
  “查理金……”陸不破又一次被感動了,暫且壓下不斷膨脹的愧疚,他緊緊抱住查理金。作為母親,查理金比老媽和藹多了。嗚嗚嗚,可是他還是想回家,這算不算沒良心?
  自我反應了半天,陸不破放開查理金,委屈地說:“這次的事不怪軒轅戰,是我不該和他開玩笑。我去和知春伯伯說清楚,讓他不要怪軒轅戰。”最好撤了他的官銜。
  查理金媽媽立刻正色道:“不,即使是出於軍人的直覺,身為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上校完全可以察覺出靠近他的是你,我可以說他是故意對你出手,軒轅上校應該受到委員會和軍部最嚴厲的教訓。”
  不用吧。陸不破趕忙道:“算啦,他是軍人嘛,身體反應比腦袋快一步,我想他不會是故意啦。”難道他真是故意的?
  別林這時開口:“軒轅上校是聯邦最出色的軍人之一,他的判斷力不會這麼糟糕,我可以100%地肯定他是故意的。”
  什麼?!陸不破怒了,那家夥是故意讓他出洋相的?嘴角瞬間往下撇,陸不破拼命擠出眼淚,抱住查理金哇哇大哭起來:“他怎麼能這麼對待我?他比我高,比我壯,年齡比我大,他怎麼可以欺負我這麼弱小的孩子,他也太過分了,一定要嚴厲懲罰他。”
  “小破,你不要哭,我會向委員會上訴。”查理金媽媽抱著哭成淚人的小破孩兒,又要哭了。
  軒轅戰,你不君子也別怪我做小人。
  在“牙膏事件”發生後的一小時,軒轅戰的上校軍銜第二次被軍部撤銷,這回陸不破沒有為他求情,而是頂著兩個紅腫腫的眼睛向眾人無聲地控訴軒轅戰的“暴行”。當消息傳到聯邦委員會時已經變成了軒轅戰深夜偷襲芒桑梓先生,並惡劣地把牙膏擠在芒桑梓先生的臉上。深夜2點,聯邦委員會下達內部緊急通知:鑒於軒轅戰軍士(對普通士兵的稱呼)對芒桑梓先生的多次無禮,撤銷軒轅戰軍士在軍中的一切職務及軍銜;軒轅戰軍士在保護好芒桑梓先生的安全期間,不允許再發生類似的惡性事件,否則將按照軍法第一條──“多次違抗上級命令且行為惡劣者,流放”──送交軍部法庭。
  在接到這條通知的兩分鍾後,軒轅戰冷著半張臉從一樓上了二樓,在眾目(四雙人眼,一雙機器人眼)的瞪視下,他推開芒桑梓先生的臥室,對坐在床上抽泣的人僵硬地鞠躬道歉:“對不起,芒桑梓先生。”
  哼哼,看到了那半張不停抽搐的臉,陸不破在心裏暗爽。做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他抬起一隻手:“平身吧,下回注意點啊。”
  軒轅戰的拳頭緊握,牙關緊咬,陸不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好像看到軒轅戰的那半張機械臉也在抽搐。他突然有點怕怕的,不過絕對不能退縮,不然他的面子往哪擺。嚴肅地與軒轅戰對視,陸不破心道:我可是你祖宗。
  陸不破與軒轅戰的第三次交鋒,可謂完勝。
  見軒轅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查理金等人放心地回樓上繼續睡覺。軒轅戰緩緩關上了臥室的門,做賊心虛的陸不破警戒地看著軒轅戰僵硬地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他內心的愧疚泡泡又開始向外湧。感應燈關上了,臥室內瞬間一片黑暗。黑暗中,陸不破能清楚地聽到軒轅戰帶著怒火的呼吸聲。
  陸不破慢慢躺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怕軒轅戰突然跳起來扁他。等了半天,軒轅戰還是像僵屍那樣躺在那裏動也不動,陸不破漸漸放鬆神經。又等了好半天,軒轅戰似乎睡著了,呼吸聲都沒那麼重了,陸不破連打了幾個哈欠,眼皮沈重。
  做了壞事的陸不破睡得很香,很沈,醒來時他舒服地伸個懶腰。腦海裏浮現出昨晚的事,陸不破忍不住笑出了聲。扭頭,軒轅戰已經起來了,並不在房內,陸不破起身下床走進洗手間。唔,臉上怎麼涼涼的。
  走到洗臉池,陸不破習慣性地抬頭照鏡子。
  “啊!唔!”
  驚叫的他突然被人從後捂住了嘴,只見一個頂著半張臉的巨人快速地拿布條纏住了他的嘴,然後……然後他整個人被推到洗臉池上。
  “啪!啪!啪!”嬌嫩的小屁股被巨掌狠狠打了三個巴掌。
  “唔!唔!唔唔唔(軒轅戰)!”
  面無表情的男人打完陸不破之後,解開他的布條,平靜地說:“你不僅任性,而且可惡。”然後頭也不回地瀟灑地走了。
  被抹了一臉牙膏,被打了三巴掌的陸不破在驚慌過後,沖無人的洗手間怒吼:“軒轅戰!我和你誓不兩立!”
  在臥室裏鍛煉體能的軒轅戰裝作沒聽到,不就是流放嗎,他又不是沒去過。
  陸不破和軒轅戰的第四次交鋒……完敗。

第十四章

  飯桌上的氣氛很詭異。別林、瀋陽和羅博你看看芒桑梓,我看看軒轅戰,一起看看查理金,食不下嚥。咕嚕也察覺到了這份詭異,躲了起來。
  陸不破機械般地把食物一勺一勺塞進嘴裏,如見仇人般瞪著坐在他對面的軒轅戰,似乎在吃軒轅戰的肉。而軒轅戰則悶頭吃飯,大口喝湯,對射過來的眼刀毫無所覺。
  “小破。”查理金忍不住出聲。
  陸不破把勺子一放,突然笑了:“喂,軒轅戰,我給你做首詩吧。”
  軒轅戰抬起了頭,就見陸不破笑嘻嘻地對他說:“戰為軒轅男,世上唯他勇;個人能敵百,大顯其威猛;白鐵半身嵌,嗤笑完身祖;芒斜皆畏懼,夫力拔山嵐。”(軒轅戰是個大白癡莽夫)
  軒轅戰的兩眼立馬放出鐳射,查理金、別林、瀋陽和羅博也統統放光了。別林飛一般地躥到書桌上拿起他的“芒桑梓語錄”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詩句。瀋陽、羅博則羡慕地瞪著軒轅戰,芒桑梓先生竟然為他做詩,是詩啊!!
  查理金的眼中也閃過羡慕,不過她還是努力保持矜持地問:“小破,這就是詩?”
  “對啊,是我自己做的哦。”陸不破笑得那個甜呐。
  查理金捂住胸口,為能聽到一首來自芒桑梓先生親口做的詩而激動萬分。“小破,你能為我們解釋一下這首詩的意思嗎?”
  陸不破盯著半張臉努力壓抑激動的軒轅戰露出羞愧。“軒轅戰,我們休戰好嗎?我承認昨晚是我的不對啦,是我小心眼,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好不好?”
  “什麼意思?”軒轅戰趁機問。
  “意思就是……”陸不破一副學究派頭,“在人類的遠古時代,我這裏主要是指中國古代。貧民叫當官的叫大人。就是說大人的氣量大,如果他們犯了錯的話,不要同他們計較,不要追究他們的責任。軒轅戰,你是上校,也算是大人啦,昨晚的事你就不要同我這個小貧民計較了。這首詞就算我對你的道歉,行不行?”
  軒轅戰立刻伸出手:“我接受。”
  陸不破握住他的手上下搖了搖,笑得更歡,好像對軒轅戰的不計較非常高興。
  “小破,這首詩是什麼意思?”查理金催促,其他人都炯炯有神地瞪著陸不破,讓陸不破覺得他們下一秒就會吃掉他。
  他裝腔作勢地解釋道:“我記得你們說過軒轅戰是什麼隊長,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所以我就做了這首詩來讚美他的英勇。意思就是:軒轅家有個叫站的男生,這個世界上他最勇猛;在戰場上他一個人呢,可以對抗一百個敵人,大大地顯示出他的威猛善戰;他的身體有一半是殘缺的,他不但不自卑,反而不屑那些身體看上去完整的人(他身上鑲著一半白鐵,還敢嗤笑他身體完整的祖宗);芒斜星上的人都很畏懼他,因為他的力氣可以把高山都拔起來。”
  抽氣聲響起,別林、瀋陽和羅博看向軒轅戰的眼神已經不是羡慕,而是恨不得和他互換身體了。而被芒桑梓先生作詩讚美的軒轅戰軍士的半張臉則努力壓下心中滾滾翻騰的驕傲和自豪。
  “我沒有那麼厲害,芒斜比我厲害的人還有很多。”半張臉因激情而微微抽搐的軒轅戰謙虛地說。
  陸不破道:“我沒有見過其他人,不過從你的身手上我可以看出你是一個非常厲害,非常優秀的軍人。所以我剛才一直在反省自己的錯誤,想來想去還是作首詩來向你道歉吧,我想你一定會喜歡。”
  軒轅戰站了起來,非常標準地彎身行禮:“我很喜歡,謝謝您,芒桑梓先生。您能為我作詩,我深感榮幸和自豪。”
  “不客氣,不客氣。”陸不破揮揮手,呵呵直笑。跟我鬥,你還嫩得很。
  陸不破和軒轅戰的第五次交鋒,完勝!
  吃完飯,陸不破到書房繼續研究芒斜歷史,軒轅戰精力充沛地在房間裏訓練體能,和以往相比,他今天的動作水準遠超出平時。與他的幹勁十足不同,瀋陽、羅博和別林則有些悶悶不樂的。查理金暗暗歎了口氣,帶著一點點失落,去向長官彙報今天的工作去了。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沈默了半天,別林突然捧著“芒桑梓語錄”一臉嚴肅地走到書房門口,敲門。羅博和瀋陽見狀,也跟了上去。
  “進來。”
  報了仇的陸不破滿臉愜意地看文獻資料,見三人組進來了,他笑著問:“怎麼啦,怎麼這麼嚴肅?”別林走到書桌前,突然對陸不破一鞠躬,嚇了他一跳。
  “芒桑梓先生,您,請您也為我作一首詩。”
  不是吧。陸不破愣了。
  “芒桑梓先生,也請您為我作一首詩。”
  瀋陽和羅博緊跟著說。
  “呃……”陸不破陷入了兩難,他又不能告訴他們那首詩其實是罵軒轅戰的。他哪里會作詩啊,只是把記得的一首罵人詩改了改而已。
  “芒桑梓先生,不行嗎?”別林難過地垂下頭,其他兩人也難過極了。
  “行!怎麼不行!”陸不破立刻說,三人組處處維護他,對他又那麼好,不行也得行!
  三人組驚訝地抬頭,反應了一秒鍾後他們回過神來。
  “芒桑梓先生!謝謝您!謝謝您!”三人組快哭了。
  “叫我小破,不然不給你們作。”
  “小破!”三人組激動地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呵呵。”陸不破道,“那你們出去等著吧,我得想一想。”
  “好!”請求被接受的三人組頭暈目眩地出去了,還細心地為芒桑梓先生關好門,臨走前別林又問了句,“小破,你能為查理金也作一首嗎?”
  “沒問題。”
  “謝謝小破!”
  門關上了,力度有點大。
  門一關,陸不破的臉垮了,這可怎麼辦啊。抓抓頭髮,他開始在腦袋裏搜索,他老媽讓他背了那麼多詩,怎麼突然都想不起來了?
  三人組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口耐心地等待,他們也將有屬於他們的,由芒桑梓先生親自為他們作的詩了!是詩啊!詩!詩!三人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彙報完畢的查理金回來後見三人組在小破的門口走來走去,一副焦急等待又極度興奮的表情,她好奇地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組長!”瀋陽躥到她面前,“小破答應給我們作詩了!他正在裏面想呢。”
  “真的?!”查理金倒抽一口氣。
  “真的!”另兩人大力點頭,羅博激動不已地說,“小破讓我們在這裏等。他要給我們還有組長各作一首詩。組長,是詩!”
  “這……”查理金捂上胸口,她幸福地快暈倒了。接下來,在門口走來走去的人變成了四個。
  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四人又焦急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書房的門終於打開了。苦思冥想了三個多小時的陸不破虛弱地拿著張紙站在那裏。四人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嘿嘿,”突然沖四人一笑,陸不破把那張紙提到四人面前,“作完啦!”
  “小破!”八隻手同時伸出,居然落空!
  “小破!”
  把紙藏在身後,陸不破奸笑:“給你們可以,但我有條件。”
  “你說!”
  “我想出去轉轉。”
  “沒問題!”作為總負責人的查理金一口答應。
  陸不破把紙拿出來,被瞬間搶走。他籲了口氣,打心底裏感激老媽對他的荼毒。
  搶到紙的四人擠在一起,有一道人影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也瞟了過來。陸不破朝他友善地笑笑,對咕嚕道:“咕嚕,給我一杯水,謝謝啦。”
  “咕嚕。”
  那道飄出來的人影居高臨下地擠進四人之間,眼神炯炯。陸不破看著他在心裏暗笑:哼哼,我讓你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被我罵了。
  輕易地找到屬於自己詩的四人同時轉頭,眼含淚水地對陸不破道:“小破!能為我們解釋一下嗎?”太激動了,他們居然會有這麼一天!
  “好呀。”拿過咕嚕為他倒的可哥,陸不破走上前。心裏那個驕傲,那個自豪,那個爽啊。如果他能回去,他一定要抱住老媽的大腿懺悔自己曾經對老媽的不滿,一定要!
  陸不破眉飛色舞地為眾人講解這些詩句的意思,反正他也不管正確不正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他可是祖宗,就算說錯了,誰知道。
  “‘芒斜有佳人,幹練而獨立。 一笑賽貂蟬,再笑賽楊妃。敢問何家女,北群查理金!’就是說查理金是芒斜的大美人,能幹又獨立。比貂蟬和楊貴妃笑起來都好看。啊,她們兩個是地球上有名的大美女。那就有人問,這個美女是誰啊?然後有人回答,是北群的查理金。”
  “小破,我哪有那麼漂亮。”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害羞的查理金,他終於找到拍查理金馬屁的方法了。
  “‘日出東南隅,照我芒桑樓。樓內有好子,自名為別林。別林喜鑽研,深入芒桑處。面容似儒生,體魄並不虛。頭上頂栗發,隨時記陸語。問其矜矜業業為哪般,他道一切皆為聯邦故。’就是說,太陽從東南方升起……”
  “我們沒有太陽,那個叫同諸。而且不是從東南升起,是從東北。”
  “哎呀,這是比喻,沒必要認真。”
  “哦。”
  “太陽從東南方升起,照在我住的地方。我這裏呢有個好青年叫別林,他特別喜歡鑽研,尤其喜歡鑽研芒桑梓,整天圍著他轉。他長得很斯文,可是體格卻很健壯。頂著一頭栗色的頭髮,隨時記錄陸不破說的成語。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呢,他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聯邦。”
  “我沒有你說得那麼認真啦。”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別林,這家夥也會扭捏?稀奇!
  “‘小小瀋陽,在群之南。謙謙君子,淑女好逑。參差飛船,上下飛之。謙謙君子,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遊哉,輾轉反側。’就是說在北群的南邊有個叫瀋陽的青年,他是個謙謙君子。”
  “什麼叫謙謙君子。”
  “就是好青年的意思。他是個好青年,長得很帥,女孩子都喜歡他。女孩子駕駛各種飛行器繞著他上下飛,因為不能得到他的心而夜不能寐。”
  “什麼叫夜不能寐?”
  “這個一會解釋!嗯,夜不能寐,睡不著覺,暗自傷神。”
  “我……我沒有那麼好看,也沒有女孩子說喜歡過我……”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瀋陽,這家夥這麼黑的臉居然能這麼紅!
  “‘羅博!人欲與君相識,哪管萬水千山!山無棱,江水為竭,雨季大旱,旱季大雨,乃敢與君絕!’就是說蘿蔔(羅博)啊,是個好青年,每個人都想與他結識,不管有多困難。除非山沒有棱角,江水都枯竭,雨季出現旱災,旱季出現澇災,才可以與他絕交。”(注:北群主要有兩季,雨季和旱季)
  “我,我,我,我……”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蘿蔔,這家夥居然會結巴!
  就在陸不破為四人講解完這四首詩的意思後,一位按捺不住激動的軍士把包括陸不破為他做的那首詩共五首詩通過光電通訊器穿給了聯邦委員會議長白善以及他的爺爺軍部大元帥,緊接著,這五首詩以光的速度在芒斜聯邦高層內部傳播開來。五分鍾後,從各處趕來的芒斜高層人士,以議長白善為代表聚集在陸不破的面前。
  “小破,你能不能……為我作首詩?”
  剛自豪完自己的天才的陸不破當即腳下一軟,坐到了地上:神啊,你砸死我吧。
  唔,這算不算兩人的第六次交鋒呢?

第十五章

  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陸不破欲哭無淚地瞪著面前的白紙,扳著手指頭數:1、2、3、4……嗚嗚嗚,他要給13個人作詩,其中有3個人是剛剛得知他的存在的綜合部部長上官松風的兒子──綜合部副部長“上官守”;研究所所長歐陽修的兩個兒子──研究所機械研究處處長“歐陽赤水”和裝甲研究處處長“歐陽赤華”。
  嗚嗚嗚,他的命怎麼會這麼苦?陸不破把自己的一頭長髮揉成了麻花,躲在書房裏鬱悶。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僅僅是報復了一下軒轅戰,結果卻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13首詩啊。當那一雙雙滿含期待的眼睛看著他,那一副副滿是祈求的臉孔對著他時,他實在說不出“不”字,結果就是他在這裏絞盡腦汁,讓自己早生華髮。
  桌上的白紙放了半天還是白紙,陸不破憤憤地扔下筆,都是軒轅戰把他害得這麼慘。如果不是他把那五首詩發出去,哪里會跑來13個人要他作詩,他又不是李白。越想越憤怒,越想越不甘,陸不破頂著那頭麻花重重地打開書房的門。很好,門外沒有人,看來他們是要給他留一個清靜的空間。
  故意踩出聲音,陸不破進了臥室,果然,那個“大白癡莽夫”在。不過他在做什麼?就見軒轅戰坐在臥室的小書桌前,保持一種很虔誠的姿勢在寫字。連他進來都沒回頭看他一眼。陸不破走進一看,愣了。
  軒轅戰正在寫那首《大白癡》的詩。一筆一劃,非常認真地寫。他的手邊放著許多張寫滿了這首詩的紙。
  “喂,軒轅戰,你在幹嘛?”憤怒變成了好奇,軒轅戰的字可真醜。
  “把你給我做的詩寫下來。”軒轅戰頭不回地說,手上的動作未停。陸不破爬上床,好方便看。“那你寫這麼多幹什麼?要賣嗎?”
  “我的字寫得不好。”軒轅戰沒頭沒尾地回道。
  “你的字寫得確實有夠醜。”陸不破趁機吐槽,問,“你是寫詩順便練字?”
  軒轅戰終於捨得抬眼看他。“你的字寫得很好。詩就應該用那麼好的字來寫。”他看了陸不破給其他人寫的詩,那樣好看的字他第一次見。
  陸不破又愣了,不只愣了,心裏反而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壓下那種感覺,他又問:“既然要記下,你把它輸入你的資訊本裏不就好了?除了別林那個怪胎喜歡用筆寫東西之外,你們現在不是基本上不需要紙筆了嗎?”
  “不。”半張臉上是敬畏,“這是詩,是屬於我的詩,一定要用筆寫下來。不僅要寫下來,還要掛在我的房間裏,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懈怠,不能辜負你為我做的這首詩。”
  陸不破的臉僵硬了,那種怪異的感覺壓制不住地汩汩冒出。熟背唐詩宋詞幾百首的他隨便念一首詩那是小case,他還可以把那些詩改一改變成自己創作的。他無法理解軒轅戰這些人對詩詞的態度,但他似乎有有點理解。
  “小破。”軒轅戰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陸不破的名字,嚇到他了。
  “做,做咩啊。”陸不破一緊張,粵語都冒出來了。“啊,幹嘛?”
  “謝謝你。”半張臉非常誠懇,這下陸不破心中的怪異感快把他淹沒了,尷尬的揪住長髮,他支吾道:“啊,不,不客氣。”
  軒轅戰說:“芒斜人沒有自己的古老文化,我們所擁有的基本上都是抵達芒斜星後的熟知的文明。沒有屬於自己的古文化的芒斜人始終算不上真正的芒斜人,這件事時時刻刻提醒我們,我們只不過是一個外來的種族。芒斜人因此被其他星系的種族嘲笑,也因此不被其他星系的種族接受,常常受到他們的挑釁和威脅。”
  陸不破說不出話,軒轅戰從未和他說過這麼多話,而且是如此嚴肅的話。
  “你一定無法理解這種感覺。”
  陸不破用力點頭。
  軒轅戰拿起筆,一筆一劃的寫他的詩,而他繼續道:“我們甚至連像你那樣好看的字都寫不出來。我們擁有比地球先進無數倍的科技文明,卻同樣有著比地球貧瘠無數倍的文化。因為常常被人嘲笑,芒斜人開始崇尚其他星系的文化,以學會那些文化為榮。但不管你學得多麼好,那始終是別人的,不是你自己的。只有遠在地球的,曾經被我們毀滅的古文化才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才是值得我們驕傲和自豪的。”
  “軒轅戰……”陸不破覺得他第一次認識面前的這個人。
  寫字的軒轅戰就好像在書寫經書的虔誠信徒,陸不破又聽到他說:“軒轅家第一代抵達芒斜星的祖先留下過一首詩,從小我爺爺就教我背這首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芒斜的四大家族中,只有軒轅家保留著地球的古詩,這是我身為軒轅家一員的驕傲。”
  軒轅戰的話一說完,他正在寫詩的那張紙被人搶走並撕成了兩半,半張臉瞬間扭曲。就好像他的靈魂被人撕成了兩半。
  “軒轅戰,對不起。”陸不破豁出去了,“這首詩根本就不是誇獎你的,是我為了報復你在我臉上抹牙膏,打我屁股。”
  “給我。”軒轅戰只在乎他被搶了那張紙。
  “你聽不懂嗎?!”陸不破怒了,“我說了,這首詩不是誇你的!”他把被他撕掉的那張紙擺在軒轅戰面前,指著皺褶的字體道:“你把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看看是什麼?”
  軒轅戰看了一會,把那張破紙拿回來,寶貝似的鋪平:“這是我的詩,你不能動。”
  陸不破快被氣死了。“你真是白癡嗎?我告訴你,這首詩是我罵你的。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戰是個大白癡莽夫’!你懂了嗎?我是在罵你,根本不是在誇你!”
  半張臉出乎意料的異常平靜,只是黯黑的雙眼閃了閃,“恨鐵不成鋼”陸不破聽到了一句讓他愕然的話。
  “這首詩很好。”
  這人真是白癡嗎?
  無法理解的陸不破眼睜睜看著軒轅戰把那張破紙折好收起來,又拿過一張白紙繼續寫。
  “啪!”陸不破一掌拍在那張紙上,“你不在乎被我罵白癡?”
  “這首詩很好。”
  陸不破懷疑軒轅戰的大腦也是機械的。吐出胸中的悶氣,他大聲道:“別寫了!我給你修改一下,讓這首詩變成真正誇你的詩。”
  黯黑的雙眼冒出電光。
  陸不破拿過紙筆低頭冥思,他突然覺得自己跟這個大白癡生氣簡直是浪費精力,這種人總有一天會笨死。
  軒轅戰虔誠地坐在那裏眼睛幾乎一眨不眨地看著陸不破在那張紙上寫寫畫畫,修修改改,那些繚亂卻異常美妙的字體他認不出是什麼,但不管面前的這個人多麼任性、過分,這一刻,他對他只有尊敬。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臥室裏,沒有爭吵,非常的平靜。陸不破嘴裏叨叨咕咕的,時而皺眉深思,時而面露自得,軒轅戰把他的每一個表情都記了下來,這時的芒桑梓最像芒桑梓。
  不知過了多久,陸不破呼出口氣,笑了。“OK,改好啦,你看看滿不滿意。”軒轅戰迫不及待地拿過那張紙,眼中的神采讓陸不破極為自得。
  “戰為軒轅男,世上唯他勇。個人能敵百,出擊如雷電。瑟瑟星際中,敵聞戰色變。軍威懾八方,人人皆安居。”
  軒轅戰瞪著那張紙不出聲,陸不破急於獻寶地說:“呐,你把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念念。”
  軒轅戰開口:“戰,世,個,出,瑟,敵,軍,人。”
  陸不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怎麼覺得軒轅戰的手有點抖,半張臉有點抽呢?
  “不用我解釋了吧。你們當兵的都希望別人說你們是出色的軍人吧。‘的’是個破音字,也念‘di’,這裏我用‘敵人’的‘敵’來表示‘的’。連起來就是‘戰是個出色的軍人’,呐,我誇你了哦。”
  軒轅戰把那張紙慢慢放下,寶貝地撫摸過每一個字,許久之後,他開口:“謝謝你。能為我解釋一下嗎?”聲音有一滴滴啞。
  陸不破搖頭晃腦地說:“這首詩前面兩句你已經知道啦。後面呢就是說‘你能以一敵百,出擊就像雷電般那樣快。在如綠寶石一樣的星際中,敵人聽到你的名字就會害怕地變了臉色。你的軍威震懾八方,因為聯邦上的人們都可以安居樂業。”
  陸不破這下確定自己沒有眼花,軒轅戰的半張臉真地在抽搐,不用這麼高興吧。軒轅戰的雙手微微顫抖,他極力地克制。強忍下心中的激蕩後,他說:“我沒有那麼厲害。”
  “有啦有啦。”
  軒轅戰拿過一張紙,放在陸不破面前:“能不能重新給我寫一遍,我想學你的字跡寫下這首詩。”
  “沒問題。”驕傲感極度膨脹的陸不破不計前嫌地用絕對正宗的草書寫下了那首詩。剛寫完,面前又擺了一張白紙。
  “能不能把第一首詩也給我寫下來?”
  陸不破納悶了:“我都說了那首詩是罵你的。”
  軒轅戰回答:“那是屬於我的詩,我很喜歡。”
  “隨便你!”帶著點賭氣,陸不破用正宗的楷書寫下那首詩,順便顯擺一下自己的技術。祖宗是用來幹嘛的?用來顯擺的。如果這裏有毛筆的話,他會讓這個家夥徹底臣服在他的腳下。老媽,您太英明神武了。
  陸不破最後一個字剛寫完,那張紙又被瞬間搶走。那一刻軒轅戰半張臉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第十六章

  給軒轅戰寫完那兩首詩後,陸不破就離開了臥室,返回書房繼續冥思他那十三首詩。唉,還說去找軒轅戰洩憤呢,結果不但沒有泄了憤,還搭了一首詩、兩張紙。算了算了,那個大白癡,和他計較的話自己不也是白癡了嗎?
  可這十三首詩怎麼辦?在紙上畫漫畫,陸不破腦袋裏只有他穿越前還沒看完的《海賊王》動畫片和《獵人》的動畫片。嗚嗚嗚,好想看動畫片,好想看漫畫,好想看美劇,這個資源貧瘠的芒斜星。
  在書房裏蹉跎了一個下午,陸不破一首詩都沒“創作”出來,到畫了十幾張的漫畫人物。想想這也不是個事,他丟下筆。打開書房的門,陸不破嚇了一跳,門外的人好多。
  “小破,寫完了嗎?”
  那麼多人同時問。
  陸不破臉上出現三條黑線:“沒有。”立刻的,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雙肩瞬間垮下。陸不破才不管他們難不難過,他這回是鐵了心了,絕對不能心軟。
  “創作需要靈感嘛,我又不是詩仙詩聖,可以出口成詩。我要出去走走,散心,調整狀態。”
  眾人一聽,馬上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幾分鍾後,白善作為發言人說:“小破醒來這麼多天,一直都在房間裏,確實會很悶。”他看向軒轅戰和查理金:“軒轅上校、查理金,就由你們兩人陪同小破去參觀一下北群吧。”
  “Ye!”陸不破跳了起來,可以出去玩了!他都要悶死了。
  別林擠進來道:“議長,我能不能也去,我要隨時記錄小破的話。”
  “可以。”
  “保證完成任務!”
  陸不破沖進臥室換上外出的服裝,還和軒轅戰要了他的影像採集器(就是芒斜版攝像機),不管怎麼說這裏都是外星球,他得抓緊時間參觀,指不定哪天他就又穿回去了。
  ……
  坐在飛行器裏,陸不破東摸摸西摸摸。上回坐的時候,他還處於心情蕩漾中,光顧著傷心難過了,都沒有仔細看看。見他這麼興奮,查理金笑了,小破還是應該像現在這樣充滿了孩子氣的活潑與好動,也許他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陸不破舉著影像採集器拍完了飛行器內,就開始拍飛行器外。駕駛員軒轅戰把速度降到最低方便他拍。就聽艙內不時傳來陸不破的驚呼聲,軒轅戰索性把飛行器降低,讓他看得更清楚。
  “軒轅戰,你可以教我開飛行器嗎?太帥了!”
  軒轅戰毫不遲疑地回道:“可以。”
  “哇!軒轅戰,你是大好人!”好像忘了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如果不是軒轅戰正在“開船”,陸不破一定會撲到他身上。
  別林說:“小破,開飛行器是每一個人都要掌握的生存技能。等你學會之後,委員會一定會送給你一架適合你的飛行器。”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不說謊。”別林立刻說,“小破的身形比較小,委員會會給你量身製作一架特別的飛行器,讓你方便操作。啊,回去之後我就向議長提議,委員會通過後,機械研究處就會開始給你製作了。”
  “哇!哇!”陸不破只會說這一個詞了。屬於他自己的飛行器?“軒轅戰,你明天就開始教我吧。”
  “可以。”
  “哇!軒轅戰!我突然發現你這麼可愛!”
  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抽搐。
  在北群的上空繞了好幾圈,陸不破仍是意猶未盡。看向不遠處的森林,他問:“查理金,我們可以去那邊看看嗎?”
  查理金說:“那裏是芒斜星的土著居民切達人的棲息地。他們是一群非常善良友好的人,帶你去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你現在的身份還處於保密階段,等你的身份公開後,我們會帶你去的。對不起小破,還要委屈你再忍忍。”
  “沒關係沒關係。”陸不破笑道,“不就是等幾天嘛,沒問題。那,查理金,我能經常出來透透氣嗎?”
  查理金一陣心疼,他們把小破憋壞了。她道:“當然可以。你不是讓軒轅上校教你駕駛飛行器嗎?你可以每天都出來。”
  “Ye!啊!”
  “小破!”
  蹦躂的陸不破一頭撞在了飛行器頂部。這算不算樂極生悲。
  出去透了氣,返回南39區144號公寓後,陸不破馬上被包圍了。
  “小破,我的詩現在可以作了嗎?”
  “小破,你有靈感了嗎?”
  “小破,你有思緒了嗎?”
  看著一張張殷切的面孔,心情很好的陸不破又鬱悶了。他垮著臉說:“不要急嘛,這是創作又不是做飯。這樣好不好,一個一個來。我一天只能寫兩首,再多就要暈了。”
  一聽要一個一個來,大家都不說話了。這順序怎麼排呢?誰都不願意為此發生爭執。現場沈靜了下來。
  陸不破對大家的態度很驚訝,不過他馬上就理解了。“這樣好不好?我們不按官職,按照年齡。中國有句古話叫‘尊老愛幼’。誰的年齡最大我就先給誰寫,依次排下來。”
  “小破,‘尊老愛幼’是詳細解釋是什麼?”別林立刻問。
  “就是要尊敬老人,愛護孩子。”
  “嗯,這個辦法很好。”白善議長表示贊同。
  “嗯,不錯。”其他人紛紛點頭。
  在一群巨人中間太累,陸不破索性站到沙發上。“好,你們誰的年齡最大?”
  就見軒轅知春滿臉自豪地向前一步:“我想我的年齡應該是最大的。”
  “這可不一定。”上官松楓向前一步,“我今年101歲零四個月。”
  軒轅知春冷哼道:“我今年101歲零四個月十天。”
  上官松楓立刻道:“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
  軒轅知春的鬍子吹起來了:“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40分!”
  上官松楓重重地又上前一步:“我歲零四個月10天……”
  下巴快掉下來的陸不破出聲:“停停停……”這兩位老人家是不是打算精確到毫秒啊。“看來軒轅老伯伯和上官老伯伯的年齡最大,那我今天就先給軒轅老伯伯和上官老伯伯作詩。”其他人雖然有點點失望,但並無異議,畢竟這是作詩。
  這件事算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陸不破沖進臥室換衣服。沒有事的其他人就先走了,軒轅知春和上官松楓互不相讓地瞪著彼此。十分鍾後,上官松楓吼道:“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40分45秒!”
  軒轅知春哈哈笑了,那個自豪啊。“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40分46秒。”
  “你說謊!”
  “我以我的尊嚴保證!”
  “你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你又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兩個人在空曠的客廳裏就年齡問題再次爭執起來,陸不破躲在臥室小聲問身邊的人:“軒轅戰,你爺爺有101歲?他看起來頂多65歲!”
  軒轅戰平靜地說:“芒斜人的平均壽命有120歲,依我爺爺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他起碼能活到140歲。”
  陸不破咋舌:“真是長壽啊。那你爸爸多少歲了?”
  “65歲。”
  “我的天!那你大伯呢?”
  “69歲。”
  “那……查理金呢?”
  “40歲。”
  “……別林。”
  “31歲。”
  “瀋陽。”
  “32歲。”
  “蘿蔔。”
  “36歲。”
  陸不破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寒顫,他才15歲……
  受了刺激的陸不破把自己反鎖在書房裏埋頭作詩,一直到晚上32點,他才從書房出來,手上拿著兩張紙,一張給軒轅知春,一張給上官松楓,看著他們激動若狂地捧著那張紙,陸不破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們都是歲的老人了。
  “我把解釋也寫在上面了。”打個哈欠,沒什麼胃口的陸不破直接進了臥室。在這樣一個滿是巨人和中年人的環境裏,他要適應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沖了個熱水澡,陸不破走出洗手間,發現軒轅戰站在那裏,手上是放著晚餐的託盤。“你沒有吃晚飯。”
  我不想吃。陸不破沒有說出口,而是說:“謝謝。”然後無精打采地接過託盤來到桌前。軒轅戰很想知道他怎麼突然就失落了,不過他沒有問。
  不過陸不破自己開口了。“軒轅戰,你家裏都有些什麼人?我只聽你提到爺爺、爸爸和大伯,你奶奶和媽媽呢?”
  “你沒有問。”
  陸不破扭頭:“我不問你就不能主動說嗎?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給人潑冷水。”失落被不滿取代。
  “沒有。”軒轅戰誠實地回答,他走到陸不破身邊坐下,無事那張憤怒的臉,道,“我奶奶和媽媽以及大姐都在軍部工作。”
  “咦?你還有姐姐?”
  “是我大伯的女兒。”
  “這麼說你是獨子?”
  “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軒轅戰半張臉的表情陸不破看不懂。
  陸不破猶豫了一會,說:“我老爸老媽也只有我一個兒子,你不喜歡做獨子?”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了抽:“他們有很多孩子,但只有我活了下來。”
  “啊!”
  氣氛陷入沈悶,陸不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對芒斜人來說很正常。我們的出生率不足40%,成活率不足60%。”軒轅戰又變成了面癱。
  “呃……沒有辦法嗎?例如什麼試管嬰兒啦之類的。”
  “沒有。”
  陸不破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了想,他換了個話題:“對了,我都不知道你結婚沒有?”
  “沒有。”
  “那有女朋友嗎?”
  “什麼意思?”
  陸不破愣了:“這個你都不知道?就是拍拖的物件。哦,這個你更不懂了。就是……就是談戀愛的物件。結婚前不是都要先談戀愛嗎?彼此喜歡,談戀愛,覺得合適就結婚,生孩子,不合適就分開。”
  軒轅戰的回答徹底震暈了陸不破。
  “每一個芒斜人都必須結婚為聯邦產下後代,這是芒斜人的責任和義務。男女雙方確立關係後的一個月內必須結婚,結婚之後絕對不允許離婚。”
  “那,那,怎麼就叫,確立關係了?”
  “彼此單身,雙方都認為對方能夠提供優良的後代基因。”
  陸不破的下巴從半空中落在了地上。“你們不談感情?不在乎是不是喜歡對方?”
  “當然在乎。”
  陸不破的下巴回到了半空中。
  “體魄不夠強壯,基因缺陷太多的人不會得到配偶,自然不會有人喜歡。”
  “光當”,陸不破的下巴重重摔在了地上。這簡直是赤果果的“動物世界”,一切都是為了繁衍!他要回家!

第十七章

  時間轉瞬流逝,不知不覺陸不破穿越已經一個月又10天了,如果說穿越之後什麼讓他最高興,那就是學駕駛飛行器了。而如果說穿越後什麼讓他最最不高興,那就是為什麼他身邊會有一個叫軒轅戰的面癱白癡男。
  “這樣不對。”
  “推動控制杆要注意力量均衡,你這樣飛行器會翻過來。”
  “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不要只看前面。”
  “你駕駛的是飛行器,不是孩子的二輪車。”
  “你要學會看儀錶盤。”
  “注意力集中,不要看你的腳。”
  “你這樣的態度永遠都學不會。”
  “我不學了!”被念了五六天的陸不破放開控制杆,從模擬飛行器的座位上站起來就要走。
  “原來你只有這麼大的本事。”軒轅戰在他身後不冷不熱地說。
  陸不破轉身,全身冒火。“有你這麼當老師的嗎?整天對我冷嘲熱諷的。哪有人出生就會開,還不是要慢慢學?我不要你教了!”
  “你的反應不夠靈活,手腳的協調性又差,無法聽取別人的意見,又不虛心學習。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笨,還自以為很聰明。”
  “軒轅戰!”陸不破握緊拳頭,他想揍人。
  可軒轅戰卻繼續說“我沒有見過比你還笨的人。”
  “你混蛋!”陸不破舉起拳頭飛撲了過去,僅僅一秒鍾,不,一秒鍾都不到,他就被人放倒在地,壓得動彈不了。
  “噗!”手腳無法動,嘴還能動。陸不破直接噴了對方一臉口水,不過他也沒能倖免。
  軒轅戰放開陸不破,擦擦臉。“你不僅笨,還非常自大,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又極度任性,像你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人保護,根本無法在這裏生存。”
  “我任性、自大,關你屁事。我又沒讓你保護我,你最好離得我遠遠的,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我看到你就想吐!”
  對著軒轅戰嘔了一聲,陸不破轉身打開模擬飛行器的門跳了下去。對等候在外別林和瀋陽道:“這個世界上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如果讓我看到他,我就撞牆自殺!”說完就氣哄哄地向外走。
  別林和瀋陽慌亂地看看飛行器,又趕忙追了上去。“小破!怎麼了?”
  “軒轅戰是全宇宙最他媽混蛋的人!”
  仰天怒吼,陸不破爬上瀋陽的飛行器發誓:“我如果再可憐他,我就跟他姓!”
  “小破,出什麼事了?”上了飛行器的別林和瀋陽急問。
  陸不破氣得渾身發抖。“不要跟我提他!今後我不認識一個叫軒轅戰的混蛋。瀋陽,我們回去,我要馬上回去!”
  “好,好。”瀋陽趕忙沖別林使眼色讓他不要問了,立刻發動飛行器離開。別林則趁陸不破不注意時,給查理金髮急件。
  很快地從飛行器學習基地(委員會特別劃定了一個秘密基地讓陸不破學習)返回公寓,得到消息的查理金和羅博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在陸不破出來後,她立刻上前問:“小破,怎麼了?軒轅上校又對你做了什麼?”
  “查理金,不要再提他,我聽到他的名字就反胃。”快步走進房間,陸不破下令,“咕嚕,關門,不許放一個叫軒轅戰的混蛋進來!”
  “咕嚕?”這個命令讓咕嚕很為難。
  上了樓,把自己扔進沙發裏,陸不破的肺都要氣炸了,查理金等人立刻坐到他身邊,想問但又怕更激怒他,只能擔心地看著他。
  等了好半天,見陸不破的情緒緩和了下來。查理金柔聲問:“小破,出什麼事了?”
  陸不破低頭說:“查理金,沒什麼事。我和軒轅戰的性格不合。他說的我聽不過,我說的他聽不過。我們兩個是針尖對麥芒,沒辦法相處。這件事不要和軒轅老伯伯他們說,他們一定會再把軒轅戰的上校撤了,沒必要,反正我今後不會再見他。這間屋子裏,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我不需要誰保護,讓他該回哪回哪好了。”
  說完,陸不破站了起來:“我休息一會。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然後他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反鎖了門。
  客廳內的氣氛異常沈重,別林剛剛都沒敢問“針尖對麥芒”是什麼意思。
  “組長。”瀋陽出聲,“您問下軒轅上校他究竟對小破做了什麼,怎麼把小破氣成這樣。”
  羅博道:“組長,您和議長他們提議,給小破換一個護衛吧。”
  查理金沈默了片刻,道:“軒轅上校的能力很強,他做小破的護衛最合適。但他的性格實在是糟糕,也許換一個人對小破會好些,我去找議長。”
  “好。”
  有腳步聲傳來,諸人扭頭看去。
  “軒轅上校!你又對小破做了什麼?”查理金站起來質問。
  軒轅戰沒有回答,而是問跟他一起上來的咕嚕:“咕嚕,他人呢?”
  “咕嚕……”咕嚕擔心地指了指臥室,軒轅戰越過查理金走到臥室門前,扭扭門把手,鎖了。敲門,屋內沒動靜。
  “軒轅上校,你對小破做了什麼!”查理金氣憤地走到軒轅戰身邊,攔住他,“我會向委員會申請換一個人來保護小破的安全。”
  軒轅戰居高臨下地看了查理金一眼,繼續敲門:“開門。”屋內仍是沒有動靜。
  “軒轅上校!請你解釋!”
  軒轅戰的回答是後退兩步,抬腳。“碰!”門被踢開了。巨大的聲響令查理金等人的心肝顫了一下。大步走進房間,軒轅戰掃視一圈,屋內沒人。然後,他大步走到關著門的浴室門口,扭門把手,門反鎖著。敲門,裏面沒動靜,軒轅戰後退兩步,抬腳。
  “碰!”
  門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浴室裏沒有人,窗戶開著。
  “小破!”
  跟著軒轅戰進來的查理金意識到了危機,她推開軒轅戰沖進浴室,接著又沖出來在房間裏四處搜索了一遍。查理金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地大喊:“小破不見了!”而軒轅戰這時候已經上了自己的飛行器。
  一分鍾後,聯邦委員會以及四部的高層人士接到一級通知:芒桑梓先生丟了。

第十八章

  “哼!有什麼了不起。個大就了不起嗎?天塌下來第一個壓死的就是個大的。”從衛生間的窗戶跳下來,躲在草叢裏的陸不破憤憤地自言自語,“誰稀罕你的保護,沒有你我才活得自在呢。我學得慢怎麼了,你就不能耐心點嗎?你的年齡都可以當我爹了,可從來都不讓著我,這也就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哼,你還越來越過分了。早知道你這麼可惡,我就讓你天天對著那首《白癡詩》激動好了。你的腦袋裏根本就沒有知恩圖報的意識,只會恩將仇報。”
  在地上畫圈詛咒某人,陸不破等天黑。他知道周圍都是監視他的人,能躲在這裏不被發現是他好命,只有天黑了他才能離開。這次說什麼他都不要留在這裏了,他要回家。不過最主要的是,從二樓跳下來的他不幸地扭了腳。
  “唉……怎麼才能回家呢?”陸不破又傷感了,緊接著,他又立馬振作起來,“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這裏。這裏根本就不是我該來的地方。”心中的角落是對查理金等人的愧疚,可一想到某個大白癡,陸不破的那一點猶豫立刻消失。
  揉揉右腳已經腫起來的腳踝,陸不破委屈極了。他想回家,他想老爸老媽,就是郝佳,他都有點想了。他想吃老媽做的飯,想和朋友去看電影,想打電動,想……擦掉眼淚,陸不破不停地吸鼻子。雖然這裏的人除了那個大白癡之外都對他很好,尤其是查理金媽媽,可是,可是這裏不是他的家,他想家。
  仰頭看看依然掛在天上的大大的同諸星──芒斜星的太陽,同諸星系的心臟──陸不破向牆角縮了縮。離這顆星星落山還有六、七個小時吧,肚子餓得咕咕叫的陸不破更加傷心,他要回家。
  低著頭等待天黑,又餓又傷心的陸不破快睡著了,突然周圍似乎暗了下來,他眨眨眼睛,難道天要黑了?高興地抬頭,陸不破“啊!”地尖叫一聲,身體反射性地爬起來要跑。
  “啊!”又一聲慘叫,陸不破被人從後抓住,接著他的身體騰空,被人扛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大白癡!大混蛋!我不想見到你。”
  扛著他的人轉身大步就走,壓根不理他的掙扎和叫。反正陸不破的那點力道對他來說就想螞蟻撓癢癢,無感。
  “軒轅戰!你這個大白癡!放開我!”
  一見到此人,陸不破所有的委屈與傷感,還有想家,瞬間消散。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軒轅戰扛著他走出角落,幾步走動後門,他一腳踹開。屋內正焦急等待芒桑梓消息的許多人同時一驚,馬上朝聲音處看去。
  “小破!”
  “軒轅軍士!”
  “軒轅戰!你放開我!”
  回到大本營的陸不破有恃無恐地吼道,哪知,被徹底降為最低等的軍士的軒轅戰無視諸位長官,扛著陸不破上了樓。大步甩開緊跟其後的追兵,軒轅戰把陸不破扛進一間空著的臥室,關門落鎖。兩人臥室的門被他踢壞還沒來得及修。
  “軒轅戰!這次我會讓白鱔議長把你流放到同諸星去,把你烤成人灰!”
  叫囂的陸不破被軒轅戰丟到床上,摔疼了他的屁股。他怒火直冒地仰頭等著軒轅戰,軒轅戰居高臨下,半張臉面癱地看著他。
  被看得又心虛又憤怒的陸不破轉過身,拖著受傷的右腿爬到床腳。誰知,他還沒坐穩,右腳被人握住,他被拖了回去。
  “嘶!放開!”
  掙開軒轅戰的鉗制,陸不破揉上自己的腳踝。軒轅戰一腿跪在床上,一手按住陸不破,另一手脫掉他的右鞋和襪子,紅腫的腳踝頓時暴露在他的面前。
  “軒轅戰!你給我開門!”
  門外,軒轅知春猛敲門,狂吼。
  陸不破扭頭過去,剛想開口喊“救命”,就被堵住了嘴。他被嚇到了,軒轅戰不會是瘋了吧。
  “軒轅軍士!你要對小破做什麼!你開門!”查理金又在外喊,軒轅戰依然當作沒聽到。他整個人伏在陸不破的身上,壓制住他的手腳。
  放開陸不破的嘴,軒轅戰說話了:“我開始確實對你很不屑,但現在我非常尊敬你。我不會故意和你作對,更不想與你出現任何的不愉快。我沒有見過比你還要笨的人,學了這麼多天,一點進步都沒有。”
  “你不說我笨就不舒服嗎?”
  “這是事實。”
  陸不破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以為這家夥是來和他道歉的,沒想到態度還是這麼囂張。
  軒轅戰伸出一隻手:“小破,我說的話不好聽,我向你道歉,但我說得是事實,在學習駕駛飛行器這件事上,你很笨,完全沒有天賦。”
  “你這是道歉嗎?”陸不破更氣了,“我才15歲,你已經是歲的老年人了,和你相比,我的學習能力當然會低,但你不能說我笨。”
  “你是很笨。芒斜人在14歲結束兒童期時都要掌握這一技能。還有,35歲對芒斜人來說剛步入成年期,我不是老年人。”
  陸不破拍開軒轅戰伸在他面前的手:“你也說了,是芒斜人。但我不是芒斜人,我是地球人!”
  半張臉透出深思,過了一分鍾,軒轅戰再次伸出手:“這次是我的錯,我不該用芒斜人的標準來要求你,我道歉。”
  陸不破別過臉:“你每次都說對不起,然後過不了幾天又會惹我,你對我已經沒有信譽可言了。”
  “我說了不會用芒斜人的標準要求你,就會做到。”軒轅戰把手移到陸不破的眼前,陸不破把頭轉到另一邊,軒轅戰又伸過去,陸不破又轉到另一邊。
  這樣你轉我移了十幾次,陸不破的脖子差點扭到,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手:“最後再相信一次。”他的雞爪子立刻被人握住。
  從陸不破身上下來,軒轅戰拉過他的右腳,腳踝已經腫得很高了。捏了捏陸不破的骨頭,軒轅戰起身:“我去拿藥。”陸不破躺在床行半死不活,對自己這麼輕易就原諒軒轅戰有點不甘。
  打開門,不等門外的人沖進來,軒轅戰關上門,對黑著臉的諸人道:“小破已經接受了我的道歉,我服從委員會和軍部對我的一切處置。咕嚕,去拿藥,小破扭了腳。”
  “小破扭了腳?!”
  炸窩了。
  不管眾人如何要求,軒轅戰就是擋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對各位長官的命令也置若罔聞。在咕嚕拿來藥之後,他迅速開門進屋,反鎖了門。躺在床上已經聽到了外面的聲響的陸不破看著軒轅戰走到他床邊,抬起他的腳,一副要給他上藥的樣子。
  “你這次會不會被流放到同諸星上去?”
  “不知道。”
  “你會被流放吧。”
  “不知道。”
  “我覺得你會被流放。”
  “不知道。”
  再次查看了陸不破的腳踝,軒轅戰把藥膏擠在手心,然後抓住陸不破的右腳:“不要亂動。”
  “我覺得你這次一定會啊!!!!”
  屋外的人就聽屋內一陣慘叫,叫得他們心肝亂顫。緊接著,他們就聽到:“疼死了!!我不上藥了!軒轅戰!你放開我!我不上藥了!疼死了!!”
  “忍著點。”
  “放開!放開!疼死了!”
  “忍著。”
  “嗚嗚嗚……太疼了!你放開!放開我!”
  “你不僅任性,而且懦弱,這點苦都吃不了。”
  “軒轅戰!我一定要讓白善議長把你流放到同諸星去!”
  “你不承認自己懦弱就忍著。”
  “唔唔唔……”
  屋內的慘叫立馬消音,只剩下痛苦的壓抑。眾人在門外又聽了好半天,就聽屋內陸陸續續地傳出:“我相信你……簡直,就是白癡……軒轅戰……是,大混蛋……嗚嗚嗚……你虐待兒童……我要告你……”
  又聽了半天,屋內傳出:“明天早上你的腳就沒事了。”
  “你就不能輕點?這是我的腳哎。”
  “力道不夠,藥性無法進入傷處,你的腳會腫很多天。”
  “可是真的很痛,你絕對是趁機報復我。”
  “我沒那個必要。”
  “但真得很痛。”
  “那是你太懦弱。”
  “你想吵架嗎?你剛剛才說了不會再惹我。”
  “我只答應不會用芒斜人的標準來要求你。”
  “那你現在就是在拿芒斜人的標準來要求我!”
  “按照地球人的年紀來算,你已經可以結婚了。”
  “……噗!!哪位祖宗告訴你的?!我還是兒童!兒童!”
  擠在門邊的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個人彼此點點頭,然後一群人退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白善議長說:“其實……我個人感覺……軒轅軍士和小破相處地很好。”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秘書官李漁贊同。
  “我很早就有這個感覺了。”檢察長莫骨點頭
  “呵呵,和軒轅軍士在一起,小破也似乎活潑了不少。”全民委員會主席黃江笑道。
  研究所所長歐陽修一臉感慨地說:“看著小破和戰之間的吵吵鬧鬧,我感覺很新奇。戰是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總是很嚴肅,很理智,很冷靜。能讓他失去冷靜的,小破是第一人。”
  白善說:“那我們一起來表決一下吧。同意軒轅軍士繼續擔任小破的護衛的請舉手。”
  蹭蹭蹭,很多人舉了手,包括查理金媽媽。別林、瀋陽和羅博在查理金舉手後,也遲疑地舉起了手。只有軒轅知春老爺爺一臉怒容地表示反對。
  “結果16人贊成1人反對。軒轅軍士將繼續擔任小破的特別護衛。”
  接著白善又說:“對軒轅軍士的處罰,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商議一下。軒轅軍士的戰功卓絕,能力非凡。我的意見是保留軒轅軍士的上校軍銜,處罰改由其他的方式。”
  “我同意。”檢察長莫骨舉手。
  “我也同意。”
  “我同意。”
  “同意。”
  其他人紛紛舉手,最後仍是只有軒轅知春投了反對票。
  “結果16人贊成1人反對,軒轅戰的上校軍銜保留。”
  “不能不懲處他,否則只會更放任他。”始終保持沈默的軒轅知春開口。
  還是白善議長說:“就讓他教會小破駕駛飛行器吧。”
  這算懲罰?這下是人反對。
  白善議長解釋:“能讓軒轅上校感到頭疼的小破,在飛行器的學習上一定存在著很大的難度,所以我認為讓他教會小破駕駛飛行器不僅是對他的考驗,更是對他這次事件的懲罰。”
  “我同意。”
  “議長說得有道理,我也同意。”
  “同意。”
  “同意。”
  最終,17票全部通過。
  當軒轅戰背著陸不破從房間裏出來時,作為代表的白善馬上把聯邦委員會特別小組剛剛做出的決定告訴了他們。結果一個是:
  “還讓他教我?!我不要!”
  另一個是:半張臉有點抽搐。

第十九章

  氣悶地放開飛行器的控制杆,陸不破悶悶不樂地坐在那裏,沒有扭頭看身邊的人。半張臉微動:“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人。”
  陸不破扭頭:“沒有笨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我學不會只能證明你教得不好。”對方看著他,不語,過了一會,他扭回頭:“算我笨行了吧。可是我明明聽你講起來很簡單啊,為什麼我就學不會?”將近四個月,就是豬也學會了,他居然還是不行。
  軒轅戰依然保持沈默,他無話可說。一個大腦和四肢分開的人,就是爺爺來教,也教不會。陸不破呼了口氣:“算啦,我放棄啦。我對這玩意沒天賦。”
  “學不會駕駛飛行器,你哪都不能去。”軒轅戰把陸不破的手抓過來放到控制杆上,“繼續。”
  陸不破收回手:“軒轅戰,四個月了,我一點進步都沒有。你認為我可能學會嗎?”這四個月軒轅戰被他氣得半死,他也被軒轅戰氣得吐血,不過兩人沒有再發生暴力性衝突。
  陸不破轉過身,突然嚴肅起來。“軒轅戰,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了。”
  “什麼?”
  “我十歲就跟我老爸學開車,到十五歲我依然會撞車,事實證明我對駕駛某樣東西毫無天分,我勸你放棄我吧。”
  某位笨蛋居然在引以為傲,軒轅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不學啦不學啦,放棄啦。”陸不破從座位上跳起來,在認命之後,他突然感覺特別輕鬆。剛走出去沒兩步,他的胳膊就被人拽住。“怎麼?”
  “學不會駕駛飛行器,你哪里都去不了,繼續。”說著,軒轅戰又把陸不破拽了回來。
  掙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道:“這是在浪費時間。”
  “你才15歲,時間足夠。”
  “我在浪費你的時間。”
  “我的時間足夠。”
  瞪著那副不許他離開的半張臉,陸不破道:“軒轅戰,你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嗎?”
  “……”
  “我是開車,出了車禍,然後被撞到這裏的。如果你不想我開著飛行器被人撞回去,你就讓我繼續學吧。”
  陸不破說得輕鬆,可心裏卻開始難受了。老爸老媽一定傷心死了,也不知道他的屍體還在不在,他如果回去的話,還能不能回到他原本的身體裏。
  三分鍾後,軒轅戰站了起來,打開模擬器的門:“回去吧。以後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陸不破愣了,他猜測軒轅戰不會再逼他學,但沒猜到軒轅戰會主動提出擔任他的司機。哈哈,這樣更好。
  “謝謝你啦,軒轅戰。”
  跳下模擬器,解決了一件大事的陸不破非常開心。不過可惜了那架應該已經為他設計出來的飛行器了。
  坐著軒轅戰的飛行器回到公寓,陸不破剛踏進屋,就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沈悶。奇怪,每次他一進門咕嚕就拿著“可哥”等著他呢,今天怎麼窩在角落動也不動?
  “咕嚕?怎麼了?”陸不破跑過去,伸手抱住他最喜歡的咕嚕。
  比他高了三個頭的咕嚕伸手抱住他:“咕嚕……”很煩惱。
  “咕嚕,出什麼事了?”陸不破嚴肅起來,誰敢欺負他的咕嚕!
  “小破,你回來啦,今天學得好嗎?”發現他們回來的查理金從樓上下來,陸不破立刻問,“查理金,咕嚕怎麼了?”
  查理金深深歎道:“沒什麼。寒吉星派使團訪問北群。”
  “寒吉星?”陸不破驚訝地看向軒轅戰,“就是那個整個星球都是白色的寒吉星?”
  “對。”回答他的是別林,同樣一臉憂鬱。
  陸不破看看大家,不解地問:“你們不歡迎他們來?資料上不是說寒吉星的人比較好相處嗎?”
  查理金搖搖頭,又歎道:“寒吉人相比望威和塞吉爾人來說,確實比較好相處。但……唉,到時候小破見了他們你知道了。”
  “咦?我可以去?”陸不破興奮了,外星人,真正的外星人啊!
  查理金見狀,笑道:“小破當然可以去。不過因為你的身份還沒有公佈,所以可能不會與他們直接碰面。”
  “沒問題沒問題,我就想見見外星人長什麼樣子。”雖然仍很好奇查理金他們為什麼在得知寒吉人來後都那麼鬱悶,不過他看出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他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上樓換衣服。
  芒斜星一年只有10個月,作為首府的北群沒有分明的四季,每年的月到8月是雨季,9月到翌年2月是旱季。陸不破穿越到這裏已經快5個月了,現在是月,正是雨季的最後一個月。他在浴室裏美美地沖去身上的雨氣,腦袋裏還在想寒吉人的事。究竟是為什麼查理金媽媽他們會鬱悶呢?
  芒斜星是一個水資源相對貧乏的星球,這裏所有的用水都會被處理之後再次使用,不過這裏的水迴圈處理系統相比地球來說高級百倍,甚至可以直接飲用。陸不破放心大膽,不必擔心節水問題地洗完澡,邊擦他那頭長毛邊繼續猜測,最後的結論是:不明白。
  出了浴室,果然軒轅戰又在訓練體能了。陸不破走上前問:“軒轅戰,為什麼查理金、咕嚕他們對寒吉人到訪這麼鬱悶呢?”
  相處四個多月,軒轅戰已經清楚了鬱悶的意思。他道:“你去研究一下寒吉人的歷史。”
  “把你的光電本給我。”
  “自己拿。”
  從軒轅戰的枕頭邊拿過他的光電資訊本,陸不破熟練地輸入開機指令。軒轅戰的光電本都快變成陸不破的所有物了。本來陸不破打算自己去弄一個,他相信只要他開口,查理金媽媽或者白鱔議長一定會送他一個。不過軒轅戰的光電本裏的資料非常多,又很詳細,反正這家夥一天32個小時都和他在一起,就用他的好啦。
  “寒吉星……”陸不破嘴裏念叨著,在光電本裏搜尋。“軒轅戰,你也不歡迎寒吉人來訪?”
  “不。”
  “為什麼?”
  軒轅戰沒回答,陸不破撇撇嘴,小氣鬼。認真查看寒吉人的資料,陸不破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寒吉星系……主星修椽星,。噗,‘修船’星,這名字起的好。意思是‘光明的’。修船和光明怎麼能扯到一塊嘛。”
  正在做訓練的軒轅戰停了下來。
  “寒吉人以強大的精神力成為星際五國中的一員。他們的個體並不強壯,平均身高1.7米。真好!終於有和我一樣高的人了!”
  “平均壽命170歲……怎麼都這麼長壽啊,過分。”
  “酷愛白色,整個寒吉星系都以白色為主。噗!”陸不破指著寒吉人的圖片說,“這就是白色的ET嘛,只不過比ET高一點,好看一點。”
  軒轅戰起身走到床上坐下。
  陸不破繼續念:“寒吉星系現任女王梅蘇?布裏?瓦其蘇;大祭司,咕亞?瓦其蘇。他們是女王啊,真難得。大祭司……哇,這是男的還是女的?”
  “寒吉星的女王和大祭司都只能是女性。”
  “哦,是一個尊重女性的星球,我老媽一定喜歡。”陸不破接著念,“寒吉星的女王是神的代表,終身不能結婚。啊,做女王也不好嘛,太孤單了。英國女王還有老公呢,一點都不人道。”
  “英國女王?”
  “這個以後再和你說。”陸不破又念,“寒吉人的主要節日是寒猶節。據說修椽神在這一天降臨修椽星,在這一天,整個寒吉星系都籠罩在美麗的白色中。白色怎麼會美麗?應該是聖潔。”
  兩隻手臂從他身側伸出,修改了這個修飾詞。
  陸不破扭頭:“對了,軒轅戰,說到節日。你們還保留著傳統的節日嗎?”
  軒轅戰的眼睛發亮:“芒斜人只有兩個節日。5月7日,避難日,從地球逃出來的那一天;3月16日,獨立日,建立芒斜聯邦的那一天。”
  “真貧乏。”
  “什麼是傳統節日?”軒轅戰趁機問。
  陸不破嘻嘻笑道:“不告訴你。”
  半張臉微微抽動。
  “哈哈,軒轅戰,要被我氣死了吧。”陸不破笑得沒心沒肺,在對方準備離開後,他拉住軒轅戰,“你給我沖一杯可哥我就告訴你。”
  軒轅戰立刻走出臥室。看著他離開,陸不破自言自語:“雖然人家長得比較不好看,但也不至於就因此不歡迎人家來吧。真是奇怪。”

第二十章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陸不破津津有味地喝著可哥。查理金、別林、羅博、瀋陽、咕嚕和軒轅戰分別坐在他的周圍。可能是因為寒吉人要來,所以白鱔議長這些長官們都不在。陸不破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很沈重啊。
  把可哥放下,他伸個懶腰,無比愜意地說:“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宣佈。”
  “什麼?”大家來了興致。
  “嘿嘿,”陸不破笑道,“我不用學駕駛飛行器啦。”
  “小破!你學會了嗎?”除了軒轅戰之外,所有人都一副要恭喜的模樣。就見陸不破左右大幅度地搖搖頭:“沒有。我放棄啦。”
  “小破?”查理金驚呼,看向軒轅戰。
  “查理金,不要看他,看我啦。”陸不破指指自己,“是我不學啦。哈哈,我終於不用受這家夥的氣啦。”
  “小破。”查理金嚴肅道,“為什麼不學了?不學會駕駛飛行器,你今後出行怎麼辦?”
  陸不破撇撇嘴:“不是我不想學,是我學不會。就算我學會了,以我的能力也可能被人撞飛,所以我放棄啦。呐,軒轅戰也對我放棄啦。”
  “我沒有見過像他這麼笨的人。”軒轅戰做最後總結。
  “軒轅戰!你想吵架嗎!”陸不破最討厭聽別人說他笨,他可是熟讀四書五經的祖宗。軒轅戰沈默,避免和他爭執。
  見軒轅戰被自己的氣勢嚇退了,陸不破得意地說:“查理金,你放心好啦。軒轅戰已經答應我啦,從今天開始,他做我的專屬司機。”
  大家都驚訝地看向軒轅戰,對方用沈默來回答。
  “啊,不用再學,我好輕鬆啊。”陸不破搖頭晃腦地說,“這四個月我每天早出晚歸,連和你們聊天的時間都沒有,這下好啦,我可以學我喜歡的東西啦。別林,你有什麼也可以儘管問我啦,我有大把的時間。”
  “好!”別林相當不客氣。
  查理金笑了:“既然軒轅上校已經同意為你駕駛飛行器,那就隨小破你的意思吧,我們不會勉強你,其實你這麼久都學不會,我也很擔心今後你獨自駕駛飛行器後會出危險。”
  “查理金,你真好。”陸不破撲到查理金媽媽的懷裏,突然很想念自己的老媽。查理金抱了抱他,一臉慈愛。
  從查理金懷裏退出來重新坐好,陸不破問:“好啦,和我說說吧,為什麼對寒吉人的到訪這麼鬱悶?我問軒轅戰,他讓我自己看,我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完全不明白。我看他們就是比較白的ET嘛。”
  “小破,什麼是ET?”別林立刻問。
  “嗯……ET,這個比較難解釋。是以前地球上的一部電影裏的主人公,是一個從外星來的人。長得有點像寒吉人,不過個頭比較小。後來大家用ET形容長得比較奇特或者說奇怪的外星人。”陸不破解釋完,還從茶几上拿過紙筆,快速勾勒出ET的樣子拿給大家看。
  羅博驚歎:“果然很像寒吉人,不過寒吉人的臉沒有這麼皺,眼睛也沒有這麼大。”
  “嗯,寒吉人比ET好看點。不過都是光禿禿的頭,所以看到寒吉人的照片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ET。”
  看完ET的畫後,別林立刻把這張畫夾進“芒桑梓語錄”中,然後他道:“小破,我們會這麼鬱悶是因為寒吉星是星際五國中文明最發達的星系。他們本身就是依靠精神力來戰鬥的種族,而他們更是創造了比我們發達了不知多少倍的文明。其實,相比其他四國,我們的文明發達卻又貧瘠,尤其是我們沒有屬於自己的文化,為此不知受到了多少嘲笑。如果不是我們依靠強大的武力戰勝了他們,我們根本無法在芒斜星乃至同諸星系立足。儘管他們已經承認了我們是星際中的一員,但他們仍然看不起我們。”
  “哦,我明白啦。”陸不破點點頭,“寒吉人來了是不是會顯擺他們的文明,以此凸顯你們的貧瘠?”
  別林沮喪地說:“可以這麼說。雖然他們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每次寒吉人來都會讓我們非常不舒服。”
  原來是這樣。陸不破腦中響起老媽的教誨:如果你穿越了,一定要保持低調,否則很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揪揪自己這麼久都沒有變化的頭髮,陸不破歎道:“唉,其實我很想幫你們,可是我無能為力。”
  別林立刻翻開“語錄”記下這句成語,不用他提問,陸不破就解釋道:“‘無能為力’就是說沒有能力解決某件事、某個問題。”
  “為什麼?”瀋陽問。
  陸不破翹起二郎腿:“那就要問白鱔議長啦,什麼時候才讓我見光啊。我現在還見不得人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對啊,什麼時候讓小破見人?
  “你剛才說的節日呢?”一直沒有發言的軒轅戰突然出聲,引起眾人的注意。陸不破撇撇嘴,這家夥怎麼還記得?別林立刻翻開“語錄”,問:“什麼節日?”
  “地球的節日,我們曾經的節日。”軒轅戰回答。除了咕嚕外,其他人的眼睛都亮了。
  “我今晚要吃白肉。”
  “沒問題。”
  “軒轅戰做。”
  “可以。”
  “要煎的。”
  “……我不會。”
  陸不破邪惡地笑了:“我教你。”
  “……可以。”
  “Ye!”
  煎肉煎肉,他想死了!
  接著,在幾雙眼睛的“瞪視”下,陸不破緩緩道來人類曾經的節日,別林的手跟抽筋了似的,負責影像採集的羅博和瀋陽平均半分鍾眨一下眼。這是芒桑梓醒來後第一次很正式地對他們講起人類的過去。
  一直到天黑了,陸不破才講完,口乾舌燥的他接過咕嚕送來的可哥仰頭牛飲。不過當他喝完之後,他卻沒有去指導軒轅戰給他做煎肉,而是直接回了臥室,理由是說累了,他要休息,等他睡醒之後再吃飯。
  其他人也沒有心思吃飯,別林要去整理今天聽到的這麼多寶貴的資料,羅博和瀋陽當然也要去,查理金則要去寫向委員會提交的報告。咕嚕去廚房給大家弄簡餐,軒轅戰洗了幾個陸不破最愛吃的哈沙──一種黃色的、成人大麼指般大小的水果,汁液很多,送到他的房間。
  進入臥室,陸不破的床上被子隆起,他整個人都悶在被子裏。在門口站了一會,軒轅戰放下盤子,輕聲反鎖了門走到床邊。床上的人聽到有人進來了,在被子裏翻了個身,似乎不想和對方說話。軒轅戰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彎身掀開了被子。
  “你幹嘛?”被子裏的人眼睛通紅,在哭。扯過被子,他又把自己蒙了起來。
  軒轅戰坐下,再次掀開被子,被子裏的人又要扯過來,卻扯不動。
  “你幹嘛?還我被子。”陸不破哭著坐起來,軒轅戰問:“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陸不破哭得更傷心了。他曲起雙腿,把臉埋在腿間,不說話。軒轅戰也不說話,任由陸不破哭。過了很久,當陸不破的哭聲漸漸變成抽泣時,他問:“怎麼了?”
  “軒轅戰,”陸不破悶聲問,“你們有沒有一種叫‘時光穿梭機’的東西?就是可以把人送回過去的?”
  “沒有。”
  陸不破的肩膀顫抖,哭聲有變大的趨勢。
  “你想去哪?”
  陸不破擦著眼淚說:“我想回家。”然後他抬起頭,“剛才和你們說節日,我想家,想我老爸和老媽……”
  軒轅戰的雙眼暗沈。
  陸不破邊擦淚邊抽泣道:“我根本就不是什麼芒桑梓。我以前不是長這樣的……我學不會開車……我朋友,就嘲笑我笨……正好有一天,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我,就和他們打賭,賭自己可以一個人把車從家開到朋友家……結果……”
  陸不破後悔地哭出聲:“結果,我和迎面來的一輛車,撞了。等我醒來,我就,成了什麼‘芒桑梓’……我根本就不是,我是陸不破,今年15歲。我想回家,我想老爸和老媽……我最喜歡過年,一到過年,老媽就會給我做,很多平時她懶得做的好吃的……會給我放假,讓我自由玩……會帶我,回內地看外婆和大姨……
  “我還喜歡,過,情人節……情人節,會收到,很多巧克力,我就可以回家,向老媽炫耀……還喜歡端午節……老媽,會親手給我包,肉粽子,比超市賣的,好吃,多了……我不喜歡……過婦女節,婦女節老媽讓我陪她逛街……我,想過,母親節……父親節……兒童節……”
  說到這裏,陸不破已經是泣不成聲。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他會離開老爸老媽,連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他絕對不會再埋怨老媽虐待他,埋怨老爸眼裏只有老媽。老媽讓他學什麼,他就學什麼;老爸要怎麼和老媽恩愛,就怎麼和老媽恩愛,他絕對不會抗議;老媽每頓做的飯他都要吃光,絕對不剩下;老爸給他的零用錢他要全部花光,絕對不攢著。
  軒轅戰起身去衛生間拿了塊濕毛巾,塞到陸不破的手裏後,他問:“‘時光穿梭機’的原理是什麼?”
  哭聲停了,陸不破驚訝地仰頭看去,燈光下,他看到軒轅戰的表情很認真,很認真。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就連咕嚕都能明顯察覺到飯桌上氣氛的變化。準確地說是軒轅戰和陸不破之間氣氛的變化。例如:
  “軒轅戰,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過沒敢問你,怕傷你自尊。”
  “什麼?”
  “我不是要傷你自尊啊,我只是好奇。”
  “嗯。”
  “那我問了哦。”
  “嗯。”
  “就是,那個,你為什麼不裝假皮呢?我真的只是好奇。”
  “這樣很好。”
  “哦,夠個性。”
  “軒轅戰,你是什麼特別行動隊的?”
  “特別行動隊隸屬於重裝師,重裝師是地面作戰的主攻部隊。”
  “哇,那你們‘特別’行動隊應該是重裝師中最厲害的吧?”
  “可以這麼說。”
  “那你作為隊長不是更厲害?”
  “不,重裝師中每一個人的能力都很強,尤其是我們的師長曾參。”
  “不要謙虛嘛。”
  “我不是謙虛。”
  “哈,你在謙虛。”
  “……”
  別林看看瀋陽,瀋陽看看羅博,羅博看看別林。小破和軒轅上校之間的氣氛很融洽啊,不僅融洽,而且很輕鬆,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發生了什麼事嗎?眾人腦中閃過問號。
  把自己實在咽不下去的菜主動交給軒轅戰消滅,吃飽的陸不破擦擦嘴,宣佈:“從今天開始,我給你們上課。”
  “小破!”在場的四人齊刷刷地看向他,腦中的問號變成了驚嘆號,就連軒轅戰都停下了吃飯。
  陸不破笑道:“你們不是鬱悶寒吉人到訪的事嗎?雖然是臨陣磨槍,不過不快也光啊。在他們到之前,我給你們補補課,到時候也許你們可以派上用場。”說完,他還不忘拍拍馬屁:“我怎麼能讓最關心我的查理金,還有你們鬱悶呢?”
  全場靜默了兩秒。查理金激動地湧出淚水。
  “小破!”三道人影撲到了陸不破的身上。
  “啊!殺人啦!”就聽一聲慘叫,陸不破被三個巨人壓在了身下。軒轅戰眼疾手快地把三個人拽起來扯到一邊,救起了陸不破。
  捂著胸口,陸不破驚魂未定地低吼:“我差點被你們壓死!”
  “小破,對不起。”別林、瀋陽和羅博趕緊道歉,陸不破揉揉被壓疼的胸口,一瘸一拐往書房走,“來吧,抓緊時間,我們先從唐詩講起。”
  “小破!”
  三人組撲了上去,陸不破趕緊閃進書房。他這副身子板只要一個人壓上來,鐵定碎。
  ……
  喝了好幾口可哥,陸不破心中湧出一股股奇異感。客廳,不,應該說臨時教室裏坐滿了人。除了查理金、三人組和軒轅戰外,還有得到消息迅速趕來的十四人組。目前知道芒桑梓存在的聯邦高層不是只有13個人嗎?那是十分鍾前。從現在開始,這一數字又發生了變化,多了一位猥瑣的大叔──重裝師師長曾參。
  雖然從小被老媽逼著背四書五經、唐詩宋詞、有的沒的,可陸不破還是頭回做別人的老師,更別說面對的是一群比他老,比他巨的人。緊張,有那麼一點點;嚴肅,有那麼一點點;興奮,也有那麼一點點;反正就是什麼感覺都有啦。
  鎮定了之後,陸不破很嚴肅地說:“其實我不是你們期望中的芒桑梓,我只不過是一個15歲的香港人。我也沒有你們想像中知道的那麼多,我能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東西告訴你們。你們不要對我的期望值太高,不然最後的失望度也會很高。古文化是很美,可沒有了古文化你們可以研究出新的文明啊,我個人覺得沒必要盲目地去追求已經找不回來的古文化。既然你們可以在外星球立足,我想你們也會創造出屬於芒斜人自己的優秀文化,不會比什麼寒吉人差。”
  “啪,啪啪。”議長白鱔鼓掌,緊接著所有人都鼓掌,弄得陸不破有點臉紅。
  “不要鼓掌,我也沒說什麼,這樣我會不好意思。”陸不破尷尬地擺擺手,從小被老媽叫小破孩兒,他不適應這種場面。
  掌聲很快停了,陸不破咳嗽兩聲鎮定情緒,道:“我聽查理金說寒吉人下週三就到了。還有五天,這五天裏我就教你們唐詩,如果你們記得快,我就再教你們幾首宋詞。我老媽也讓我背了不少西方的東西,不過既然芒斜人是以漢語為主,所以我先把中國的內容告訴你們,如果今後有時間,你們也需要,我再把我知道的那點西方的東西告訴你們。”
  “我們都需要。”很多人異口同聲。
  “那就慢慢來。”陸不破轉身在他特別讓瀋陽為他找來的白板上用墨筆寫下一行字: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沒辦法,高科技的教學設備他還沒有掌握,只能用這種原始的了。就聽劈裏啪啦敲光點本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響起。別林暫時放棄了他最愛的紙幣,也用上了光電本(記錄快)。
  “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創造出了許多輝煌的文明。我老媽最愛讓我背的就是‘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她說這是中國古典文學中最精華的部分。也是古典文化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說到唐詩,就要記住幾個非常有名的大詩人。李白、杜甫、白居易……”
  “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是一首表達思鄉之情的詩,是說……”
  陸不破在白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個個詩人的名字,寫下一首首詩歌,寫下一句句詩意。講得認真的他沒有看到坐在他面前的幾位老者眼中的濕潤,沒有看到別林等人眼中的激動,沒有看到查理金發抖的雙手,也沒有看到軒轅戰緊繃的下顎。他只是想對這些人做些什麼,在昨晚軒轅戰給了他那樣的震撼和感動之後。
  “時光穿梭機”,這個只有電影和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東西,軒轅戰竟會那樣認真地問他“原理是什麼”。這個總是說他笨,對他這個祖宗不敬,從不讓著他的家夥,那樣認真地問他,認真地想幫他回家。
  在這裏,他是芒桑梓,是身負許多人期望的芒桑梓。他們越是這樣,他越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們發現他並不是他們期待中的芒桑梓時,他們會如何處置他?會把他流放,還是把他丟到一邊不聞不問,任他自生自滅。他要回家,在他們沒有失望之前回家,他不是芒桑梓,他是陸不破,15歲,香港人。
  但當軒轅戰那樣問他時,他突然好想哭,突然有種萬一那一天不幸到來,萬一連查理金也不願管他了,軒轅戰也不會丟下他,他會把他送回家。然後,他開竅了。他還是要回家,要想盡辦法,尋找一切可能回家,但在回家之前,他要為軒轅戰,為查理金,為愛護他的三人組,為溫柔賢慧的咕嚕,為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的白善議長他們做點事。
  他們不是想知道古文化嗎?那他就把他知道的統統告訴他們,這樣就算他今後離開了這裏,他也不算白來吧。何況到目前為止,除了軒轅戰之外,這些人對他非常非常好,做人要知恩圖報,這是老媽從小就教育他的。
  不過他還是要回家,老爸老媽只有他一個兒子,他不在了,老媽沒有人“蹂躪”會寂寞的。當然,他這麼做不排除他還有一個不可高人的目的,他知道的雖然不多,可也不算少。把這些東西全部告訴他們,就算他不是芒桑梓,他們也會在他回家之前好好照顧他吧。他才15歲,還沒成年呢。
  “李白是浪漫主義詩人,什麼是浪漫主義呢?這個我以後再說。他被稱為‘詩仙’,是歷史上非常傑出的詩人之一,而杜甫是現實主義詩人,被稱為‘詩聖’。唐詩中,李白和杜甫的詩一定要會背幾首。《春望》就是杜甫的一首詩。‘國破山河在……’”
  白板上的墨字塗了寫,寫了塗,陸不破就像個小老師,在白板前忙忙碌碌。身材高大,年齡參差的學生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記錄、聽講,影像採集器把陸不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記錄了下來。
  ……
  當陸不破喝掉五杯可哥,肚子已經發出饑餓的抗議時,他才發覺他已經連續講了四個小時了。把第十只墨筆放到桌上,他扭扭僵硬的腰,宣佈:“今天的課程先到此為止。我好餓。”
  “小破。吃完飯後還有課嗎?”根本就無法平靜的白善議長聲音發顫地問。
  陸不破喘著氣道:“今天講了這麼多,你們要背誦吧。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慢慢來,而且我也要花時間備課。”
  “那,好吧。”白善議長低頭,開始背詩。在座的個人沒有一個人起來的,全部埋首苦讀。陸不破不管他們,拖動僵硬的雙腿搖搖晃晃走到咕嚕面前,有氣無力地說:“咕嚕,給我煮點吃的,我餓死了。”
  “咕嚕!”
  咕嚕立刻轉身奔進廚房,陸不破回頭看了眼認真學習的學生們,心裏那個自豪啊。當老師的感覺,很不錯。

第二十二章

  陸不破很忙,除了被老媽逼著學這學那之外,他還從未這麼忙過。可是他很興奮,很滿足,哪怕是一個月把《紅樓夢》全文背下來他也沒有這麼興奮滿足過。舉起胳膊伸了個懶腰,陸不破揉揉僵直的脖子,心裏滿是愧疚。做老師真不容易,他以前真不該總惹他的班主任生氣,每次考試都只考及格。等他回去了,他一定爭取每門考滿分。
  一杯熱可哥放在了他的面前,陸不破頭不回地說了聲“謝啦”,端起可哥。抿了一口,接著喝了一大口,他滿足地籲了口氣。
  “還有很多?”送可哥的人問。
  陸不破繼續揉脖子:“雖然說打算臨陣磨槍,可突然發現要講的內容好多哦。軒轅戰,我給你們講唐詩有用嗎?寒吉人來了,你們突然給人家背首詩不會很怪嗎?”
  “謝謝你,小破。”軒轅戰雙手按上陸不破的肩,力道適中地幫他按摩。陸不破也不客氣,指指左手手臂:“這裏給我捏捏。”
  軒轅戰立刻給他捏捏。
  “這裏這裏,輕點,有點痛。”
  軒轅戰立刻轉移目標,放輕力道。
  陸不破閉著眼睛,咕噥道:“唔,軒轅戰,你捏地真舒服,不錯不錯,我會和你老闆說給你加薪。”
  “加薪?”軒轅戰頓了頓,繼續服務。
  “加薪就是給你漲工資。”陸不破睜開眼睛,“對了,軒轅戰,你一個月多少工資?”
  “7500G。”
  “7500G?那是多少?”
  “……”軒轅戰不知如何解釋,想了想道,“一個芒斜家庭每個月的花銷在5000G左右。”
  “哇,你的薪水不高嘛。”那不是一個月攢不到多少錢?
  “我爺爺的工資一個月是G,我的工資已經很多了。”
  陸不破驚愕:“那麼少?軒轅伯伯是大元帥呐!”
  軒轅戰邊捏邊說:“錢多會引起貪欲,聯邦的福利非常好,要那麼多錢沒什麼用處,我一個月的花銷不足3000G。”
  陸不破汗顏,老爸一個月給他萬港幣,他都能全部花掉。10000G沒有10000港幣值錢吧。“那你們的錢長什麼樣?話說我來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呢。”
  軒轅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遞給陸不破。“我們不使用虛擬的貨幣,所謂的‘錢’全部在這張卡片裏,你可以在隸屬於聯邦的任何地方使用這張卡片購買所需的物品。如果卡片裏的錢超過兩百萬,多出的錢會被自動扣除。私人存款不能超過兩百萬。”
  陸不破咋舌,這算不算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以前的人是拼命賺錢,現在的人類則是壓制賺錢。左右翻翻這張和銀行卡類似的卡片,陸不破好奇:“這是你的工資卡?”
  “嗯。”
  “裏面有多少錢?”
  “不知道。”
  不知道?陸不破斜瞅了軒轅戰一眼,他把這裏的錢都花光了這人也不知道吧。肚子裏轉了轉壞心眼,陸不破低聲下氣地問:“我想去你們這裏的商店逛逛,借我用用?等我掙了錢就還你。”
  “拿去用,不用還。”軒轅戰很大方。
  那他就不客氣啦。“多謝!”陸不破把卡片揣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等寒吉人走了他就去逛街。
  休息夠了,陸不破繼續準備他的教案。軒轅戰盡職盡責地給他端茶倒水,隨時聽候差遣。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聚精會神地看陸不破在紙上寫寫畫畫,他很羡慕陸不破的那手漂亮的字。邊看,他會一邊用指頭在腿上比劃,抓緊一切時間和機會學習。
  陸不破回頭看了看軒轅戰,突然伸手推他。“軒轅戰,你出去吧,你在這裏我會分心。”
  軒轅戰頓了下,站起來走到角落:“我不會打擾你。”
  “不要。”陸不破任性地指指書房的門,“你出去啦,你這麼巨,在哪里都會影響我。”
  半張臉有些微的抽搐,雖然不願意,但軒轅戰還是開門離開了,沒有看到身後某人的鬼臉。
  軒轅戰離開後,陸不破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寫下“橫、豎、撇、捺……”。心裏已經急不可耐地想看看軒轅戰收到他這份大禮後的表情了,不知道那半張機械臉會不會抽。把明天的課程全部推倒一邊,陸不破專心寫他的“陸氏字帖”。
  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上廁所的羅博納悶地看著站在書房門口,神色異常嚴肅(落寞?)的軒轅上校。猶豫了一會,他決定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比較好。快速上了廁所,他急匆匆返回自己的房間“溫習功課”,軒轅上校不會又和小破吵架了吧。看這個情況,一定是軒轅上校輸了。
  站在書房門口做護衛的軒轅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讓咕嚕把飯菜給陸不破送了進去,他則沒有吃飯而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查理金、瀋陽和別林忙著寒吉人到訪的事並不在屋裏,異常的氣氛令羅博躲在自己的房間吃了晚飯,就連咕嚕都不敢在屋子裏隨便走。
  陸不破在書房內對屋外的事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軒轅戰一直在門口站崗。他隨便扒了兩口飯就伏在桌上專心寫他的字帖。雖然始終無法理解芒斜人對古文化的狂熱追求,但既然他能幫上忙,他就幫好了。希望這回軒轅戰看在他這麼為他費心的份上今後能少惹他生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手指都僵硬了,陸不破才停了筆。揉揉快沒知覺的手指,他驚訝地發現已經晚上14點了,也就是芒斜時間30點。看看已經寫好的幾十頁字帖,陸不破嚇了一跳,他寫了這麼多?怪不得他的手指疼得厲害。
  有人敲門,陸不破急忙把字帖收起來。“進來吧。”確定收好了,他轉過頭。
  “查理金!”進來的人讓陸不破很驚訝,他還以為是軒轅戰呢。
  “小破,這麼晚了還在備課嗎?”查理金走進來關心地說。雖然很高興小破願意教他們古文化,但她並不想看到他這麼勞累。
  見查理金似乎有話說,陸不破笑道:“已經備好啦。後天寒吉人就來啦,明天主要是復習。”
  “不要太累,我不想看到你累病了。”查理金摸摸陸不破的頭,臉上的笑很溫柔。
  陸不破很享受查理金的撫摸,就好像老媽在摸他一樣。閉著眼睛,他問:“查理金,有事嗎?”
  “嗯。小破累嗎?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其實是議長他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陸不破馬上睜開眼:“不累。是什麼地方?”白鱔議長帶他去的地方,肯定有貓膩。啊,不不,肯定不一般。
  查理金神秘地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那走吧。”
  “好!”
  陸不破跳了起來。甩甩仍是毫無知覺的右手,好像用手過度了。
  跟著查理金出了書房,陸不破奇怪地左右看看。“軒轅戰呢?”
  查理金皺眉道:“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回來的時候咕嚕告訴我他一個小時前出去了。”
  “哦。”陸不破沒往心裏去,想著軒轅戰做自己的事去了。
  跟著查理金下樓,發現軒轅伯伯、白鱔議長他們都在。陸不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多問,他跟著他們出了公寓,上了停在門口的飛行器。
  “軒轅戰呢?怎麼沒有跟著小破?”上了飛行器,軒轅知春不怎麼高興地問查理金。
  查理金搖頭,剛要回答,陸不破插進來說:“是我讓他出去的。他在我身邊影響我備課。軒轅伯伯,不用等他了。保護了我這麼久,他也該休個假嘛。”他和軒轅戰既然已經和平相處了,可不想再看到軒轅戰因為他而被責備。
  “保護你是他的職責。”軒轅知春仍是不滿地說,不過臉色好了一些。陸不破打哈哈地笑了兩聲,心道:軒轅伯伯,那好歹是你孫子,你別那麼嚴厲嘛。
  飛行器緩緩起飛,陸不破來了精神,什麼地方要大晚上的去看?
  ……
  西52區重裝師特別行動隊的軍營裏,一群士兵遠遠地聚集在一起看著前方正在搏鬥的兩人,心裏發毛。他們的隊長在離開他們近五個月後終於回來了,可他們的隊長回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找人搏鬥。就連特別行動隊最不要命的小隊隊長班吉都心裏發怵。和隊長搏鬥,那可是要掉層皮的。
  “喂,葛列,隊長這是怎麼了?”
  剛被隊長扒掉一層皮的小隊副隊長周肆依然心有餘悸地問。
  軒轅戰的副隊長葛列搖搖頭,嚴肅地說:“不知道。不過可以看出隊長的心情不好。根據我的推理,一定和隊長執行的那項秘密任務有關。”
  周肆揉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不忍看被隊長摔得淒慘的同伴,咕噥道:“到底是什麼任務能讓把隊長氣成這樣?”
  葛列搖搖頭,嚴肅地說:“不知道。根據我的推理,隊長一定很不喜歡這項任務,所以才會發這麼大的火。”
  “啊,是這樣啊。那什麼任務會讓隊長這麼不喜歡呢?”周肆更加糊塗。葛列的回答是悄悄後退兩步把自己隱藏在周肆的身後,隊長又在找人了。

第二十三章

  可以容納十幾個人的飛行器在高空中快速飛行,陸不破看看軒轅知春,看看白鱔議長,看看上官松風,看看歐陽修,再看看查理金,其他人都沒有來,艙內只有他們幾個。查理金負責駕駛飛行器,神色嚴肅。這個陸不破可以理解,“開飛機”當然要神情貫注,可其他人怎麼也是各個一臉嚴肅,甚至敬畏的表情?雖然他們平時就很嚴肅,但陸不破覺得他們現在是異常嚴肅。
  想問問究竟要帶他去哪,怎麼走了二十多分鍾了還沒有到。飛行器開二十多分鍾可是段不短的距離呐。不過見大家都這麼嚴肅,陸不破把好奇咽了回去,反正到了就知道了。腦袋裏一邊想他會被帶到哪里去,一邊想今晚的字帖,軒轅戰那家夥去哪了?他晚上不會不回來吧,哼,他要是不回來,他就不給他字帖了。
  又行駛了大約二十分鍾,飛行器終於緩緩降落了。從窗戶向外看,他們好像停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陸不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軍事基地。電影上不都這麼演的嗎?大批的警衛,探照燈。有軍車開了過來,陸不破跟著大家一起下了飛行器。讓他很意外的是軒轅知春居然讓他第一個上車,陸不破很愧疚地上了車,被老媽知道他一定會被踢屁股。不過這裏的氛圍很嚴肅,他還是“聽命行事”吧。
  都上了車,陸不破才發現開車的居然是司空陸,這下四大家族的老大都到了。陸不破朝四周看了看,越看越像某個秘密軍事基地,心不由地緊張起來。難道他即將見到異形那種外星怪獸了?車開動,陸不破也不好意思左右亂瞄。
  車內的氣氛異常沈默嚴肅,陸不破很難受,他最害怕的就是這種氛圍了。好在這次沒有坐太久,大概開了十分鍾,他們抵達了一座異常巨大的“建築物”跟前。“建築物”在黑暗中顯得異常神秘,周圍沒有燈光,裏面隱約透出些微弱的光。陸不破緊緊跟在軒轅知春身後,如果有異形沖出來的話,這個位置比較安全。
  跟著軒轅知春走進“建築物”內,厚重的皮靴聲傳入耳內更讓人緊張。陸不破就像從小人國來的,被一群居然包圍在中間,難得他還能保持鎮靜。走進“建築物”,陸不破更肯定這裏是什麼秘密重地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繁瑣的身份檢查。經過了六道身份檢驗,陸不破才終於走進了“建築物”內部,一窺它的真面目。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大跳。站在所謂的入口處,陸不破的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這是……
  “小破,你一定很驚訝吧。”白鱔議長開口,陸不破只會點頭。
  引導著他向裏走,白鱔議長很莊嚴地說:“這是‘希望號’,是帶著我們的先人在宇宙中漂泊,最終帶著我們找到芒斜星的飛船。在人類抵達芒斜星後,她就壞了,再也無法在宇宙中航行。每一代的芒斜人都會到這裏來,這裏承載了我們太多的東西。”
  陸不破走上前,伸手觸摸銀白色的“牆壁”。幾乎是一望無際的太空艙內還保存著人類留在她上面的痕跡。陸不破一直以為人類是坐著好幾艘太空飛船抵達芒斜星的,沒想到人類是坐著這樣一艘巨大的,好似諾亞方舟的飛船。這種只有在科幻的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經常是外星人用來攻擊地球的龐然大物真真實實地展現在他的面前。而這個龐然大物的創造者是──人類。
  慢慢向前走,陸不破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他很想哭。白鱔等人沒有打擾他,任由他四處碰觸,他們僅是很慢地跟在他的身後。這裏是芒斜人心中的聖地,是他們和曾經的家園唯一聯繫的東西,是他們的希望。當“希望號”停止呼吸後,他們又迎來了另一個可以給予他們希望的,另一個來自故鄉的紐帶──芒桑梓。
  “希望號”上留下的各種痕跡告訴陸不破在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他似乎看到了絕望無助的人發洩地在艙壁上拍打;似乎看到了痛苦的少女躲在角落裏哭泣;似乎看到了查理金他們曾對他提起過的那場令古文化消失殆盡的內亂;似乎看到了“希望號”在茫茫的宇宙中穿過亂流、險些與彗星撞在一起。
  眼睛濕濕的,鼻子堵堵的,陳列在船艙兩側的物品有破損的鍋碗,有殘缺不齊的木頭椅子,有長短不同的筷子;有破舊的衣服毯子;有已經被做成標本的蘋果核;還有……咦?陸不破愣了,他看到了什麼?!急忙擦幹眼睛,他驚喜地朝那個東西跑了過去。
  “哇,是真的!”驚喜地看著正孤零零躺在玻璃罩(姑且稱為玻璃吧)裏的東西。白鱔等人見狀圍了上來。
  “小破,這是笛子。”查理金解釋。
  “我知道。你們怎麼會有笛子?不是說都被毀了嗎?”陸不破有點手癢。
  白鱔解釋道:“基本上都被毀了。這是唯一剩下的。只不過已經沒有人會用了。在艱難的日子裏,即便會的人也逐漸丟掉了這項技能,現在它只能放在這裏供人參觀。”
  “小破會嗎?”歐陽修突然問。他一問完,所有人震了一下,滿是期待地看著陸不破,他們怎麼沒想到呢?
  陸不破的自信心從未如此膨脹過,他裝模作樣的含蓄地笑了笑,說:“如果我說我不會你們會不會相信?”
  各位默然,而查理金看到了他眼中的促狹,驚喜地說:“小破!你會對不對?!”她這一問,其他人也發現了,圍住了陸不破。
  “呵呵,呵呵呵,我會呀。”
  “小破!”
  “啊!別撲!我會被壓死的!”
  ……
  這算不算誤打誤撞?坐在飛行器上,手拿笛子的陸不破不禁唏噓。他老媽逼著他學笛子、學古琴是想讓他去古代瀟灑一把,沒想到穿到外太空竟然還能用得上。坐在他身邊的軒轅知春不時偷瞄陸不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只是他,除了開飛行器的查理金外,其他人都這副模樣偷瞄陸不破。
  假裝沒發現大家心急的眼神,陸不破看著笛子說:“後天寒吉人就來了,明天的功課是復習。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你們把這四天教的內容都背下來就行了。等寒吉人走了我再給你們系統地上課。啊,這幾天真累啊,明天我要休息一天。”
  “小破。”白善議長忍不住出聲,用眼神指那支笛子。
  陸不破裝傻:“啊,這個要還回去嗎?”
  “不用,小破既然會吹,就給你吧。”白善失望地轉過頭,好想知道笛子能發出怎樣的聲音啊。
  陸不破在心裏偷笑,狀似隨意地問:“議長,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光啊。我想去逛街,想出去玩,不想整日悶在屋子裏。”
  諸位的眼睛同時一亮,在空中交換了一下彼此的心思後,白善說:“其實現在就可以了。只是我們想舉行一場隆重的儀式把小破介紹給公眾,你的意義非比尋常,我們一定要慎重對待。”(和陸不破在一起久了,不會說幾個成語都覺得丟人。)
  陸不破的心思在肚子裏轉了轉,道:“既然是讓我見光,那能不能由我決定見光的時間?我也好準備準備。”
  白善馬上說:“當然可以,你決定好了時間就告訴我,我們會馬上著手準備。”
  “議長,寒吉人來訪,你們不準備歌舞表演來表示歡迎嗎?”陸不破突然問了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白善愣了下回道:“當然有。不過沒有寒吉人的表演那麼精彩。”
  “啊?寒吉人自己還要表演?”這回換陸不破愣了,哪有出訪別國還要親自表演的?
  查理金解釋道:“寒吉人會帶一支他們最有名的表演團。來訪的那天會進行一次演出,離開的那天也會進行一次演出。和他們相比我們的表演就簡單多了。”
  “這樣啊。”陸不破在心中道:我怎麼覺著他們不像是來出訪,反倒像是來踢館的?難怪一提到寒吉人來大家都那副表情。他眼前浮現出一隻驕傲的孔雀。
  回到住處,令陸不破驚訝的是軒轅戰竟然還沒有回來。對於這一點,軒轅知春非常不滿意,馬上聯絡軒轅戰讓他速速趕回來。怕這爺孫兩個為此開戰,陸不破謊稱早上軒轅戰似乎和他說過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再配以他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態度,才算是安撫了軒轅知春的怒火。
  送走了諸位大佬,陸不破和查理金等人道了晚安後拿著笛子和他的“陸氏字帖”躲進了臥室。雖然表面上他已經平靜了,可內心還是激動不已。今晚的參觀令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改變了許多。
  “這都幾點了,怎麼還不回來?”
  拿起通訊器又放下,陸不破看看表。軒轅戰去哪了?他有一肚子話想和他說,還要給他字帖。這家夥不會這麼小氣吧,他只不過是讓他出去等等,他就生氣了?一這麼想,陸不破也有點不高興了。男人怎麼能這麼小肚雞腸?(他似乎忘了自己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哼!小心眼!不回來拉倒!我把字帖送給別人!”越想越氣,陸不破把字帖和笛子放到枕頭下,拉過被子蒙住自己。果然是一個不能對他好的臭家夥。

第二十四章

  在氣憤中睡著陸不破半夜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地下床進了洗手間,解決完的陸不破眯著眼睛返回床上,剛睡下,他突然醒了。兩秒鍾後,他坐了起來,在他隔床睡覺的人扭頭看了他一眼,慢慢坐了起來。
  “對不起。”對方的第一句話令陸不破十分意外,也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瞬間消下去一半。
  “你去哪了?也不說一聲。軒轅伯伯看不到你都生氣了,還得我給你打掩護。以後你去哪好歹告訴我一聲,省得別人問起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責怪完,陸不破打開燈,令他吃驚的是軒轅戰不僅沒脫外衣,還一副跟人打過架的樣子。
  “對不起。”軒轅戰伸出手,陸不破又是一驚,這人是受什麼刺激了嗎,怎麼態度這麼好。他伸手和對方握握,徹底原諒了這家夥今晚的莫名失蹤。
  找隊友發洩了一晚的軒轅戰在道歉過後脫掉髒了的外衣躺下準備休息。今晚的他失去了理智,這對他來說不是一個好現象,他應該更冷靜才對,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主動和芒桑梓道歉。不過打了一晚上,他很舒服,自從擔任了芒桑梓的護衛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和隊友們切磋過了。
  見軒轅戰似乎要睡了,陸不破反倒沒有了睡意,主要是他想起了枕頭下的東西。既然他睡不著,那惹他睡不著的家夥當然也別想睡了。
  “軒轅戰,你晚上和人打架了?”
  “和隊友切磋。”軒轅戰閉著眼睛回答。
  “切磋了一個晚上?”陸不破不信。
  “嗯。”
  陸不破翻身:“不是去夜店泡美眉去了?”
  軒轅戰睜開眼睛:“什麼意思?”
  “這你都不懂?”陸不破禁不住搖頭,“就是把妹啊。你們這裏不會沒有夜店吧。”
  軒轅戰坐了起來,臉上寫了兩個字“不懂”。
  不會真沒有吧。偶爾會背著老媽偷溜去夜店玩的陸不破訕笑兩聲:“看你這樣子你們這裏沒有。哈哈,夜店就是晚上吃宵夜的地方。”
  “泡美眉、把妹什麼意思?”軒轅戰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呵呵,呵呵呵,”陸不破鎮定地說,“泡美眉,呵呵,泡美眉就是和女孩子聊天,把妹也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是另一個說法。”
  “我不會和女人聊天。”軒轅戰立刻嚴肅地說。
  陸不破瞪大眼睛,下意識地想到:“難道你是同性戀?”
  軒轅戰保持了沈默。
  “不會吧!”陸不破從床上跳了起來,“軒轅戰,你居然喜歡男人!哇哇哇!太勁爆了!”他的頭有點暈,軒轅戰居然喜歡男人!哇!!可別喜歡上他呀,他只喜歡美女。
  “我不喜歡男人。同性戀是什麼意思?”
  陸不破差點一頭栽倒床下,他茫然地看著軒轅戰,喃喃道:“你不喜歡男人為什麼不和女人聊天?”
  “我為什麼要和女人聊天?”
  陸不破想去買塊豆腐。他無力地搖搖手:“是我心思不純想錯了。沒事沒事。同性戀是什麼意思你還是別知道的好,免得污染了你。我要睡了,晚安。”
  關了感應燈,頭腦發暈的陸不破把自己蒙起來,這次出糗出大了,還好軒轅戰這只笨鵝不知道同性戀是什麼意思,不然多尷尬啊。
  “同性戀是什麼意思?”有人扯他的被子。
  陸不破把自己裹緊,悶聲道:“沒什麼意思。我好困啊,我要睡覺啦。晚安晚安。”呼呼,呼呼呼。
  “同性戀是什麼意思?”軒轅戰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甚至扯開陸不破的被子露出他的腦袋。
  “我不告訴你!”陸不破把被子拉回來,拒絕回答。
  “告訴我。”扯。
  “不!”拉。
  “我要知道。”扯。
  “不要!”拉。這家夥越來越膽大了!居然敢違抗“祖宗”的命令!
  “請你告訴我。”扯。為什麼要說會污染他?
  “我不想說啦。”拉。雖然他老媽是耽美小說家,但他還是純情少年好不好。變成蠶蛹的陸不破卷著被子向床那邊逃。
  軒轅戰上了床,雙手抱住逃跑的蠶蛹:“請你告訴我,小破,什麼是同性戀?為什麼會污染我?”
  “啊啊啊,我不要說!又不是什麼好的東西,你幹嘛什麼都要知道啊。”蠶蛹拼命掙扎,軒轅戰更緊地抱住他,一人一蛹在床上扭作一團。
  “嘩”,輕微的紙張響聲讓軒轅戰的動作停了下來。蠶蛹裏的“蠶”也停了,連忙從蠶繭裏鑽了出來。就見軒轅戰的長腿,不,臭腳丫子正埋在陸不破的枕頭裏。
  “你洗腳了沒有!把你的腳拿出來!”
  軒轅戰把腳抽了出來,也放開了陸不破,卻是未經允許的拿開了枕頭。枕頭下是一遝寫滿字的紙,還有一支他非常熟悉的,應該擺在“希望號”上的東西。軒轅戰拿起那疊紙,紙上工工整整寫著的字讓他著迷。仔細一看,這些只是一個個單獨的字,不是句子,不是詩詞。
  蠶窩在蛹裏不怎麼甘願地撇撇嘴,說:“那是給你的。你不是想練字嗎?我給你寫了字帖,你照著練就好啦。本來說今天晚上給你的,結果你找人打架去了。”
  軒轅戰猛然回頭,半張臉上是激動,陸不破甚至覺得他的那半張機械臉都在抖。大人不記小人過地擺擺手,陸不破道:“不要太感謝我。你一聲不吭地跑了,我本來不準備給你了。看在你誠心道歉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啦。哼哼,我只給你寫了一半,如果你今後表現好的話,我就給你另一半;如果你還是總欺負我,惹我,我就不給你。”
  “謝謝。”軒轅戰伸出右手。
  “感謝人怎麼能握手。”陸不破輕拍掉軒轅戰的手,心裏閃過一個惡念頭。他雙手抱拳,學著古人的樣子道:“感謝人要這樣。”
  軒轅戰馬上放下那疊紙,雙手抱拳:“謝謝。”
  “哈哈哈哈……”
  陸不破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這家夥真好玩。
  看出自己被對方戲弄了,不過軒轅戰還是很高興,雖然他沒有直接表現出來,卻是寶貝地拿起那疊紙,輕輕摸過,眼神久久無法平靜。陸不破煞風景地踹踹軒轅戰:“下去啦,我要睡覺。”軒轅戰馬上下床上了自己的床,手上還捧著那疊紙。看他一時半會還睡不著,陸不破把枕頭放好,蒙頭就睡。他的氣可不是那麼容易消的,吹笛子的事以後再說吧。
  這回陸不破很快就睡著了,在他睡著後,軒轅戰關了感應燈,盤腿坐在床上,捧著那疊紙盯著睡著的人,一直到天快亮。
  ……
  第二天醒來,軒轅戰已經不在房裏了。陸不破到不擔心他怎麼了。悠哉地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把貼身衣物洗了,外衣就丟在桶裏讓咕嚕去洗。人類不管是在地球還是在外星球,有一樣東西是絕對不能沒有的,那就是洗衣機。當然,這裏的洗衣機比陸不破在地球的那個時期的洗衣機高級多了。在這裏,衣服是垂直地洗,可不是卷成麻花。
  哼著昆曲出了臥室,陸不破被門外的陣勢嚇了一跳,他要不要躲回房間裏?
  “小破。”別林上前一步,一臉的祈求,“能不能也給我寫一份字帖?”
  “小破。”羅博上前一步,一臉的祈求,“能不能也給我寫一份字帖?”
  “小破。”瀋陽上前一步,一臉的祈求,“能不能也給我寫一份字帖?”
  “咕嚕。”咕嚕上前一步,一臉的詢問,“咕嚕,咕嚕?(早飯想吃什麼?)”
  陸不破驚恐地向後退:“你們怎麼知道的?!”
  別林道:“軒轅上校在練字,我們看到了。”
  陸不破依然還在酸痛的右手有點抽筋,他貼著門,哀嚎道:“寫那一份我的手都要廢掉啦。你們把他那份拿去複印一下嘛。別告訴我你們這裏沒有影印機之類的東西。”
  三人鬱悶地同時開口:“軒轅上校不給我們。”
  “我x。”陸不破差點說出髒話。擼擼袖子,他撥開瀋陽和羅博大步走向書房:“我去給你們要。”他可不想自己的手廢掉。
  威逼利誘加恐嚇,陸不破終於從小氣的軒轅戰手裏要過那份字帖,並在軒轅戰的監視和“保護”下讓羅博印了四份,為什麼是四份呢?還有一份是查理金的(她不好意思和陸不破要)。剛印完最後一份,軒轅戰就把自己的那份“真跡”給搶走了,然後躲在書房裏不見人。羅博等人雖然也想要真跡,但看小破的臉色不好,他們忍住了,拿著各自的印本去自己房間埋頭練字去了。
  陸不破到廚房和咕嚕一起用了早餐,估摸著大部隊應該要到了,他擦擦想著今天的復習課。還沒出廚房的門,他就被嚇了一跳。
  “小破,能不能也給我們寫一份字帖?”堵在廚房門口的大部隊齊聲說。
  驚!“你們找軒轅戰要去!”
  “他跑了。”
  小氣鬼!!陸不破仰天怒吼:“你們拿蘿蔔他們的去印嘛。”
  “我們想要小破自己寫的。”大家都想要真跡。
  “我靠!”
  陸不破這次沒忍住。軒轅戰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叛徒!每次都出賣他!

第二十五章

  陸不破寫了嗎?當然是沒有。他的右手現在都還發軟呢。如果給每個人寫一份“真跡”的話,他的手絕對會廢掉。不過他會把剩下的那一半寫完,讓他們把正本字帖印成書──芒桑梓字──陸不破想叫“陸氏字帖”奈何大家都不同意。想到給每個人寫一份也確實太為難了,大家都接受了這一結果,不過所有人都異常羡慕甚至是嫉妒軒轅戰,他是唯一一個擁有芒桑梓真跡的人。
  不過原本打算今天的復習課卻泡了湯,一群三心二意的人忙著印字練字去了。陸不破也落得輕鬆,趁沒人注意他,他拿了笛子躲進了廁所。要說這棟屋子什麼地方最隔音,就是這個超現代馬桶了。把罩子放下,陸不破坐在馬桶上吹笛子。先是一個個單音,然後是短音,接著是長調。陸不破突然有點難過,他想到了老媽逼他學笛子,他不學,老媽拿做飯的事威脅他。眨眨發熱的眼睛,陸不破讓自己笑,如果老媽知道他穿越之後居然想家到哭,一定會大笑他。
  老媽,謝謝你,謝謝你逼我學那麼多東西。不對,他不應該感謝老媽,如果不是老媽從小在他耳邊說穿越穿越,他也不會這麼倒楣地穿越。誰說穿越好了?這裏的人對他是很好,可是,他想回家。
  幽幽地吹著笛子,陸不破還是很不爭氣地哭了。老媽,我保證,在我回家之前,我不會給你丟臉,我會在這裏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會讓他們記得曾經有個叫陸不破的祖宗來過這裏。放下笛子,狠狠擦幹眼睛,陸不破的眼裏是堅定。
  在馬桶上熟悉了笛子之後,陸不破把笛子塞進衣服裏,上了個廁所,掀開罩子出了浴室。二樓的客廳只有咕嚕在清掃地板。嗯,大家都很用功,很好,他可以輕鬆了。芒斜星沒有太多的娛樂節目,有類似電視的影像機,但大多都是新聞類節目,天天看這些陸不破也煩了。進了書房,沒人。他反鎖上門,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他第一次開始認真地去思考在這個未來的世界裏,他該怎麼辦?低調?還是高調?
  到了吃中飯的時間,軒轅戰回來了,一進門,他就被人圍了起來,首當其衝的就是他爺爺軒轅知春。
  “軒轅戰,你不能獨吞小破的知識。小破寫的那份字帖應該收進聯邦檔案室內。”
  軒轅戰面無表情地說:“那是小破送給我的,是我的個人物品。按照聯邦憲法,聯邦無權沒收正當的個人物品。”
  “你!”如果軒轅知春有鬍子,他的鬍子絕對翹起來了。
  上官松風出聲:“軒轅上校,那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小破寫的那份字帖吧?”
  這個合理的要求軒轅戰不能拒絕,不過他卻很抱歉地說:“我把小破寫的那份字帖放起來了。我有印本。”說著,他就要取背包。
  “不必了,我們也有。”上官松風的鼻子有點歪,被氣的。軒轅上校太吝嗇了!
  “軒轅戰,你不要太過分!”軒轅知春第一次和上官松風同仇敵愾。
  “對不起,小破寫的字帖很珍貴,我一定要收好。”冷靜地道歉,軒轅戰的態度讓大家都想揍他一頓。可這位聯邦數一數二的軍人又很難對付,如果用手段壓制的話,又站不住理。軒轅知春和上官松風氣得牙癢癢地瞪著軒轅戰。
  “你們都站在門口幹什麼?不吃飯啦?”
  眾人抬頭看去,就見陸不破捧著飯碗站在二樓。大家立刻把臉上的表情換了換,齊聲道:“沒什麼。”
  肯定有什麼。陸不破懶得問,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人在做什麼。他吃了口飯含糊道:“來吃飯了,咕嚕做了好多菜。”
  “現在就來。”一堆人呼啦地朝樓上湧,軒轅戰卻站在那裏仰頭看著陸不破。陸不破又吃了口飯才開口:“你不吃?”
  軒轅戰沒有回答,而是用陸不破看不懂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後才上了樓。陸不破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過他也不好奇,捧著飯碗到沙發上吃飯去了,順便想他的登場大事。
  陸不破在客廳吃飯,大家自然也都聚集在了客廳。近半年的相處,陸不破也習慣了身邊都是巨人了。就是硬沙發和硬床板他始終無法適應。大家都埋頭悶吃,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這也是陸不破不習慣的地方。既然不喜歡,當然就要想辦法打破嘍。
  “議長,明天我確定可以去看寒吉人嗎?”
  白善嘴裏有菜,他馬上咽下去,喝了口水把嘴裏的食物清除乾淨後才說:“對。明天軒轅上校和查理金會帶你從特別通道過去。如果你想走的話,就讓他們帶你回來。”
  陸不破高興地說:“那太好了。第一次見外星人,想想就很興奮。議長,其實我覺得你們很厲害,真地很厲害。昨天晚上你們讓我大開了眼界,你們能創造出那麼厲害的飛船,能在這麼殘酷的地方生存下來,太厲害了。我很佩服你們,很佩服。”
  被芒桑梓說自己厲害,被芒桑梓佩服是什麼感覺?大家的心中都湧上一種無法道明的感覺。
  陸不破繼續道:“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們說。你們根本不必要去追求已經消失了的東西,你們自己已經創造出了非常棒的文明和科技。昨晚在‘希望號’裏,我覺得自己在你們面前非常渺小,你們是真正的巨人。所以,你們把我當成一個從外地來的陸不破吧,不要把我當成什麼芒桑梓,和你們相比,我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最好把芒桑梓那個難聽的名字給忘了,不要追著我要什麼字帖啦、詩詞啦……
  所有人的身板都比以往挺直了許多。白善的臉有點抖動,太激動了。“聽到小破這麼說,我很激動,很激動。沒有什麼比被人承認自己的努力更令人激動的。小破,你對我們來說永遠都是芒桑梓。謝謝你。”
  “呵呵,呵呵呵,不謝。”怎麼這招不管用?失敗。不過他也不是瞎說,他是真心地認為這些芒斜人很厲害。
  已經吃完飯的別林迫不及待地問:“小破,你能給我們吹吹笛子嗎?”這話一落,所有正在吃飯的人都抬起了頭,包括軒轅戰。
  這家夥怎麼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已經好久沒吹了,需要先熟悉熟悉,等我熟悉了,我就吹給你們聽。”
  “那……”瀋陽小心翼翼地問,“大概需要多久?”
  陸不破忍著翻白眼,道:“大概得半個月吧。”
  這麼久?誰也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那,我們耐心等待。”瀋陽訕訕地低頭吃飯,他好想聽聽笛子的聲音。
  這些人,什麼都那麼急,就不能讓他喘口氣嗎?經過一系列的事件,陸不破已經深刻地瞭解了他們是多麼地過分,所以他很沒心沒肺地大口吃飯,說什麼都不能妥協。軒轅戰低頭吃飯,眼裏閃著莫名的光彩。
  吃完飯,見大家無心復習,陸不破回屋睡午覺。明天就要見外星人了,他得養精蓄銳。剛上床,臥室的門就開了,能這麼光明正大進來的只有一個人──軒轅戰。陸不破朝他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後鑽進被窩,電腦自動把室溫調節到最舒適的溫度。閉上眼睛,陸不破決定睡到自然醒。
  有人推他,陸不破睜開眼:“幹嘛?”
  軒轅戰坐在陸不破的床邊,看了他一會,出聲:“能不能讓我聽聽笛子的聲音?”
  我X!陸不破閉眼:“我還沒熟悉呢。等我熟悉了。”
  “你吹一聲就可以。”繼續推。
  陸不破睜眼,無奈地翻個白眼:“給我個吹的理由?我現在要午睡。”
  軒轅戰雙手抱拳,做出感激的動作。
  “噗!”陸不破被打敗了。
  從枕頭底下抽出笛子,陸不破爬起來。“呐,就一聲哦,吹完了你就讓我睡覺。”
  “嗯。”t
  兩手握住笛子,陸不破舔舔嘴,然後貼上笛子。
  悠揚的笛音在屋內響起,不過十秒之後就停了。“好了,吹完了,午安。”把笛子收起來,陸不破蒙上被子睡覺。軒轅戰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好像傻了。
  門外,別林、瀋陽和羅博激動地手舞足蹈。
  “錄下來了嗎?”
  “錄下來了,可惜太短了。”
  “別林,你怎麼知道小破會吹?”
  “因為軒轅上校進去了啊。”
  “為什麼?”
  “軒轅上校一定會要求小破吹,小破一定會同意。”
  “你怎麼可以這麼肯定?”
  “直覺。”
  “……”

第二十六章

  今天是寒吉人到訪的大日子。儘管聯邦高層們出於某種狀況並不十分樂意他們的到來,但外交上需要做到的還是要做到。一大早,上官農就起來了,作為綜合部外交處處長,寒吉人到訪的這四天他將非常忙碌。認真地洗了澡,吹幹頭髮,用他專門從水川星系帶回的“藍歡油”弄出一個非常完美的髮型。
  有人敲門,上官農打開房門,笑著用鼻子貼了貼門外的人的臉頰。“奶奶,謝謝您親自來為我送早餐,爺爺和爸爸已經走了嗎?”說著,他從奶奶手裏接過託盤。早餐很簡單,但做得非常精緻,符合上官農的要求。
  上官家族的老奶奶,上官松風的妻子賀蘭走進孫子的房間,在單人沙發處坐下,慈祥的臉上是對孫子的喜愛。
  “你爺爺和爸爸天剛亮就走了。昨晚他們在書房忙到很晚,很神秘,不知道聯邦又出什麼事了。這半年他們總是這樣神秘,我也不能問他,農,你知道嗎?”
  上官農道:“我也不知道。聯邦的機密除非爺爺和爸爸開口,否則我不能過問,就是媽媽也不知道爸爸在做什麼。不過我聽司空無業說,軒轅戰被調離了特別行動對,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我想一定和這件事有關吧。不過看爺爺和爸爸的心情很好,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應該不是壞事。你爺爺和爸爸昨天回來後心情很好,我還聽到他們兩個在書房裏笑了。不過好像戰做了什麼事,我聽到你爺爺在書房裏說戰太過分。你爺爺和軒轅元帥從年輕時就喜歡鬥嘴,老了他又和戰鬥氣,有機會你勸勸你爺爺。”
  “奶奶,我知道了。”
  “好,那你快吃早飯吧,奶奶就不打擾你了。”
  “奶奶慢走。”
  把奶奶送出房間,上官農笑笑,軒轅戰和軒轅伯伯一樣的脾氣,會惹爺爺生氣很正常。只不過,他哪來的機會惹爺爺生氣?
  坐在自己的純綠晶餐桌前,上官農從桌上的黑晶餐盒中取出用蠻牛的角製成的勺子和用穹獸的獠牙製成的“鏟”(類似於勺子,但底部是方形的,校鋒利,有輕微的凹陷,功能相當於叉子,可以把食物推進勺子裏,還可以分割大塊的肉類)。左手拿勺,右手拿鏟,儘管兩個小時後寒吉人就要到了,上官農仍是優雅地慢慢享用他的早餐。
  用了二十二分鍾吃完早餐,上官農用“山芽葉”清潔了口腔,再洗乾淨手抹上“山芽葉”製成的手霜,換上他昨晚就準備好的筆直的代表著綜合部外交處的銀色軍服。在落地鏡前從頭到腳仔細查看了一番後,上官農滿意地點點頭,對著無人的房間問:“公主,我可以出門了嗎?”
  操控著房間十二個影像監控器的主光腦“公主”突然從上官農的身後冒出,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穿著連衣裙的小姑娘。
  “寒吉人喜歡白色,您是否應該戴一件白色的飾品?”
  上官農愣了下:“公主,非常感謝。我記得我有一條從寒吉星買來的紗巾。”快步走到佔據了整整一面牆的衣櫃前,上官農打開其中一個櫃門。裏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紗巾、帽子、手套等飾物。
  又過了二十分鍾,上官農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白色的,有著淡淡銀色圖案的紗巾。手上還多了一雙同款式的手套。確認完美無誤後,他才出了臥室。在門口穿上自己的銀色軍靴,和奶奶告別後,上官農上了自己的銀色飛行器,前往綜合部。當他出現在綜合部外交處的辦公室時,時間正好是上午13點整,離昨天他訂下的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上官農打開辦公室的窗戶,他的秘書安安走了進來。“處長,議長讓我們二十分鍾後抵達‘降落塔’;部長讓我們再檢查一遍接待的各項事宜。”
  “把會場的影像給我傳過來。食物全部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
  “也給我傳過來,水果和蔬菜要確保是最新鮮的。寒吉人的特有食物呢?”
  “準備好了,我把資料傳給您。”
  “聯絡飛行隊隊長,我要和他通話。”
  “好的。”
  從身旁的落地鏡中再次檢查自己的儀錶,上官農很滿意,這次的接待一定要確保完美的完成。
  ……
  “小破,你沒事吧,時間快到了。”
  查理金敲敲衛生間的門,叫裏面已經進去了好半天的人。大部隊已經先行離開了,屋內只剩下陸不破、查理金、軒轅戰和別林,還有咕嚕。(別林:你們可以忽略我。我就是一記錄員。)
  吹完最後一個音節,順便上了個大號的陸不破擦了屁股,沖了廁所,掀開罩子。“好了,我有點便秘。”把笛子塞進衣服裏,他洗洗手出了衛生間。
  “很嚴重嗎?”他一出來,查理金就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讓咕嚕給我準備點水果,我回來吃。明天就好了。”
  “咕嚕,咕嚕。”
  “嚴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查理金還是不放心。
  “安啦安啦。只是便秘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陸不破有點想抽自己嘴巴,幹嘛要說自己便秘啊,太尷尬了。對軒轅戰和別林笑笑,下一秒,他就大吼:“別林!你敢把這件事記下來,我就自殺!”
  別林馬上闔上“芒桑梓語錄”,有點委屈地說:“我只是想寫小破要多吃水果。”
  “那也不行!”威脅完,陸不破回房間換衣服,“兩分鍾,馬上就好。”
  “小破,不要急,我們晚一點到也沒有關係。”查理金在他身後喊。
  從衣櫃裏隨便翻出一身衣服。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長褲,陸不破兩分鍾換好,再把笛子別進腰帶裏,套上外衣。OK, 查理金他們應該發現不了。跑出臥室,他大喊:“出發!”三個巨人跟在他身後出發了。
  坐在飛行器上,陸不破沒話找話地問:“查理金,為什麼要弄這種秘密通道?是為了逃命?”
  查理金道:“一開始是為了躲避其他星系的人的攻擊,後來我們強大之後,這些秘密通道經過改良和重新的佈置,現在主要是為了執行一些秘密的任務,或者召開秘密會議時使用。如果是戰時,可以作為孩子的保護場所。”
  “原來如此。你們想得真周到。不過能做到這些也是因為你們的人少吧。如果和地球一樣有幾十億的人,你們的很多制度都不能執行呢。”
  “這也是一個方面。所以我們從小就要嚴格教育我們的後代。幾百年來,我們經過許多實驗之後找到了最適合的方法,只不過即便是這樣,仍有一些頑固的人。”
  “哦?怎麼說?”陸不破一聽來了興致。
  查理金欲言又止,過了會,她說:“這件事很難用簡單的語言解釋清楚,議長他們也不希望你知道。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芒斜人遵循嚴格的制度生活,但也有一些人妄圖改變這些制度,讓我們重新回歸到過去的那種與自然為敵的生活狀態。他們散佈在芒斜星系,具體的人數我們還無法確定,是近二十年突然崛起的一股勢力。我們猜測他們可能是被其他星系的人扶持來對抗我們的。”
  陸不破的心裏很沈重,這裏是他認為的烏托邦,所有的一切都那麼井然有序,人與自然和平相處,難道真的是那樣嗎?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他們無法對聯邦構成威脅。”駕駛飛行器的軒轅戰突然開口,陸不破看過去。“只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找到他們的大本營後,我們就可以一舉摧毀他們。”(學會用成語,感覺就是不一樣)
  陸不破笑了,拍拍軒轅戰的肩膀:“軒轅上校,聯邦的安全就仰仗您啦。小的之前對您不敬,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小人的安全也要仰仗您保護啦。”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眼裏是光彩。查理金被陸不破的話逗笑了,沈重的心情緩和了許多,別林則飛快地記下陸不破的話,問:“‘則個’是什麼意思?”
  “‘我’的代稱。”陸不破瞎掰。
  “哦。”
  從秘密通道抵達“降落塔”。其實這裏就是飛機場,因為有一處高聳的塔,所以大家都管這裏叫“降落塔”塔。不過這裏的“飛機場”降落的可是飛船,面積那就不用多說了,來來往往的機器人、巨大的軍車、形狀各異的飛行器以及設備看得陸不破眼花繚亂。
  躲在“降落塔”的第四十四層,陸不破趴在落地的白晶窗前手拿高精度光遠鏡不停驚歎。芒斜星的礦石種類豐富,白晶、黑晶、綠晶等等,品種繁多。最珍貴的就是藍晶,一塊麼指大小的藍晶石就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在軍事上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尤其對操控光甲機器人的特別行動對來說,藍晶的價值就更大。目前勘探到的藍晶礦只有五個,其中有兩處因為聚集著大量的野生動物,被禁止開採。陸不破醒來時睡的那張床就是完全用藍晶製成的,當陸不破得知後,第一個念頭是:能賣多少錢?當然,他沒敢問出口。
  聯邦高層前來迎接的人陸續抵達了,降落跑道上的閒雜人也都撤離,陸不破在那些人中看到了幾個生面孔,他指著一個人問:“查理金,那個人是誰?”
  “哪個?”查理金湊過來。
  “就是挺帥的那個。穿著一身銀色軍裝,很貴族的那個。”陸不破一眼就看出那個人和其他人不同。
  “哦,你是說上官處長嗎?他是上官部長的孫子,叫上官農。是綜合部外交處的處長。是聯邦最優雅的人。有許多女人都想嫁給他,可惜他目前還沒有確定自己的另一半。”查理金解釋道,和陸不破在一起時間久了,她也變得有點八卦了。
  “怪不得呢。原來是搞外交的啊。在我們那裏,他絕對是國際級的大明星。真帥,當然啦,和我相比他還差了那麼一點點,不過比我目前見過的人都帥。而且感覺很優雅。你看其他人都急急噪燥的,他卻很淡定,很從容。有白鱔議長他們的派頭。有前途。”陸不破邊誇邊盯著人家看,在他身後站著的軒轅戰半張臉有點沈。
  “小破,什麼叫國際級大明星?”別林問。
  “就我這種眾星捧月的人就叫國際級大明星。”
  “哦。”
  在地面上指揮若定的上官農像降落塔的方向看了幾眼,有人在觀察他,而且是個陌生人。對別人的眼光,他比普通人敏感一千倍。從秘書那裏拿來他的眼鏡,上官農戴上,打開眼鏡上的一個小開關。立刻的,“降落塔”從遠處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降落塔內的每一層沒有安裝反偵察窗的房間。
  “噠噠噠……”眼鏡一層層掃描,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五、四十四,上官農找到了正在看他的人,眼睛後的杏眼大睜。那個“人”是誰?!
  “呵!”陸不破向後退了一步,放下光遠鏡,他怎麼覺得對方在看他?奇怪了。
  “怎麼了?”查理金問。
  “沒,沒什麼。”陸不破覺得自己敏感了,離得那麼遠,那個上官農怎麼可能在看他?軒轅戰走到了陸不破身邊,拿過他的光遠鏡,看了眼地面上那個正仰頭向這裏看的人,擋住了陸不破。他開口:“寒吉人還有半個小時才會到。”
  “還有半個小時啊。那我先休息一會吧。”陸不破把剛才的那種異樣的感覺丟到腦後,離開了落地窗前。軒轅戰對著上官農做了一個手勢,也離開了。
  “軒轅戰?”上官農摘下眼鏡,一臉的疑惑。他在這裏執行秘密任務?那個人是誰?軒轅戰為什麼讓他不要多問?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研究所的查理金也在。四十四層,那不是特別觀察室嗎?什麼人可以進入特別觀察室?
  “處長,議長找您。”
  對秘書完美地一笑,上官農迅速收起臉上的疑慮,優雅地朝議長走了過去。軒轅戰,既然我看到了,你就得給我一個解釋。帶著完美無缺的微笑,他回頭向四十四層看了一眼。
  軒轅戰看到了,半張臉嚴肅。

第二十七章

  空中傳來轟鳴聲,陸不破一個箭步沖到落地窗前,軒轅戰自動把光遠鏡遞到他手裏。查理金和別林不像他那麼興奮,兩人對陸不破的興趣遠高於寒吉人。轟隆聲越來越明顯,當一艘白色的巨大的,成扁形的龐然大物緩緩降落時,陸不破整個人貼在了落地窗前,空中客機在飛船面前就是玩具!
  “哇,那是寒吉人的飛船嗎?好漂亮!好震撼!哇!哇!”
  軒轅戰不冷不熱地冒了句:“我們的飛船不比他們的差。”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看?我能不能坐坐?”陸不破馬上扭頭問,滿眼的粉紅心心。
  “可以。”
  “軒轅戰!你夠義氣!”狠狠拍了軒轅戰一巴掌,陸不破又貼了過去。
  “天啊,天啊,從天而降的飛船,真正的飛船。比我在‘希望號’上更有真實感。別林,寒吉人只來了這一艘飛船?”
  別林立刻說:“這是寒吉星長老會所屬的飛船之一。訪問團的首領是寒吉星三大長老之一的法裏布?瓦其蘇,是分管制度的長老。其他兩位長老則分別管理集會和軍隊。”
  “啊?又是瓦其蘇?我記得寒吉人的女王和大祭司就姓這個姓,難道他們都是一家的?”
  “‘瓦其蘇’在寒吉語中的意思是神的意志,寒吉人的女王、大祭司和法老會的三位法老是整個寒吉星系中地位最崇高的人,他們的姓都為‘瓦其蘇’。這五個人死之前會挑選出他們的繼承者,死後他們才會恢復各自原本的姓,意味著以真身回歸到神的身邊。”
  “哦,是這樣啊。”陸不破受教了,果然聽別林講要不看那些枯燥的文字有趣得多。“唉?怎麼這麼半天寒吉人還不出來啊?”就見白鱔議長他們等在飛船出口處,不見飛船開門嘛。
  別林搖頭歎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不喜歡寒吉人了?”
  嗯?“怎麼說?”
  別林賣了個關子:“小破你繼續看就知道了。”
  “好吧。”陸不破索性坐在了地上,耐心等待。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鍾,還不見寒吉人有動靜,陸不破等不住了,他最討厭的就是等人。“他們在做什麼?怎麼還不出來?”
  別林埋頭整理他的芒桑梓語錄,頭不抬地說:“至少還要二十分鍾他們才會出來。寒吉人認為等待是美德,只有能耐心等待他們的人,才是被他們的修椽神眷顧的,他們才會與對方進一步地聯繫。”
  “這麼大牌?”陸不破對寒吉人的期待退了大半,“故意讓別人浪費時間等待的人是最沒品的人。”
  別林立刻問:“小破,沒品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公德心,沒道德的人。”陸不破不想看寒吉人了,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回家。”
  “小破?!”別林和查理金同時驚呼,軒轅戰則開始收拾背包。
  “對,回家。”陸不破把光遠鏡拿給軒轅戰讓他放起來,他抬腳就向外走,“我對這種沒品的人沒興趣。走啦走啦,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回家。走,回家玩遊戲去,晚上看瀋陽他們的錄影好了。”
  “什麼遊戲?”別林立刻兩眼放光。
  “撲克。”
  “那是什麼?”
  “回去再說啦。”
  “小破,你現在就告訴我吧,我等不及回去啦。”
  “等待是一種美德。”
  “小破──,你不要學寒吉人。”
  “啦啦啦,啦啦啦……”
  查理金無奈地笑笑,不過她沒有反對,小破的做法出乎她的意料,卻莫名地讓她很欣賞,不愧是小破,是芒桑梓先生。
  “軒轅上校,你先帶小破回去,等訪問團出來後我去向議長彙報。”
  軒轅戰點了個頭,跟上陸不破走了。
  ……
  耐心,或者說是無可奈何地等了近四十分鍾,始終面帶微笑的上官農對手下示意,飛船的艙門終於傳來了開啟的響聲。手捧寒吉人最喜歡的白色絲帶,上官農緩步走到議長的身後。艙門就像它的主人,開得極為緩慢,大約五分鍾之後,才完全開啟。又等了大約五分鍾,一群身著白色的紗袍,頭頂光禿的寒吉人緩步走了出來。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就是寒吉星三大長老之一的法裏布?瓦其蘇。
  他緩慢地走下飛船,面對身材高大的芒斜人,他並不因自己的身材矮小而慚愧,臉上的倨傲(尊貴)沒有動容一分。對寒吉人來說,野蠻的芒斜人能與他們結盟是芒斜人莫大的榮耀。寒吉星是星際聯盟中第一個承認芒斜人合法的星系,因此他們更有理由為此要求芒斜人對他們的禮遇及尊敬。
  “法裏布法老,您的到訪令我們激動,請接收我們最誠摯的歡迎。”上官農上前,左腿彎曲,2.17米的他在低於法裏布後收手獻上絲帶。動作完美無缺,無懈可擊。
  法裏布認識上官農,對方也是他最欣賞的芒斜人。微微低頭,讓上官農為他戴上絲帶,法裏布單手在上官農的頭頂輕摸了一下,上官農這才站了起來,不過他微微彎著腰,讓自己看上去不會比法裏布高太多。寒吉人十分注重禮儀,尤其是別人對他們的禮儀,要想取得他們的信任以及幫助,就絕對不能失禮。整個芒斜聯邦眾,只有上官農能完全自然地做出令寒吉人滿意的地步。
  軒轅知春很輕地撇了下嘴,身為軍部大佬的他最看不慣的就是上官家的這小子。完全不像芒斜人,愛美、愛享受、對寒吉人、水川人太過諂媚,如果他不是上官松風那家夥的孫子,他早就把他一腳踹到西格瑪星反省去了。雖然他的孫子總是喜歡惹怒他,不過和上官農相比,他的孫子才是合格的芒斜人。
  寒吉人走了過來,軒轅知春立刻擺正自己的表情──面無表情。如果不是小破還沒有“暴露”,他很想伸手表示歡迎。立刻壓下自己不該有的“邪惡”念頭,軒轅知春行了一個軍禮,表示迎接。對他的面無表情,寒吉人是最厭惡的。法布裏看都不看軒轅知春,直接走到上官松風面前去了。
  “很高興法老能親自前來。”上官松風微笑地說。
  “您的孫子非常優秀,我很喜歡他。”發佈裏難得地開口,就是面對議長白善,他都保持著慣有的沈默。
  “謝謝您的誇獎。”上官松風那個得意啊,在法布裏走開後,他小聲對軒轅知春說,“怎麼樣,嫉妒了吧。”
  軒轅知春懶得理他。“哼。”他的孫子無人能比。
  上官農一路上跟在法布裏的身後,當他見完所有今天前來接待他的人,把他們送上純白色的飛行器後,他才直了腰背。上了自己的飛行器,他馬上從秘書那裏拿過眼鏡,從飛行窗向“降落塔”四十四層看去。人呢?
  聯邦委員會的八位主要成員搭乘一架飛行器,白善剛坐下,他的通訊器就響了。一打開,查理金的影像冒了出來。
  “議長,小破先回去了。”
  “怎麼了?”
  白善和其他人都緊張了起來。
  查理金委婉地說:“小破等了一會等不及就先回去了。他說晚上直接看錄影。”軒轅知春的眼睛亮了下,斜眼瞟了眼上官松風。瞧,連小破都受不了寒吉人,你孫子卻對他們那麼崇拜。
  白善聽後,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接待寒吉人的過程都會非常慢,小破一定等不了。讓瀋陽全程錄下來。”
  “我已經告訴他了。議長,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查理金急著回去玩遊戲。
  “好吧,有事情我會通知你。”
  “好的,議長。”
  查理金的影像消失,全艙沈默。軒轅知春突然冒了句:“我們有小破在,論學識,寒吉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就算沒有小破,我們也沒有必要對他們那麼諂媚。小破說過,我們自己已經創造出了屬於我們自己的文明和科技,我們非常的偉大。議長,我申請暫離,我無法再勉強自己忍受寒吉人施捨的自大。”
  白善考慮一下,想到寒吉人對軒轅知春也非常不喜歡,他說:“那好吧,軒轅元帥就先走吧,我會和他們解釋。”
  “謝謝你,議長。你可以告訴他們我肚子疼,要上廁所。”
  軒轅知春說完起身打開艙門下去了。他們聊了這麼半天,寒吉人的飛行器還沒有起飛。
  “這個老家夥,說話越來越不注意了。”上官松風氣道,為什麼他就要在這裏無聊地浪費時間?這時候,白善的通訊器又響了,是上官農。
  “議長,法老問軒轅元帥怎麼離開了?”
  麻煩的寒吉人。大家心裏共同升出這種念頭,白善解釋道:“軒轅元帥好像吃壞了肚子,我特許他去醫院。”
  “是這樣啊,我這就告訴法老。”
  上官農切斷了通訊器,艙內響起輕微的歎息聲,什麼時候才能起飛啊。
  ……
  “3帶2,勾。”
  “過。”
  “不要。”
  “一個4。”
  “5。”
  “謝謝,6。”
  “K。”
  “2!”
  “小王!”
  “大王!”
  “過!”
  在大部隊無聊地陪寒吉人浪費時間時,陸不破這邊已經開殺了。紙牌什麼最好玩?陸不破絕對會說:鬥地主!這是他大姨夫教他的一種玩法,之後他就迷上了,並以此贏了許多錢。從“降落塔”回來後,陸不破就開始分工:別林去找適合做紙牌的紙張、咕嚕裁剪、他負責畫。紙牌做好後,用了兩分鍾講了一下規則,就直接拖著大家上場了。
  他、查理金和別林正好四個人,軒轅戰沒說他要玩,陸不破直接把他排除在外。咕嚕負責端茶倒水,軒轅戰就在一旁幫忙計分。玩鬥地主自然得有彩頭,這裏沒有錢幣,大家討論了一番後決定每一局輸的人唱歌或者跳舞。別林和查理金如臨大敵,玩得很是緊張。陸不破就輕鬆多了,首先,他是高手,其次,他會唱歌跳舞,所以不怕。
  軒轅戰盯著三人,主要是盯著陸不破。熱身了十盤之後,現在開始正式計分了。
  “嘿嘿,我不會放水哦,你們要小心了。”熟練地洗著紙牌,陸不破邪惡地決定一定要把別林或查理金的舞姿錄下來。
  “來吧!”
  別林發牌,地主牌是,底牌留3張,每人手上17張牌。
  “你們在做什麼?”
  “軒轅伯伯(元帥)?”
  “咕嚕?”
  大家回頭,都愣了。
  “你們在做什麼?”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到這裏來了,軒轅知春又問。
  “打牌。”陸不破出於禮貌地問,“軒轅伯伯,你要不要玩?”
  “打牌?嗯,我沒見過。好。告訴我怎麼玩?”
  不會吧。陸不破無奈讓出自己的位置,他還想看別林或查理金唱歌跳舞的說。和軒轅知春說了下打法,陸不破也把彩頭告訴他了。
  軒轅知春聽明白後,搓搓雙手,很感興趣。“小破,我不會唱歌跳舞,如果我輸了,你代表我吧。”
  “啊?”
  “來吧,開始。”
  喂!喂!陸不破剛要抗議軒轅知春已經拿起他的牌準備開殺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陸不破欲哭無淚。
  “4個4,炸!”
  “4個10,炸!”
  “王炸!”
  “……”
  “軒轅元帥輸16分。”
  “4個3,炸!”
  “4個K,炸!”
  “王炸!”
  “……”
  “軒轅元帥輸16分。”
  “底牌我要。”
  “軒轅伯伯,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陸不破忍不住開口。
  “軍人怎麼可以退卻?我要!”
  我的天啊。陸不破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要地主牌發到軒轅知春手上,他就必定會要,而且他有炸就一定會炸,也不管自己的牌好不好。
  瞄了眼軒轅知春的牌,陸不破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尿遁,整把牌最大的是個K,還連不起來,他也敢要地主?
  四分鍾後……
  “軒轅元帥輸2分。”
  陸不破雙手捂住臉,老大,你不是上天派來玩我的吧。他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十八章

  四雙眼睛外加一雙“咕嚕眼”齊刷刷地、無比興奮的、難掩激動地瞪著陸不破。而陸不破卻是雙眼冒火地瞪著罪魁禍首──軒轅知春。
  而半個小時就輸完了底分100分的人則毫無愧疚地說:“小破,你說過一個成語叫‘勇往直前’。我是軍人,即使是失敗也不能輕言放棄。不過我相信今後我的技術會越來越好。”
  陸不破忍無可忍:“軒轅伯伯,這是打牌,不是打仗。再說了,就是打仗也要講究個戰術吧。您這不叫勇往直前,您這叫有勇無謀。”
  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別林:“小破,什麼叫……”
  “就是只有勇氣,沒有腦子,又稱‘莽夫’。屬於上了戰場做炮灰的人。”狠狠地抓過牌,陸不破怒道,“這回我自己玩,軒轅伯伯要玩也可以,輸了算你自己的,不關我的事。”
  “小破,你懂什麼叫戰術嗎?”說起自己的“專業”,軒轅知春立刻問。
  陸不破翻個白眼:“我不懂什麼戰術。但古人就有‘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在軍事上,戰略戰術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打牌是打仗的話,也要講究方法,不能蠻幹,更不能見底就抓,有炸就丟。軒轅伯伯,你這麼快就把分數輸沒了,這在戰場上的話你就是打了敗仗。”
  軒轅知春和軒轅戰的眼睛同時亮了,軒轅知春急吼吼地問:“小破,什麼是‘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你知道什麼戰略戰術嗎?”
  “慢慢來,你們要學詩詞,要學字,還要學什麼?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什麼都要學最後什麼都學不好。這些東西我今後都會告訴你們,而且我也要花時間和精力來回憶啊。打牌打牌,今天是娛樂時間,不談工作。”
  “好!好!”軒轅知春那個興奮啊,雖然亟不可待地想知道,但小破說得也對,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不過小破什麼時候才會告訴他啊,他等不及了。
  “這把我來,軒轅伯伯你輸了,就得下場。”很不給面子地把軒轅知春趕到一邊,陸不破洗著牌上場了。
  這時,有人提醒。“小破,你還沒有唱歌。”
  陸不破猛然抬起頭,瞪著面無表情的軒轅戰。
  “或者跳舞。”軒轅戰再次提醒。查理金和別林看向軒轅戰,小破其實不該為軒轅元帥負責。不過兩人選擇了沈默。
  “對!小破,剛才我輸了,你要替我跳舞或唱歌。”
  你還敢說!陸不破差點一口噴過去,他眯眼瞪著軒轅戰,什麼叫蔫壞,他總算明白了。把牌一甩,他吼道:“唱就唱,等我唱完了,你們不要太崇拜我。”
  “啪啪啪”別林開始鼓掌。
  “啪啪啪啪”查理金也跟著鼓掌。
  “啪啪啪啪啪”軒轅知春的掌聲如雷。
  “咕嚕咕嚕。”
  只有軒轅戰沒有鼓掌,只是盯著陸不破。
  陸不破站了起來,走到大家面前,清清嗓子。然後對著諸人一鞠躬,很正經地說:“今天,我給大家唱一首歌,這首歌我要獻給最最疼愛我的查理金,歌的名字叫‘對面的美女看過來’。”
  “啪啪啪……”別林再次鼓掌,查理金的臉紅了,現場的氣氛達到一個小高潮。
  “咳咳”再清清嗓子,陸不破擺出彈吉他的造型,開唱了:
  對面的美女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這裏的表演很精彩
  請不要假裝不理不睬
  對面的美女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壞
  其實我很可愛
  外來小孩的不安
  說出來,誰明白
  求求你張開雙臂過來
  抱抱我
  讓我不孤單
  “唉唉唉,她不理我。”陸不破假裝傷心,查理金笑著的眼中是淚花,她伸出雙臂。陸不破走上前讓她抱了一下,然後又退回來繼續唱: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陸不破上下左右抬頭)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簡單
  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
  芒斜人的心思還真奇怪
  外來小孩的蒼蠅拍
  左拍拍,右拍拍
  為什麼查理金她還不過來
  她不疼我呐,真無奈(查理金馬上過來,給了陸不破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查理金坐回去後,陸不破笑著繼續唱:“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外來小孩放開懷;需要你我的那些愛;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首《對面的女孩看過來》就被陸不破用來拍馬屁了。當他唱完後,掌聲響起,查理金眼角已經帶淚了,就連軒轅戰都在大力鼓掌。陸不破的這個馬屁正正准准地拍在了點上,查理金心中的疼愛源源不斷地向外湧。
  “小破,能不能也為我唱支歌?”別林邊鼓掌邊說。
  陸不破走到沙發處坐下,拿起紙牌:“贏了我再說。”
  別林立刻來了精神,現場迅速沈默下來,突然,有人說:“查理金,我來玩一次。”是軒轅戰。還在回味的查理金大方地把位置讓給了軒轅戰,軒轅戰坐在陸不破側面,兩眼炯炯有神。
  “軒轅戰,輸了的人要唱歌或跳舞哦。”陸不破好心提醒。
  軒轅戰很嚴肅地說:“我會贏你。”
  陸不破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來!Who怕Who!”
  第二場戰爭正式開始。
  ……
  “戰爭”誰勝誰負暫且不提,當晚上29點瀋陽和羅博拖著疲憊的軀體回來後發現屋內的氣氛有點詭異。怎麼個詭異法呢?第一:軒轅元帥居然在,不僅在,好像還有點不大高興,盯著一堆奇怪的卡片念念有詞;第二,別林在沙發上唉聲歎氣;第三,查理金組長的精神很好,好得不知道在想什麼,連他們向她問好她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對著一張紙低聲哼哼什麼;第四,小破明明很困了,可就是不回去睡覺,窩在沙發上悶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最後,軒轅上校一直讓小破回屋睡覺。
  “已經29點10分了。”軒轅戰第N次看表提醒。
  “我還不困,等會再睡。”陸不破忍著哈欠,說。
  “你已經困了。”
  “我不困。”
  瀋陽和羅博一頭霧水地看看彼此,最後由瀋陽出面,拿著光影機上前道:“小破,寒吉人今天到訪的全過程我們都錄下來了,你要看嗎?”
  “要!”陸不破從沙發上跳起來去拿光影機,一隻手比他更快地拿到了。
  “軒轅戰,給我。”陸不破突然有點扭捏。
  “說到就要做到。”搶劫了光影機的軒轅戰拿著東西就走。陸不破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咕噥:“唱就唱,有什麼大不了的。奇怪的人。”跳下沙發,和兩人說了聲晚安,他向臥室走去。軒轅戰在臥室門口等著,在他走近後,他打開門,陸不破不滿地進屋了,他隨後跟進,關門。
  “發生了什麼事?”瀋陽問。
  “不知道。”羅博答。
  “別林一定知道。”瀋陽說。
  “去問他。”羅博轉身就走。
  門關上後,陸不破馬上轉身問:“軒轅戰,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單獨給你唱啊?在大家面前唱不好嗎?我覺得這樣很怪。”
  “可能只有這一次。”軒轅戰冒了句沒頭沒尾的解釋。在陸不破的不解中,他拿起瀋陽的那部光影機,打開開關。
  “你要錄下來?”陸不破突然有點緊張。
  “這次是我僥倖。”軒轅戰沒有說打牌時他因為身高的優勢可以看到陸不破的牌。
  “你打得很好啊,之後也一定能贏我,沒必要這麼正式嘛。你要錄下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陸不破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燒。
  軒轅戰卻是擺好姿勢:“謝謝你。”
  他老爸是搞娛樂的,陸不破到也不是第一次站在鏡頭前。算了算了,錄就錄。陸不破清清嗓子,在腦袋裏搜索了一下,開唱了。
  五個人趴在門邊“偷聽”,聽著聽著,軒轅知春的眼中有了動容;查理金的臉上是震撼;別林、羅博和瀋陽忘了記錄。屋內,軒轅戰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在陸不破唱完後,他馬上說:“小破,把這首歌詞給我寫下來!”那樣的急切。
  陸不破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這首歌。軒轅戰,我給你寫下來你要怎麼感謝我?”
  “你說!”
  “你也給我唱首歌。”
  “……”軒轅戰愣了,好半天後,他放下光影機。
  兩秒鍾後
  “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離開了家園,我們在這裏掙扎生存;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離開了家園,我們也不能放棄希望;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這裏沒有我們的土地,這裏沒有我們的家園,我們不能後退,我們只能向前;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芒斜就是我們新的家園,芒斜是我們新的開始;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遠離了家園,我們依然是強者。”
  “啪啪啪啪……”在軒轅戰唱完之後,陸不破毫不吝嗇地給予掌聲,即使手都疼了,他也不願停下。“很好聽!軒轅戰,這是什麼歌?”平淡的曲調,卻讓他有想哭的衝動。
  “《芒斜人之歌》”
  “好聽!我要把這首歌寫下來!”
  “我要你唱的那首。”
  “一起寫!”
  陸不破激動地要去找紙筆,卻被軒轅戰攔了下來,他舉舉手裏的光影機。陸不破拍了下腦門:“差點把這個忘了。先看錄影,等寒吉人走了之後,我要拿毛筆寫下來。”
  “毛筆?”
  “古人用的筆。軒轅戰,先來看錄影。”
  “嗯。”
  兩人正準備到床上看錄影,門突然響了。軒轅戰上前打開門,是他爺爺。
  “小破,”門外,軒轅知春很嚴肅,很嚴肅地說,“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見寒吉人。”
  “啊?!”  

第二十九章

  客廳內的氣氛很嚴肅,被軒轅伯伯那麼一說,陸不破不困了。芒桑梓小組第一次會議召開的有點緊急,陸不破在沈思。
  “小破,我代表軍部強烈要求你出面。”軒轅知春等不到陸不破同意,他催促道。
  陸不破猶豫地說:“我是有趁著寒吉人到訪的機會‘抛頭露面’的打算。不過明天就去,有點太急了吧,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而且這樣很突兀啊,又不是打擂臺。”
  軒轅知春立刻道:“小破,這不是是否突兀的問題。寒吉人和水川人雖然願意同我們建交,但實際上他們並不是真正把我們當作是他們的同盟,而是把我們當成了他們的附庸。他們始終把我們當作是這片星系的外來者。今天寒吉人的態度小破你也看到了。寒吉人和水川人真正的同盟只有一個,就是他們彼此。”
  陸不破不明白了。“既然寒吉人看不起芒斜人又為什麼要屈尊地同芒斜人建交呢?”
  軒轅知春的臉上浮現不屑:“因為寒吉人和水川人懼怕望威人和塞巴爾人。寒吉人和水川人的個體戰鬥能力極差。寒吉人依靠的是精神力,水川人則依靠水獸戰鬥。望威人是整個星系中個體戰鬥能力最強的一支,他們的身體構造也和我們不同,他們是矽機生物,擁有堅硬的身體和極強的戰鬥力。寒吉人和水川人聯手也只能勉強對抗望威人。”
  “塞巴爾人的戰鬥力低於望威人,精神力也不如寒吉人和水川人。但他們是一群瘋子,只求結果不在乎手段。一個發瘋的賽巴爾人可以撕碎十個寒吉人或水川人。寒吉星系和水川星系的週邊就是望威星系和塞巴爾星系。在我們到來之前,他們一直遭受著來自望威人和塞巴爾人的威脅。”
  陸不破舉手:“軒轅伯伯,既然望威人和塞巴爾人這麼厲害,那怎麼沒有滅了寒吉人和水川人?”
  別林舉手:“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因為望威人和塞巴爾人都認為他們才是星系中的王者,所以互看彼此不順眼。寒吉人和水川人一直是同盟,他們聯手對抗望威人、塞巴爾人的攻擊,望威人和塞巴爾人之間也常常發生爭戰,所以寒吉人和水川人只是受到他們的威脅,並沒有被滅族。”
  “原來如此。”陸不破點點頭,“如果望威人和塞巴爾人願意聯手的話,寒吉星系和水川星系早就被滅了。”
  “可以這麼說。”軒轅知春接道,“正是由於望威人和塞巴爾人不會聯手,寒吉人和水川人才能存活下來。我們抵達芒斜星時,四星系的人正在打仗,而且芒斜星非常貧瘠,他們並不會關注一顆貧瘠的星球,也因此我們才得以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修養。在異域生活,我們必須要有極強的戰鬥力,人類的個體很渺小,但我們擁有強大的頭腦。”
  “我們的祖輩在飛船上漂泊時就造出了第一代光甲,隨後第二代、第三代,一直到現在的第六代光甲。望威人和塞巴爾人先後來驅趕我們時,我們的祖輩利用光甲趕走了他們,從此之後隨著我們的技術越來越成熟,我們現在擁有可以與望威人、塞巴爾人對抗的實力。也正是看到這一點,寒吉人和水川人才願意與我們結盟。初來的芒斜人需要朋友,寒吉人和水川人在最開始也確實給了我們一些幫助,但也因為他們給了我們幫助,所以在我們面前,他們才那麼趾高氣昂。”
  陸不破不停地點頭,臉色嚴肅。“寒吉人和水川人需要芒斜人幫他們抵抗望威人和塞巴爾人,但在他們心裏,芒斜人是他們的工具、奴僕,他們始終都是貴族,而芒斜人不管有多麼厲害,都不過是打手。我明白了,難怪今天來的那個ET那麼傲慢。貴族接見平民已經算是天大的面子,怎麼還會給笑臉呢?”
  “對!小破,你說得對極了!”別林義憤填膺地說,“寒吉人和水川人雖然幫助過我們,但我們也給予了他們很大的回報。望威人和塞巴爾人攻打寒吉星系和水川星系時,我們從來都不會袖手旁觀,有時候我們的傷亡反而是最大的。而望威人和塞巴爾人攻打我們的時候,我們自己就可以把他們趕走。小破,我們不需要他們給我們什麼,我們只需要他們把我們當成是平等的朋友、同盟,而不是附庸。”
  “對!我們不喜歡他們對待我們的態度。論戰鬥力,我們可以和望威人相抗衡,寒吉人和水川人憑什麼看不起我們。”瀋陽也拍案而起,今天他全程跟拍,更是快憋爆了。
  “小破,還好你今天先走了。如果你一直跟著的話,一定會生氣。只有上官處長始終保持微笑,就是議長都有些不舒服了。今天來的這位法裏布長老好幾次打斷議長的話,態度傲慢不說,而且非常無禮。”
  軒轅知春怒道:“上官農那小子太如果是我孫子,我一定打掉他一層肉!他把寒吉人和水川人當成崇拜的物件,忘了他自己是芒斜人!是軍人!”
  軒轅伯伯好像很不喜歡那個上官農。陸不破在心裏道,他沒有插嘴,而是靜靜地聽大家發牢騷。在地球的時候,有哈日、哈韓、哈美一族,這裏有哈寒吉、哈水川一族也很正常。不過從審美的角度來看,那個上官農哈得還算有品位。能做到外交處處長,就算他有上官部長的後台,沒有真本事也不行吧。
  “小破,你考慮好了嗎?”看陸不破在深思,軒轅知春又等不及地催促道。
  陸不破看看其他人,大家都是一副希望他“出山”的表情──軒轅戰除外,他的面色冷靜,看不出在想什麼。
  陸不破想了想道:“我先看看今天的錄影,知己知彼才能做好應對。”
  “小破……”
  “以後再解釋。”
  瀋陽打開了光影機,找到今天他錄下來的影像,馬上,大家的面前就出現一塊立體的螢幕。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眼前活靈活現地展現出來。
  一開始,陸不破還能耐著性子往下看,可看著看著,他就開始打哈欠,然後他拖過一個抱枕(他讓查理金特別給他做的)繼續堅持,最後他忍不住出聲:“瀋陽,關了吧。沒勁。就是一群趾高氣昂的貴族在想著法子折磨他的僕人。不看了,我要去睡覺,困死了。”
  “小破。”軒轅知春再次出聲。
  陸不破打著哈欠說:“軒轅伯伯,不要著急。我得先準備準備,就這兩天吧,我去見寒吉人。”
  “好!”一聽小破會去,軒轅知春馬上輕鬆了。
  “大家晚安,我不行了。”眯著眼睛,陸不破搖搖晃晃地進了臥室。和爺爺點頭算是晚安,軒轅戰跟著進了臥室。
  查理金憂心地問:“軒轅元帥,小破去見寒吉人會不會影響寒吉人與我們的關係?”
  軒轅知春硬聲道:“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會尊重我們的朋友,但絕對不會做膽小怕事的懦夫。查理金,我們可以在艱苦的芒斜星建立屬於我們的星系,也可以在艱苦的星系宇宙中,創造我們自己的輝煌。我們應該覺醒了。是我們一直把自己當成了外來人,別人才會看不起我們。”
  查理金、別林、瀋陽和羅博心中一震。難道他們一直在把自己當成外來人?四人站在那裏陷入沈思。
  軒轅知春深深看了陸不破臥室的房門一眼,轉身大步離開。原來他們一直都在這樣的迷霧中,為什麼總是汲汲於古文化?因為他們一直都把自己當成了外來人。他們已不再是地球人,他們是芒斜人,他們早已創造出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芒斜文明。追求古文化沒有錯,錯得是他們因此而變得盲目,變得失去了自己。小破,謝謝你。是你讓我懂得了這個道理。
  ……
  回到臥室的陸不破沒有馬上睡覺,而是坐在床上發呆。軒轅戰陪他坐在床上,沒有出聲打擾他的思緒。當指針指到淩晨1點時,陸不破開口:“軒轅戰,水川人是不是也像寒吉人這樣?”
  “基本上。”
  “你呢?如果今天你在場,你會怎麼做?”
  “我是軍人,我的職責是打仗,外交的事和我沒有關係。”
  陸不破抬眼看去:“你喜歡和平還是戰爭?”
  “和平和戰爭哪個有利於聯邦,我就服從哪個。”
  陸不破笑了聲:“你和機器人沒有區別。你還真是個合格的軍人呐,軒轅上校。”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軒轅戰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
  “呼,”舒了口氣,陸不破仰躺下,看著天花板道,“我來這裏已經半年了。半年……時間過得真快啊。”
  “……”
  “軒轅戰,你希望我以與寒吉人見面的方式‘見光’嗎?”
  “應該是你希望,而不是我希望。不要去在乎元帥的話,你的事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噗。軒轅戰,那是你爺爺。”
  “……”
  “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心裏很舒服。”翹起二郎腿,陸不破說,“拳頭大的才是王道。雖然我不知道芒斜人的武力值現在有多高,不過假如我做出讓寒吉人不爽的事,你們也能罩住我吧。”
  “芒斜人不怕任何敵人的威脅。”軒轅戰毫無猶豫地說。
  陸不破伸出右手,軒轅戰也伸出手,陸不破拽住他的手坐了起來,笑嘻嘻地說:“軒轅戰,陸某人我要高調‘出山’啦,作為我的保鏢,你準備好沒有?”
  “隨時。”
  “夠朋友!”給了軒轅戰一拳,他朝軒轅戰勾勾手指,軒轅戰湊近,就聽他小聲說:“幫我找幾樣東西。”
  “你說。”
  “呐,聽好哦。”嘰裏咕嚕,咕嚕嘰裏……“有問題嗎?”
  “沒有。”
  “好!去吧。”
  軒轅戰沒有一絲猶豫地起身打開窗戶,從窗戶跳了出去。陸不破嚇了一跳,他沒讓軒轅戰跳窗。奔到窗戶邊,就見軒轅戰的飛行器已經起飛了,他關上窗戶,突然有點內疚:現在好像是睡覺的時間。不過管他呢,軒轅戰看樣子也不困。打個哈欠返回床上睡覺,陸不破很沒道德的把事情丟給了軒轅戰。他要養精蓄銳,準備“出山”啦。
  特別行動處的軍營裏,副隊長兼參謀葛列被人從被窩裏抓了出來。“隊長,什麼事這麼神秘?”如做賊般跟著隊長出了軍營,他忍不住問。
  “秘密行動。”
  一聽是秘密行動,葛列不問了。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一處極為隱秘的地方,軒轅戰低聲道:“你去找一條三米長、一米寬的銀色的布。”
  什麼?葛列以為自己聽錯了。“隊長,你讓我去找布?”
  “對!三米長、一米寬,銀色的布。可以參照綜合部的軍裝顏色。”
  這是秘密行動?見隊長非常嚴肅,葛列把疑問咽了回去。隊長的命令要無條件執行。“是!隊長,我馬上去。”然後他行了軍禮後就悄步離開了。
  在葛列走後,軒轅戰又把他的親衛隊隊長紮庫達(土著切達人)秘密揪了出來。
  “隊長?”
  “我需要你去執行一項秘密的任務。”
  “是!”
  “把你妹妹身上的裝飾品全部拿出來,要秘密的。”
  什麼?紮庫達驚呆。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冷靜。“是!隊長!”隊長的命令要無條件執行。行了軍禮後,紮庫達馬上離開。
  在紮庫達走後,軒轅戰駕駛飛行器返回了南39區,不過他沒有去陸不破住的那棟公寓,而是去了隔壁的那棟──軒轅知春的住處。和附近的警衛們示意後,他翻牆進了院子,然後徒手攀登到二樓,敲了一間屋子的窗戶。很快,屋內的燈亮了。窗戶打開,屋內的人驚呼:“戰?你這是做什麼?”
  “姐,我有一項秘密任務需要你的幫助。”
  軒轅戰的堂姐軒轅雅立刻關了燈,小聲說:“你說吧。”
  “我要彩色的紙,越多越好。”
  就這個?不過軒轅雅沒有多問,而是道:“好。我馬上去找,還有嗎?”
  “一個白水晶的瓶子,要漂亮的。”
  軒轅雅的眼睛差點掉出來。她這個弟弟居然說“漂亮”!“好,我去找。”
  “就這些。”說完,軒轅戰放手跳了下去。軒轅雅在他走後,關了窗,喃喃自語:“漂亮的白水晶瓶子……彩色的紙……戰應該沒事吧。”
  上了飛行器,朝他與陸不破的房間看了眼,軒轅戰駕駛飛行器離開,獨自前往麥卡森林。
  雖然已經是深夜,可上官農卻怎麼也睡不著,腦袋裏不停地冒出白天見到的那個神秘的人。爺爺和爸爸一定知道“他”是誰,可他們不願意告訴他,或者說不能告訴他。“他”究竟是誰?能讓軒轅戰去執行的任務絕對不是簡單的任務。可以進入四十四層,讓爺爺和爸爸隱瞞的人。查理金也在,他記得她一直在研究一項秘密的工作,這樣看來,那個人就一定是那項秘密工作的核心。
  他還會再見到他嗎?上官農翻來覆去地想著。天性讓他無法不去想那個神秘的,有著一頭長頭髮的……怎麼形容呢?孩子?少年?似乎都不準確。索性坐了起來,上官農拿過通訊器。實在不想和那個人聯繫,可他現在也只可能從那個人嘴裏得到些消息了。猶豫了一會,上官農按下一人的號碼。
  和對方的信號接上了,不過等了一會對方才接收。一個不怎麼高興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出:“上官處長,你這麼晚找我,我很驚訝。有什麼事能讓一向優雅、為人著想的你忘了現在是別人睡覺的時間?”
  上官農臉上維持優雅的笑容,客氣地說:“很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司空處長。我確實是有一件非常困擾的事,這件事嚴重影響了我的睡眠,如果不是我只能找你,我並不想撥通你的信號。”
  “能嚴重到影響上官處長睡眠的事情無非是你看到了某一樣美麗的東西而不能得到,或者不能接近。我猜對了嗎,上官處長。”
  上官農繼續笑道:“司空處長對我的瞭解讓我驚訝。我確實是發現了一件事,而且對這件事非常好奇。不過司空處長有一點猜錯了,我好奇的原因和他是否美麗無關。我喜歡美好的事物,但不表示能引起我好奇的只有美麗,司空處長的英俊在北群惹人注意,但我對司空處長從來沒有任何的好奇或者渴望接近。我之所以會找你是因為司空處長從事情報工作這麼多年,應該對有些事情比較清楚。”
  “既然是情報工作,那消息自然是要保密。上官處長怎麼能肯定我會告訴你呢?”
  “因為這件事我猜測身為情報處處長的你可能也不知道。”
  對方有短暫的沈默,上官農勾起一抹笑,他的話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果然,對方說話了:“上官處長要問的是什麼事?”
  “今天,啊,應該是昨天。迎接法裏布法老一行人時,我在‘降落塔’第四十四層看到一個陌生人。他不像芒斜人,也不像切達人。軒轅戰在他身邊,‘秘密研究處’的查理金和另一個人也在。我爺爺和父親最近的行為有些神秘,我猜測和那個陌生人有關。不知道你是否有這方面的情報?”
  對方又出現沈默。許久之後,上官農聽到對方開口:“這件事我不知道。我確實也發現我的父親在這幾個月中有異常的行為。但我的情報針對的是那四個星系,不是芒斜人,更不是我的父親。我不像上官處長的好奇心那麼重。這件事上官處長還是直接去問軒轅戰吧。”
  上官農的臉色微變:“司空處長,我只是好奇,想知道他是誰。我並不要求你透露太多。”
  “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道。我父親的事情我不會過問,除非他願意告訴我,上官處長應該非常明白這一點不是嗎?至於你說的那個人,我沒有停過,更沒有在意過。芒斜星內部的事情屬於內務處,不屬於情報處的管轄範圍,你可以去問內務處的處長。”
  “既然司空處長不知道,那就算了。很抱歉這麼晚吵醒你。”上官農準備關通訊器。
  “上官。”對方突然冒出一句。
  上官農平淡地問:“還有事嗎?”
  “我很不喜歡你今天面對寒吉人時的樣子。”
  上官農笑了笑,關了通訊器。不瞭解他的人,他從不會多說。
  毫不意外對方會關了通訊器,司空無業也沒有不高興。放下通訊器,被打斷了睡眠的他下了床。倒了杯水,他打開陽臺的門。在涼風中站了一會,他轉身返回屋內,放下空杯子,他換了外出服出了臥室。飛行器在夜色中起飛,司空無業直奔憲章局情報處,他的大本營。
  和司空無業通話之後,上官農更睡不著了。雖然司空無業說話的口吻令人厭惡,不過他可以聽出司空無業確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睡不著,睡不著,這件事就像一個人的手不停地在他心上抓撓。如果找不到答案的話,他會一直失眠下去。不行,睡不好明天起來臉色會很差,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下床找出“冰晶膏”,上官農在臉上抹了一層。十五分鍾後,冰晶膏完全滲透進他的皮膚裏,他又用溫水洗了把臉,再次上床睡覺。
  這時,他的通訊器響了,上官農疑惑地拿過來,愣了,是司空無業。
  “還沒有睡?”在通訊器接通後,司空無業問,但並不驚訝。
  “有事?”
  “這麼晚找你當然有事。”司空無業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手上是一支“淞霧”(淞霧煙,切達人喜歡抽的一種煙,後被芒斜人拿來作為提神醒腦的東西)。
  “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件事?”上官農臉上有了笑。
  “差不多。”司空無業道,“你應該知道科學所有一個秘密研究處吧。”
  “知道。”
  “這個研究處的處長叫威爾,組長叫查理金,她是整個研究專案的主要負責人。”
  “那我看到的那個陌生人和這個秘密專案有關?”
  “這是聯邦最高絕密,我不能犯錯。我只能告訴你在五個月前,也就是月3日,查理金和她的小組成員離開了這個秘密研究處,搬到了南39區144號,軒轅元帥的隔壁。同一天,軒轅戰被調離特別行動隊。議長以聯邦的名義從憲章局調了一批警衛到那邊。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這些已經足夠了。謝謝你,司空。”上官農知道他今晚可以睡著了。
  “上官,我還是要說,我不喜歡你今天面對寒吉人時的樣子。”
  上官農的回答是關閉通訊器,上床睡覺。
  看著手上的通訊器,司空無業在無人的辦公室內自語:“這件事回避是沒用的,上官農。我會說到你改變為止。”
  抽完一支“淞霧”後,司空無業聯繫另一個人。他很快就和對方的信號取得了聯繫,可許久之後對方才接受。
  “軒轅戰,是我,司空無業。”
  “什麼事?”
  通訊器中不僅有軒轅戰的聲音,還有鳥叫,獸鳴。司空無業挑挑眉,對方似乎正處於亢奮狀態:“你在森林裏?”
  “什麼事?”
  不愧是軒轅戰,說話很直接。司空無業也挑明瞭來意:“上官在‘降落塔’看到一個陌生人,他也看到了你。”
  “這件事和外交處無關,和情報處也無關。”
  “軒轅戰,我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問你,那個陌生人是否和研究所秘密研究處的專案有關?上官農對這件事非常好奇,你應該瞭解他,他好奇的事從不會放棄。”
  “司空,我正在執行任務。”
  “我也不行?”
  “不是不行,是沒有必要。司空,我正在執行任務,不說了。”通訊器關了,司空無業在不滿過後馬上冷靜了下來。軒轅戰說的“沒有必要”是什麼意思?他的雙眼閃過精光,嘴角是玩味。
  ……
  天快亮時,陸不破砸吧砸吧嘴翻個身,夢裏他正在吃老媽做的炸雞。有人推他,他拉過被子繼續睡。
  “小破。”
  啊!他的炸雞!一盤子的炸雞怎麼都沒了!
  “小破。”
  炸雞!猛然睜開眼睛,陸不破猙獰地瞪著面前的人:“你吃了我的炸雞?!”
  對方愣了下,又推推他:“小破,我回來了。”
  嗯?不是他?陸不破怔愣地看著對方,過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軒轅戰,我恨你,你賠我的炸雞。”他還沒吃夠呢。
  軒轅戰顧不上問炸雞,而是舉起一把細長的、月牙白的“棍子”問:“小破,你要的是不是這樣的?”
  陸不破徹底清醒了,趕忙坐了起來,拿過那把棍子,驚奇地問:“你從哪里弄來的?真漂亮!”
  “是這樣的嗎?”
  “是!比我想像中的好太多了!和象牙一樣!軒轅戰,你從哪弄來的?”陸不破愛不釋手地摸過一根根“棍子”,有想哭的衝動,好懷念啊。
  “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找。”
  “夠了,足夠,兩根就夠了。”陸不破抽出兩根,把其他的交給軒轅戰,“幫我收好,太漂亮了,我都捨不得用。你從哪弄的?”
  軒轅戰再次選擇了回避,而是道:“其他的我一會拿給你,你可以繼續睡覺,我去洗澡。”說完他起身直奔浴室。陸不破看著他進去,又看看那堆“棍子”,大概有二十根。
  唔,有問題。摸摸下巴,陸不破暗道。軒轅戰為什麼不告訴他是怎麼弄來的?難道真是象牙?但也不可能啊,什麼象會長這麼細的牙?兩根拿在手裏正好可以夾菜了。哼哼,你不說我就不會問別人嗎?把寶貝棍子放進床頭的抽屜裏,陸不破突然有點尿急。本來想憋著軒轅戰出來,不過他憋不住了。
  走到浴室門口,陸不破敲敲門:“軒轅張,我上廁所,你回避下。”然後他打開浴室的門,門內的“風光”讓他驚愣在原地,尿意全無。

第三十章

  相對於陸不破的驚愣,軒轅戰則顯得平靜許多,只不過在平鏡之下,他有一點點難堪。從凳子上勉強站起來,他拿過浴巾罩在自己身上,遮住身上的殘缺。軒轅戰的動作驚醒了陸不破,他走進來關上門,恢復以往的表情直奔馬桶。
  “軒轅戰,你閉上眼睛,我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脫褲子。”
  只有一條腿一隻手的軒轅戰閉上眼睛,不一會他聽到了水聲,還有一人舒服的呻吟。“呼,憋死我了。”輕鬆的語調好像對方壓根就沒有看到擺在洗臉臺上的機械腿和機械胳膊。
  解決完,陸不破沖了馬桶,提好褲子。“OK,可以睜開了。”軒轅戰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張笑臉,還有那麼點不懷好意。
  “軒轅戰,嘿嘿,”陸不破上下掃視了一遍軒轅戰沒有被全部遮住的裸體,然後抬頭,“你洗澡的時候需要把機械甲拆下來啊,我還以為你是直接在淋浴下沖呢。”
  “可以直接沖洗,不過連接處會清洗不到。我一個月拆下來清洗一次。”軒轅戰很平靜地解釋,好像擺在那裏的東西不過是某個機器的零部件。
  陸不破抽掉了軒轅戰身上的浴巾,對方沒有阻攔。毫無遮攔地看到了軒轅戰的裸體,陸不破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也是男生,有什麼不能看的。軒轅戰的左小腿連著左腳都沒了,只有膝蓋以上的部分,和機械甲的連接處有著明顯的合金架,右臂的殘缺就更多了,幾乎整條手臂都是機械甲,只有約十公分的殘缺肢體。但殘缺的部位卻是肌肉發達,沒有半點萎縮的跡象。
  陸不破伸手摸上軒轅戰右臂的連接處,軒轅戰的身體瞬間緊繃,但他沒有退開,放任陸不破研究他的身體。
  “軒轅戰,你這裏什麼時候就壞了?”
  “八歲。”
  “那壞掉的部位怎麼辦?它會自己脫落還是……”
  “切掉。”
  陸不破心窩處陣陣發酸,不過他依然笑著,沒有表露一分可憐或同情,軒轅戰不需要同情。“那你最開始裝的機械甲和現在不一樣吧。”
  “生長階段機械甲要經常更換,成年之後三年更換一次。戰鬥部隊的成員更換頻率會高一些,機械甲的種類也會和其他人不一樣。”
  陸不破受教地點點頭;“那你的機械甲肯定比普通人的解釋、耐打。”
  “是。”
  又摸上軒轅戰的左腿,陸不破儘量讓自己呼吸平穩。冷冰冰的合金鑲嵌在骨肉裏,就算打了麻藥,也會很疼。“如果裝了假皮是不是就不用定時清洗連接處了?”
  “是。”
  陸不破敲敲軒轅戰的胸骨:“我記得你有四根肋骨也是機械的。”軒轅戰握住陸不破的手,告訴他哪四根是機械的。陸不破的手指輕輕摸過那四根肋骨的位置,軒轅戰的眼睛很暗很暗。
  “肺是哪邊?左還是右?”
  “右。”
  陸不破在右肺處敲敲,有一點金屬的聲音,他問:“那肋骨和肺也要經常更換?”
  “內部器官的機械甲可以使用三十年到三十五年,除非有破損。”
  “你的破損過嗎?”
  “我換過五次。”
  “打仗的是時候弄壞的?”
  “是。”
  陸不破抬頭,臉上是敬佩。“軒轅戰,這麼說我那首誇獎你的詩還算是名副其實嘍。”軒轅戰的雙眼炯炯有神,陸不破把它解釋為肯定。抬手碰了下軒轅戰的左臉,他又問:“這裏不用拆?”
  “不用。”
  “那你能洗乾淨臉嗎?”
  “可以。”
  “你的臉多久換一次?”
  “正常情況下五年換一次。”
  也就是如果沒有被人打壞五年換一張臉?陸不破面露深思:“軒轅戰,你說五年後我見到你會不會不認識你了?你換了一張臉成另一個人了?”
  “不會。”
  “那就好。我現在都習慣你這張臉了,如果你突然變了樣子,我會很不習慣。”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了軒轅戰的臉,陸不破把浴巾還給他,“你繼續洗澡吧,我不打擾你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喊我,一個小時1000G。”
  “小破。”
  “幹嘛?”陸不破回頭。
  軒轅戰看看洗臉池:“幫我清洗機械甲。”
  這家夥還不客氣!陸不破笑道:“可以啊,顧我一個小時的費用是G。”
  軒轅戰非常平靜地說:“我的工資卡在你那裏。”
  啊!陸不破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他都忘了。“好好,我幫你清洗。等寒吉人走了你要陪我逛街。”
  “可以。”
  交易達成。陸不破卷起袖子,拿過乾淨的毛巾站在洗臉池邊給軒轅戰清洗“手腳”。這樣很好,軒轅戰沒有因為他的貿然闖入而尷尬,他也不必因此而愧疚。軒轅戰並不為他的殘缺而自卑,不然他早就用假皮把自己遮得完美無缺了。嗯嗯,這方面他很欣賞軒轅戰。
  “軒轅戰,你昨晚去哪了?身上怎麼會有傷?”別以為他沒看到。
  “……”
  軒轅戰把水龍頭扭到最大,假裝沒聽見。
  “軒轅戰,逃避是沒用的,你老實交代。”
  “……”軒轅戰認真清洗殘肢。
  陸不破手捧“斷腿”仔細擦洗,不問了,他問別林去。
  兩個人自然比一個人快。軒轅戰洗完自己後陸不破也把他的機械甲擦乾淨了。看著軒轅戰利索地把機械甲裝回自己身上,陸不破用掌聲表示驚歎。當軒轅戰開始穿衣服時,他很好奇地問:“軒轅戰,你的小弟弟不是機械的吧。”雖然知道這個問題很無力,但他真的很好奇。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不是。”
  “哦。”陸不破盯著軒轅戰和他的體型成正比的小弟弟感慨道,“如果你的小弟弟也是機械的,那你也太不幸了。不過如果你的小弟弟有問題,好像也沒有必要裝假的,機械弟弟應該沒感覺吧。”
  軒轅戰快速套上內褲和褲子,擋住陸不破對他小弟弟的研究,拿著衣服光著上身出了浴室。陸不破回頭,納悶:“難道他生氣了?我只是純粹好奇嘛。”
  出了浴室,軒轅戰已經把自己全部包裹好了。陸不破已經忘了“小弟弟之事”,不過貌似軒轅戰還在氣憤中,臉色異常嚴肅。在陸不破出來後,他粗聲道:“我去給你拿其他的東西。”
  “哦,好,麻煩啦。”
  軒轅戰快步出了臥室,陸不破摸摸下巴:“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吧。又不真是假的,不必生氣嘛。”
  從床上拿過“象牙棍子”,陸不破去找別林。“別林,這個是什麼?”
  別林正在吃早飯,一回頭,飯卡在了喉嚨裏。“咳咳!咳咳咳!”陸不破趕緊上去給他拍後背,“你吃慢點,我又不和你搶。”
  好不容易把飯咽下去了,別林掙扎道:“小破,你從哪,咳咳,弄來的?”
  一看別林的臉色,陸不破道:“別林,這是什麼?很難得嗎?”
  “嗯嗯嗯嗯!”別林不停點頭,等他終於喘過氣來了,他馬上說,“這是‘豢尾’,是雄豢獸尾巴上的骨尾。一頭雄豢獸尾巴上最多只有三根。而且脫落後會變成黑褐色,只有長在雄豢獸身上時才是乳白色。小破,誰給你的?這可是直接從雄豢獸尾巴上拔下來的。”
  陸不破怔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象牙棍子”,喉嚨有點發幹。“你們,嗯,我是說,這個豢獸很猛?”
  “我給你看它的影像。”別林拿過光電本,快速找到豢獸的影像。當豢獸的樣子出現時,陸不破瞪大了眼睛,不是大象,不是犀牛,是花孔雀。可問題是,它的個頭是孔雀的倍不止,尖長的喙,看起來就很紮人的四隻翅膀。陸不破看到了豢獸尾巴上白色的棍子,在紅色的尾羽中格外的顯眼,異常的漂亮。
  陸不破抱著一絲僥倖問:“它,凶不凶。”
  “很凶。不過雌豢獸很溫和。”別林又調出一張圖,是雌豢獸。個頭只有雄豢獸的一半,看起來就很溫和。
  拿著“象牙棍子”的手握緊,陸不破小聲問:“拔了雄豢獸的骨尾,它還會再長嗎?”
  “會,大概四個月之後就會再長出來了。骨尾是雄豢獸求偶最好的裝飾物,沒有骨尾的豢獸很難找到配偶。”
  啊!軒轅戰不會犯法了吧。
  “不過現在已經過了豢獸交配的季節,要到明年3月份它們才會進行交配。如果他們的骨尾不被拔掉,一個月後它們的骨尾也會自動脫落。不過沒有人會去扒豢獸的骨尾,切達人會把豢獸脫落下來的骨尾撿回去做裝飾物,雄豢獸很兇猛,如果要從它的尾巴上拔下骨尾,需要冒著生命危險,所以不會有人這麼做。切達人的青年有時候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會去拔雄豢獸的骨尾,不過都會有許多人陪同,以防他出危險。”
  陸不破突然覺得手裏的“象牙棍子”很沈。軒轅戰給了他一把“骨尾”,那得拔多少只雄豢獸的尾巴。這個白癡,他只讓他找可以做成筷子的材料,沒讓他去拔人家的尾巴。
  “小破。”別林忍不住問,“是誰給你的?軒轅上校?”
  “不是!”陸不破想也不想地撒謊,“我昨晚夢遊,不知道在哪撿的。本來想問軒轅戰,結果他出去了,所以才來問你。”
  “小破你有夢遊症?”別林驚呼,“我去找歐陽所長!”
  陸不破把他按回去:“我是間歇性夢遊,一年最多發作一次,偶爾發作一次還挺好玩的,你別破壞我的興致。啊,你吃飯吧,我也去吃早飯。”忽悠了別林,陸不破趕緊離開。
  瞪著關上的門,別林有點困擾:“我要不要告訴議長?”
  回到臥室,陸不破把門反鎖,然後撲到床頭櫃上找出軒轅戰給的那捆“棍子”。1、2、3、4……陸不破在心裏罵了句“大白癡”,果然有20根。
  “那個大白癡。”眼眶有點熱,陸不破留下兩根,把剩下的用毛巾包起來,放在床頭櫃抽屜的最裏面。“沒見過比你還要白癡的人,我要的是筷子,你居然給我拔一捆尾巴。”凝視手裏的那雙月白色的、和象牙筷子一樣漂亮的“骨尾”,陸不破跪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動靜。
  當軒轅戰回來時已經是中午了,陸不破捧著飯碗邊吃邊看新聞,見到他回來頭也不回地問候了他一聲後,就盯著光影機眼睛一眨不眨。軒轅戰關了光影機,指指臥室。別林、瀋陽和羅博看看他和小破,嗅到了神秘。
  “我還沒看完呢。”不甘地站起來,陸不破捧著飯碗和軒轅戰進了臥室。門一關上,別林、瀋陽和羅博就沖到了門口,豎起耳朵。
  “這是你要的。”打開包,軒轅戰拿出一卷銀色的布,還有一個很漂亮的木頭盒子。
  把布展開,陸不破在身上比了比。“可以,就要這麼長的。”
  軒轅戰又馬上打開木頭盒子,盒子裏放著許多切達女孩的裝飾物,陸不破一一看過後點點頭:“綽綽有餘。OK,今晚我們就行動。”
  “今晚?”軒轅戰顯然有點等不及了。
  陸不破瞪了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然要‘見光’,當然要閃亮登場啦。我上午和查理金聯繫過了,問到了今天接待寒吉人的時間表,晚上的時機最好。你先去吃飯,吃晚飯我們去找查理金,下午還有準備工作要做呢。”
  軒轅戰點了下頭,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就見三個人慌慌張張地撲向沙發,假裝不知道他們剛才在做什麼,軒轅戰大步走向廚房。
  “小破,你今晚要去見寒吉人?”陸不破出來後,瀋陽撲過去問。
  “是啊,激動吧。”
  三人猛點頭。
  “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不然就不許去。”
  “好!”
  “不管我做了什麼讓你們好奇的事,你們都不能當著寒吉人的面問我,可以等回來之後再問。”
  “好!我們一定做到!”
  沒想到三人這麼爽快,陸不破放心了,他可不要在面對寒吉人的時候還要不停地解答,很丟臉。
  軒轅戰用了五分鍾吃完中飯,陸不破把自己要用的行頭全部放進軒轅戰的背包裏,然後他、軒轅戰、別林、瀋陽和羅博坐上軒轅戰的飛行器從秘密通道前往聯邦委員會總部大樓。陸不破的臉上雖然很平靜,可心裏卻是翻江倒海,波濤洶湧。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寒吉人這天下午的行程是參觀北群的學校,而就在這時,一群人則躲在聯邦總部大樓第二十四層議長白善的辦公室內策劃今晚的反攻大計。

第三十一章

  聯邦總部大樓18層的迎賓宴會廳內,隸屬於綜合部服務處的工作人員忙碌而有序地在簡潔而莊重的超大宴會廳內準備今晚的晚宴。每年的避難日和獨立日這兩天,聯邦會在這裏舉行隆重的宴會,雖說是隆重,其實也只不過多了一些表演節目而已,紀念意義以及與民眾交流的意義更大。而今天的晚宴卻比這兩個節日所需要準備的事情多了一倍不止。從寒吉人喜歡吃的食物,到他們特別要求準備的酒水,擦得極為光亮的水晶餐具,每一個細節都要做到完美,可以說寒吉人和水川人的到訪是這些工作人員最忙碌的時候。
  23點15分,上官農準時出現在宴會廳。作為陪同寒吉人的特別人員,上官農的身上看不到一絲的疲憊,仍然充滿了優雅與自信。利用法裏布一行人回接待處休息的空當,上官農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做了個皮膚保養後直奔宴會廳。他要確保今晚的晚宴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
  宴會負責人走到上官農面前,遞出安排表:“上官處長,請您再看一下功能表和演出的時間及順序安排。”
  上官農接過後仔細查看了一遍,道:“要確保表演的服裝以白色為主。”
  “我已經檢查過了。”
  “很好,就按照這個來進行吧。你們辛苦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負責人拿過安排表後快速走開,接著忙碌。
  上官農繞著宴會廳內慢慢走,再次檢查確認,找出幾個不完美的地方讓工作人員加以改進後,他滿意地對著會場點點頭,很好。
  23點45分,以軒轅知春、上官松風、歐陽修、司空陸為首的芒斜聯邦的高級官員準時抵達宴會廳,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24點整,身著純白色軍裝的上官農抵達法裏布長老下榻的高級接待處,他需要要陪同法裏布一行人抵達宴會廳。
  24點30分,軒轅知春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上官松風、歐陽修在閒聊,司空陸則利用宴會開始前的這段漫長的時間考慮明天的會議內容。已經就座的聯邦各個官員很自然地給自己找事情做,根據他們的經驗,寒吉人到來還有一段時間讓他們消磨。
  而在議長白善的辦公室內,有人已經吃了一盤沙哈,四個蒂梨,喝了五杯可哥,跑了四趟廁所,還不算吃了兩頓晚飯。
  “我X,寒吉人是屬蝸牛的嗎?真XXX的慢。”
  別林不問也聽出最後那句小破在罵人,他趕緊勸:“小破,你要冷靜。”
  陸不破怒道:“就是最大牌的明星都沒他們這麼蝸牛,難道別人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
  “小破,冷靜,冷靜一點。”別林和瀋陽不住地勸說。
  坐不住的陸不破站起來活動四肢,怒道:“他們最好馬上出現,我長這麼大除了我老媽敢讓我久等之外,還沒有人敢讓我等這麼久。”
  寒吉人不知道你要來啊,三人在心中道。別林馬上說:“小破,要不要再喝杯可哥?我給你沖。”
  “不要,我肚子漲。”站不住的陸不破又坐回去。渾身的緊張在久等之後只剩下了煩躁。
  “來了!來了!小破,寒吉人來了!”隨著極度激動的喊聲,羅博開門闖了進來,後面跟著同樣激動的查理金。
  “小破!寒吉人終於來了!已經到門口了。”
  陸不破從沙發上跳起來;“快快!別林,把我的笛子拿過來;軒轅戰,你先去。”
  軒轅戰點了下頭,大步離開。
  在查理金他們的幫助下收拾好自己,陸不破對著水晶鏡子照了照,OK,Perfect!“GO!出發!”
  “小破,我很緊張,怎麼辦?”跟在陸不破身後,別林的腿有點發軟。
  “你緊張什麼?要緊張的應該是我才對。”陸不破小步小步向前走,在議長的是授意下已經把這一層的所有人全部遣走的查理金和瀋陽在前面開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緊張。”別林高大的身軀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陸不破無所謂地說:“那你在這裏等消息好了。”
  “不!我要跟著小破!”別林的身高立刻恢復成了2米4。
  陪同著法裏布長老緩緩步入宴會廳,上官農引導法老走到尊位上坐下,在寒吉人全部入座之後,他在法裏布的身邊坐下。已經小憩了一會的工作人員開始上菜。法裏布神情倨傲地坐在那裏,雖然芒斜聯邦的議長就坐在他身邊,他卻一句話都沒有。在菜擺上桌後,他拿出一個水晶盒子,取出他的專用餐具。對此,白善表現得很大度,他把擺在法裏布面前的餐具拿給工作人員收起來。
  上官農給法裏布斟上特地從水川帶來的“藍光酒”(一瓶酒的價錢相當於軒轅戰一個月的工資)。法裏布很滿意上官農對他的恭敬,舉起了酒杯,白善跟著舉杯。然後法裏布向他的隨行人員示意,其中一人舉著酒杯站了起來,全場肅靜。司空無業也出席了今晚的宴會,不過他始終冷臉看著上官農對寒吉人“諂媚”的舉止,一臉的不喜歡。
  燈光在這時熄滅,那位站起來的寒吉人身上冒出晶亮的光芒。就見他把酒杯向上一拋,灑出的藍光酒突然在半空中變成了晶亮的白光點,緩緩灑在在場的每一張桌子上,這就是寒吉人的精神力。接著,他開始唱歌。白色的光芒越來越多,歌聲好像從四面八方傳來,悠揚而動聽。
  上官農醉了,多麼漂亮的一幕啊,讓他覺得自己仿佛身處在美麗的伽瑪星上。他似乎看到了無數的夜色蟲在森林中飛舞,他被森林母親抱在懷裏。好美,好美。雖然已經見過了許多次,聽過了許多次,可每一次都讓他迷醉,讓他著迷。寒吉人的精神力,好美。只要能聽一次這樣美妙的歌聲,見一次這樣美妙的場景,他不在乎別人(司空無業)怎麼看他。
  “別林,寒吉人在唱什麼?國歌?”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哀樂?陸不破沒好意思說。
  “是寒吉人的祝福歌。他們每次到訪都會唱。”
  “那白光是什麼?有地燈?”
  “那是寒吉人的精神力。他們的精神力可以把流動的東西變成凝固的東西,可以使氣體變成光。”
  “哦。我還說那個人怎麼把酒往頭上拋,原來是變成光了呀,厲害。”
  “小破,你要不要,取消計畫?”
  陸不破轉頭,眼睛眯起,別林打了個寒顫,小聲說:“寒吉人的精神力很厲害,我擔心小破你不能打敗他們。”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瀋陽,把他拖下去砍了。”
  瀋陽立刻把別林拖到一邊,佔據了陸不破身邊的位置。
  “小破──”別林很委屈,他是擔心啊。
  陸不破躲在秘密通道的出口處繼續看,不理別林。他是不懂什麼精神力,寒吉人的表演在他看來就是魔術加燈效,唱的歌讓他想起某國有名的哀樂,一點都不喜氣,這麼不想來芒斜,那就不要來啊,又沒有人歡迎你們來。
  這時在後台,負責此次宴會演出的負責人卻是急出了一身的汗。“軒轅上校!你的行為會導致聯邦與寒吉星交惡。請你馬上讓開讓我們過去!”
  擋在更衣室門口的軒轅戰從後背摸出一把鐳射槍,下一場準備演出的工作人員齊齊往後退了一步。負責人質問:“軒轅上校!你想做什麼?我要向議長和軍部起訴你!”
  沒時間也沒習慣過多解釋的軒轅戰是說了句:“一切責任有我負責,你們不必上場了。”
  後台譁然。負責人馬上去拿通訊器準備報告議長和上官處長,軒轅戰一腳把他手上的通訊器踢飛,冷聲道:“誰都不許亂動!”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負責人焦急萬分地想尋找機會跑出去報信,可軒轅戰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想到今晚的表演無法進行,負責人急得渾身發抖。
  就在軒轅戰堵住更衣室的門時,宴會廳上寒吉人的演唱也進入了尾聲,隨著白色的光芒漸漸消失,寒吉人的歌唱完了。燈光全部亮起,白善舉杯站了起來:“非常感謝法裏布長老對芒斜星的祝福,我代表芒斜聯邦議會和芒斜全體民眾歡迎法裏布長老一行的到訪。”
  “別林,該咱們上場了。”
  “OK.”
  依然沈浸在美好事物中的上官農也舉杯站了起來,其他人紛紛站了起來。法裏布和他的隨從們坐在位置上,拿起酒杯,只是很輕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然後象徵性的抿了一口。站起來的人這才坐下,軒轅知春大口喝完了酒,一臉的慍色。小破什麼時候才出來“見光”?
  在大家都坐好後,上官農看向宴會廳正前方的表演場地,等著下一場表演。按照規矩,在寒吉人唱完歌後芒斜聯邦也要奉上他們的表演,以此表示感謝以及歡迎。可等了五分鍾,都沒有人出來,上官農的臉色微微變了。法裏布也等著看芒斜人的表演,雖然芒斜人的表演乏善可陳、毫無新意,但那代表著對他們的尊敬,所以不能沒有。
  又過了五分鍾,還是沒有人出來,法裏布放下水晶勺子,寒吉人的臉色也變了。聯邦官員們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紛紛看向表演台和上官農那邊。白善議長的反應似乎比以往遲鈍了一些,他關心地問法裏布:“今晚的飯菜是不是不合您的口味?”
  法裏布重新拿起勺子,面無表情地說:“與以往相比,今晚的宴會似乎少了一道菜。”上官農叫來一名工作人員小聲詢問。白善有點糊塗地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道:“這些都是上官處長根據法老的喜好定制的功能表,法老若還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上官處長。”
  那邊上官農臉上的優雅勉強保持著,他微笑地對法裏布說:“法老,很抱歉,我因為個人的原因需要離開幾分鍾。”
  法裏布點了下頭,上官農站了起來,對另幾位寒吉人抱歉地笑笑後,拉開凳子準備借去洗手間的藉口去後台看一下是怎麼回事。而就在這時,全場的燈光突然滅了,上官農皺了下眉,一手按在法裏布的肩上道:“法老,可能是……”他的話戛然而止,全場所有摸不著頭腦的人也同時消了聲。一道他們從未聽過的悠揚的聲音從表演台的後方傳了出來。上官農怔愣地站在那裏,無暇去後台詢問,就連法裏布一成不變的神色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柔和的燈光打在表演臺上,奇怪卻格外好聽的悠揚聲音逐漸走進。然後一個人從後台走了出來,他一出現,全場驚呼。軒轅知春猛然站了起來,上官松風嘴裏的粉豆掉了出來,白善的嘴角微微彎了下。上官農忘了呼吸,司空無業的眼中閃過精光後,皺緊了眉頭。
  一個渾身裹在銀白色紗布中的少年(男子?異族?)緩緩走到表演臺上,燈光隨著他的走動而變換。他的手上拿著根淡綠色的“棍子”,他的嘴貼在棍子上,優美的旋律從那根棍子裏發出。後台更衣室內的人也聽到這一奇怪優美的聲音,忘了“反抗”。軒轅戰把槍一收,轉身大步離開,腳步匆忙。
  “瀋陽……”別林眼裏含淚地抱住瀋陽,小破吹笛子了,小破吹笛子了!
  “別林……”瀋陽也是眼中含淚,終於不用趴在門上偷聽了。
  頭髮長及膝蓋的少年,烏黑的長髮披泄在身前,紅色的珠串戴在他的頭頂,垂下的紅水晶點綴在他的眉心。他赤著腳,腳上畫著奇怪的圖案,露在外的胳膊上也畫著紅色的奇怪圖案。他的腰上纏著切達人用“懋鬃”編成的彩色腰帶,腰帶上懸垂著由短到長的紅色的桃朱果裝飾串子。上官農認出那是切達的少女常常佩戴的頸飾!
  笛聲悠揚緩慢,帶著淡淡的悲傷、淡淡的思念。他垂著眸,專注在他手中的那支奇妙的“棍子”上。聽著這曲子,許多人心中升出了莫名的傷感,但在這傷感中,他們又格外的激動,為這從未聽到過的優美音律。
  他突然向前邁出步子,跟著他吹奏出的音律緩緩前行。他越過軒轅知春、越過司空無業、越過白善,走到了法裏布的身旁。認識他的人全部站了起來,不認識他的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宴會廳的氣氛因他的出現,因他吹奏出的曲子而格外神秘。
  白善讓出了自己的座椅,法裏布也緩緩站了起來,驚異地看著他面前的少年。少年對他淡淡一笑,接著閉上眼睛,繼續他未完成的曲子。上官農被這首曲子迷住了,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祖先在貧瘠的芒斜星上艱難地生存,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祖先在茫茫的星際中無助的漂泊。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掉了下來,不止他有這種觸動,在場的許多人都被這首神秘的曲子感染了。
  當曲調越來越慢時,燈光隨之緩緩打開。結束最後一個悠長的音律,陸不破放下笛子,極其優雅尊貴地向瞪著一雙大眼的法裏布伸出右手:“法裏布法老,歡迎您到芒斜來。我叫陸不破,未能親自迎接您的到來我深感抱歉,還望您能見諒。希望我剛剛的這首《亂紅》能表達我對您最深的歉意。”
  法裏布緩緩看向對方伸出的那只手,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而上官農則是雙眼發亮,直勾勾地盯著這位突然出現的“陸不破”和他手裏的那個他曾經見過的“笛子”。而此時另一個人站在隱秘處雙眼發亮地看著陸不破,背上插著一把鐳射槍。

第三十二章

  陸不破保持微笑地伸著右手,神情無辜而尊敬。全場肅靜,有幾個人在心中偷笑,寒吉人被小破的舉動弄糊塗了吧,能看到寒吉人吃癟,他們很暗爽。法裏布看著面前朝他伸出一隻手的少年,掩飾住內心的疑惑與些微的尷尬。雖然不懂這位少年想做什麼,不過看到對方一直伸著手,法裏布學著他的樣子,也伸出了右手。
  很聰明嘛。陸不破沒有繼續刁難對方,而是主動握法裏布的手略微動了動後,放開。法裏布眼裏閃過驚奇,他也學著放下手。這時候白善開口了:“法裏布法老,請允許我借今天您到訪的機會向您以及芒斜聯邦的民眾們隆重地、激動地介紹來自我們遙遠故土的芒桑梓先生。”
  “芒桑梓?!他是芒桑梓?!”全場轟然。上官農愣了,司空無業愣了,所有不認識“陸不破”的人都愣了。沒有一個芒斜人不知道“芒桑梓”的意思是什麼。
  “芒桑梓?”法裏布的臉色又是一變。
  陸不破聽不懂寒吉語,不過從對方的表情中他看出對方說的是什麼。他笑著再一次自我介紹說:“我更喜歡大家叫我的本名‘陸不破’。我剛醒過來沒有多久,對這裏還不是很熟悉。得知法裏布法老前來,我特地準備了一首《亂紅》來表達我對法老一行的歡迎,並以此表達我未能親自迎接法老的遺憾。”
  文縐縐地說完官話,陸不破向左側伸出手,馬上有一個人手捧白色的水晶瓶莊嚴大步地走了出來,是身著正裝的羅博。走到距陸不破還有一步的地方,他停下,雙手把水晶瓶遞了過去,白水晶瓶裏裝著東西。
  陸不破把笛子交給羅博,捧過水晶瓶,遞到法裏布面前,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對方清楚地看到了水晶瓶裏的東西,目露驚訝。
  “這是我個人代表聯邦送給法老的一個小禮物。這裏面是一千顆‘幸運星’,在我的故鄉,一千顆星星代表著好運。還望您能笑納。”
  好運、祝福,是寒吉人非常在乎的詞語。陸不破的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再加上什麼“星星說”這種非常奇特的東西,法裏布臉上閃過驚喜。他雙手接了過去,第一次用芒斜語說道:“您的禮物讓我吃驚,謝謝。”
  這回換陸不破驚訝了,法裏布居然會說芒斜語啊,他原本還說讓白鱔議長給他當翻譯呢。不過這樣更好,他可以很清楚得表達自己的意思。
  法裏布看了看水晶瓶中的五顏六色的星星,然後打開蓋子,取出裏面的“星星”摸了摸,不解地抬頭,這是用紙做的?
  陸不破笑著解釋:“這些‘幸運星’是我親手折的。在我的故鄉,只有親手折的一千顆星星才能給人帶來好運。我希望法老能健康長壽,心想事成;也希望芒斜星和寒吉星的友誼能時代長存,永結同盟。”拍馬屁總不會錯的。
  這番話一出口,又引來全場的驚呼。這話說得多麼感人,多麼充滿美感啊。很多人都互相詢問,心想事成、永結同盟……這些詞用得實在是太好了!陸不破並不清楚他的話帶給其他人怎樣的感覺,他就是套用了一下地球上的外交辭彙。這裏沒人這麼用,他拿過來也不算侵權。
  接著陸不破又做了一件讓法裏布吃驚的事。他拿過一顆黃色的星星,當著法裏布的面拆開,然後把背面呈現在對方面前。法裏布怔愣地看著寫在星星裏的他從未見過的“字”,無法言語。
  “我把對法老的祝福寫在了每一顆星星裏,這樣可以加持祝福的效力。”說完,他手法極為熟練的把紙條來回折了很多下,再捏捏,弄弄,一顆胖嘟嘟的黃色星星又出現了。法裏布的眼睛都直了,他根本沒有看清楚紙條怎麼就變成了星星。
  “能告訴我,您在星星裏寫的是什麼嗎?”法裏布的聲音有了變化。
  陸不破道:“那是一種失傳的字體。意思是:願神保佑您。”
  法裏布的臉色驚變,其他寒吉人的臉色也驚變。他們信奉偉大的修椽神,日夜祈禱神的祝福與保佑。而這位“芒桑梓先生”把這樣的祝福寫在一千顆“星星”裏,這是怎樣的……法裏布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個水晶瓶子非常非常沈重,重得讓他無法保持平靜。
  不止寒吉人無法保持平靜,全場的芒斜人也無法保持平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芒桑梓先生”的身上。法裏布蓋上水晶瓶的蓋子,雙手慎重地把水晶瓶交給他的一位隨從,那位隨從也是極為慎重地雙手接過,表情異常虔誠。
  法裏布深深地看著陸不破,看得他心裏有點發毛。接著就見他雙手交叉,手掌伸展,五指合攏貼在胸前,然後他的頭低了下來,腰背彎了下來,對“芒桑梓先生”行寒吉人的最高禮節。
  場上的氣氛再一次被引爆,緊接著全場肅然。上官農直勾勾地瞪著“芒桑梓先生”,忘了呼吸。軒轅戰的雙眼炯炯發亮,眼裏是前方那個打扮奇特的人。軒轅知春粗重地喘息,上官松風眼裏有了淚花……這是芒斜與寒吉結盟一百三十二年來,寒吉人第一次向芒斜人行禮!
  大約五秒鍾後,法裏布放下手,站直,說:“您的祝福如同寒吉星上最美麗的冰晶,您的出現讓我慶倖這一次的出訪,您的真誠讓我羞愧自己的失禮。”
  這麼容易就搞定了?情況大大超出陸不破的預料。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保持矜持的微笑(雖然他想大笑)。
  “法老請不要這麼說。您的到來是聯邦的榮幸,您不辭辛勞的來訪讓我們看到了寒吉星與芒斜星堅固的友誼。”陸不破轉頭掃視了一眼飯桌,沒有空杯子。這時有人給他遞了一杯酒,陸不破接過感激地朝對方看去,咦?是那個很優雅的人。
  笑笑表示感謝,陸不破來不及去注意對方臉上的笑容及看他的眼神,他微微轉身面朝會場,大聲道:“為了表達對法老及其他諸位先生的歡迎,請我們共同舉杯。”
  會場上靜悄悄的,緊接著,大家紛紛拿起自己的酒杯,酒杯裏沒有酒的匆忙倒酒,場上出現一片倒酒聲。在大家都舉起酒杯後,陸不破轉過身,左手托著杯底,在低於法裏布酒杯一指寬的地方輕輕一碰。法裏布愣了,還在琢磨這是什麼意思,就聽陸不破道:“我先幹為敬,法老隨意”,接著就見他仰頭一口氣喝完了那杯酒。喝完酒後,陸不破按照慣例把杯口略朝下,表示他喝完了酒。
  法裏布被他這一招弄得有點無措,不過他畢竟是經歷了許多風浪的老者,雖然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他學著陸不破的樣子把酒一口氣喝完,然後杯口朝下。不過對於習慣了小口小口抿酒的他來說,這一口氣喝完一杯還是有些勉強。法裏布的臉憋得發紅,陸不破卻是神色不變,面帶微笑。
  兩人這樣喝了酒,其他人當然是有樣學樣,幹了!
  好,酒喝完了,陸不破一手指向法裏布的座位,道:“法老請。”法裏布還是學他,指指原本是議長白善的座位:“芒桑梓先生請。”
  陸不破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白善的位置上,他的腳好疼。白善一點都不介意地坐在了陸不破身邊的位置上,其他人依次推移,多出來的那個人自動跑到其他桌去找位置。暫時無事的羅博也暈乎乎地退場。
  陸不破坐好後,有工作人員送來新的餐具。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位送餐具的女工作人員手有點發抖,餐具擺了半天才擺好,陸不破抬眼對她笑笑,結果她差點把勺子弄掉了。
  “我來吧。”有人出聲,陸不破一看,又是那個人。
  上官農讓女工作人員下去,他起身來到陸不破身後,幫他把餐具擺好。陸不破對他笑笑,心裏卻道:哇!這個人身上真好聞,和軒轅戰的臭汗味完全不同。不是香水味,好像某種天然的植物香。擺好餐具後,上官農給陸不破倒了杯可哥,又倒了杯酒這才返回座位。
  “謝謝。”陸不破很想問對方叫什麼,不過現在不方便。上官農眼裏閃過驚訝,他深深地朝芒桑梓先生一笑,假裝喝水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有人的半張臉有點抽。
  “芒桑梓先生您說您剛剛醒過來,您是生病了嗎?”法裏布熱心地問。陸不破剛才的那一連串馬屁轟炸已經完全捕獲了法裏布的心。(這麼說似乎有點不恰當,不過就是這個意思啦。)上官農馬上看過去,目露擔憂。
  陸不破道:“我從故鄉來到北群有些水土不服,直到上周我才完全康復。”
  法裏布突然握住陸不破的手腕,嚇了他一跳。就見對方閉上了眼睛,額頭發出微微的白光。陸不破心下駭然,這是幹嘛?難道寒吉人還會中醫?但中醫是號脈不是握手腕吧。
  握了很久,法裏布才睜開眼睛放開陸不破,並且表情嚴肅地說:“芒桑梓先生的身體確實有些異常。”
  全場再次肅靜(驚慌),陸不破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不是吧,他剛才是瞎謅。他哪有什麼水土不服,他壓根是穿越的還好啊。躲在暗處的幾個人站不住了,軒轅戰把槍抽出丟下大步走了出去,快得查理金等人根本來不及攔住他。
  白善正要問,有一個人比他更快地問:“法老,芒桑梓先生的身體……”
  另一個人的聲音截住了上官農的詢問。“法裏布法老,小破他怎麼了?”
  法裏布扭頭看去,白善和上官農扭頭看去,陸不破仰頭看去。“軒轅戰?”三人同時出聲。這人的出現讓全場出現輕微的響動,而他對芒桑梓先生的稱呼更是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法老,他是軒轅上校,是芒桑梓先生的護衛。”白善立刻解釋。
  “貼身的。”不想讓法裏布對軒轅戰有不好的印象,陸不破加了一句。上官農面帶微笑,眼裏閃過了然。
  原來是近身侍衛。開始有點不高興的法裏布臉色恢復正常,他道:“芒桑梓先生的身體情況屬於私人的事情,我認為宴會結束後單獨說這件事會更合適。”
  “法老說得對。”上官農開口,然後站起來笑著對軒轅戰說,“原來軒轅上校是芒桑梓先生的護衛。我到別桌去,軒轅上校應該留在這裏。”
  “我去吧。”一位陪坐的芒斜官員站了起來,因為誰都不願意和寒吉人一桌,除了白善和上官農必須在之外,另外幾位芒斜官員都是被抓來充數的。所以這個人也不等上官農是不是同意,他拿著自己的餐具讓出了位置。雖然不能和芒桑梓先生一桌很遺憾,但能為芒桑梓先生做一點事讓他感到無比的光榮。而另一位動作慢了一點的官員則很是懊惱。
  座位又發生了變化,白善又向旁邊移了一位,很大方地把他的位置讓給了軒轅戰,軒轅戰對議長行禮表示感謝後,沒有推辭地坐在了陸不破的身邊。他的出現讓陸不破有那麼一點安心,別看他表現地很好,其實他很緊張,有他在他安心多了。怎麼說都是自己人嘛。
  白善對那位晚了一步的官員小聲說了幾句話,對方馬上高興地拿著餐具走了。其他人都很奇怪,不一會就見一個女人走了到了那個位置前,陸不破也高興了,他感激地看了眼白善,白善對他微微一笑,陸不破馬上轉頭,白鱔議長笑起來真難看。
  “法老您好,我是查理金,是芒桑梓先生的特別看護。”
  “您好。”
  法裏布態度的轉變讓查理金很吃驚,她笑著坐下,心中無比的驕傲。又一位自己人在場了,陸不破算是吃了定心丸。這時有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手捧一雙“棍子”,從側面遞到他面前:“芒桑梓先生,您的餐具。”
  全場的視線聚焦在那雙“棍子”上,眼球掉了一地。那不是雄豢獸的尾骨嗎?法裏布在驚愣過後,很期待地看向陸不破,上官農已經無心用餐了。
  “謝謝你,羅博。”右手拿過“棍子”,陸不破沒有馬上使用,而是把“棍子”放在盤子上,又拿起酒杯,“法老,請。”
  法裏布拿起酒杯,這次他懂了。主動和陸不破碰杯後,他一口喝幹,倒轉杯口。其他人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幹,倒轉杯口。陸不破努力控制嘴角的抽搐,喝那麼快幹嘛?這次又不喝完!
  “呵呵,法老真是海量啊。”陸不破朝對方伸出大麼指,“既然法老都幹了,那這杯我也幹了。不過我的酒量不行,如果我醉了法老可要見諒。”仰頭喝完,陸不破面不改色的放下杯子。聽出他話裏意思的人看看自己空了的酒杯,難道芒桑梓先生剛才不準備喝完嗎?
  法裏布有點赧然,他已經有些頭暈了。不過下一刻,他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陸不破的“自己人”。
  右手拿起尾骨筷子,陸不破夾起一塊白肉放進勺子裏,然後很優雅地送進嘴裏慢慢咀嚼,天知道他很想大口吞下去。折騰了這麼半天,他早就餓了。吃完後,他又夾起幾根白吉,放進碗裏,剛要吃,抬眼發現(假裝這時候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他放下筷子,一臉的不解:“怎麼了?”(某人裝蒜的境界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芒桑梓先生,您這是……”法裏布不知道該怎麼問。上官農努力保持著自己的風度與優雅,他已經完全被芒桑梓先生迷住了。
  “法老是問這個嗎?”陸不破拿起棍子,解釋道,“我在故鄉習慣用筷子吃飯。可是這裏沒有,軒轅上校就幫我找來了這個。”
  “呵!”一聽是軒轅戰“找”來的,眾人的視線統一在軒轅戰的身上停留了幾秒鍾,然後又回到芒桑梓先生身上。別林糊塗了,小破不是說他夢遊的時候撿到的嗎?
  “軒轅上校的勇氣和實力令人驚訝。”法裏布間接讚揚了一句後,馬上問,“芒桑梓先生可以再用一次嗎?”
  “當然可以。”陸不破夾起碗裏的白吉,送進嘴裏。法裏布研究了一下之後還是無法明白怎麼能用兩根雄豢獸的尾骨夾菜。
  陸不破笑著說:“法老,我那裏還有一雙‘尾骨筷子’,您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送給您。”
  “感謝芒桑梓先生的贈送。”法裏布立刻接受。
  拿起酒杯,陸不破眼疾手快地碰了法裏布的酒杯一下,抿了一口:“法老不必客氣。”
  這次法裏布學乖了,沒有再一口幹下,而是和陸不破一樣抿了一小口。其他人也學著抿了一口,“瞪著”芒桑梓先生用筷子吃飯。
  一頓飯吃得可謂為驚心動魄、跌宕起伏、心潮澎湃、亂七八糟。啊,不不,不能說亂七八糟,該說主客盡興。把法裏布拍得暈乎乎的陸不破,也把他喝得昏乎乎。當晚宴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中結束後,法裏布強撐醉意與陸不破道別,被隨從攙扶著離開了宴會廳。
  笑送法裏布離開,陸不破向後一倒,在一片驚呼聲中栽在了一人的懷裏,醉眼迷蒙地拍了對方一巴掌,他下令:“軒轅戰,背我回去,我醉了。”
  軒轅戰轉身蹲下,把陸不破背了起來,用眼神擊退已經湧上來的大隊人馬,在查理金以及事先趕過來羅博、瀋陽和別林的開道下,他在無數道嫉妒眼神的注視下,光明正大地背著芒桑梓先生離開了宴會廳。
  “議長!@%¥&……#”
  “議長!*&……%¥#*”
  “議長!#@……%¥&#”
  陸不破“跑”了,作為主謀之一的白善被人圍攻,強烈要求他解釋說明。不能含糊,必須詳細的、清楚的、嚴謹的解釋!

第三十三章

  “嗚啦啦,嗚啦啦,啊嗚啦,想爸爸想媽媽,想要回家……嗚啦啦,嗚啦啦,啊啦啦,想爸爸,想媽媽,想要回家……”
  被軒轅戰從飛行器上背下來的陸不破一進公寓就開始唱。如果地球人聽見了絕對會踹他一腳,那麼好聽的“大長今主題曲”竟然被這樣糟蹋。雖然軒轅戰不喝酒,但他知道陸不破在耍酒瘋。雙手緊緊扣著在他背上胡蹦亂跳的陸不破,他大步上樓,進了他與陸不破的臥室。還沒把人放下來,樓下就有人敲門了。
  “咕嚕,你去開門。”
  忙著照顧陸不破的查理金匆匆說道。軒轅戰在床邊蹲下,查理金、別林幫忙把陸不破弄到了床上。躺在床上,陸不破一把摘掉別在頭頂的珠串,扔了出去,瀋陽險險接住。然後他又一把扯掉不舒服的腰帶仍了出去,羅博險險接住。
  陸不破還在唱:“嗚啦啦,嗚啦啦,啊嗚啦,嗚啦啦,嗚啦啦,啊啦啦……”
  這時,咕嚕跑了上來:“咕嚕,咕嚕?咕嚕。”
  查理金看向軒轅戰,軒轅戰說:“你去吧,讓他有什麼問題去問上官部長。”這邊陸不破開始耍醉拳了,怕他傷到自己,軒轅戰按住他的胳膊。查理金見狀也不再遲疑,起身走了出去。
  樓下,上官農焦急地等在那裏,見查理金下來了,他馬上問:“查理金,芒桑梓先生現在怎麼樣?”
  “小,嗯,芒桑梓先生喝醉了,我們正在照顧他。”情急之下,查理金差點當著“外人”的面說出“小破”。
  上官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交給查理金:“芒桑梓先生的身體剛剛恢復,一定會很不舒服,這是 ‘霄露’,您倒幾滴在杯子裏,然後加半杯水給芒桑梓先生喝下,他會舒服些。”
  “‘霄露’?”查理金異常驚訝地接過,這可是水川人非常珍貴的滋補藥。不愧是上官處長,總是那麼細心。“謝謝您,上官處長。”
  “那您快去照顧芒桑梓先生吧,我還有事。”說完,上官農對查理金淡淡一笑,轉身優雅地離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查理金自語:“上官處長不愧是上官處長。”
  當查理金拿著滴有“霄露”的水杯返回時,陸不破已經安穩了下來,蜷縮在軒轅戰的腿邊閉著眼。查理金小聲說:“上官處長來送‘霄露’。小破睡了?”別林搖了搖頭。
  “查理金……”陸不破低低喊了聲。
  查理金趕忙上前:“小破,來,喝點水。”
  軒轅戰立刻扶起陸不破,拿過水杯喂他喝了水。喝完後,陸不破伸手抱住查理金:“查理金,我今晚的表現,好不好?”像個和母親要獎賞的孩子。
  “小破表現的非常棒。小破,謝謝你。”查理金溫柔地撫摸陸不破的頭,抱緊他。
  “查理金,我表現這麼好應該有獎勵吧?”
  “小破想要什麼?”
  陸不破搖搖晃晃地抬起頭,雙眼迷蒙:“獎勵……查理金,你叫我一聲‘小破孩兒’吧。”
  要這個?查理金沒有多問,開口:“小破孩兒。”
  陸不破的眼圈頓時紅了,他勉強地笑道:“再叫一聲。”
  “小破孩兒。”
  重新抱住查理金,陸不破把頭埋在她的身前,呼吸帶著鼻音。屋內飄出淡淡的憂傷,查理金抱緊陸不破,知道他是想家了。
  “蘿蔔,你一會幫我給法裏布送雙筷子。在我床頭櫃的抽屜裏。”
  “我現在就去。”
  羅博很快從抽屜裏找出被陸不破包在毛巾裏的一捆尾骨,顧不上吃驚,他拿了兩根就走。
  “找一個漂亮點的盒子包著。”
  “我知道了。”
  羅博走了。
  “查理金,明天一定有很多人會來找我,除了自己人我誰也不見。有什麼疑問讓他們問議長他們去,你要幫我擋住。”
  “放心吧小破。”
  陸不破放開查理金,臉上是笑。“呵呵呵,那,沒我什麼事了,我要,睡覺。”
  “好。”把陸不破放平,查理金給他蓋上被子。過了一會,陸不破的呼吸平穩了,他睡著了。在他睡著後,查理金卻哭了。她趕忙擦擦眼淚起身走了出去,別林和瀋陽的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他們也靜靜地走了,並關上了門。
  軒轅戰坐在床邊一直看著陸不破,對方的身上還留著那些紅色的圖案,他起身去洗手間弄了塊濕毛巾,給陸不破擦拭。
  “軒轅戰。”
  “嗯。”
  擦拭的動作未停,軒轅戰似乎知道陸不破在假睡。
  “我想我老爸老媽,喝了酒就更想,控制不住。”
  “嗯。”
  軒轅戰給陸不破擦左手。
  “你不許笑話我。”
  “嗯。”
  去洗手間清洗了毛巾,再回來給陸不破擦。
  “我今天很愧疚。”
  “為什麼?”
  “我盜取了咕嚕的勞動成果。那些星星基本上都是咕嚕折的,我只折了兩顆。”
  軒轅戰給他擦右手。“咕嚕不會介意這點小事。”
  “呵呵,”陸不破踢開被子,“別忘了擦我的腳。”
  “嗯。”
  清洗毛巾,開始擦胳膊。
  “星星裏寫的是什麼字?”軒轅戰開始提問。
  “呵呵,那是藏文。是地球上的一個民族的文字。我老媽覺得藏文很漂亮,我就學了幾個討她歡心。就是我今天寫在星星裏的那幾個,我壓根不知道那幾個字的意思是什麼。哈哈,你們都被我蒙住了吧。”
  軒轅戰的動作不停,道:“你只有上面那層的星星裏寫了字,寒吉人會發現。”
  陸不破晃晃頭:“不可能。以我對那些宗教狂熱分子的瞭解,他們不可能把那些星星一一打開來看。而且他們拆開了很有可能折不回去。我猜啊,法裏布把那瓶星星帶回去後肯定會收好,絕對不會發現的,放心好了。”
  說著說著,陸不破更得意了,輕笑道:“其實我都沒想到那一千顆星星會讓寒吉人那麼感動。原來這一招男女老幼皆通殺,哈哈。”
  “你以前用過?”軒轅戰的動作放慢。
  “那是女生才會做的事。我有一個從小長大的死黨,她相信一千顆星星可以帶來好運,可她又懶,就逼我幫她折星星。啊,那次我的手指頭疼了一個星期,結果她卻很過分地拿那一千顆星星去追另一個學校的學長。更過分的事,她把人家追到手後又嫌人家太熱情,把人家給甩了。我今天用的這招就是跟她學的。她是一個和我老媽一樣可怕的女人。”
  想到郝佳,陸不破鼻子開始發酸。那個女人雖然很可怕,但他現在很想她,很想念她和老媽一起蹂躪他的日子。
  軒轅戰給陸不破擦了擦臉,陸不破又笑嘻嘻地說:“軒轅戰,我覺得你是個大白癡。”
  擦拭的動作猛然停下。
  “我讓你給我找筷子,你居然去拔人家的尾巴,還拔了那麼多支,弄得自己受傷,你不是白癡是什麼?”
  “……”繼續擦。
  “軒轅戰,你還別不承認,你有時候就是超級大白癡。”陸不破抓抓脖子,然後把身上的布抽掉,“呼,舒服了。這布不舒服,弄得我身上癢癢的,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忍著。”全身上下只剩了條平角內褲,陸不破的身上佈滿了紅點,似乎過敏了。他伸手去抓,被人抓住了手。
  “我去拿藥,不要抓。”軒轅戰快速離開房間去樓下拿藥。他前腳一走,陸不破後腳就開始抓,癢死了。軒轅戰給他找的是什麼布,好看是好看,柔軟是柔軟,可怎麼這麼癢呢?越抓越癢,陸不破覺得屁股都在癢。腦袋暈乎乎的他脫掉內褲,用力抓起來,這才覺得舒服一點了。
  當軒轅戰很快回來推開房間的門時,就看到陸不破兩隻手在身上抓,他馬上鎖了門沖到床邊扣住他的手。
  “我癢。”
  “不能抓。忍一忍,我給你上藥。”
  看到陸不破的身上都被抓破了,軒轅戰立刻擠出藥膏從陸不破的脖子處開始抹,他的半張臉很冷,眼中是自責。他不應該讓葛列去找布,他應該自己去。
  抹了藥的地方舒服了點,陸不破道:“我好像對這種布料過敏。嗯,雖然有點難受,不過也有好處,這下我就有藉口不見客了。”
  一路擦到腹部,軒轅戰額角的青筋一抖一抖的,陸不破的身上出現了大塊的紅斑,這次的過敏很嚴重。避開他赤裸的下身,軒轅戰給他的大腿上藥。
  “哈!”陸不破突然叫了一聲,揮開軒轅戰的手,“這裏我自己來。”
  軒轅戰的雙眼暗沈,繼續。
  “啊!我自己來。”又揮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坐了起來,有點尷尬,“給我,我自己擦。”
  軒轅戰皺眉,不過還是把藥給了陸不破。一低頭,發現自己光著!,張開的雙腿把他的小兄弟赤果果地展現在軒轅戰面前。雖然對方也是男的,但5歲起就自己洗澡,不再跟老爸老媽睡的他多少有點不自然。
  雙腿合攏,感覺這樣更怪,陸不破尷尬地說:“軒轅戰,你轉過去。”怎麼感覺超級怪?
  軒轅戰很自責,很急,陸不破身上的紅斑戳著他的心臟。現在這家夥不趕快上藥,磨蹭什麼?他一把推倒陸不破,搶過藥。
  “你幹嘛!”
  “上藥!”
  單手按住陸不破,軒轅戰把藥膏擠在陸不破的大腿上,然後把藥膏丟到一邊,給他抹藥。
  “哈哈,呵呵呵,別別,很癢。”感覺渾身的癢癢肉都出來了,陸不破屈膝去踢軒轅戰的手,然後扭動身體想掙脫。
  “別亂動!”又氣又急的軒轅戰上床,分開陸不破的雙腿,壓住他,強行給他上藥。
  “哈哈,別!癢!”陸不破奮力掙扎,突然,他愣住不動了,腦袋裏瞬間一片空白。因陸不破的掙扎而不小心摸到他小弟弟的軒轅戰則怔怔地看著被他的手掌蓋著的某人的小弟弟,沒有立刻拿開,也沒有亂動。
  等了幾秒鍾軒轅戰還沒動靜,陸不破咬牙道:“你的手!還不,拿開!”聲音有些不穩。軒轅戰如觸電般放開手,而讓陸不破羞憤的是下一秒他的小弟弟又被他的手蓋住了。
  “你幹嘛!拿開!”
  “它硬了。”
  陸不破想一掌劈死軒轅戰,這個混蛋怎麼能面無表情、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
  “它硬了還不是因為你的手?!你還不把手拿開!”
  軒轅戰沒有把手拿開,還是蓋著陸不破的小弟弟。“你不能硬。”
  “我靠!”怒不可遏的陸不破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軒轅戰,雙目冒火,“我為什麼不能硬?!”
  軒轅戰不解釋,只是又用力把陸不破壓了回去,大手蓋在他有些抬頭的分身上,微用力地壓制:“小破,讓它軟下來。”
  “我靠!你摸著它它怎麼軟?不!我為什麼要軟?”他今天還偏硬了!
  軒轅戰還是不解釋,而是大手突然用力一捏,陸不破痛叫了一聲,他的小弟弟成功地軟下來了。軒轅戰這才放開手。
  “我靠你這個王八蛋!”陸不破光著身子就撲了過去,軒轅戰沒有反抗,任他把自己壓在床上拳腳相加。
  “說!我為什麼不能硬?!為什麼要捏我?!”
  軒轅戰任他打,不吭聲。
  “你說啊!王八蛋!”陸不破一拳揮在軒轅戰的臉上,軒轅戰還是不出聲。
  “說!說啊!”陸不破又是一拳,軒轅戰的嘴角青了,依然不吭聲。
  陸不破氣壞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裸著,也不管自己的小弟弟是不是擱在軒轅戰的肚皮上。他跨坐在軒轅戰的腰部,拳頭握握。
  “你不說是吧。好,很好。”在大腦裏翻找老媽的小說,陸不破露出冷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軒轅戰閉上眼睛,打定主意不說。
  “好,你有種!”陸不破咬牙道,然後他心一橫,低頭隔著衣服咬上軒轅戰的乳尖,一手隔著褲子握上他的分身。
  軒轅戰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雙眼,身子一震,下意識地翻身要把陸不破摔出去。陸不破早有防備,兩條腿緊緊夾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抓緊床頭,牙齒咬著乳尖輕輕一摩,軒轅戰要躍起的身體重重地摔了回去。
  陸不破的手也沒有閑著,在軒轅戰的下身胡亂地摸來摸去,他感覺到軒轅戰硬了,心道:你不是不讓我硬嗎?我看你硬了要怎麼辦!
  軒轅戰深吸幾口氣,掰開陸不破抓著床柱的手,雙手扣住他的肩,腰部一個用力,把陸不破翻了過去,壓在了身下。陸不破鬆開嘴,抬頭張口咬住軒轅戰的脖子,舌頭用力舔吻,軒轅戰身子一軟趴在了他身上。
  陸不破的五臟六肺險些被壓出來,他咳了幾聲,在軒轅戰拉他的手時,他又咬上軒轅戰的耳垂,舌尖挑逗。雙手被扣住了,陸不破冷笑一聲,曲腿繼續磨蹭軒轅戰的下身,那裏已經是硬邦邦的了。
  軒轅戰單手扣住陸不破的雙手,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兩條腿再壓住他的雙腿,喘著粗氣,半張臉上是汗水。陸不破冷笑,張開嘴,舌尖輕輕一舔。軒轅戰猛然拿開手,喘息更加粗重。
  “你硬了,軒轅戰。”陸不破壞笑道,在對方為自己的身體反應而表現出不該有的慌亂時,他趁其不備抽出雙手,右腳奮力曲起,在軒轅戰避開時,他一個翻身又把軒轅戰壓在了身下,接著他使出千斤墜,硬是壓著軒轅戰翻不過身。
  “別以為每次你都能得逞。我也是學過功夫的人。之前被你得手那是我實戰經驗不足,著了你的道。”解開軒轅戰的腰帶,拉開褲鏈,陸不破直接從後伸手進去隔著內褲摸。軒轅戰的喘息聲聽得陸不破有點發毛,不過他下定決心要從軒轅戰嘴裏撬出他要知道的事,他咬咬牙,一隻手伸進了軒轅戰的內褲裏。
  “說!為什麼我不能硬?”
  第一次摸別的男人的小兄弟,陸不破有點排斥,不過還在他能容忍的範圍內。而平時強悍無比的軒轅戰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令他十分有成就感。手指向裏深,陸不破握上軒轅戰的小兄弟,上下摸了摸,威脅。
  軒轅戰的牙關緊咬,兩眼是熊熊的火光。陸不破不怕他,他都硬成這副模樣了,不怕他不開口。軒轅戰再次嘗試翻身,陸不破左手壓住他,腰部用力,壓得他起不來。他握著軒轅戰的小兄弟套弄了幾下,在對方失去力氣後,他逼問:“說!為什麼我不能硬?!”
  硬不硬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憑什麼他不能硬!陸不破不管這個問題有多色情,他只要答案。
  軒轅戰的眼裏閃過光芒,他突然伸手,準確無誤地握住了陸不破擱在他肚皮上的小兄弟。陸不破腰部一軟,天暈地旋間,他被人反壓在了身下。軒轅戰的褲子掉了,小兄弟直挺挺地露在內褲外,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陸不破也好不到哪去,身上一塊遮羞布都沒有,還佈滿了過敏的紅斑,頭髮在剛才的爭鬥中亂糟糟的,和他今晚的優雅光鮮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
  “為什麼?”
  氣呼呼的陸不破再問。
  被挑起了欲望的軒轅戰忍得很辛苦,額頭的青筋暴露,就是他那半張機械臉此刻看起來似乎都透著掙扎。
  “不能硬。”粗聲仍是那句,軒轅戰的雙手緊緊握著陸不破的手腕,大口地喘氣。
  “為什麼?”陸不破曲腿,繼續挑逗軒轅戰的底線。
  軒轅戰好似沒有力氣再去阻止,他的喘息越來越粗重,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了。放開陸不破的手腕,他雙手握拳地撐在陸不破的身側,牙關緊咬。
  “為什麼?”見他這麼難受,陸不破心軟了。放下腿,他放低聲音:“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是本能的生理反應,為什麼就不能?怎麼說你都算我的死黨了吧,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軒轅戰的手臂彎下,伏在陸不破的身上,頭抵在陸不破的腦邊,粗重地喘息。見他這麼難受,陸不破猶豫了半天,伸手握住了他的小弟弟,算了,先幫他解決出來好了。
  “別碰!”軒轅戰低吼,嚇得陸不破趕緊放手。
  耳邊是軒轅戰越來越粗的喘息,陸不破忍不住道:“要不你自己解決?我去洗澡。”說著他就要從軒轅戰身下鑽出來。
  “別動!”軒轅戰保持那個姿勢不動。
  陸不破又趕緊躺好,有點生氣地說:“你那麼難受,又不讓我幫你,那你自己解決嘛,難道你還想讓我現場觀摩?”
  軒轅戰不理會陸不破,他讓自己冷靜,再冷靜,努力要把腹部的欲望壓回去。可這一次,欲望卻不受他的控制。他無意識地壓低腰部,硬挺卻碰到了陸不破的身體,本來就壓不回去的欲望快要崩塌了。
  兩人的這一次肉搏較量,軒轅戰出人意料地處於了劣勢。陸不破沒有心思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軒轅戰的身體都因壓制而發出了聲音,他有點害怕了,他到不怕軒轅戰把他怎麼了,他怕軒轅戰把自己憋死。“你寧願憋死自己也不要解決,你是豬嗎?”
  軒轅戰終於開口:“沒有結婚的人,不能硬。”
  “什麼狗屎!別告訴我你這個老男人沒自己解決過。”
  “沒有。”
  陸不破差點吐血:“看不出來你這麼純情,哪怕憋死自己也要把第一次留給你老婆。”
  “第一次的,精子成活率,最高。”
  陸不破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你就憋死你自己吧。你這只純粹為了後代而活的牲口。”感情這家夥不讓他硬是讓他把第一次留給那個還不知道在誰肚子裏,不,還不知道在哪個培育箱裏的老婆!
  “那你憋死自己吧,別忘了在你的墓誌銘上注明你是為了貞操憋死的!”用力推開軒轅戰,陸不破光著屁股沖進了洗手間,馬上他又沖了出來,在衣櫃裏找了條內褲又沖了回去,並很用力地關上了門。

第三十四章

  站在洗臉池前,狠狠洗了把臉的陸不破任臉上的水往下滴,瞪著鏡子裏狼狽的自己。他全身幾乎都紅了,癢得要命。和軒轅戰“搏鬥”了之後似乎更癢了。今晚是怎麼了?本來挺好的,怎麼弄著弄著他就和軒轅戰就彼此“互摸”了?打了個寒顫,陸不破又洗了把臉,然後用力拍拍,讓自己冷靜。想想好像是他有點反應過度了。不對!不能怪他,都是軒轅戰!如果不是他摸到他的小弟弟,還不許他硬,他也不會反摸回去。
  “啪啪啪”,再用力拍了拍臉,陸不破扯過浴巾圍在腰上出了洗手間,去看看那頭牲口是不是真把自己憋死了。一出來,他愣了。臥室裏的感應燈滅了。心裏發緊,陸不破趕緊往大床走。借著屋外的燈光,他看到那頭牲口還是保持著跪趴在床上的姿勢,呼吸粗重。
  “你是真打算把自己憋死了是吧。”陸不破上床,莫名的怒火上湧。軒轅戰不吭聲,趴在那裏喘息。堅挺的昂揚清楚的映在陸不破的眼睛裏。他氣得狠推了軒轅戰一把:“你要死也別死在我床上,死外面去!”
  軒轅戰仍舊保持那個姿勢不動,只是輕輕哼了聲。這聲輕哼聽在陸不破的耳朵裏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用盡全力把軒轅戰整個人推翻,陸不破趴到他身上,腰上的浴巾阻礙了他的動作,他一把抽掉,然後張腿跨坐在軒轅戰的腰上,打開感應燈。軒轅戰雙眼幽暗地看著他,頭髮被汗浸濕了,半張臉濕漉漉的,像剛剛洗了臉。不止他的頭髮濕了,他身上的那件貼身衣服也被汗水弄濕了大片。陸不破又關了感應燈,他怕自己受不了宰了軒轅戰。這家夥是真打算寧願憋死自己也不要解決。
  雙手撐在軒轅戰的身側,陸不破冷冷地開口:“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還是不要自己解決?”
  軒轅戰只是喘息,不說話。
  “好,很好。”陸不破氣得牙癢癢,他勾起唇角,“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過。你想憋死自己,我還還偏不讓你如願!”不再給對方狡辯的機會,他擼起軒轅戰的衣服低頭就含上了他的乳尖,軒轅戰悶哼一聲,渾身原本就緊繃的肌肉瞬間暴突。
  軒轅戰是童子雞一隻,陸不破更是童子雞一隻,不過從小受老媽和郝佳的荼毒,他在精神上早已擺脫了處男之身,可謂是身經百戰。雖然沒吃過豬肉,但看豬走路不下幾千回。把老媽寫的那些小說裏的某種場景、被郝佳拉著一起看某種同性打架的場景全部搬出來,陸不破使出渾身解數在軒轅戰的身上點火,下定決心要助他一臂之力在他憋死自己之前把他活活燒死。
  “唔!”
  軒轅戰的雙手揪緊床單,悶哼的次數越來越多。陸不破不僅沒有手軟,反而又扯掉他的褲子和內褲,直接握在了他的堅挺上。這一回軒轅戰沒有阻止,好像完全喪失了抵抗的力氣,任陸不破“輕薄”。
  “你老婆還不知道在哪呢你就開始為她守身如玉了。說你是大白癡你還別不滿,你是我見過的最蠢最白癡的混蛋!”
  一邊雙手安慰軒轅戰他兄弟,陸不破一邊罵。完全沒有噁心、厭惡甚至是變態的感覺,他只想狠狠教訓一下軒轅戰,絕了他憋死自己的念頭。
  黑暗中,軒轅戰的雙眼盯在陸不破憤怒的臉上,全身的感覺都在跪在他雙腿間撫慰他的那雙手上。35年來,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從小接受到的教育第一條是服從,第二條就是要保證精子的品質,以便培育出可以成活或相對健康的後代。他沒有“性”的念頭,即便以後結了婚,他和妻子間也不會存在“性生活”。
  生殖上的缺陷是芒斜人的痛,而有些人甚至在這類器官上存在缺陷。即便是夫妻,這種缺陷也是難以啟齒的。為了不發生這種令人難堪的事,結婚後的夫妻會各自提取出精子和卵子,然後在負責培育後代的隸屬於綜合部的生育所內培育他們的後代,直到他們的其中一方或雙方的精子(卵子)活力下降到無法再培育後代。也就是說,即使結了婚,絕大多數的芒斜人並沒有深入的夫妻生活,雖然不排除有人發生關係,但這個比例很少。
  芒斜人不僅壓制貪婪、更壓制欲望,因為欲望是一切罪惡的源頭。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出生的芒斜人會被在腦垂體上注射一種激素。這種激素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抑制對“性”的欲望。再加上後天耳提面命的教育,有些身體素質比較好的人即便有了欲望,也會像軒轅戰理解的那樣把“它”捏回去。
  而陸不破沒有被注射過激素,他的身體更不存在芒斜人的殘缺,最重要的是,他是芒桑梓。他的一切都是被研究的物件。如果今晚他釋放出了自己的精子,作為聯邦的軍人,他必須把這件事如實地報告給聯邦。知道了芒桑梓可以自行釋放精子,聯邦一定會用他的精子去培育更加健康的後代。即使小破不願意,聯邦也會想辦法得到他的精子。他可以為小破保密,但沒有永遠的秘密。杜絕這一秘密被人知道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讓他硬,不讓他有精子。
  陸不破不知道這些,而軒轅戰更不會告訴他這些。作為芒斜人,他接受聯邦一切的制度,但直覺告訴他,如果他對小破說出事實,芒斜星在小破心中的印象會發生巨大的變化,那不會是他想見到的變化。所以他死活不開口,不解釋。在小破漸漸接受芒斜星,接受芒斜人時,他更不能說。
  見軒轅戰不像剛才那樣反抗,賣力的陸不破沒有之前那麼生氣了,不過還是非常生氣,這個大白癡!雙手上下套弄軒轅戰的硬挺,陸不破心裏很著急,怎麼這麼半天了軒轅戰也不出來。按理說老處男被這樣折騰早就該出來了吧。看了眼軒轅戰,他似乎比剛才更難受了,陸不破加快套弄的動作。
  軒轅戰覺得自己的身體快爆炸了,他上過生理課程,知道精子從哪里出來,但他從來沒有出來過。芒斜男人提取精子時會在腎上注射一種藥物,那種藥物會提升精子的活力,再吃一種藥刺激腎上腺素,然後在相關人員的配合下射出精子。這既是保證了精子的成活率,又保證能夠搜集到全部的精子。基因的缺陷以及人為的干預,不僅讓他們的欲望降低,也讓他們很難射精。
  兩隻手都發酸了,軒轅戰還是沒有出來,陸不破打開了感應燈。當眼睛適應了光亮後,他嚇了一大跳。“軒轅戰!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出不來?”軒轅戰的臉都憋青了,全身的血管暴突。見他嚇得臉都白了,軒轅戰伸手把他拉了過來。陸不破趴到了他的身上,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軒轅戰,你是不是出不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什麼啞巴!”
  軒轅戰關了燈,把陸不破抱在身前,聲音異常嘶啞地說:“別弄了,一會,就好。”
  “這都多少個一會了!”陸不破掙扎起來,這個時候他終於察覺到了不對頭。又把燈打開,他看向軒轅戰的下身。本來是處男的小弟弟卻青得發紫,陸不破的頭皮發麻,他要害死軒轅戰了。想也不想地趴回去,陸不破低頭含了上去。軒轅戰的身子猛然一震,伸手去拽陸不破。
  “你給我好好躺著!”揮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抬頭怒吼。軒轅戰瞪著他,被揮開的手停在半空中,陸不破快哭了。
  “不許亂動!從現在起你得聽我的!”把軒轅戰的手拍到一邊,陸不破低頭,雙手捧住他青紫的小兄弟,舌頭笨拙地舔舐軒轅戰並不小的“小兄弟”。不管這麼做有多麼出格,陸不破只有一個念頭,軒轅戰絕對不能憋死。
  “唔!”
  巨大的刺激夾雜著莫名的感覺席捲了軒轅戰,這種感覺甚至讓他忘記了思考,忘記了他必須趕快阻止這一切。他的腰部不受控制地上下輕動,他甚至有一種按住陸不破的頭,讓他含得更深一些的可怕念頭。
  屋內充斥著濃重的喘息、越來越多的悶哼,還有嘖嘖的水聲。軒轅戰的欲望已經到了快要爆炸的邊緣,陸不破被嚇哭了,嘴裏是軒轅戰的體液和自己眼淚的味道。如果他害死了軒轅戰,他就把自己這條命賠給他,他不怕死。不!不行!絕對不能讓軒轅戰死,他可以戰死,可以被車撞死,絕對不能被憋死,他不要軒轅戰被別人嘲笑。
  又不知過了多久,軒轅戰還是沒有噴發的跡象,他的喘息聽在陸不破耳朵裏好像死神的鳴號。跪坐在軒轅戰的腿間呆呆地看著那個好像下一秒就會爆掉的堅挺,陸不破從未如此害怕過。
  “軒轅戰,你,再堅持,堅持,我一定,會救你。”
  “一會,就好了。”
  軒轅戰去拉陸不破,被對方揮開。
  “你等我!”
  咬牙連滾帶爬地下了床,陸不破沖進了洗手間。
  身下的床單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的軒轅戰無暇去管自己是不是會被憋死,他滿腦子都是陸不破剛剛為他做的事,滿腦子都是陸不破的手,陸不破的嘴還有陸不破的舌頭。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他完全不明白。這種感覺超出了他的控制。
  浴室的門被人撞開,軒轅戰知道陸不破出來了。他希望自己的欲望趕快退回去,這樣的自己嚇壞了小破,他,哭了吧。
  重新上床,脫掉內褲的陸不破收攏軒轅戰的雙腿,跨坐在他的腰上,然後在他的小兄弟上抹了些濕乎乎、黏黏的東西,熟悉的氣味讓軒轅戰辨別出那是“尼安油”,洗澡用的。
  在軒轅戰的小弟弟上塗滿了尼安油,陸不破又把手上殘留的抹在了自己的股縫間。他按住軒轅戰的肩膀,咬牙道:“軒轅戰,不管你一會覺得有多噁心,多麼不能接受,你都不許反抗。如果你不想死,不想我恨你,你就給我堅持到你出來為止。”
  “嗯。”毫不遲疑地回應,軒轅戰握住陸不破的胳膊,“我不會被憋死。”
  這句話不僅沒有讓陸不破心安,反而更讓他害怕。他大力擦掉眼裏的水分,甩開軒轅戰的手,左手撐住軒轅戰的肩上,右手扶住軒轅戰的堅硬,對著自己的股縫硬擠了進去。
  “小破!”
  “你給我老實躺著!”
  要起來的軒轅戰被陸不破拍了回去。
  “小破!不行!”
  “你給我躺著!不許動!”
  陸不破的話裏有了哭腔,軒轅戰不敢動了,他雙手緊緊扣住陸不破的身體幫他保持平衡。陸不破隨即雙手握著軒轅戰的硬挺,努力把它擠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眼淚掉了出來,疼,很疼,撕裂般的疼。比老媽小說裏寫的那種疼要疼一百倍,更不可能有什麼快感一說,老媽根本就是在騙人。
  “小破,我不會死,你起來。”
  “閉嘴!再囉嗦我扁你!”
  冷汗佈滿全身,陸不破緩慢地讓軒轅戰完全進入自己。當他坐到底後,他疼得說不出話來。軒轅戰不敢動,當他完全進入陸不破的體內之後,他撫摸陸不破緊繃的身體,幫他放鬆。他不懂小破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沒有什麼噁心、變態的感覺,只是生氣,生自己的氣。
  “軒轅戰……”陸不破虛弱地開口,“你,把我,翻過來,我沒,力氣了。”
  軒轅戰抱住他,腰部一個用力,把他翻了過來壓在身下。這一動,牽扯了陸不破受傷的地方,他咬緊嘴,把痛呼咽了回去。等劇痛過去後,他道:“軒轅戰,你動,動起來。”
  軒轅戰聽話地慢慢動了起來,更加奇妙的感覺迅速湮沒了他。他的雙眼發亮,抱緊了陸不破。
  “唔……”咬住軒轅戰的胳膊,陸不破忍下疼痛,雙腿無力地卡在軒轅戰的腰部,隨著他的動作搖曳。老媽,小受,一點都不好當。你居然想讓我做小受,我,鄙視你。
  “唔……啊!”
  熱氣噴在陸不破的耳朵上,軒轅戰的喘息猶如林中的猛獸。大約二十分鍾後,陸不破疼痛的悶哼裏夾雜了另一種刺激人的味道。軒轅戰不僅喘息如猛獸,動作也變得野獸起來。

第三十五章

  “啊!”
  尖昂的喊聲戛然而止,晃動的大床終於靜止了下來。野獸的喘息依然未歇,只不過不一會,喘息聲漸漸變得溫和。
  眼睫上不知是汗水還是自己的淚水,陸不破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你終於,出來了……差點沒,折騰,死我。”
  閉上眼睛,讓昏睡席捲自己,陸不破在失去意識前丟下兩句話:“把你留給你老婆的東西給我清理乾淨,我不想肚子痛。如果你敢讓別人知道今晚的事,我宰了你。”說完,他腦袋一沈,睡著了。
  伏在陸不破的身上一動不動,軒轅戰的汗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身上。鼻尖滿是兩人體液的氣味,他怔愣地看著身上佈滿紅斑,間或有幾處淤青,臉上帶著淚痕,淒慘至極的人。兩人相連的部位清清楚楚地提醒著他剛剛對小破做了什麼。軒轅戰沒有馬上退出,而是深沈地盯著陸不破的臉,許久之後,他抬手輕輕擦去陸不破臉上的汗水和殘留的淚水,然後又怔愣了許久,才咬緊牙關,極慢地抽出自己。
  儘管軒轅戰的動作很慢,陸不破還是痛哼了出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軒轅戰一眼,疼痛從股縫處沿著背脊一路躥到他的腦袋。閉上眼睛,實在不想看自己狼狽的樣子,陸不破在軒轅戰完全退出去後曲起已然僵硬的雙腿,翻了個身。疼痛越來越明顯,可陸不破已經被折騰地無暇再去思考,忍了一會,他又昏睡了過去。
  軒轅戰還是一動不動,只不過他的視線從陸不破的身上轉移到了他剛剛退出的地方。血水混合著他的體液在他退出時湧了出來。紅色刺激著他的神經,開合的洞口同樣刺激著他的神經。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在懊惱悔恨的同時,他竟然,又有硬的趨勢。
  就那樣跪坐在床上,軒轅戰把自己再次湧起的欲望毫不留情地壓了回去。這一次欲望沒有與他作對,乖乖地縮回它該呆著的地方。軒轅戰不敢動陸不破,他看起來好像被他欺淩過的小動物,虛弱而受傷嚴重。但他記得陸不破昏睡前對他說的話,考慮了良久,他下床去了洗手間。
  浴室沒有浴缸,只有淋浴。軒轅戰把自己簡單清洗乾淨後,接了一盆水回到床邊。他想了許多種辦法,都覺得不合適。可一想到他的體液會讓陸不破肚子疼(剛才這人說的),他就不敢再遲疑。先拿濕毛巾把他受傷的地方擦乾淨,軒轅戰跪坐到床上,把虛弱的人小心地抱起來。血水和體液的混合物滴在了床單上,他動作極慢地抱著陸不破叉開雙腿跪在地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後輕輕分開他的左腿,右手就著盆裏的水給他清洗。
  陸不破醒了,他假裝自己還在睡。被清洗的姿勢讓他非常難堪,就像媽媽給BB洗澡一樣。軒轅戰知道他醒了,不過他沒有出聲,假裝他還在睡。清洗乾淨外面之後,他的手指在陸不破受傷的地方停留了許久,然後帶著詢問地一點點地伸了進去。
  “不許看。”陸不破忍不住了。
  軒轅戰馬上閉上眼睛,在對方的同意下,把指頭伸進去給他清洗。陸不破從來沒有這麼難堪過,但他現在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他不知道那個東西留在體內會不會拉肚子,但老媽的書上是這麼寫的,他不敢去嘗試。軒轅戰把他弄得這麼慘,就應該給他清理,只是,真地很難堪。
  洩恨地咬上軒轅戰胸口硬邦邦的肉,陸不破疼得呲牙咧嘴。軒轅戰的汗水一股股地向外湧,這種工作的難度只比他進入陸不破體內簡單了那麼一點點。尷尬和難為情的氣氛彌漫緊貼在一起的兩人中間,誰都沒有再開口。
  好不容易把陸不破清洗乾淨了,軒轅戰把他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又拿來濕毛巾把他的身體擦乾淨,給他的紅斑上了藥,這才給他蓋了被子。縮在軒轅戰的被子裏,鼻腔裏全是軒轅戰身上的味道,陸不破清醒了一些。但他把被子拉到頭部,蒙住自己,不動了。
  軒轅戰在床邊站了一會,這才套了衣服去收拾陸不破的床。花了兩個小時清洗了床單被罩,把陸不破的床恢復成原樣,軒轅戰沒有把陸不破抱回去,而是輕聲出了房間。把自己蒙在被子裏的陸不破在門關上後,探出了頭。望了眼房門,他把被子一拉,蒙頭睡覺。
  一大早,經歷了昨晚的興奮與傷感的別林、瀋陽和羅博就起來了。查理金昨晚沒有留在公寓而是回了她自己的家。三人洗漱完畢後到廚房吃早餐,驚訝地發現軒轅上校竟然從外面進來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軒轅上校的嘴角淤青,好像被人打了,衣服也破了,還帶著泥。三個人格外沈默地看著軒轅上校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忘了(不敢)打招呼。
  冷臉上了樓,越過咕嚕,軒轅戰直接開門進了他與陸不破的臥室,然後反鎖上門。別林、瀋陽和羅博偷偷跟了上來,小聲議論:
  “軒轅上校和小破又吵架了?”
  “一定。”
  “看樣子輸的人還是軒轅上校。”
  “一定。”
  房間裏,陸不破睡著,臉色有些蒼白,他仍躺在軒轅戰的床上。軒轅戰靠著門站了一會,然後輕聲走到床邊坐下。他抬手探了下陸不破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然後他的動作停下,猶豫了許久,他小心掀開被子,被子裏的人仍然赤裸,光亮中,他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了他昨晚留在陸不破身上的痕跡,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他找了一個晚上找到的藥。
  陸不破面朝軒轅戰側躺著,軒轅戰繞到他身後,掀開被子,輕輕把陸不破的身體推成平趴式,然後撐開他受傷的地方把“朱獠”的苦膽擠破。黑色的膽汁流入陸不破被撕裂的後穴,軒轅戰小心掰開那裏,讓膽汁流到最深處。
  陸不破緩緩睜開眼睛,在軒轅戰推他時他就醒了。火辣又痛的地方在不知名的液體流入後變得涼涼的,也沒有那麼痛了,只是氣味不怎麼好聞,腥臭腥臭的。
  “軒轅戰。”
  軒轅戰的手頓了下,動作繼續。“馬上就好。”
  “這是什麼東西?”
  “朱獠的膽。”
  “你又欺負動物去了?”
  膽……不止是欺負,是直接哢嚓了吧。
  “還疼嗎?”
  “沒那麼疼了。”
  擠完了膽汁,軒轅戰待汁液全部被吸收之後,才鬆開手,蓋回被子。陸不破躺著不動,也沒有回頭看他。沈默縈繞在兩人之間。在床邊坐下,軒轅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不想離開。兩人平時的相處,大部分都是陸不破嘰嘰喳喳,現在對方不說話,軒轅戰想聽聽對方的聲音,卻沒有辦法。
  就這樣沈默地共處了許久,陸不破把被子拉下一點露出嘴:“昨晚的事,是你不對。”
  軒轅戰的眼睛猛然亮了。“嗯。”
  “我很生氣。”
  “對不起。”
  接下來又是沈默。不過陸不破總算開口了,軒轅戰抓住了這次機會。他起身走到陸不破這邊坐下,對方不看他,卻沒有趕他走,他的緊張消弭了一點點。
  “小破,對不起。”
  “……”
  軒轅戰蹲在床邊,高度正好可以讓陸不破看到他。陸不破抬眼,眼裏的情緒複雜。軒轅戰馬上說:“我沒有遇到過那種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你都不上生理衛生課的嗎?就算沒上過,總……”陸不破閉了嘴,他很幽怨,無比的幽怨,他本來想說你總看過A片吧。想到這裏是“純潔”的芒斜星,他換了話:“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用手解決嗎?你都這麼老了,都還沒有自慰過?”
  軒轅戰的嘴抿了抿,道:“我,不知道。”
  陸不破很嘔。“那你平時就不會像昨晚那樣難受嗎?”
  “不會。我們的身體,很難,有那樣的,感覺。”回想到昨晚的場景,軒轅戰的腹部一陣翻騰,他急忙壓下。
  不知道自己開啟了怎樣一扇門的陸不破啞著嗓子說(使用過度的後果):“那你見了美女,性感美女,難道也沒有衝動?”
  軒轅戰的半張臉浮現幾分疑惑,什麼叫性感美女?“我一直在行動隊,週末會回家。行動隊裏沒有女人,家裏有奶奶、媽媽和姐姐。”也就是說,他接觸女人的機會很少。
  “那你總會上街吧。外面總會有性感美女吧。”
  女人對軒轅戰只有兩種:家人、女人。別說他對女人沒有什麼衝動,就是連什麼叫性感都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但他不敢這麼說,小破一定會生氣。組織了一下語言,他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注意女人。”
  “你別叫軒轅戰了,你乾脆改名叫T-800吧。你和機器人有什麼區別?”陸不破很生氣,莫名的生氣,不知是生軒轅戰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還是僅僅是單純的生氣。他覺得他和這個星球犯沖,自從他來到這裏後,他常常做一些自作孽不可活的事。昨晚他逼軒轅戰,結果卻讓自己屁股開花,想來他就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自己,沒見過比他還挫的人。軒轅戰不僅沒有被憋死,還爽了一把,他想殺人。
  見陸不破的臉色變了,軒轅戰馬上閉嘴,他伸出左胳膊,卷起袖子把自己的肉遞到陸不破的嘴邊,陸不破毫不客氣地張嘴狠狠咬了上去。軒轅戰眼都不眨一下地任陸不破咬他洩憤,只要小破原諒他,就是咬下他一塊肉都無所謂。
  陸不破沒有把軒轅戰的肉咬下來,不過咬破了。舔舔牙齒上的血漬,陸不破還是沒有解氣,反而越來越氣,他屁股開花了,而且還是自找的,他能不氣嗎?軒轅戰見他還沒消氣,又把一塊乾淨的肉遞過去,陸不破張口咬。
  第三塊,第四塊……一直到軒轅戰的整條左胳膊幾乎是體無完膚了,陸不破才算解了一點點氣。毫不愧疚地看著軒轅戰佈滿牙印的胳膊,陸不破忍不住笑了。雖然只笑了一聲他就立馬又板起了臉,不過軒轅戰的眼裏閃過光亮。
  “小破,對不起。”
  “我不原諒你。”
  “對不起。”
  “你弄疼我了。”
  “都是我的錯。”
  軒轅戰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如此低聲下氣地對待過別人,就是對他的爺爺,他也常常把對方氣得火冒三丈。不過俗話稱一物降一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軒轅戰被陸不破降得是服服帖帖,而經過昨晚之後,他在陸不破面前的地位基本上可以確定了──佛祖五指山下的唐僧,絕對沒有翻身的可能!
  看著軒轅戰極度誠懇,極度懺悔的半張臉,陸不破心裏的怨氣稍稍去了一些,不過還是很幽怨。他動了動雙腿,扯到了受傷的地方,雖然朱獠的膽汁緩解了那裏大部分的疼痛,可還是很不舒服。
  “如果你下次又這樣,你是不是還打算憋死自己?”
  軒轅戰的眼裏閃過光亮:“不會。”
  “你是不是還要把你的貞操留給你不知在哪里的老婆?”一想起這個可能,陸不破就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的屁股也不會開花。
  “小破。”軒轅戰的機械手伸進被子裏,摸到陸不破的手,握住,“我不是,要留給……第一次的精子濃度最高,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的身體有很多的缺陷,這意味著我的基因也存在許多殘缺,我不會是女人願意結婚的合適物件,我目前也沒有找一個女人結婚,培育後代的打算。我,昨晚,那種情況,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果知道出來的前提是讓你受傷,即使會惹你生氣,讓你恨我,我也不會讓你那麼做。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方面的狀況。”
  對不喜歡多說廢話、甚至有些寡言的軒轅戰來說,陸不破也許是唯一一個能讓他一口氣說這麼多,還說這麼多內心話的人了。和他相處了半年,陸不破當然瞭解軒轅戰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話雖然不是甜言蜜語,不過陸不破聽了之後嘴角不受控的勾了起來,算這家夥有良心。
  “你昨晚出去一晚上就是找什麼獠的膽去了?”
  軒轅戰心裏松了口氣,小破終於原諒他了。“嗯。”其實他是在森林裏的一棵大樹上深思兼冷靜。他該怎麼面對小破,該對小破說些什麼。他不願意昨晚的事影響了他和小破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更不願意因為這件事小破疏遠他,不理他。就在他想破頭的時候,一頭朱獠正好從他眼皮底下經過,他就順便哢嚓了它,取出了它的膽。
  陸不破心裏因為軒轅戰的這聲“嗯”又舒服了一下。反握著軒轅戰並沒有知覺的機械右手,他哼聲說:“我餓了,還要喝水。”
  軒轅戰馬上抽出手站了起來,大步離開。
  “最好有粥,我現在只能吃容易消化的。”
  “馬上來。”
  軒轅戰匆忙出去了,陸不破忍不住笑了,如果這家夥敢不見他,或者在他面前彆彆扭扭、膩膩歪歪的,他就讓他的小弟弟變成純機械的!

第三十六章

  軒轅戰一出來,別林、瀋陽和羅博就圍上了他。
  “軒轅上校,你和小破沒事吧。”
  “沒有。”
  軒轅戰大步走進廚房,拿米拿鍋,給陸不破做粥。
  “咕嚕。”咕嚕上前要幫忙,軒轅戰拒絕:“我自己來。”咕嚕好奇地看看他,然後歪頭想了想,也不堅持,繼續擦他的地板。別林上前小聲說:“軒轅上校,組長剛才來電話了,議長他們一會就到。還有寒吉人也要來,小破起床了嗎?”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沈:“小破過敏了,他需要休息。”
  “過敏?!”驚呼聲起。
  軒轅戰煮上米後,給陸不破沖可哥。“他對昨晚身上的布過敏。別林,你告訴歐陽所長,讓他把治療過敏最好的藥拿過來。”
  “我馬上去!”別林跑了。
  “軒轅上校,小破的過敏嚴重嗎?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軒轅戰的眼睛閃過光芒。“小破不想動,他昨晚很累。讓歐陽所長派皮膚專家來給他診斷一下。”
  “我馬上去!”瀋陽跑了。
  “我呢,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羅博問。
  忙碌的軒轅戰瞟了他一眼,沖好可哥後說:“你去把情況彙報給議長,讓他調整計畫。”
  “好!”羅博轉身跑出廚房。
  “咕嚕?”無法專心擦地的咕嚕探探頭,軒轅戰拿著杯子走出廚房。
  “咕嚕,幫我看著粥。”
  “咕嚕!”
  快步走進臥室,床上的人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只不過臉上多了笑。軒轅戰的面部表情在踏入臥室後立刻柔和了許多,雖然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但感覺明顯不同了。走到床邊坐下,軒轅戰左手小心地扶起陸不破,讓他側靠在自己懷裏,接著把杯子送到他嘴邊。
  陸不破大口喝完可哥,舔舔嘴:“今天肯定有很多人要來,幫我拿身衣服過來。”
  “你要下床?”軒轅戰半邊眉頭微皺。
  陸不破瞪了他一眼:“我要怎麼和他們解釋我下不了床?”難道讓人家知道他和軒轅戰發生了姦情?呸呸呸!難道讓人家知道他屁股開花了?
  軒轅戰悶聲道:“你過敏了。”
  陸不破又瞪了他一眼:“過敏會讓我下不了床嗎?”說完,他推推軒轅戰:“給我拿衣服去。”
  軒轅戰不想去,他不想讓陸不破下床。陸不破又推推他:“拿衣服去,你剛才給我用了那個我現在好多了。”
  軒轅戰這才不怎麼甘願地放開陸不破,給他拿衣服。在衣櫃裏找了半天,挑出一身布料最柔軟的衣服,軒轅戰又在陸不破放內褲的抽屜裏挑了半天,這才緩緩走到床邊,能多拖延一會讓小破下床的時間就多拖延一會。
  穿衣服的過程中難免會扯動“傷口”,陸不破消失的怨氣又回來了一點點。抓過軒轅戰“體無完膚”的胳膊磨了磨牙,他才算暫時解了氣。
  “叩叩叩”
  有人敲門,還沒下床的陸不破放開軒轅戰的胳膊,軒轅戰拉下袖子去開門。門口是神色緊張的議長白善、軒轅知春、上官松風、歐陽修、司空陸……聯邦高層領導人幾乎都到了,還有別林、羅博和瀋陽。
  “小破現在怎麼樣?”急問著,以白善為首的一大群呼啦地沖了進來。
  “議長,軒轅伯伯……”還沒來得及和眾人打完招呼,陸不破就被人群圍了個嚴嚴實實。
  歐陽修拿起陸不破的手,看了下他手背上的紅斑後道:“小破,聯邦醫院的院長和皮膚研究專家已經來了,我讓他們上來。”
  “謝謝您,歐陽伯伯。”
  “你們進來吧。”白善讓等在外面的四個人進來。
  四個穿著白大褂,神色嚴肅(緊張)的人提著醫藥箱大步走了進來,他們對陸不破恭敬地行了一個芒斜禮後,蹲在了床邊,為陸不破做檢查。陸不破好奇地看著這四個陌生人,心中感慨道:看來人來不管到了哪個星球,醫生都是白衣天使啊。這時有一個人繞到床頭,坐了下來,讓陸不破靠在自己的懷裏,四人的眼中閃過驚訝,其他人的眼中也閃過驚訝。別林、羅博和瀋陽則松了口氣,看樣子小破和軒轅上校又和好了。
  陸不破回頭看了他一眼,對方調整好自己的坐姿,對醫生道:“昨天晚上從宴會廳回來後,他的身上就出現了紅斑,我給他用了‘氟黑素軟膏’,效果並不好。”
  見軒轅戰表現地那麼大方,陸不破也不矯情,扭過頭放鬆地靠在軒轅戰身上,再稍稍側側屁股,讓“受傷”的地方好過些,這才道:“我好像對昨晚身上的那塊布過敏,吃飯的時候身上就有點發癢。”
  見他表情隨意,大家暫時壓下驚訝,聯邦醫院院長吳道仔細查看了一下陸不破身上的紅斑後問:“芒桑梓先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是吃飯前還是吃飯後?”
  陸不破想了想,說:“好像是吃飯的過程中開始癢的。不過不嚴重,我就沒有當回事。回來之後就越來越癢。”隨即想到之後發生的事,陸不破動動屁股。軒轅戰調整坐姿。
  “芒桑梓先生全身都是這樣的紅斑嗎?”另一人問。
  陸不破把腳伸出被子給對方看,腳背上都是紅斑,有人替他回道:“除了臉上和頭皮之外,都有。”眾人又是驚訝,軒轅知春眼裏閃過得意,整個聯邦恐怕只有他的孫子和小破的關係這麼好了。
  四個人的臉色更加嚴肅,他們低聲商量了一番之後,吳道開口:“現在很難肯定芒桑梓先生是對布料過敏。也可能芒桑梓先生是對昨晚的食物或者酒過敏。我們先給芒桑梓先生開兩種外用藥和一種內服藥,再給芒桑梓先生打一針營養針。我們要取一點芒桑梓先生的皮屑回去化驗,分析一下芒桑梓先生具體是對哪種東西過敏。”
  “很嚴重嗎?”白善馬上問。
  吳道回答:“就症狀來看並不是很嚴重。但是‘氟黑素’對皮膚過敏的效果應該是非常好的,可是芒桑梓先生的症狀並沒有得到有效的緩解。考慮到芒桑梓先生比較特殊的身份,我們可能需要針對芒桑梓先生的皮膚結構來研製針對性的藥物。”
  “不用這麼麻煩吧。”陸不破一聽忍不住開口,“只是皮膚過敏而已。擦擦藥過幾天就好了。你們能用的我也應該能用。”
  作為研究處處長的歐陽修卻道:“小破,還是聽專家的意見。你身體出現的不舒服都不能開玩笑。”
  想到自己的身份,陸不破不怎麼甘願地說:“好吧,我聽你們的。”
  見他如此合作,大家都很高興。吳道拿出兩管藥膏,一瓶藥,其他三人則拿針拿藥水。一看要打針,陸不破有點緊張,他的屁股現在可不能見光。就在他想著怎麼不挨針時,對方卻在他的腳踝上擦了點應該是消毒的藥水,然後另一人扣住他的腳,那人對著腳踝紮了下去。陸不破剛要慘叫,叫聲還沒出口,他就愣了。哎?怎麼不疼?就在他驚愣時,針打完了。
  “這是內用藥,一天四次。這兩支是外用藥,一天至少擦五次。”交代完用法之後,四位“天使”站起來向芒桑梓先生以及諸位官員道別後,匆匆離開了。
  四人一走,白善等人就馬上在床邊坐下,別林關上了門,屋內的氣氛陡然一變。陸不破對明顯有話想說的一群人嘿嘿一笑,道:“我現在是病人,有什麼事等我病好後再說吧。”
  “小破。”軒轅知春等不及。
  “小破,我昨晚一晚上都沒有睡著。”上官松風興奮地摩拳擦掌。
  “小破,我很激動,很激動,非常激動。”白善激動地只會說激動了。
  “小破,那些星星真地能帶來好運?”歐陽修雙眼發亮。
  “小破,……”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問這個問那個,問得陸不破臉上的得意是越來越濃,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這時候一定翹到天上去了。
  “小破,你那種穿衣服的方式是我們的祖先穿衣服的方式嗎?”別林做好記錄的準備。
  陸不破得意地說:“寒吉人這次來的不是法老嗎?為了表示對他們的尊重,我特意用古埃及的裝扮迎接他們,不對嗎?”其實是綜合古埃及和阿拉伯啦,為了避免被提問的麻煩,他省去了阿拉伯。
  別林唰唰唰地記錄,陸不破接著說:“那些星星不過是人們美好的願望罷了。如果真那麼管用的話,我們還努力什麼,許願就夠了。寒吉人信奉宗教,我不過是投其所好。投其所好的意思就是‘對方喜歡什麼你就送什麼’。”
  “小破,”白善有一點猶豫,“你可以,教我們,用筷子嗎?”
  “可以啊。”陸不破回答之快讓他們驚愣。
  “中國人當然要用筷子吃飯了。這是老祖宗傳給我們的,絕對不能丟。不過不能去拔人家的尾巴,你們拿木頭做吧。”這件事他絕對不會不願意。
  “太好了!小破。”諸人都很高興,接著他們就馬上被澆了一盆涼水。
  “笛子你們不要讓我教,首先那個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學好的;其次我不知道笛子怎麼製作;再次,教那個好麻煩;最後,一口氣吃不成胖子。”
  眾人忍住失望。“好,好吧。”
  和陸不破就昨晚的宴會一事聊了將近一個上午,白善等人就走了。陸不破沒有告訴他們星星裏的字什麼,這種“國家機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相信軒轅戰絕對不會洩密。軒轅戰送諸位長官離開,走到門口,軒轅知春卻停下了腳步。
  待只剩下他和孫子時,他背對著軒轅戰道:“戰,看到你和小破相處地那麼好,我,很高興。”不再是元帥對部下的口吻。
  軒轅戰的下顎緊了緊,腦中是昨晚的畫面。
  “小破的身份曝光,會有很多人想要見他,其中也包括我們的敵人。”
  “爺爺,”軒轅戰馬上出聲,“我要做小破身邊唯一的護衛,貼身的。”
  軒轅知春轉過身,異常嚴肅道:“你一個人可以保證小破的安全嗎?”
  軒轅戰也異常嚴肅地說:“小破身邊的警衛需要加強,但他貼身的護衛,只能有我一個人。”
  “你是軍人,要服從命令。他是芒桑梓,在他出現在大眾之後他的貼身護衛人數絕對不能為一。”
  “爺爺!”軒轅戰上前一步,“我以我的軍人榮譽保證,我會確保小破的安全。我不接受另一個或幾個人成為他的貼身護衛。”
  軒轅知春的眉頭微微皺了下,沈聲道:“你應該清楚說出這些話對你以及軒轅家意味著什麼。”
  “小破的貼身護衛,只能有我一個。”軒轅戰還是那句話,雙眼是堅定的光。
  軒轅知春看了孫子許久,然後說:“如果小破的安全出了意外,我會撤銷你的護衛一職,而且你也不能再回行動隊,你要為你的失職承擔責任。”
  “我明白。如果小破的安全出了意外,我願意承擔任何責任。”
  軒轅知春的眼裏閃過驕傲,這就是他的孫子!“好,我答應你的請求。”
  “謝謝元帥!”
  “戰。”談話又恢復到了爺孫兩人的身上,“你已經35歲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為軒轅家培育出後代。”
  軒轅戰的雙眼暗沈:“爺爺,家庭會分散我的精力,我也沒有時間去找願意和我結婚的女人。爺爺,我目前唯一的任務是保障小破的安全,結婚的事十年之內我不考慮。”
  “為什麼是十年?”軒轅知春沈下臉,要十年之後軒轅家才可能出現後代嗎?那時候他這個孫子的生育能力還會存在嗎?
  軒轅戰沒有回避爺爺的探究,淡淡道:“十年之後,小破的安全隱患應該全部除掉了。”他原本想說二十年,二十年之後他的精子活力幾乎會完全喪失,那個時候不會有女人會嫁給他,但為了避免爺爺的追問,他縮短了一倍。
  軒轅知春不高興地說:“小破的安全和軒轅家的後代不衝突。”
  “爺爺,按照聯邦憲法,身體殘缺超過30%的人不強迫結婚。我的身體有31%的殘缺,而且我不能保證自己是否能留下後代,我不想讓不確定的事來分散我的精力。”
  軒轅知春轉過身,眉頭深鎖。軒轅家到了戰這一代基因的缺陷越來越多,這是他的責任。如果不是他執意娶了缺陷超過50%的妻子,軒轅家的後代不會越來越少。但是,男人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何況他還是軍人!
  “你有責任和義務為軒轅家留下後代。但你是軍人,你有你必須肩負的職責。軒轅上校,芒桑梓先生的安危關係到整個聯邦的穩定,你必須不計一切代價保障他的安全。不要因為暫時的安定而喪失了警覺,你要時刻記住我們的身邊充滿了危險。不管是聯邦內部還是外部,只有相對的安寧,沒有絕對的安全。”
  “是!元帥!”
  背對著孫子點了下頭,軒轅知春大步離開,走向就在隔壁的家。
  陸不破看著爺爺走進家門,他才轉身返回。二樓的一間屋子,有人趴在窗臺上清楚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看到軒轅戰進來了,他蹣跚地走到床邊爬上床,鑽到被子裏。呼,屁股好痛。
  不一會,門開了,他對進來的人深深一笑,問:“如果十年之後我的安全隱患全部解除,你會結婚嗎?”
  軒轅戰關門的手頓住,沈默了片刻後,他關上門,扭頭看去:“我不會結婚。”
  “為什麼?”陸不破的笑容加深。
  軒轅戰沒有回答,而是大步走到床邊,彎下腰,對著笑嘻嘻的人道:“你今天只喝了一碗粥。”
  “我也想吃肉啊,可是我屁股疼,只能吃好消化的。”陸不破臉色一變,恨恨道。
  “對不起。”
  “對不起管用還要員警做什麼?”
  軒轅戰伸出右手,陸不破揮掉:“要左手。”他馬上伸出左手。
  握住軒轅戰有知覺的左手,陸不破抓緊,不許他逃避:“為什麼不結婚?雖然我屁股開花了,不過我是男人,不需要你為我負責。而且我以後一定會找個漂亮美眉結婚,你不結婚,我會有壓力。”
  軒轅戰的眼裏閃過暗光,被抓著的手不禁握緊,粗聲道:“我不結婚。”似乎有些生氣。
  陸不破眼珠子轉轉。“你不結婚你們家就絕後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要當不孝子?”
  “我不結婚。”
  “你怎麼不問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結婚!”
  抽出被握痛的手,陸不破甩甩。“你弄得我屁股痛,還要弄得我手痛?”
  軒轅戰的拳頭鬆開,抓過陸不破的手給他揉。陸不破突然抬起軒轅戰的臉讓他看著自己,然後冷冷地說:“如果我沒有結婚你就跑去結婚,我就讓你的小弟弟變成機械的。”
  軒轅戰的眼裏浮現亮光,揉手的動作立馬變得輕柔許多。“我不結婚。”
  陸不破笑了,這個大白癡,他又沒讓他負責,他幹嘛不結婚。不去想自己以後會不會結婚,軒轅戰會不會遇到喜歡的姑娘,在他為了不讓軒轅戰憋死而貢獻出自己的屁股後,軒轅戰不需要為他的貞操負責,但得為他的屁股負責。如果是其他人發生這種事,他會貢獻出自己的屁股嗎?想都沒有想,陸不破就在心裏搖頭,哪怕是別林、羅博和瀋陽,他也絕對不會做這麼大的犧牲。
  為什麼獨獨會對軒轅戰貢獻出自己的屁股?陸不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喜歡嗎?好像也沒有。起碼他握軒轅戰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愛嗎?連喜歡都不確定又怎麼可能愛呢?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軒轅戰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同於別人的存在。反正在他沒有結婚之前,讓他屁股開了花的軒轅戰絕對不許結婚。說他任性也好,蠻不講理也罷,至少現在,軒轅戰得為他開了花的屁股負責。
  看著那張對自己笑的臉,軒轅戰突然有種移不開目光的感覺,為什麼他會覺得小破,很,好看?
  ……
  吃中飯時,別林、瀋陽和羅博因為不放心,還有昨晚餘留的興奮一起端著飯碗跑到了陸不破的臥室。看到陸不破側躺在床上,軒轅上校在喂他喝粥,三人很是驚訝外加不解。
  “我昨晚上廁所屁股撞到了洗手臺上。”陸不破這樣解釋。
  瀋陽馬上就要跑。“我去告訴歐陽所長。”
  “別去!”把人叫回來,陸不破又解釋,“不嚴重。不過撞的位置比較尷尬,所以我才沒有說。過兩天就好了。”
  “真的不嚴重?”三人很擔心。
  “不嚴重。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軒轅戰絕對我應該臥床兩天。”陸不破把問題扯到了軒轅戰身上。
  軒轅戰立刻說:“小破過敏,應該臥床休息。”他又把問題扯到了過敏上。
  別林不住點頭:“小破確實是該臥床。不過怎麼只喝粥呢?”
  陸不破臉很正常地說:“我怕過敏引起連鎖反應,對其他東西也過敏,還是吃粥保險。”
  “哦,那還是小心點好。”三人組同時點頭,再一次被陸不破輕易地忽悠了過去。
  “咕嚕!咕嚕!”
  這時候,咕嚕跑了進來,很是慌張,手裏抱著影像機,裏面正在播報一條新聞。
  “一個小時前,森林警衛隊在麥卡森林第29區發現了一頭朱獠的屍體。這頭朱獠是被扭斷脖子而死,偷獵者取走了它的膽,經過檢查,這頭朱獠的死亡時間在今天淩晨的點到4點之間。這是聯邦自成立以來發生的第三起最為惡劣的偷獵事件。不同於前兩次的是,這次的偷獵者看重的不是朱獠的皮毛和肉,而是它的膽。”
  “朱獠的膽汁可以治癒非常嚴重的創傷,由此看出偷獵者殺死朱獠的直接目的是用它的膽汁療傷。聯邦憲法規定除了聯邦隸屬的研究所外,任何個人及組織不得私自獵殺野生動物。切達人的首領卡什強烈譴責如此殘殺朱獠的偷獵者,這件事同樣震驚整個聯邦。”
  “現在請北群所有民眾注意,請注意身邊的所有可疑分子以及受傷人員。警衛隊懷疑此事是‘反叛者’所為,在此聯邦慎重警告‘反叛者’,不要再做出這種極端惡劣的事情。希望偷獵者能主動到警務處自首,否則後果將非常嚴重。”
  新聞播報完了,接下來就是關於這件事情的警方調查採訪,以及追蹤。偷獵野生動物在芒斜是非常非常罪大惡極的事情,偷獵者往往會被判處死刑或極端流放。各方面的猜測都是“反叛者”所為,以森林為家的切達人更是哭著痛斥殘忍的偷獵者。
  陸不破嘴裏的粥遲遲沒有咽下去。別林、瀋陽和羅博的臉有點發白,麥卡森林裏居然發生了如此惡劣的事情。最可怕的是那頭體重有600斤,身長3米,長著兩隻四支獠牙的朱獠,居然被扭斷了脖子!難道“反叛者”也擁有光甲了?!想到這裏,三人組吃不下去了。
  把嘴裏的粥咽下,陸不破嘖嘖道:“我的媽呀,那麼大的家夥居然被扭斷了脖子。真可怕,太可怕了。軒轅戰,你們這裏也不安全嘛,你可得保護好我。如果我碰到那個偷獵者,他估計一拳就能把我打碎了。”
  軒轅戰瞥了他一眼,不吭聲。
  沒有吃完飯,三人組就離開了。他們一離開,陸不破推推軒轅戰,軒轅戰走到門邊聽了聽,對他搖搖頭,表示外面沒人。
  陸不破突然搖搖頭,歎道:“可惜了,可惜了。”
  軒轅戰走過來,眼裏是詢問。
  陸不破還是搖頭:“太可惜了。你看那家夥肥嘟嘟的,一看就好吃。若是做成烤肉,絕對特別好吃。可惜了,太可惜了,就那麼埋了,反正都死了,把肉吃了多好。”
  軒轅戰在他身邊坐下:“朱獠的肉很硬。”
  “你吃過?!”
  軒轅戰平靜地說:“在野外打仗,遇到被困,就只能吃動物。我是軍人,我必須要自己活下來。”
  “你的想法非常正確。”陸不破贊同道,“人類應該保護動物,和他們和平相處,但人類也要保證自己能健康地活下去。當然,我反對為了利益的屠殺。你以後不要再去欺負動物了,看這次的事情鬧得多大。”
  然後他湊到軒轅戰耳邊,小聲問:“不會查到你頭上吧。”
  “不會。”軒轅戰放低聲音,“我沒有用武器。”
  “你有沒有留下指紋、毛髮,萬一他們查DNA怎麼辦?”陸不破很擔心。
  “我戴了手套和帽子。”
  “你還隨身帶那些東西?”
  “我出去一定會背包。”
  “那就是說絕對不會查到是你了?”
  “不會。”
  見軒轅戰如此保證,陸不破松了口氣,接著他小聲說:“如果你今後還有機會吃朱獠的肉,留點給我嘗嘗。”
  “嗯。”
  “叩叩叩”
  “芒桑梓先生,法裏布法老來看您了。”是瀋陽。
  法裏布來了?
  陸不破趕緊下床,軒轅戰臉色發冷,議長沒有和他們說小破今天不舒服嗎?
  “軒轅戰,我的鞋呢?給我拿鞋去。”
  軒轅戰不緊不慢地去拿鞋,穿上鞋後,陸不破趕緊整整自己的衣裳,讓軒轅戰去開門,他站起來:“法老您請進。”
  軒轅戰打開門,法裏布走了進來,直接越過他走向陸不破。他身後跟著一人,不是他的隨從,而是上官農。

第三十七章

  走到陸不破面前,法裏布面帶擔憂地說:“白善議長告訴我您過敏了,我無法放心,一定要來看看您。”
  陸不破有點感動,法裏布的擔心很真誠。他笑著說:“謝謝法老。不是很嚴重。”
  “您快坐下。”看到了陸不破脖子和手背上的紅斑,法裏布扶著陸不破坐到床上,陸不破順手扶著他坐在自己身邊。屁股一挨床,陸不破的臉色變了變,又馬上恢復笑臉。在法裏布詢問之前,他馬上轉移話題,問:“法老收到我送讓人送給您的‘筷子’了嗎?”
  法裏布的臉色變得柔和,他緩緩道:“收到了,謝謝您,芒桑梓先生。”
  “法老不要客氣。我應該給您親自送過去才對。結果昨晚回來,身上就過敏了,醫生無法判斷我具體是對什麼過敏,讓我暫時不要外出,所以我才失禮地讓人給您送了過去。”陸不破稍稍側了側身,讓屁股好過些。出於外交禮節,軒轅戰雖然很想坐到陸不破身後給他當人肉靠枕,但這個時候他只能站在陸不破的身邊,充當貼身護衛。
  “芒桑梓先生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您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還記得答應我的事,我非常感動。”法裏布對陸不破微微笑了,神似ET的、充滿皺褶的臉笑起來並不好看,卻讓陸不破很是驚訝。在場的上官農就更驚訝了,他第一次見法裏布笑。
  這時瀋陽送來可哥、水果和招待用的點心,陸不破趁機看向上官農,眼裏是好奇,他記得查理金和他說過這個人是上官松風的孫子,好像是專門負責外交工作的。見芒桑梓先生在看自己,上官農露出一抹優雅至極、溫柔至極、美麗至極的笑。“芒桑梓先生,請原諒我沒有向您介紹我自己。我叫上官農,在綜合部外交處任職,負責法老一行的來訪工作,很榮幸能在昨晚見到您。”
  陸不破回以微笑:“昨晚謝謝你。上官伯伯太能保密了,居然都沒有告訴過我他有一個孫子。很高興認識你。”他伸出右手,上官農愣了下後,笑容加深,伸出右手帶著激動地握上芒桑梓先生的手,在對方放手時鬆開。
  陸不破對上官農的第一印象很好,見多了和軒轅戰一樣一板一眼的芒斜人,上官農就好像一縷清風,讓人覺得特別舒服。而他一開口,更是讓人從心底感到舒服。上官農的聲音不像軒轅戰那麼軍人似的粗野,也不想軒轅知春那樣威嚴,很像給《網球王子》不二周助配音的那個聲優。為什麼陸不破會這麼認為呢?因為他老媽非常迷不二周助,作為她唯一的兒子,老媽怎麼會放過讓他一起“欣賞”的機會。
  不過畢竟還有一位寒吉法老在,陸不破和上官農的交談到此結束。把注意力放回法裏布身上,陸不破好奇地問:“法老是一個人來的嗎?”
  法裏佈道:“今天我是以個人的名義來探望芒桑梓先生,不必要讓他們跟隨。昨天在宴會上,我檢查過您的身體,當時在場的人太多,我不便說出結果。”
  對了!還有這件事。陸不破馬上問:“法老,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不會發現他是穿來的吧。軒轅戰已經很沈的臉透出緊張,上官農臉上的笑不見了。
  法裏布看了眼上官農和軒轅戰,上官農明白地站了起來,對陸不破微微笑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說著,他向軒轅戰示意了一下,轉身走了。而軒轅戰站在那裏沒有反應,似乎不明白法裏布和上官農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法裏布的眉頭微微皺起,陸不破喝掉杯子裏的可哥遞給他:“軒轅上校,能不能麻煩您再給我倒杯水?白水就可以了。”
  軒轅戰接過杯子,不想走。陸不破看著他:等他們走了我會告訴你的。軒轅戰這才點點頭轉身走了,並關上門。
  寒吉人很注重禮儀,更何況是法裏布,但礙於軒轅戰是芒桑梓先生的貼身護衛,他也不好說什麼。看出他對軒轅戰的不滿,陸不破說:“請法老不要介意軒轅上校的態度。他只是想知道我的身體出了什麼毛病。從我醒來,他就擔任我的貼身護衛了,所以對我比較緊張。”
  法裏布的神色放緩,道:“雖然他我不喜歡他的禮儀舉止,但他是一位合格的護衛。芒桑梓先生的身邊需要這樣的人。”
  相比那些客套的外交辭令,陸不破更喜歡法裏布這樣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他的喜歡和厭惡都很清楚地表現在臉上,即便有時會令人覺得傲慢無禮,但相對的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卻更加容易。
  屋內只有他和法裏布兩個人,陸不破道:“法老,您叫我不破或小破吧。從年齡上來說,您是我的長輩,您不要先生先生的叫我了。說實話,我喜歡大家叫我小破,這會讓我覺得親切。”
  法裏布眉頭挑了挑,半天沒有說話,然後他開口:“這不符合外交禮儀。”
  陸不破也挑挑眉:“禮儀是在公共場合使用的,私底下沒必要那麼正式。還是說法老喜歡叫我‘芒桑梓先生’更勝過‘小破’?”
  法裏布第二次微微笑了下:“您的出現對芒斜人來說會是非常重要的影響。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喜歡失去了自我的芒斜人。芒斜人的生存能力很強大,但他們卻始終找不到自己在星際中的位置。小破,作為他們的‘芒桑梓’,你的責任艱巨。”
  陸不破怔愣地看著法裏布,這是昨天以前的那個傲慢無禮的ET老頭嗎?為什麼他有種所有人都被這個老頭玩弄了的感覺?
  法裏布又恢復成嚴肅莊重的樣子,他握住陸不破的左手腕,閉上眼睛,不打算解釋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陸不破看著他,眨眨眼,擰擰眉毛,深思。
  “小破,讓自己的心情平靜,我要給你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哦。”
  學著法裏布閉上眼睛,陸不破卻無法平靜。這樣就可以給他檢查?這麼說寒吉人各個是醫生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力?太神奇了。
  “小破。”
  “我正在努力。”
  深呼吸幾口氣,陸不破暫時壓下滿腹的疑問,不停祈禱千萬不要發現他是穿過來的呀。
  門外,客廳內,軒轅戰和上官農坐在相對的兩個單人沙發上。一人臉色陰沈,一人面帶微笑;一人低頭看著手中的空杯子,一人慢悠悠地品嘗美味的可哥。三人組躲在別林的房間裏嘰嘰咕咕,猜測軒轅上校是不是又和小破吵架了。
  “戰,精神力越高的寒吉人,他的治癒能力也越強。法老肯為芒桑梓先生做檢查,就表明他不會讓芒桑梓先生出什麼問題。戰,你的冷靜呢?”
  軒轅戰抬眼瞟向上官農,對方眼裏閃過疑惑,但還是保持微笑。“你似乎對我有不滿。我哪里惹了你嗎?”接著,他微微側首,沈思,“那天在降落塔的是芒桑梓先生吧。你不讓我過問,是不想我知道芒桑梓先生的存在還是不想我插手芒桑梓先生的事?”
  小破對他的態度很不同。想到陸不破和自己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軒轅戰的臉色更沈。“小破的身份屬於聯邦絕對機密。”
  上官農把左手肘放在沙發扶手上,撐住下巴:“戰,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在小破的身份曝光之前,除了聯邦高層的官員之外,任何人不能知道他的存在。”垂下眼,軒轅戰又開始盯著陸不破的杯子。
  極輕的歎了口氣,上官農臉上沒有失望,他微微笑著說:“戰,我很羡慕你。你和芒桑梓先生的關係一定很好吧,不然他也不會允許你叫他,那個名字。我問過我爺爺和父親了,他們說只要芒桑梓先生不反對,我可以隨時來看望他。芒桑梓先生白天有什麼特別不喜歡被人打擾的時間段嗎?你是他的貼身護衛,應該最清楚。”
  雖然爺爺和上官部長總是為了一點小事發生爭執,但他和上官農卻是從小一起長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朋友。可一想到上官農將會經常出現在小破的面前,小破會和他有說有笑,會給他寫詩、唱歌、寫字帖……軒轅戰的心裏從未這麼難受過,難受得他的臉色更加陰沈。
  “戰,你不想我來拜訪芒桑梓先生嗎?”
  軒轅戰沈聲道:“上午13點以前,晚上24點以後你不要來。小破有時候會睡午覺,你如果要來的話,提前告訴我。”
  上官農的眼神閃了閃,笑道:“好。來之前我會提前通知。謝謝了,戰。法老一行人返回寒吉星之後,我和龍會來拜訪芒桑梓先生。”
  “龍?”軒轅戰的臉色又黑了一分。
  上官農臉上閃過無奈:“整個聯邦沒有不想拜訪芒桑梓先生的。作為聯邦四家族的年青一代,我、無業、龍三個人應該一起來拜訪,但無業和龍之間的情況……我想想,我還是和龍一起來好一些。”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他突然覺得小破沒有曝光之前的生活是多麼地完美。他硬硬地點了下頭:“嗯。”
  ……
  “法老,我的身體有什麼毛病?”
  手腕被放開,陸不破立刻睜眼,緊張地問。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被發現啊!
  法裏布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是不解,過了一會後,他道:“小破的身體,和芒斜人,有些不同。”
  陸不破在心裏道:當然不同!他是芒斜人的祖宗,經過也許是幾萬年的演變,肯定不同啦。
  “芒斜人是炭基生物,你的身體卻不完全是碳基,還有一種我無法識別的結構。你的身體器官也和他們有差別,你的左腹部多了一個器官。小破,你能告訴我你是從哪里來的嗎?”
  看著法裏布無比謹慎的表情,陸不破咽了口唾沫,不由得緊張起來。“我,嗯,我是從一個古老的,已經幾乎被毀滅的星球上來的,是議長他們把我帶回來的。只是我一直在昏迷,過程不是很清楚。”
  法裏布聽後陷入沈思,過了許久,他道:“這也許就是原因。小破,你和芒斜人有相似處,但你不是純粹的芒斜人。不過請不要緊張,你的身體很健康。不同的星球,種族也會存在差別。你的過敏是身體在逐漸適應這裏的環境所產生的反應。”
  “芒斜人無法接受寒吉人的精神力,但剛才我試著在你的體內留下我的精神力,令我驚訝的是,你可以接受。有了我的精神力,三天後你身上的紅斑就會消失。”
  “謝謝您,法老。”
  這麼牛?!陸不破沒有興奮,只有不安,他穿到的是一具怎樣的身體上?
  “小破。”
  陸不破抬頭,眼裏是慌亂。
  法裏布充滿睿智地說:“不要為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擔憂。有時候差別就是改變。如果今後你的身體出現什麼異常的反應,你來找我。”
  說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串白色的珠子,戴在了陸不破的手腕上。令他震驚的是,珠子一貼上他的皮膚居然消失不見了,好像融化進了他的身體裏。
  “這是我的精神力提取的‘魂珠’,可以在危險的時候保護你。只要你踏上寒吉星的土地,‘魂珠’就會帶你找到我。”
  “法老……”摸著自己光光的手腕,陸不破的鼻子發酸,滿腹愧疚。他昨晚純粹是糊弄人,卻沒想到法裏布居然是誠心相對。早知道是這樣,他絕對不會讓別人幫忙折星星,他會在每一個星星裏用漢字寫下祝福。
  法裏布問:“小破,能再吹一首昨晚的那首曲子嗎?”那首曲子讓他想起了已經回到神的懷抱中的親人。
  “好。”
  眨掉呼之欲出的眼淚,陸不破拿過被軒轅戰供在書桌上的笛子,走到法裏布面前,對他深深一鞠躬,然後把笛子舉到嘴邊。
  在外等著的兩人身體同時一震,在屋裏避難的三人組在驚愣過後,手忙腳亂地去拿錄音器。沈浸在《亂紅》的傷感中,法裏布的精神力慢慢散出,白色的光在他的身上若隱若現。笛音與他的精神力出人意料的產生了共鳴。
  當尾音落下後,陸不破驚呆地看著被白光籠罩著的法裏布,這時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ET,像一個慈祥的菩薩。許久之後,法裏布身上的白光才漸漸消失,他睜開眼,對陸不破行寒吉最高禮節。“小破,謝謝你。”
  “法老。”陸不破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他,“該說謝謝的是我。”
  “你的笛聲讓我的精神力得到了提升,它非常的美,非常的純粹。”法裏布還沈浸在餘韻中。
  陸不破突然無法把法裏布同原來的印象疊加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說:“法老,我能抱抱您嗎?”
  法裏布愣了,下一刻,他被人用力抱住,接著對方放開了他。
  “法老,我再給你吹一首歡快點的,您坐下。”為了掩飾尷尬,陸不破把法裏布按坐回床上,也不等人家回應,他就舉起笛子。馬上,屋內響起了節奏歡快的笛聲。法裏布不敢浪費,再次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
  看著身邊一臉陶醉的上官農,軒轅戰在陶醉之餘更加不舒服,解釋不清的不舒服。

第三十八章

  當法裏布離開時,他的臉上意外的出現了和藹的表情,好像喝了酒一般,神情微醉。上官農作為外交處長陪同法裏布離開,不過在離開前,他向陸不破表示了會來拜訪的意思,陸不破很高興地同意了。在他們離開後,陸不破趴在了床上,屁股疼。
  走到床邊坐下,軒轅戰抿著嘴,臉色陰沈。陸不破沒有察覺地深深歎了口氣,目光呆滯。軒轅戰推了推他:“檢查的結果是什麼?”
  陸不破趴著不動,無神地說:“說我和你們的身體有點區別。你們是什麼碳生物,我不僅有碳還有另一種未知的物質。說我過敏是因為身體在適應這裏的環境。法老在我體內留了點精神力,說三天之後我的過敏就會好。”
  “他在你身體裏留了精神力?”軒轅戰的陰鬱消失,立刻掀開陸不破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紅斑。
  “嗯。法老說我的身體比較特殊,可以接納他們的精神力。”在軒轅戰放下他的衣服後,陸不破翻身,看向對方,“軒轅戰,我不舒服。”
  軒轅戰的半張臉馬上一凜,起身就要走,陸不破拉住他:“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
  軒轅戰坐了回去:“怎麼了?”
  “法老是個很好的人。我想到那一千顆星星心裏就不舒服。軒轅戰,他以前對你們那樣的態度不是因為看不起你們。是因為他覺得你們自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才用那樣的態度對待你們。軒轅戰,我要重新給法老折一千顆星星,親手折。”
  軒轅戰沒有什麼驚訝,只是馬上道:“我去給你找彩色的紙。”說著又要走,陸不破再次抓住他。
  想了想,陸不破道:“算了。突然又送一千顆星星過去很奇怪。法老應該沒有發現那一千顆星星的秘密。軒轅戰,幫我個忙。法老後天回寒吉,我要在他走之前送他一樣禮物,真心的禮物。”
  “嗯。你說。”
  陸不破勾勾手指,軒轅戰俯下身子,陸不破在他耳邊嘰嘰咕咕說了一大通,又比劃了半天。“明白了嗎?”
  “嗯。”直起身子,軒轅戰拉過被子蓋在陸不破身上,“在你的傷好之前,就不要見客了。”
  陸不破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屁股好受些。“朱獠的膽汁很管用,已經沒有早上那麼疼了。去,給我倒杯水,吹了一下午笛子,口渴。”
  軒轅戰起身大步離開,看著他開門出去,陸不破眼裏浮現不安,他左腹部的那個多出來的器官是怎麼回事?他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查理金沒有告訴過他。在軒轅戰問他時,他下意識地隱瞞了這件事,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軒轅戰知道。
  很快,軒轅戰拿來了水,陸不破大口喝完後,問:“唉?今天好像都沒有見查理金。”
  軒轅戰拿過空水杯道:“你要找她嗎?我也沒有見她。”
  陸不破皺皺眉,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去問問別林他們。”下一秒,他被人按回了床上。
  “我去叫別林,你躺著。”
  重新給陸不破蓋好被子,軒轅戰又大步離開。調整好姿勢,陸不破忍不住笑了。
  ……
  屁股疼,坐著更疼。但陸不破現在管不了自己的屁股。查理金的女兒病了,不,不只是病了那麼簡單,她的身體開始出現了敗壞。昨天晚上蜜兒就開始不舒服了,但查理金卻丟下了自己的女兒一直在照顧他。想到這半年來,查理金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很少能回家照顧陪伴女兒,陸不破就自責不已。
  和陸不破的自責擔憂不同,三人組和軒轅戰表現的很平靜。身體出現自然的損傷對他們來說就好像吃飯穿衣一樣,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這也是為什麼三人組沒有告訴陸不破這件事,如果不是陸不破強烈要求,他們也不會去醫院看望。芒斜人並不習慣讓別人知道自己殘缺的地方是哪里,當然像軒轅戰這樣把自己的殘缺完全暴露出在外的人除外。
  “小破,蜜兒十歲才出現了異常,這對組長來說已經是驚喜了。”別林出聲安慰。不過他的話沒有安慰了陸不破,反而讓他更難受了。十歲,應該是任性快樂的年紀,卻要遭受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壞死,被換上機械零件。如果是內部的器官還好,但假如壞掉的是外部的某一地方,那要遭受多大的痛苦。
  陸不破看向軒轅戰,這家夥八歲就開始截肢了,一直到十六歲才把身體重新組裝好。想他八歲的時候雖然在被老媽蹂躪,但和芒斜人相比,他的童年可以稱得上是天堂。從後視鏡中對軒轅戰微微一笑,讓他不要擔心自己,陸不破看向窗外。法老,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除了教他們一些古詩詞外,我什麼也影響不了。
  從後視鏡中不時注意著陸不破的軒轅戰眼神暗沈,對他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對小破來說卻難以接受。他突然很想調轉飛行器開回去,但他不能那麼做。看了眼自己沒有裝假皮的右手,他第一次考慮應該去裝有感覺神經的假皮,這樣碰到小破時,他能像自己的左手那樣清楚地感覺到小破的體溫。
  飛行器從秘密通道抵達聯邦醫院的頂樓,沒有驚動任何人,陸不破在軒轅戰、三人組的保護下進入升降梯直奔十五層郭蜜兒的病房。這是陸不破第一次單獨行動,當他從升降梯出來時,走廊上的醫生、護士、病人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頭髮長長的、如水晶娃娃般嬌小漂亮的、他們昨天晚上在影像機裏看到的芒桑梓先生。
  樓道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陸不破被眾人看他的眼神弄得很是緊張,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他出於禮節性的對大家微微一笑,然後推了推別林,讓他快點帶路。三人組伸出手做出阻擋的姿勢護著陸不破朝前走,軒轅戰墊後。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進了一間病房後約五分鍾,走廊裏才傳來驚天的呼聲。
  “是芒桑梓先生!”
  “芒桑梓先生來了!”
  “快去通知院長!”
  “不!去通知議長!”
  把因他的出現而引起的騷亂擋在門外,陸不破緊緊地抱住不知哭了多久的查理金。查理金就像他的第二個媽媽,看到她如此傷心,陸不破也想痛哭。
  查理金忍著傷心道:“小破,對不起,你生病了我卻不在,還讓你跑出來看我。”
  “查理金,你想看我哭嗎?”陸不破的眼圈已經紅了。
  查理金趕忙轉移話題,指著床上剛剛做完右腿截肢手術的女兒說:“小破,這是我女兒,蜜兒。”
  陸不破在床邊坐下,小聲問:“她要多久才會醒?”
  “還有四個小時。”
  陸不破輕輕握上郭蜜兒的右手,強顏歡笑:“查理金,蜜兒是個小美女呢。啊,我是她的哥哥,第一次見面居然沒有帶禮物。”說著,他在身上掏掏,然後愧疚地說:“下一次我一定補上。”
  查理金淡淡笑了,說:“蜜兒能見到芒桑梓先生,一定會非常高興。昨天她一直問我能不能去見你。”
  陸不破低聲哀嚎:“啊──,查理金,你千萬不要讓蜜兒叫我芒桑梓先生,她要叫我不破哥哥,或小破哥哥。”
  查理金摸摸他的頭:“好,我會告訴蜜兒小破的要求。”
  “嗯嗯。”
  查理金的丈夫郭安安靜地站在角落裏驚奇地看著妻子與芒桑梓先生之間的互動。這半年來他一直不知道妻子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而昨晚他知道妻子居然是在照顧芒桑梓先生時,他為妻子感到驕傲和自豪。此刻看到妻子與芒桑梓先生如此的親密,他更是無比的激動。芒桑梓先生和昨晚他在影像機裏看到的有很大的差距。昨晚的他是那麼的尊貴,讓人無法接近;現在的他卻是那麼地親和,在妻子的面前就像一個孩子。
  陸不破看到了郭安,有著一頭和蜜兒完全一樣的棕色頭髮,他拽拽查理金,看看那個男人。查理金馬上會意,道:“抱歉小破,我忘了介紹。他是我的丈夫。”
  郭安馬上一個立正,敬禮道:“治安聯防隊隊長郭安對芒桑梓先生的到來深感榮幸。”
  陸不破臉上浮現黑線,又扯扯身邊的人:“查理金──”
  查理金卻笑出聲,道:“你現在是‘芒桑梓先生’,經過昨晚之後,你就代表了芒斜,代表了聯邦,今後你要習慣大家對待你的態度。”
  陸不破撇撇嘴:“我不習慣。早知道我就繼續藏著了。郭隊長是查理金的老公,也不算外人了吧。”
  查理金心裏湧上感動,她笑著對先生道:“郭安,私下你就和我一樣叫芒桑梓先生小破吧。他喜歡別人這麼叫他。”
  “這,不合適。”郭安有些猶豫。
  陸不破哼道:“別林他們都叫我小破,議長也叫我小破,你為什麼不能叫我小破?”
  郭安一聽,愣了,過了會他靦腆地朝陸不破笑笑,張張嘴:“小,小破,先生。”
  “去掉先生。”
  “小,小破。”
  “你好,郭安,認識你很高興。”陸不破伸出右手,經過昨晚,芒斜人都知道該如何應對了。郭安緊張地擦了擦右手,伸了出去。“您,您好。”
  看來還要一段時間適應。放開手後,給查理金遞了個好好教育的眼神後,陸不破就專心盯著郭蜜兒看了。被齊根截肢的右腿血水浸透了紗布。為了日後便於安裝機械甲,她的整個下半身被固定在床上,將來與機械甲鏈結的金屬結合部已經安裝上去了。陸不破的心陣陣發疼,他抬眼尋找一個人,一隻機械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陸不破很想握住那只沒有知覺的機械手。那個時候,軒轅戰是如何挺過來的?
  半個小時後,查理金開口:“小破,你回去吧。蜜兒醒來後我會告訴她你來過。”
  陸不破搖搖頭:“我在這裏等蜜兒醒來。查理金,我餓了,能給我弄點吃的嗎?我懶得回去吃了。”
  查理金還準備勸,軒轅戰卻轉身出了病房。陸不破在心裏滿意地點點頭,他和軒轅戰越來越有默契了。
  輕輕摸了下郭蜜兒蒼白的臉,陸不破道:“查理金,能幫我找一些彩色的紙嗎?”
  “我去。”瀋陽離開了病房。
  陸不破一直微微笑著,他無法改變芒斜人的命運,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讓他身邊的芒斜人快樂。
  ……
  醫院的高層在接到議長的命令後,沒有打擾芒桑梓先生,不過走廊裏的閒雜人等卻被疏散了。軍部派了一支護衛隊在走廊裏巡邏保衛。這些陸不破都不知道,軒轅戰和瀋陽也沒有告訴他。吃著查理金喂來的飯菜,陸不破專心致志折星星。這次,他要親手折一千顆星星,祈禱蜜兒的身體不會再出現損傷。還有法裏布法老,他會找機會把那一千顆沒有誠意的星星換掉。
  這裏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滿著真誠、純淨、天真而又美好的異世界。也許,他應該摘掉自己的墨鏡,用心地去看看這個世界,去瞭解這個世界上的人類。
  靠在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陸不破的側臉,軒轅戰幾次把讓他回去休息的話咽了回去。正在折星星的小破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同了,讓他移不開視線,捨不得去打擾。
  ……
  軍部,軒轅知春和幾位重要長官神色凝重地坐在聯邦會議室內,憲章局局長司空陸的臉上是濃濃的擔憂與緊張,憲章局情報處處長司空無業也在,與以往的高深莫測不同,他的臉色和父親一樣沈重。會議室內誰都沒有說話,在長久的沈默之後,上官松風道:“現在還不能肯定這件事和‘反叛者’有關。”
  軒轅知春粗聲道:“由軍部和憲章局組成一支特別搜查隊前往歐米伽星尋找司空院長和其他失蹤的人。憲章局要嚴密注意‘反叛者’的動向,這件事很可能是他們做的。麥卡森林裏發生的偷獵行為,或者也和司空院長失蹤有關。”
  司空無業抬起他那雙淡褐色的眼睛:“我已經向情報處發出了特別行動指令,這次的行動需要重裝師的支援。”他的聲音低沈,不像上官農的溫和,也不像軒轅戰的粗獷,更像是荒野上嗚咽的野獸。軒轅知春的表情更加嚴肅,重裝師是整個聯邦的精英所在,不是隨便就能調動的。
  司空無業在自己面前的光電本上瞧了兩下,一顆綠色的星球就從桌面上冒了出來。“歐米伽星遍佈森林,那裏猛獸無數,很可能還有‘反叛者’或者其他星球的人。”隨著司空無業的敲擊,歐米伽星球上的森林清楚地展現在諸人的面前。
  “軍部和憲章局各抽調一支搜尋隊,重裝師派兩名機甲戰士在搜尋隊前方負責開道與掩護。我們要找到失蹤的人,但也要保證搜尋隊的安全。”
  上官松風道:“司空處長說得很有道理。歐米伽星球是聯邦的保護星球,我們對那裏的地形與叢林情況並不熟悉,確實需要機甲戰士,這樣也能讓‘反叛者’在行動前有所顧慮。”
  白善看向軒轅知春:“軒轅元帥的意見呢?”
  軒轅知春考慮了十分鍾後,道:“我從重裝師調三名機甲戰士參與這次行動。”
  “這樣就太好了。”大家都松了口氣。
  接著,白善嚴肅道:“這件事列為聯邦一級機密,今天在場的任何人不得透露此次的行動,也不能把這件事告訴芒桑梓先生。”
  “明白。”
  “司空處長,你們要儘快查到偷獵者的身份。”
  “是。”
  散會之後,白善低聲對軒轅知春道:“這件事軍部也要瞞著軒轅上校,以免被小破知道。他已經開始接納我們,不要讓這些不好的事影響他對聯邦的印象。”
  “嗯。”

第三十九章

  悄悄地下床,一人走到與他相鄰的另一張床邊,凝視因某個部位的不適而趴著睡的少年。少年的皮膚很白,與他在一起時,會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更黑一些;少年的頭髮很長,很軟,與他的剛刺短髮不同,此時正淩亂地散落在被子上,有幾縷頭髮則頑皮地垂在床邊,落在地板上;少年的睫毛又密又長,此時像兩把小扇子遮著少年閉著的眼,很少有芒斜人會有這麼長的睫毛,不過少年卻常常因為睫毛不夠翹而對自己五官的這微小的瑕疵而不滿。
  聽到少年抱怨時,他開始的反應是嗤之以鼻,非常不屑,男人的睫毛翹起來像什麼樣子,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少年每一次都會很不高興地奚落他幾句,說他是T-800。和少年發生了幾次不愉快後,他學會了在少年做出種種行為後保持沈默,只是在心裏表達一下對少年的不屑。而現在,他突然很想知道,當少年的睫毛翹起來後,少年的眼睛會是什麼樣子。
  少年的體型相對芒斜人來說只能用“嬌小”來形容,他一隻手就能把他舉過頭頂。可少年面對他時卻常常張牙舞爪、呲牙咧嘴,還能把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在半年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熟練的使用成語,而半年後,在少年的教導下,他不僅會說成語,還會背誦詩詞、寫幾十個漂亮的鋼筆字。
  看著少年的睡顏,他的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動了動。把少年擺放在枕頭邊,放著彩色星星的水晶瓶拿開,再把還沒折完的彩色紙條放到床頭櫃上。男人在少年身邊輕輕坐下,有知覺的左手如做賊般悄悄摸上少年的臉,然後碰了碰少年的嘴。觸電般地收回手,男人的喉結又動了動,下腹燥熱。
  軒轅戰知道自己有問題,而且問題還很嚴重。自前天晚上陸不破對他做了那件奇特又異常美好的事情後,他昨天一整天外加整個一晚上他的腦子裏就不時浮現出陸不破在他身上和身下時的樣子。下腹又是一緊,軒轅戰趕緊別開眼。小破不會再對他做那種事了,他可以肯定。可是他想對小破做那種事,軒轅戰35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難以解決的、非常棘手的問題。
  沒有不能和男人做這種事的念頭,軒轅戰甚至沒有考慮過這種深層次的東西,他就是想再體驗一次那樣美好的感覺,再讓小破摸摸他,舔舔他,讓他再感受一次他體內足以讓他失控的熱度。不過小破不可能再摸他,也不可能再舔他,更不可能再讓他感受一次那種足以讓他失控的熱度。
  軒轅戰從未如此挫敗過,不用問,他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沒有把小破弄傷,小破也不可能再對他做第二次。如果不是怕他憋死,小破連這一次的機會都不會給他。可是,他想做,非常非常想做。這種感覺比他殺死一個望威勇士還要讓他興奮不已,而且是興奮無數倍,難以用語言表達。
  其實他可以輕鬆制服小破,雖然小破說他學過武,也確實展露了他的實力。但他的武力值最多不超過20,他一隻手就能制住他。為什麼會被小破壓著動不了?他承認在這件事情上他用了卑鄙的手段。之所以會被小破“制服”,他最初的意圖只是想讓小破消氣,畢竟他捏疼了他。接下來小破摸了他後,他又想多體驗幾次被摸的美好感覺。他是軍人,只在乎結果不在乎手段,只是沒想到結果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原來有比被摸還要美好無數倍的感覺。
  把滑到陸不破嘴邊的發絲輕輕地撥到他的耳邊,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陰沈。作為軍人,他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可是作為身體有31%殘缺的他來說,他不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家夥,這點他承認,他也從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12歲被爺爺丟到無人星球和一群瘋子一起訓練;15歲被爺爺派上戰場隨軍作戰;18歲獨自帶隊潛入塞巴爾星;20歲進入重裝師擁有自己的機械光甲;26歲成為特別行動隊隊長,他不需要別人的喜歡和承認。
  四家族的年青一代中,他有絕對的優勢去睥睨臭美的上官農、陰沈狡猾的歐陽龍、表裏不一的司空無業。沒有上過戰場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就算沒有女人願意與他結婚,他也從不為自己的殘缺自卑,甚至覺得用假皮掩蓋殘缺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可是現在,此刻,軒轅戰看看自己的右手,摸摸自己半張沒有知覺的臉,另半張臉更加陰沈。在小破認識了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後,他會不會,嫌棄自己?自己會不會不再是他最貼身的人?想到上官農看小破的眼神,他就很不舒服。想到這幾天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會來,他就更不舒服。
  “唔……”趴著睡的人似乎有點不舒服,砸吧砸吧嘴緩緩翻了個身。軒轅戰馬上站了起來,生怕對方發現他不僅沒睡,還坐在他床邊“偷看”他。屁股不舒服,陸不破的五官有點扭曲,呻吟了幾聲,在適應了疼痛之後,他的五官才漸漸恢復正常。
  軒轅戰的喉結又上下動動,那幾聲呻吟聽在他耳朵裏讓他的下腹緊了又緊。床上的人沒有醒來的跡象,軒轅戰又慢慢坐了回去,左手悄悄伸進被子,摸到對方的手,蹭蹭,握住。皮膚與皮膚相貼,軒轅戰全身躥過電流,內褲包裹著的東西抬頭。右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捏了那家夥一下,剛抬頭的可憐弟弟吃痛,又縮了回去。
  “呼,呼……”
  房間裏響起一人的粗喘,軒轅戰像某種動物一樣伏在熟睡的人身上東嗅嗅,西聞聞。握著對方的左手出汗,他的鼻子透過對方睡衣的襟口深聞對方的身體。軒轅戰覺得自己病了,聞著小破身體的味道,他心裏憋了一天的窒悶紓解了許多。
  想,想要,非常想要,渴望地想要。軒轅戰眼前不停浮現昨晚的一幕幕。從未如此渴望過某一件事。他渴望陸不破像昨晚那樣騎在他腰上,脫了他的衣服,摸他,舔他,然後讓他進入他。右手狠狠捏了下又抬頭的二弟,軒轅戰下一個動作是立刻揉了揉被捏疼的弟弟,這個部位絕對不能變成機械的!
  “呼,呼……”
  睡夢中,陸不破流著口水看著老媽手拿香噴噴的烤雞,邊吹邊問他:“小破孩,想不想吃?”
  “想!”他跳起來撲了過去。
  “哎呦!”
  一道人影人動作飛快地撲到自己的床上,鑽進被窩。
  睜開眼茫茫然地看著滿室的黑暗,陸不破舔舔嘴,老媽?烤雞?轉轉頭,好半天才適應黑暗的眼睛看到了一張床,還有床上背對著他躺著的人,明顯是在睡覺。
  “軒轅戰!”
  睡覺的人馬上轉身,坐起。
  “過來!”
  軒轅戰打開感應燈,迅速下床走了過去。因屁股疼沒有撲到烤雞的人恨恨地瞪著他,軒轅戰眼裏閃過心虛,難道被發現了?
  “都怪你!”
  軒轅戰在床邊坐下。
  “我剛要吃烤雞,結果屁股疼沒撲到。”快被饞死的陸不破只能在夢中畫餅充饑,可這次他沒吃到,那個氣啊。
  心裏松了口氣,軒轅戰道:“我看看你的傷。”
  陸不破翻過身,還在生氣。“本來都撲到了。老媽做的烤雞最好吃,結果沒吃到。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屁股弄疼了,我就吃到了。”
  “對不起。”軒轅戰毫無節操的道歉,只要沒被發現,說幾遍對不起都行。雙手興奮而又緊張地掀開被子,脫下陸不破的睡褲,然後是內褲,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緊張的。
  “是不是又裂了?”趴著的人擔心地問,他可不想天天吃粥。
  手因為極度的興奮而有點發抖。軒轅戰儘量克制自己的心情,掰開白白嫩嫩的屁股蛋,當那粉紅色的,輕微皺縮,帶著裂傷的,讓他體驗到了異常美好感覺的……映入眼瞳時,軒轅戰的喉結上下翻騰。他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那個美好的部位。
  “軒轅戰,是不是又裂了?”
  “我看下。”
  軒轅戰伸手去摸,一看是右手,他馬上收回,伸出有知覺的左手。食指輕輕碰了碰,陸不破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軒轅戰額頭上冒出了汗。“疼?”
  “不疼,你一碰我就緊張。沒裂吧?”陸不破看不到軒轅戰的表情,不知道對方正在遐想自己的屁股。
  “我看下,你不要動。”
  “輕點,我怕疼。”
  “嗯。”
  食指碰了碰,然後麼指又摸了摸,忍住把指頭探進去的極度衝動,軒轅戰不舍地把視線移開那個美好的部位。
  “沒有裂。不過還是擦點藥吧。”
  “沒有裂就好。擦吧。我的烤雞……”還在為沒有吃到老嗎做的烤雞而傷神的人沒有發現一人眼中的極度興奮。
  取了治裂傷的藥膏,軒轅戰又雙手顫抖地掰開某人雪白的屁股蛋,然後緩慢地、極其小心的給那個美好的部位上藥。當沾著藥膏的指頭揉按自己的那個尷尬的部位時,陸不破有點臉紅,又有點莫名的惱怒。
  “你快點!”磨磨蹭蹭的,還嫌他不夠丟臉是吧。
  “裏面好像裂了。”軒轅戰的視線有呈呆滯狀的趨勢,想要,非常想要,渴望地想要。
  軒轅戰的話讓陸不破哀嚎:“你不是說沒裂嗎?”
  “剛才沒有發現。在裏面。你忍忍。”沾著藥膏的手指微微用力,想要,想要,想要……汗滴滑了下來,軒轅戰只敢稍稍回味一下這裏的美好感覺,停留了幾秒鍾後就咬牙把指頭退了出來。又磨蹭地抹了一次藥,他不舍地放開雪白的屁股,不舍地拉上陸不破的內褲和睡褲。
  “裂的很嚴重?”不然怎麼要上這麼半天,太丟臉!陸不破有點惱羞成怒,翻過身後瞪著軒轅戰。
  “有點。你要臥床休息,不要出去了。”軒轅戰非常鎮定地任陸不破審視。
  “把你的胳膊拿過來,左手!”
  軒轅戰遞出左手,馬上,他的手被咬了。
  “都是你!”
  “對不起。”
  咬了好幾口洩憤,陸不破這才道:“不行。明天,”看了下表,他改口,“今天我要去醫院看蜜兒,我昨天答應她了。法裏布法老的禮物我還沒弄呢。對了,讓你給我準備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把你畫的圖,還有清單交給了歐陽所長,他說明天上午拿給你。”想要,想要,想要……軒轅戰沒有抽出還被陸不破抓著的手。
  陸不破鬱悶地說:“想到法老我就難受得不行。軒轅戰,法老親自來看我,出於禮貌我也要去拜訪他。法老明天吃過中飯走……我算算時間。嗯,今天上午去醫院看蜜兒,中午回來後準備禮物,晚上應該能弄完。明天上午法老身邊的人會很多。這樣,今天晚上你陪我去法老那一趟。”
  “好。”
  發現自己還抓著軒轅戰的手,陸不破憤憤地甩開。“明天我不吃粥了!”
  “你想吃什麼?”想要,想要……
  陸不破的臉頓時垮了,不吃粥就只能喝水了。“都怪你!”抓過軒轅戰的手繼續咬,軒轅戰的眼裏閃過亮光,趁機感受陸不破手掌的舒適。
  折騰了半天,總算出夠氣的陸不破這才決定繼續睡覺。關了感應燈不得不回到自己床上的軒轅戰在黑暗中渴望地看著沒一會就睡著的陸不破,仍然一點都不困。他,想要。

第四十章

  “從來有個小姑娘,她喜歡戴紅色的帽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紅帽。有一天,小紅帽要去森林裏看望她的奶奶……”
  病房裏,別林的手跟抽了似的飛快地做記錄。病床上的郭蜜兒小朋友(小姑娘)雙眼迷離地看著坐在床邊一邊給她折星星一邊給她講故事的芒桑梓小破哥哥。郭蜜兒完全感受不到腿根處的疼痛。即使昨天她醒來後,已經因為忍不下去而哭了好幾次,但一看到芒桑梓小破哥哥她就忘了疼痛。
  芒斜人的教育著重在自強不息,郭蜜兒與她同齡的小姐妹們一樣,堅強、勇敢,但在芒桑梓小破哥哥面前,她僅僅是一個矜持、羞澀、惹人憐愛的小美女。聽著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看著一顆顆被做好的幸福星星,郭蜜兒已經等不及安上機械腿了。她想在芒桑梓小破哥哥面前站起來,她想讓他放心,她不怕痛。
  雙眼迷離的人不止是郭蜜兒小美女,還有杵在牆角的一位個頭在兩米六的,有半張機械臉的猛男;身著考究的銀色軍裝,臉上是讓人陶醉的微笑的外交處處長上官農。而前者在迷離之余不時用陰沈的眼神瞟一眼後者,當他看到後者的迷離眼神後,他的眼神會更加陰沈。
  為什麼上官農會在這裏呢?這要從上官松風那邊說起。為了讓自己的孫子和軒轅知春那個家夥的孫子一樣與芒桑梓先生建立起深厚的聯繫,上官松風一大早就讓孫子拿了自家做的粥前去探望陸不破。上官老夫人深受孫子的影響,會做寒吉菜、水川菜。雖然味道對陸不破來說仍是奇怪,但比咕嚕做的好吃多了。當上官農拿了粥前來拜訪時,他的鼻子馬上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毫不矜持地從上官農手上“拿”過粥,滿足地喝了起來。
  這樣,上官農就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就順理成章地跟著芒桑梓先生到醫院來探望郭蜜兒小美女。而在這一過程中,心心掛念著郭蜜兒的陸不破沒有發覺到軒轅戰的陰沈,心心掛念著芒桑梓先生的上官農自動忽視了軒轅戰的陰沈。
  “最後獵人打死了大灰狼,割開它的肚子救出了小紅帽。”又折好一顆星星,陸不破放進水晶瓶內。昨晚上的藥效果還不錯,他的屁股沒那麼痛了。
  小美女驚訝地問:“芒桑梓小破哥哥,獵人怎麼可以殺死狼呢?狼是動物,應該保護它。”在陸不破糾正了一晚上加兩個小時後,他敗給了執著勇敢的郭蜜兒小美女,不得不忍受滿身的雞皮疙瘩聽她叫自己“芒桑梓小破哥哥”。
  “人類確實是應該保護野生動物。但是當人類的生命受到動物的威脅時,人類為了自保而傷害了它們卻是允許的。其實人類和動物一樣,都是動物,只不過人類更高級一些。你覺得應該讓小紅帽被大灰狼吃掉而不去救她嗎?”陸不破趁機誤導,啊,趁機正面教育小孩子。
  小美女想了想,猶豫不定,從小被灌輸的觀念就是保護動物,不能傷害森林裏的動物。但沒有人告訴她當她被動物威脅時,她能不能傷害動物。
  “呐,我舉個例子。如果有敵人入侵芒斜,你會去殺敵人嗎?”
  小美女立刻變成了美少女戰士:“會!我們要誓死捍衛芒斜!”
  陸不破一臉黑線,這裏到底是怎樣的教育方法啊。在心裏腹誹了幾句後,他保持微笑地說:“你會去殺敵人,是因為他們威脅了芒斜的生存,歸根結底也就是敵人威脅了你們的生命。同樣的道理,當猛獸威脅了你們的生命,你們是不是應該殺死它自保呢?”
  小美女又陷入猶豫中,陸不破繼續誤導:“我不是讓你去殺動物,而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在森林裏遭到了野獸的攻擊,你應該自保而不是讓它吃了你。它吃你是為了活下去,你殺了它也是為了活下去。在生存上,人類和動物沒有任何的區別。明白了嗎?”
  小美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陸不破又道:“當然,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這一矛盾中,你就要學會保護自己。例如不獨自一人進入森林,這樣就減少了遇到猛獸的幾率;再來呢如果你不得不進入森林,你要隨身攜帶麻醉槍。如果不小心遇到了猛獸,你給它一槍把它打暈,這樣既保全了你的生命,也保全了動物的生命。”
  “我對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要學會變通。不同事情不同對待,不能認死道理。什麼事都有兩面,沒有絕對。當然啦,我們還是要保護動物,要學會和動物和平相處。只不過如果你今後遇到了這種情況,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而不是一昧的認為不能傷害動物,記住了嗎?”
  “嗯!”雖然仍無法完全明白動物和人類的相通處,小美女還是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把芒桑梓小破哥哥的話記在了心裏,雙眼更加迷離。對芒桑梓小破先生的敬意如同滔滔江水延綿不絕,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啊,芒斜星沒有黃河,總之就是這個意思啦。對他如此崇拜的不僅是小美女,還有上官農。而原本已經塗炭了不知多少動物的軒轅戰則挺直了腰背,對自己不同事情不同對待的做法深感自豪。不過瞟到了上官農的他臉上的自豪變回了陰沈。
  有人敲門,軒轅戰打開門,是瀋陽。他小聲說:“小破,時間到了。”
  陸不破回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等等,然後把折好的一顆紅色星星放進水晶瓶內,對小美女道:“蜜兒,我得走了。我保證下次來看你的時候,你會收到一千顆幸福星星。”
  郭蜜兒的臉很紅,不讓媽媽扶自己,她撐著坐了起來,雙眼迷蒙地說:“芒桑梓小破哥哥,您不用每天來看我,我很快就可以站起來了。”
  陸不破的鼻子發酸,保持微笑地摸摸蜜兒的頭,幫她順了順微卷的棕色頭髮。“還想聽故事嗎?”
  “想!”剛說完,郭蜜兒臉上就浮現出羞赧,她不希望自己給芒桑梓小破哥哥添麻煩。
  陸不破忍不住抱住了,輕輕吻了她的頭頂:“那我明天來給你講‘西遊記’的故事。這個故事很長,你要有耐心哦。”
  “嗯!”郭蜜兒的眼睛閃閃發亮,激動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她不讓它掉下來。
  放開郭蜜兒,陸不破抱起水晶瓶子:“再見,蜜兒,明天見。”
  “再見,芒桑梓小破哥哥。”揮手道別,蜜兒的笑就像她的名字。
  轉身出了病房,不讓查理金送自己,禮貌地對守在病房外的警衛以及醫務人員微笑地問好,他走進升降梯。在升降梯的門關上的瞬間,他一頭埋進了一人的懷裏,哭了。
  “嗚嗚,軒轅戰,我好難過。”
  臉色陰沈了一上午的人雙眼發亮,在上官農的驚訝中,他雙手擁住哭泣的人。
  “嗚嗚嗚,看著蜜兒那麼堅強,我心裏好難受。她才十歲……嗚嗚嗚,她明明很疼,卻一句疼都沒有說過,還一直對我笑。嗚嗚嗚,軒轅戰,都怪你。”
  被莫須有定罪的軒轅戰拍拍他,毫無尊嚴地道歉:“對不起。”
  把眼淚鼻涕擦在軒轅戰身上,陸不破久久無法平靜。誰能想像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在失去一條腿的情況下,能那麼害羞地喊他“芒桑梓小破哥哥”,能那麼甜蜜地對他笑,能那麼懂事地不讓他每天去看望她,雖然她是那麼地渴望。
  別林、瀋陽和羅博靜悄悄地站在角落裏,在為郭蜜兒難顧的同時又非常高興。小破和軒轅上校的關係似乎又進了一步,今後他們兩個不會再吵架了吧。上官農在驚訝過後,眼裏閃過一抹堅定。
  病房裏,郭蜜兒拉著媽媽的手說:“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安裝機械腿?我想快點好起來,我不要芒桑梓小破哥哥再為我擔心。”
  查理金雙眼含淚微笑地對女兒道:“等你的傷口長好了,就可以安裝機械甲了。蜜兒要聽醫生的話,按照醫生的要求來恢復。”
  “嗯!媽媽,我中午要吃兩碗飯,還要喝一大杯可哥,我要讓自己儘快恢復。”
  “好。”
  查理金在心裏感謝小破,如果不是他,被截肢的女兒不會像現在這樣充滿了生命力與活力。不管小破如何說他不是芒桑梓,但她始終堅信,小破就是芒桑梓,是可以改變芒斜人命運的芒桑梓。

第四十一章

  返回住處,陸不破的眼睛還是紅紅的。沈默地上樓進入臥室,他坐在床上一言不發。大約十分鍾後,軒轅戰提著一個包進了臥室,同行的還有讓他很不喜歡的上官農。如果不是自己沒有立場,他會把上官農丟出去,不許他踏入這裏半步。
  他一進來,陸不破就問:“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嗯。”
  “小破,你要給法老準備禮物?”門被撞開,得到消息的三人組沖了進來,眼神炯炯。
  上官農禮貌地問:“小破,我可以參觀嗎?”
  陸不破笑道:“當然可以。”他挺喜歡上官農的,這人的禮貌不是裝出來的,哪怕是他對待法老時在別人看來是謙卑的行為,也不是違心之舉。他總覺得,禮儀、禮貌、優雅這些東西是上官農本身的特質,不需要加裝,而是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從小被老媽和郝佳“虐待”的陸不破,根本無法抵擋這種貴公子的“誘惑”。在對上官農說話時,陸不破的語調都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聽得一人臉色瞬間陰沈了十倍。
  把包放在陸不破的腳邊,軒轅戰不高興地走到角落裏站好,未免影響到陸不破而再次被“趕”出去。三人組也找了個好地方“躲著”,上官農沒有動,而是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陸不破打開包,翻看裏面的東西,道:“我需要一杯清水、四個比較重的東西,不要太大。”軒轅戰剛邁出步子,上官農卻比他快了一步出去了,他陰沈地靠回角落。
  把包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好,陸不破頭未抬地問:“軒轅戰,寒吉星的主星是什麼?”
  “修椽星。”
  “修椽星?哦,以他們的大神來命名啊。”陸不破繼續擺,任三人組攝影的攝影,記錄的記錄。好像知道他們有問題,他馬上說:“不要問我這些是什麼,等\法老走了之後我會告訴你們。”別林把問題勉強地憋了回去,現在不能問簡直是太折磨他了。
  “軒轅戰,你有沒有修椽星的圖片?”
  軒轅戰立刻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拿出他的光電本調出修椽星的影像,然後把影像移動到陸不破面前。雖然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已經見了無數次,陸不破還是忍不住驚歎,人類的智慧果然是無限的啊。
  “寒吉人的首府是哪?”
  “修椽城。”
  軒轅戰馬上調出修椽城的影像,移動到陸不破面前。陸不破暗自搖頭,寒吉人真夠懶的。把修椽星和修椽城的影像圖片仔細看了一遍後,陸不破選中一張風景很好的,把其他的移回了光電本中。軒轅戰向側方移了兩步站定,沒有再回到角落裏。
  這時上官農回來了,拿了一杯水,還有一杯可哥、一碟水果和一碗粥。咕嚕跟在他身後捧著四塊方方正正的大石頭。
  “小破,我想你可能會準備很長時間,還是先把飯吃了吧。”
  陸不破笑著接過粥碗:“謝謝。上官農,你太細心了。”
  上官農眼裏閃過光彩,把水果放在陸不破身邊:“能為小破做事是我的榮幸。”
  “不要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陸不破的臉有點紅。他對這種很貴氣的人比較難以招架。軒轅戰抿緊嘴看著陸不破臉上的笑,小破沒有這麼對他笑過。
  快速喝了半杯可哥,吃了兩個水果,喝了一碗粥。補充好能量的陸不破洗乾淨手,然後把礙事的長編成辮子然後纏在脖子上(和清朝人學的),再用夾子夾住。平時他都是松松地編個辮子垂在胸前,不過要作畫,這樣很不方便。接著,他把卷在一起的吸水性很好的紙張打開,平鋪在地上。這張紙約有兩米五乘兩米五,接著他又把一塊兩米乘兩米的極其柔軟的,用來裝飾用的白色紗布平鋪在紙上,拿四塊石頭壓住四個角。
  打開裝著紅、黑兩種顏色的顏料的小桶,陸不破在洗手間把它們稀釋到自己需要的濃度,然後放在比紗布要多出來的紙上面,以防顏料滴在地板上。最後,他拿起最重要的工具──板刷。如果是在“老家”,陸不破會用宣紙、毛筆和硯臺,可這裏是芒斜,這些東西又不能馬上“發明創造”出來,陸不破只能折中,用芒斜星上有的東西來畫國畫。好在這裏的顏料比“老家”的顏料品質好很多,畫出來的效果不會差太多。陸不破的舉動在別人看來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屋內的人都屏息凝神,就是別林都不敢出聲提問。可就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個時候敲門。十道不滿的眼神朝門口發射了出去,上官農第一個在0.1秒的時間內把眼神變得禮貌,而軒轅戰不僅沒有轉換自己的不滿,反而更不高興了。
  軒轅知春在門口瞪了不懂禮貌的孫子一眼,咳了兩聲,問:“小破,我們可以來參觀嗎?”他的身周和身後站滿了人。其實他錯怪軒轅戰了,讓軒轅戰不滿的不是他,而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兩個年輕人。
  好麼,該來的都來了。陸不破跪在地上笑著說:“當然可以。你們自己找地方站,坐到床上也行,不過不能打擾我作畫。”
  “謝謝!我們絕對不會打擾小破作畫!”眾人異口同聲。接著小心翼翼地進到房間,遠離地上的布和陸不破。
  看到兩個陌生的面孔,陸不破愣了一下,不過他沒有去問。但對方卻在他身邊站定,一人行軍禮,接著一鞠躬,自我介紹道:“芒桑梓先生您好,司空無業,憲章局情報處處長。”
  “你是搞情報的?”
  “是。”
  陸不破瞪大雙眼,滿臉不信地上下看了看面前這個長得比劉德華還帥,比劉德華還白,一頭俐落的短髮,戴著一副眼鏡,身高比軒轅戰低一點,斯斯文文的人,實在看不出他和情報頭子有什麼關係。這人不去當明星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看向司空陸,對方立刻說:“小破,他是我的長子,今年35歲。”四家族的人誰不想芒桑梓先生能認識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兒子能與芒桑梓先生建立起深厚的聯繫,就像軒轅家的那個一樣。
  一聽是司空大叔的兒子,陸不破心想怪不得這麼帥呢,原來是遺傳。他馬上伸出右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不過我實在難以相信你是搞情報的,在我的印象裏,搞情報的人看起來都很,嗯,危險。如果說你是大明星,我絕對相信。”
  司空無業握住芒桑梓先生的手動了動,接著放開。沒有問大明星是什麼,他微笑地說:“當我在宴會上看到芒桑梓先生後,我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身為情報處處長,我竟然不知道芒桑梓先生的存在。”
  陸不破被他的話逗笑了,道:“這你要怪司空大叔,是他瞞著你。”
  司空無業歎了口氣:“這要怪司空家族的家訓。絕不懷疑最應該信任的人。我相信我的父親,雖然他每天很晚才回家,甚至常常神秘地躲在書房裏做一些讓人懷疑的事。”
  “呵呵,那今後你是不是要吸取教訓?”陸不破有些壞心的想,如果這是在“老家”,說不定你老爸是在搞外遇,你也絕對地相信他?
  司空無業笑道:“不,我仍會相信我的父親。如果他把芒桑梓先生存在的事透露給我,那在宴會上,我也就無法體會到芒桑梓先生帶給我的驚喜與衝擊了。”
  “呵呵。”被人拍馬屁的陸不破有點害臊,這家夥真會說話,“你以後叫我小破吧,都是自己人,不要那麼客氣。”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把芒桑梓先生哄開心了,司空無業讓開,另一人走過來。
  “芒桑梓先生您好。”對方沒有行軍禮,而是行芒斜禮──雙腿併攏,雙手垂直放在腿邊,略低頭。
  “您好。”四家族他已經認識了三個,這個不會是歐陽家的吧,挺有個性的嘛。
  “歐陽龍,憲章局法務處處長,35歲。”
  果然!陸不破仔細打量對方,與上官農的溫雅、尊貴,司空無業的笑臉迎人,軒轅戰的嚴肅古板不同,司空龍臉上的笑很淡,看得出如果他不是芒桑梓先生,這人是不會對他笑的。極短的刺蝟頭,近乎於光頭,配上一雙讓人看著有點發冷淡紅色的陰寒眼睛,有點鷹鉤的鼻子以及看上去就很刻薄的嘴。身高比軒轅戰還要高一些的歐陽龍讓陸不破馬上想到了《聖子到》裏那個變態的高中生,就差臉上刺青了。
  歐陽修有點緊張,小破似乎不喜歡他的孫子。有一人眼裏閃過喜悅,小破不可能喜歡這種陰沈的家夥,他忘了自己這幾天也挺陰沈的。
  打量完了,陸不破笑著伸手:“很高興認識你。你和歐陽爺爺長得不像,是像奶奶吧。”
  “是,我遺傳了奶奶55%的基因。”歐陽龍和陸不破握手,平淡地說,“不過我的奶奶很慈祥。”
  陸不破笑了,這家夥很有自知之明嘛。“你的眼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紅色眼睛的人很少吧。”
  放開手,歐陽龍說:“我的眼睛做過手術,手術前我是正常的黑色。”
  難道他的眼睛是機械的?陸不破保持禮貌的微笑,不過心肝顫了顫。接著他就聽對方道:“我的視網膜曾有過損傷。”
  “對不起,我以為你的眼睛是天生的紅色。”陸不破趕緊道歉,一般身體上有缺陷的人不會喜歡有人問他缺陷的地方,他踩到歐陽龍的痛處了。當然,軒轅戰那家夥除外,他就喜歡踩他的痛處,不僅要踩,還要狠狠地踩,用力地踩。
  歐陽龍扯扯嘴角算是笑容:“您並沒有傷害到我。我的眼睛不是機械的,芒桑梓先生不用道歉。”
  “啊,叫我小破吧,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氣。”陸不破趁機道,試圖把眼鏡的尷尬轉移。
  “謝謝芒桑梓先生對我的信心。”又是一行禮,就在陸不破以為對方也是非常固執的人時,他突然聽對方很禮貌地喊了聲:“小破。”雞皮疙瘩迅速爬滿他的全身,這家夥才應該去當情報處處長!
  歐陽龍退開,介紹儀式暫告一段落,在所有人都退到安全範圍內後,陸不破脫鞋踩到紗布上,又一次道:“作畫是一個需要全神貫注的事情。所以在我畫完之前,你們不要提問,也儘量不要發出聲音。”
  “好!”
  深呼口氣,陸不破扭頭看了眼他挑出的那張影像圖,用板刷蘸了蘸黑色的顏料,心想:用板刷畫國畫,他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忍不住自得,陸不破在眾人強壓的驚呼聲中,在柔軟的紗布上落下輝煌的第一筆。

第四十二章

  寬大的臥室內靜悄悄的,不管是站在地上的,還是跪在床上的,都屏氣凝神,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筆筆落下的顏料上,落在那漸漸成形的山水畫上。只是有一人的視線慢慢從畫上移到了人上。他盯著陸不破的側臉,臉上嚴肅的線條格外的柔和,甚至呈癡呆狀態。而另一個慢慢把視線移到陸不破身上的人,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與敬佩,心跳和呼吸有些急促。
  陸不破察覺不到落在他身上的各種複雜的眼神,他全神貫注在作畫上。這幅畫不僅僅是一份禮物,更包含著他濃濃的歉意。為了穿越,老媽逼他學了很多東西,現在他卻覺得老媽手軟了,怎麼不多逼他學點東西。他還沒有學會雕刻、針灸等等老祖宗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學會做飯。給法老鹵一大鍋雞腿應該更有誠意吧。
  時間一分分過去,眾人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是誰打開了感應燈,他們才發現天黑了。而趴在地上的人卻沒有察覺,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
  “軒轅戰,水。”突然,他出聲。被叫到的人眼裏閃過亮光,大步走到他身邊,把水杯遞給他。
  喝了一口卻沒有咽下,陸不破噴在布上。噴掉半杯,他把剩下的半杯大口喝完,然後舔舔嘴角:“你給法老去個信,我兩個小時之後去拜訪他。”
  “嗯。”
  “再給我倒杯水。”
  “嗯。”
  軒轅戰站起來去倒水,陸不破趴在畫布上繼續。兩人的互動是那麼地自然,軒轅知春臉上閃過自豪,有人的眼中則是濃濃的羡慕。歐陽龍瞟了上官農和司空無業一眼,然後和司空無業的視線在空中“劈啪”了兩下之後才收回。兩人互看對方不順眼,不為什麼,就是不順眼。
  軒轅戰很快回來,喂陸不破喝完水後,見他安心作畫了,他又站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凝視,趁著空擋瞟了眼上官農。對方溫笑的視線和他在空中交匯,對方笑笑,他恢復陰沈。從現在起,他看上官農不順眼。
  ……
  “啊──終於畫完了。”把板刷丟到一邊,陸不破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有人靠前,他急忙說:“不要過來!還沒有幹呢。”靠近的人又馬上退回去。
  雙腿發麻,手臂發酸,陸不破用手指蘸了黑色的顏料,龍飛鳳舞地在右下角寫下自己的大名,還有一行小字:“贈法裏布法老,以此表達對法老的感謝”。見他用手指寫,驚呼四起,太神奇了!
  全部搞定,陸不破抬眼看表,很好,和他估計的時間差不多。勉強站起來,身體不穩的他被一人牢牢地扶住,他笑道:“謝謝。”
  雙眼癡迷的人僅是笑笑,在他站穩後才放開手。另一個晚了一步的人咬牙地走上前,扶住陸不破:“我扶你去洗手。”
  “餓死了,給我弄點粥去。”和先前的態度迥然不同,陸不破對這人的口氣就像使喚自己家的奴才。不過奴才很高興被他使喚,送他去洗手間後,他就大步離開拿粥去了。
  陸不破一走,眾人圍在了畫布周圍。一幅大部分是黑色,只有幾筆是紅色的山水畫就這樣“赤果果”地展現在他們面前。有人滴下了口水,急忙擦掉,好想占為己有啊。當陸不破出來時,很多人異口同聲地問:“小破,能不能也為我畫一張?”
  你們就不能有點創意嗎?陸不破很想這麼問。無視那一雙雙渴盼的眼,他哼道:“你們也看到我畫了多久,等我有心情再說。”
  “那要什麼時候?”不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的人追問。
  “天荒地老!”忍不住吼回去,陸不破開始趕人,“剩下的就是等畫幹然後送給法老了,你們可以走了。這幾天我要在醫院陪蜜兒,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來煩我。”
  “小破,”有人可憐兮兮地再次問,“真地不能給我們也畫一張嗎?”
  陸不破“噗嗤”笑出聲,你可以想像一下滿臉褶子的老頭子跟你裝委屈的樣子,那叫一個猥瑣。不過上官松風不是裝的,他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一幅。陸不破掃視了一眼自他醒來後就不停跟在他身後要這個要那個的老家夥們,他哼道:“也不是不可以。”
  “小破!”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幅絕對不能弄壞的畫,陸不破絕對已經被壓成了相片。
  “但我有個要求。”陸不破趁機道。
  “你說!”
  陸不破笑眯眯地說:“我要非常非床柔軟的大床、非常非常柔軟的沙發、非常非常柔軟的椅子。”他的屁股這兩天可吃夠了苦頭,他忍無可忍。
  這是什麼要求?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司空無業、歐陽龍和上官農則非常驚訝地看著自家的長輩和聯邦的老大們,這是他們熟悉的那些人嗎?眾人彼此看完之後,一致把目光投到了上官松風的身上,他是綜合部的部長,負責民生問題。而上官松風則把目光投到了歐陽修的身上,他是研究所所長,研究所就是專門研發新東西的。
  這時有人開口:“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歐陽修的老臉馬上年輕了許多,他怎麼忘了上官農!他馬上回道:“小破,我會儘快把你要的東西拿過來。”
  “好!”想到自己終於可以擺脫那些硬邦邦的家夥了,陸不破跳了起來。上官農雙目含笑地看著他,突然覺得芒桑梓先生其實很可愛。
  閒雜人等全部離開,陸不破洗了個澡,換了身莊重的衣服,吹幹頭髮。把頭髮鬆散的變成麻花辮垂在身前,陸不破再次壓下把頭髮哢嚓掉的欲望。用胳膊肘拐拐在他身後站著的人,他問:“你怎麼了?從醫院回來你的臉色就不好,出事了?”
  半張臉閃過驚訝,隨即是以為別人看不出的暗喜,軒轅戰沈默了一會後,問:“你覺得司空無業和歐陽修怎麼樣?”
  “那兩個人?”在鏡子裏看看自己的儀錶,OK,沒問題了。走出洗手間,他摸摸畫布,嗯,幹了。
  “幫我把盒子拿過來。”陸不破使喚自己的奴才。奴才拿過精美的長盒子,催促:“小破。”
  把畫布卷起來,纏上從上官農那裏要來的白色紗巾,打個漂亮的蝴蝶結。陸不破放進盒子裏,扣好,嗯,法老一定會喜歡吧。
  “小破!”
  陸不破抬眼,微眯,這家夥怎麼會對那種事好奇?要不要回答他?算了,他今天心情好,不逗他了。“那兩個人啊。沒什麼感覺。”聳聳肩,陸不破拿起盒子,“走了,去法老那。”
  軒轅戰緊跟上陸不破,正要繼續追問,結果打開門後,門外站著三個他現在看起來非常不順眼的家夥,司空無業、歐陽龍和上官農。
  “咦?你們沒有走?”陸不破驚訝。
  上官農道:“法老明天要走,我們要代表家族以私人身份拜訪法老。和小破一起去不會不合適吧。”
  “當然不會。”陸不破愣了下,接著把盒子交給身後的奴才,“正好軒轅戰也去,那不如一起。啊,我忘了一件事,一分鍾。”
  不等其他分反應,陸不破返回房間,還關上了門。軒轅戰站在門口,陰沈地看著面前的三人,從現在起,他看這三人都不順眼。上官農還是笑著,司空無業微笑,歐陽龍則無視。一對三地對視了一分鍾後,門開了,陸不破走了出來:“走啦。”
  ……
  下了樓,三人組已經準備好了,陸不破把想問的事憋了回去。軒轅戰的臉色在見到另三人,尤其是上官農後,又恢復了陰沈。沈默地走出屋子,上了飛行器,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繃的。坐在軒轅戰身邊,陸不破瞥了眼他的臉色,心中納悶,這人又怎麼了。
  四架飛行器很快抵達法老下榻的住處,已經得到消息的法老隨從在門外等候。當陸不破從飛行器上下來時,法老親自出來迎接。
  “法老。”上前給了法裏布一個擁抱,陸不破道,“您明天就要走了。我想送您一件禮物。”
  雖然對陸不破的熱情有些不適應,但法老還是回擁了陸不破一下,這才放開。一聽對方是來給自己送禮物的,他的臉色柔和了不少。“謝謝你,小破。”
  接著他對上官農打招呼:“上官處長。”
  “法老,很抱歉這麼晚來打擾。”上官農行寒吉禮。
  對其他人則是點點頭,法裏布招呼陸不破進去。
  來到會客室,陸不破從軒轅戰手上拿過盒子,雙手交給法裏布:“法老,這是我畫的一張畫,希望法老您能喜歡。”
  “小破畫的?”法裏布很驚訝,也很高興。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是一卷有著顏色的紗布,法裏布又是一愣。在隨從的説明下展開紗布,當那幅畫一點點地展現在法裏布面前時,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就連他的隨從們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熟悉的景色讓法裏布又是一驚。
  “修椽城太大了,我選了一個很小的部分。”陸不破解釋,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修椽城的一座山的山頂上,一位身著潔白聖裝的老者,正遙看遠房。雖是幾筆勾勒,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名老者是誰,因為老者穿著的衣服和法裏布穿得非常像。
  視線無法從畫布上移開,法裏布激動地看過每一處,許久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把畫布卷了起來,雙手鄭重地放進盒子裏。
  陸不破有些歉意地說:“法老,時間來不及了,本來我應該把這幅畫裝裱之後再送給您。法老拿回去後可能還要再處理一下,不然遇到潮濕的天氣,畫上的顏料會花掉。”法裏布希麼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但他走到陸不破面前,學著他,擁抱了陸不破。他,很感動。陸不破回擁。
  兩人分開後,上官農上前,送出一個禮盒:“法老,希望您今後還能再來北群,再來芒斜。”
  “謝謝。”接過禮盒,法裏布沒有打開,但他卻擁抱了上官農。上官農的驚訝一閃而逝,他左腿彎曲,讓自己的身高與法老相當,回擁。
  “有一天,你會遇到理解你的人。”法裏布突然小聲地對上官農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上官農愣了,然後他深深笑了。“謝謝您,法老。”法老變了,是因為小破吧。
  在上官農退開後,司空無業微笑著上前送出自己的禮物:“司空無業代表司空家族歡迎法老的到來,我忠心地希望寒吉與芒斜永遠是同盟。”
  “謝謝。代我向你的家人問候。”法裏布接過禮物,交給隨從。
  “歐陽龍代表歐陽家族對法老的到來表示感謝。”歐陽龍上前送上自己準備的禮物,然後行芒斜禮。
  “謝謝。代我想你的家人問候。”把禮物交給隨從,法裏布示意小破到沙發上就坐,完全忽視了軒轅戰,或者說他知道軒轅戰沒什麼送他的。
  “法老,軒轅戰也有禮物要送給您。”陸不破扯了下軒轅戰,不止法裏布驚訝,就連軒轅戰本人都很驚訝,他根本沒有準備禮物。法裏布不是第一次到北群,對芒斜四家族也比較瞭解。軒轅家族從來沒有以個人名義送過他禮物,自然非個人名義就更沒有了。
  因為是拜訪法裏布,陸不破特地穿了一身寒吉人的服裝,而且因為他的過敏還沒有好,寒吉人的服侍穿起來也比較舒服。就見他像變戲法一樣從寬鬆的袍子裏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黃皮本子,本子上還鑲嵌了一顆白色的水晶石。軒轅戰的臉色變了,絕對不是驚喜。就在他想伸手搶過來時,有人借著上前遞本子的機會狠狠踩了他一腳,把他“搶劫”的欲望踩了回去。
  “這是?”法裏布好奇地接過,其他人也很好奇。
  “這是軒轅戰寫的一本詩集,他不知道送您什麼合適,我就建議他把這本詩集送給您。”陸不破好不心疼地說,可有人的心已經在滴血了。
  “詩集?”法裏布驚訝地打開,內側封面上是字跡潦草的幾句話,法裏布雖然認識芒斜字,但對草書卻沒有研究。
  陸不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啊,這是我寫的。法老,後面的是軒轅戰寫的。”他馬上翻到下一章。和剛才潦草的字跡不同,這首詩的字跡很工整,法裏布的腦中馬上出現一個笨拙的人拿著筆一筆一地埋頭寫詩。接著他又繼續向後翻,越到後面,字寫得越輕鬆,也出現了漂亮的草書,看得出這本詩集是花了很多心血的。
  闔上本子,法裏布難得對軒轅戰有點和顏悅色。“謝謝。”
  軒轅戰的半張臉忍住抽搐,在腳又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後,他僵硬地說:“歡迎法老再來。”這句話讓陸不破險些吐血,他是豬嗎?不會說話可以照搬啊,剛才上官農他們說得多好。
  法裏布沒有什麼不滿,而是把本子放在裝著畫的盒子上,做出一個寒吉禮儀後,道:“我以個人及寒吉帝國的名義邀請芒桑梓先生、上官農處長、歐陽龍處長、司空無業處長以及軒轅上校能在合適的時間出訪寒吉星。”
  陸不破忍住興奮:“好啊!有機會我一定要去寒吉星,去找法老。到時候法老可要請我吃大餐呐。”沒看到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臉上的震驚還有某人抽搐的半張臉。前三位震驚是因為作為四家族的年輕一代,他們根本不夠資格被寒吉的法老邀請;而後一位抽搐,是因為他辛苦那麼久寫得唯一的一本詩集被送了人。
  法裏布微微一笑:“我會親自為芒桑梓先生做寒吉菜。”
  “法老,都不是外人,您還是叫我小破吧,不要那麼生疏嘛。”一聽到有吃的,陸不破馬上變得狗腿。法裏布用食指輕碰了陸不破的臉一下,這是寒吉長輩疼愛小輩的表現。
  ……
  從法裏布的住處回到公寓,陸不破一回到臥室就先發制人地說:“你還好意思生氣!別人都準備了禮物,就你一個人沒有任何準備。如果不是我替你想到了,你今天多丟臉。”
  詩集被莫名其妙送人的軒轅戰半張臉更抽了:“軒轅家不需要討好寒吉人!我只有那一本詩集!”
  “軒轅家是不需要討好別人,但禮貌你懂不懂?你以為我需要討好別人嗎?這是禮貌!禮貌!禮尚往來你知不知道?你不對人家尊重,人家幹嘛要尊重你!”陸不破本來是假怒,現在是真怒了。不就一本破詩集麼,給了人不會再寫?他又不是雙手都殘了。
  “你可以把我其他的東西送給法裏布,那本詩集不行!”裏面有這人給他寫的詩。
  “我送了,你要不要去討回來?”陸不破說完就怒吼,“你敢去!你要敢去從今天起我就不認識你!”
  軒轅戰邁出的腳步收回,氣悶地走到床邊坐下。那本詩集是他的心血。照著陸不破的字帖,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學,再寫下來。昨晚剛寫好,本來是準備討陸不破歡心的,結果被陸不破送了人,他心裏那個堵啊。趴在門外偷聽的三人墊著腳尖快速離開,生怕被戰火掃到。
  見軒轅戰低著頭不說話,陸不破平靜了一會,走過去,踹踹他。“如果知道今天你們四家族的人都要去拜訪,我肯定提前幫你準備好禮物,誰讓你自己不說。我又不是把你老婆孩子送給人家,小氣鬼。不就一本詩集麼,我給你寫一本。”
  軒轅戰迅速抬起頭,半張臉不抽了。
  “看你那小市民的樣。”陸不破又踹了軒轅戰一腳,“你得改改你的脾氣。今天一天臉都拉得和驢臉一樣,又沒人惹你。法老要走了,作為四家族的代表,你本來就應該準備禮物,這不是拍馬屁,是禮貌。你別以為你軍功高就有多了不起,歷史上武將都是被文官整,你就一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我不喜歡討好別人。”軒轅戰還在為他的詩集難過,不過口氣沒剛才那麼強硬了。
  “不是討好!是禮貌!”忍不住敲了軒轅戰的腦袋一下,陸不破轉身去換衣服。“槍打出頭鳥知道不?不要把自己弄得那麼清高,你們軒轅家了不起啊。我最討厭的就是自命清高的人。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今天是客人,到主人家做客,別人都對你很尊敬,但有一個卻對你愛理不理的,你心裏能好受嗎?怎麼說你都是老男人了,這個道理還用我教嗎?”
  咽咽口水,軒轅戰的兩隻眼睛盯著陸不破赤裸的背部發直,想要,想要……但是!“我不老!”
  “哼,和我相比你就是老男人,難道不是?”換好睡衣的陸不破轉過身低頭系扣子,沒發現不遠處有只老色狼。
  又咽了咽口水,把欲望壓下去,軒轅戰悶聲問:“你讓我像上官農那樣?”
  “上官農是上官農,人家是搞外交的,在禮儀上你當然沒法比。但該有的禮貌應該有,這是小孩子都應該懂的道理。就像今天,其他人都準備了禮物,你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人都是相互的,你不尊重別人,別人就不會尊重你。而且,法老是寒吉的大人物,你的一點尊重換來的可能就是寒吉與芒斜的和平,何樂而不為?這不難吧?我又沒讓你對人家笑得跟朵花似的,如果你真那樣,我還要被嚇死呢。”
  “你不喜歡說客套話,那見了客人,點頭打個招呼不過分吧。人家對你說好聽的話,你說聲謝謝也不為難吧。軒轅戰,你確定你今年是歲而不是歲?我看蜜兒都比你懂禮貌。”
  被人毫不客氣地數落了一頓的軒轅戰心裏仍有些堵,不過不滴血了。“你說了再給我寫一本詩集。”
  “我說了給你寫就給你寫。但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這麼沒禮貌,這麼小家子氣。今天要不是有外人在場,我肯定給你一巴掌,真丟臉。”
  “嗯。”軒轅戰起身去洗手間,他打算洗個冷水澡,然後做五百個俯臥撐、一千個仰臥起坐,把他的欲望憋回去。
  “先去給我倒杯水。”上了床的陸不破下令。
  軒轅戰的腳步拐向房門,當他走到廚房倒水時,他的動作猛然頓住。剛才心裏只顧得滴血,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小破把他最寶貝的詩集送了人,但小破是為了他吧。站在那裏回味了半天,軒轅戰快速倒好水大步上樓,腳步是無比的輕鬆。
  回到臥室,床上的人都快睡著了。“怎麼這麼慢?”
  “沒水了。”把水杯遞給對方,軒轅戰偷瞄陸不破露出的鎖骨部位,然後再接過空杯子。
  “法老明天要走,你把我早點叫起來。”
  “嗯。”
  拉好被子,累了一天的陸不破眼睛都睜不開了。軒轅戰在床邊站了會,問:“要不要再上一次藥?”
  陸不破半天沒動靜,就在他失望地準備走時,他聽到一句咕噥:“上吧。我不想喝粥了。”兩眼發亮。

第四十三章

  法裏布走了,作為芒桑梓,陸不破得去送行,他去了,不過很丟臉的哭了。雖然和法老只有短暫的接觸,但對孤身一人穿越到異世界的他來說,法老就是一位慈祥的長輩。誰會把一看就知道很寶貝的魂珠給一個陌生人?反正他是不會。寒吉人的飛船沒有像來時那樣慢吞吞的,這次飛船很快關閉了艙門,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星際中。
  摸著手邊的盒子,法離布站在窗邊看著那個哭泣的少年向他揮手道別。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不管他去哪里,從來沒有一個人因為他的離去而不舍。很快,他就看不到那個少年了,法裏布仍是站在窗邊,直到隨從喚他,他才回過神,抱著盒子進了休息室。小破,我期待與你的下一次見面,到那時,你還會給我怎樣的驚喜?
  紅著眼睛回到住處,陸不破悶悶不樂地窩在臥室的單人沙發上。軒轅戰在他身邊坐下,遞過來一杯可哥,陸不破沈默地接過,大口喝下。
  “不許笑話我!”
  “嗯。”
  “我不是捨不得法老離開,我只是有點傷感。”
  “嗯。”
  “中午我要吃飯,我已經好了。”
  “……嗯。”很惋惜。
  又窩了一會,陸不破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回家。”語帶鼻音。然後他用力搓了搓臉,把眼淚搓掉,接著堅定地說:“軒轅戰,我一定要想辦法回家。”
  “嗯。”軒轅戰抿抿嘴,加了句,“我和你一起回去。”
  陸不破笑了,抬腿就是一腳:“你幹嘛和我一起回家,我家沒有適合你的床。”
  “我是你的護衛,貼身的。”軒轅戰拿起杯子起身,那背影是相當的絕然。陸不破雙手抱膝,嗤嗤地笑了幾聲,咕噥:“大白癡。”
  ……
  法老走了,陸不破卻閑不下來。他要送給蜜兒的那一千顆星星還沒有折完,還有一堆人眼巴巴地瞅著他,他哪里閑得下來。吃過中飯,把那一堆渴盼的眼神關在書房外,陸不破專心在書房裏折星星。一人坐在他身邊幫他裁紙條。
  “小破,那首歌詞你什麼時候寫?”幫忙的人忍不住問。
  陸不破抽空白了他一眼:“我現在哪有時間。而且那個需要特殊的工具,用普通的筆寫下來沒感覺。”
  軒轅戰眼睛一亮:“要什麼工具?”
  “筆墨紙硯,你們這有嗎?”從軒轅戰手上搶過裁好的紙條,陸不破手快地折好一顆星星放進水晶瓶裏。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縱容身邊這家夥了,本來打算不搭理他,但在對方沈默地給他裁好紙條後,他不甘地說:“等給蜜兒折好星星,我去跟歐陽伯伯說。有些東西用老祖宗的工具寫下來才有味道。”
  軒轅戰馬上道:“能不能先寫在我的筆記本上?”早上起床後,某人就重新買了兩個精美的筆記本,還小氣地放進了上鎖的抽屜裏。
  “能我折完星星。”
  “嗯。”
  軒轅戰眼神炯炯,裁紙條的動作加快。
  忙了一個下午,一千顆星星終於折完了。陸不破顧不上休息,帶著軒轅戰和星星直奔醫院。不過到了醫院後,他發現有一個人比他們早到了。
  “上官處長?”驚訝地看著來人,陸不破走上前。
  坐在病床邊的上官農站起來,道:“芒桑梓先生讓我叫您小破,那您是不是可以叫我的名字?”
  陸不破笑了:“啊,上官農,你怎麼來了?”
  上官農舉舉手裏的光電本,臉上的笑讓人如沐春風。“我想把小破說的‘小紅帽’的故事記下來,但有一些細節不是很清楚了,所以來醫院打擾蜜兒。”
  “芒桑梓小破哥哥,上官處長給我帶了禮物。”郭蜜兒馬上拿起一個六角形的鑲滿各色寶石的盒子,小臉上是紅豔的羞澀。似乎是要表達上官處長不是來打擾她,而是來探望她的。
  陸不破好奇地說:“你直接去問我就好了啊,或者問別林,那家夥一定都記下來了。”
  上官農笑了笑:“爺爺說你今天很忙。別林的是速記,有些地方我看不懂。不過我今天來這裏來對了,蜜兒的記憶力非常好。我們聊得很愉快。”
  陸不破在心裏不住地搖頭。瞧瞧人家,多麼懂禮貌啊。哪像那些人一樣,巴不得把他煩死。從身邊臉色已經陰沈的人手上拿過水晶瓶子,陸不破雙手遞到郭蜜兒面前:“蜜兒,一千顆幸福星星。我已經許了願,希望郭蜜兒今後健健康康、越來越漂亮。”
  “芒桑梓小破哥哥……”郭蜜兒的大眼裏瞬間湧出淚水,嘴角一撇一撇的,似乎要大哭出聲了。陸不破忙上前摟住她,輕聲安撫:“蜜兒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姑娘。我知道你很感動,不過不能把眼淚和鼻涕抹到我身上哦,不然回去的時候我會很丟臉。”
  “芒桑梓小破哥哥……”郭蜜兒抬起頭,忍住眼淚,“我很快就能站起來!”
  “好!我的妹妹怎麼可能會被這麼一點點的困難打敗。”擦擦蜜兒的眼睛,陸不破把水晶瓶子放在她的床頭。郭蜜兒的眼睛離不開那個水晶瓶子,眼神亮亮的。
  “蜜兒,媽媽呢?”安撫了小美女,陸不破問。
  “媽媽去醫生那裏了。”把上官處長送給自己的禮物和水晶瓶子放在一起,郭蜜兒的眉眼彎彎的,還沈浸在湮沒了她的幸福中。
  陸不破點點頭,然後問上官農:“你今天不上班?”
  上官農道:“法老今天回寒吉,外交處暫時沒有什麼事。在收到寒吉星那邊法拉一行安全抵達的的回復後,外交處會把聯邦與寒吉這次會訪取得的結果上報給委員會,議長要對全民進行通報。材料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了,只等著回復。”
  “那如果沒有人來訪的話,外交處是不是會比較清閒?”
  “聯邦每年都要分批組織學員到寒吉和水川星學習交流,還有互訪等活動。每年大約有兩個月外交處比較清閒。”
  “哦,這樣啊。那昨晚法老邀請我們去寒吉,外交處會安排行程嗎?”
  “當然會。寒吉的法老不會隨便做出邀請,如果他邀請了,即便是以私人的名義,也代表這寒吉帝國的高層與寒吉女王。他的邀請我們不僅要準備,還要上報委員會。屆時我們四人與小破前往寒吉,也不僅僅是代表四個家族與您自己,還代表著聯邦。而且四家族從來沒有被邀請過,甚至是同時邀請,這次訪問的意義會非常重大,因此也要特別對待。”
  陸不破高興極了:“這麼說我們一定會去寒吉星了?”
  上官農笑道:“當然會去。不過快到十月了,聯邦的各個部門都要進行一年的總結。修椽星這個時候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如果要去的話,時間會安排在明年的月到4月。”
  “啊!今年馬上要過去啦,我都忘了。”現在已經9月底了,過了10月就是明年了。仍覺得一年有12個月的陸不破突然覺得芒斜的一年好短暫。
  “我有一些關於寒吉禮儀、習慣以及社會構架方面的資料,如果小破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拿給你,提前做準備。”
  “那太感謝了。”陸不破很是欣喜,“我正想問你有沒有呢。法老這次來我覺得自己對寒吉太不瞭解了,如果要去的話,一定得提前做準備,不然到時候出糗就丟臉了。”
  “出糗?”上官農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啊,就是做出很丟臉的行為。”
  上官農在光電本上記下,扭頭矜持地問:“小破可以教我怎麼折幸福星嗎?我想折給我的奶奶和母親。”
  真是個孝順的人。陸不破當即點頭,從桌上扯過一張紙,撕了兩條,手把手地教上官農折星星。和其他人的要求不同,上官農的要求不僅不會讓他覺得為難,反而讓他有種想把一切都教給他的衝動。難道這就是搞外交的不同之處?
  站在陸不破身後半張臉有點扭曲的軒轅戰瞪著兩人靠在一起的身體,貼得很近的臉,緊握的拳頭有一隻青筋暴露。郭蜜兒抬頭看了他一眼,嚇得打了個寒顫,急忙低下頭。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嚇到了小朋友,軒轅戰很想把陸不破拉出病房,讓他遠離上官農。
  上官農很聰明,很快就學會了。沒有再要求什麼,把《小紅帽》的故事在原作者的幫助下全部記錄下來後,他就離開了,把病房留給陸不破還有回來的查理金。這也是陸不破莫名地喜歡上官農的原因,不僅懂禮貌,而且非常會為別人考慮。比如他此時抱著查理金撒嬌的樣子就很不想讓別人看見。
  “查理金,我昨天給法老畫了一幅畫,你不在,沒有看到。”
  “別林把影像拿給我看了。小破真厲害。”
  “等蜜兒出院,我也給蜜兒畫一張,作為她出院的禮物。”
  “那樣太麻煩了,而且也很累,小破昨天畫了很長時間吧。你送給蜜兒的星星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對待陸不破,查理金已經從對待芒桑梓的尊敬轉變成了對待自己兒子的疼愛。如果她的第一個孩子能保住的話,也有小破這麼大了吧。
  在醫院陪蜜兒和查理金吃了晚飯,陸不破才和軒轅戰返回公寓。一進臥室,陸不破就不高興地轉過身,對跟著他進來的人說:“你又怎麼了?不想和我去醫院就不要去,我也不會勉強你。你看你,在病房裏黑著臉,好像蜜兒是你的仇人似的。”
  軒轅戰緊緊抿著嘴,臉色還在陰沈。見他這樣,陸不破的脾氣也上來了。“從明天開始你不要和我去醫院了!”說完,他扭頭去洗手間。結果剛走一步,他就被一股大力抱住,然後天花板出現,他被丟到了床上。
  “軒轅戰!你想打架是不是!”被壓在床上的陸不破奮力掙扎。
  軒轅戰也不敢用力,怕傷了陸不破,只是壓著他不能動彈。憋了一下午兼一晚上的火讓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你不許再見上官農!”
  “憑什麼!”
  “我討厭他。”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陸不破冷哼:“你討厭上官農?就不許我見他?你憑什麼討厭人家。人家又沒惹你。這兩天你當我是瞎了,人家對你那麼客氣,你卻一直拉個驢臉。我說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遷怒。你討厭上官農是你的事,我很喜歡他,幹嘛不見他?”
  這句“我很喜歡他”猶如一劑悶雷炸在軒轅戰的腦袋裏。他的半張臉抽了幾下,手上的力道加大:“他有什麼好!愛臭美,對寒吉人和水川人那麼諂媚,有損芒斜人的尊嚴。”
  “軒轅戰!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沒品!”陸不破罵道,“喜歡背著人家說人家壞話。人家會穿衣,你說人家臭美;人家舉止得當,你說人家諂媚。如果芒斜人都跟你一樣是塊榆木疙瘩,早就被別人聯合給滅了。”
  “我說過,我最討厭你這種假清高。今天在病房裏,上官農明明有很多事都想問我,可他沒有問。他看出我想和查理金膩歪,他馬上就走了。從來到這裏到現在,我第一次見到那麼懂得進退的人。哪根你們一樣,天天追我屁股後頭要這個要那個。你卻說人家有損你們芒斜的尊嚴。哼!給芒斜丟臉的不是上官農,是你們!連法老都看出來了,就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回事。”
  軒轅戰快要失去理智了,那個家夥有什麼好!小破居然喜歡他!他哪里能和自己比,一個連戰場都沒有去過的,只知道臭美享受的家夥!
  “我不喜歡他!你不能見他!”
  “你見不見是你自己的事,少管我!我又沒賣給你!”奮力推開軒轅戰,陸不破氣地牙癢癢,“告訴你,軒轅戰,別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我陸不破還輪不到你來管我該見誰不該見誰。我是打不過你,可你別以為我會怕了你。不想我再給你難堪,你現在馬上滾出去!”
  軒轅戰半張臉緊繃地看著陸不破,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小破喜歡上官農,小破喜歡上官農……滿腦子的憤怒正在侵蝕他的理智。
  “我不喜歡他!”還是那一句,軒轅戰在自己失去理智前出了房間,出了公寓,上了他的飛行器。在他離開後,他和陸不破臥室的門被人重重踢了一腳,震得躲在房間避難的三人組心肝亂顫。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不可理喻的家夥!混蛋!大混蛋!”氣得在房間裏摔枕頭的陸不破下午在病房裏的好心情全部沒了,有的只是被氣到發瘋的憤怒。
  “你永遠都不要回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對著無人的房間大吼,陸不破把軒轅戰的枕頭砸到窗戶上。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他和軒轅戰就不能和平相處超過一個星期!
  駕駛著飛行器漫無目的的亂轉,軒轅戰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在這時,他的通訊器響了,是爺爺軒轅知春。
  “軒轅上校,馬上到委員會辦公室。”
  軒轅戰調轉方向盤,前往委員會。今晚他不回去了,等陸不破氣消了再回去。
  一進到辦公室,軒轅戰的怒火(醋火)瞬間消失,屋內沈悶的氣氛讓他立刻恢復成軒轅上校應有的冷靜。大步走到諸位長官面前站正,行軍禮。
  “軒轅戰奉命前來!”
  “軒轅上校,如果不是失態嚴重,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控制,我不會把你調離芒桑梓先生的身邊。”軒轅知春沈聲道,嚴肅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凝重。“司空禹院長和他的研究小組在歐米伽北部安博列森林東28區附近失蹤。我們先後派了三支小隊,共60人前往搜尋,其中還包括5部機甲戰士,可他們也全部失蹤。”
  一聽到有機甲戰士,軒轅戰馬上看向同樣在場的重裝師師長曾參。曾參萎縮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他道:“三支小隊在抵達28區附近時與總部失去了聯繫。歐米伽星遍佈森林,我們對那裏的地形不熟悉,不排除有‘反叛者’、當地土著或其他星球的敵人存在。軒轅上校,我命令你帶領特別行動隊的三部機甲戰士,配合軍部與憲章局前往歐米伽星搜尋所有失蹤的人。”
  軒轅戰遲疑了兩秒,接著行軍禮:“是!”
  軒轅知春隨即道:“你是行動隊隊長,由你挑選跟你一同前往的人。軍部會從陸戰菁英隊中挑選二十名士兵,憲章局會從特種警衛部隊挑選三十人,這五十人全部聽從你的指揮。允許你們攜帶重型鐳射武器。”
  “是!”
  白善接著說:“至於小破的護衛任務,我們討論後決定由你從特別行動隊中挑選一名合適的人暫代你的職責,等你回來後,你還繼續充當小破的貼身侍衛。”
  “是!”兩人之前的爭吵現在變成了擔憂,軒轅戰行了一個軍禮,沈聲道,“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請不要告訴小破我去執行任務。”軒轅戰沈吟了片刻,在眾人的不解中,道,“和他說我需要冷靜幾天,我回特別行動隊了。”
  軒轅知春立刻吼道:“你又惹小破生氣了?”
  軒轅戰的沈默算是回答,但一想到現在的情況是最好的,軒轅知春忍下責孫子的欲望,粗聲道:“我們也打算瞞著他,有一些事我們並不希望他知道。”
  “謝謝元帥!”
  見孫子居然會感謝自己,軒轅知春上下看了孫子幾眼,覺得對方是別人假扮的。不過現在不是猜測的時候,他說:“你現在回特別行動隊準備吧。兩個小時後出發。”
  “是!”
  在軒轅戰離開之前,軒轅知春在他身後道:“不要讓軍部再派人到歐米伽星去。”要平安地回來。
  “是!”
  頭未回地回答完後,軒轅戰大步離開了。
  “議長、元帥,我申請與軒轅上校一同前往歐米伽星。”司空無業站起來說,失蹤的司空禹是他的爺爺。
  軒轅知春則道:“你是情報處處長,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大量的情報。這次的任務非常危險,不要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司空無業還想再說,但一想到自己沒有叢林作戰的經驗,又沈默地坐了回去。在這一點上,四家族的人只有軒轅戰有資格前往。
  會議室內突然一陣靜默,許久之後,白善道:“這件事務必要瞞著小破。”
  “嗯。”
  ……
  駕駛著飛行器在公寓的上方轉了一圈,透過未拉上窗簾的窗戶看了幾眼坐在床上似乎仍在生氣的人。軒轅戰在心裏說了好多遍對不起。剛才的爭執又是他的錯。等他平安回來後,小破怎麼懲罰他都行。又看了兩眼,軒轅戰駕駛飛行器離開,前往特別行動隊的軍營。
  兩個小時候,一艘中型飛船搭載著五十四個人,四架聯邦最精銳的光腦機甲,以及各種最先進的霧氣在軍部的特別機場起飛,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把軒轅戰的枕頭當成是他的臉,陸不破捶了又搓,當時針指向淩晨3點時,他氣憤地說:“軒轅戰!你還真不打算回來了是吧!那就不要回來了!”憤怒地關了感應燈,陸不破扯過被子蒙上自己的腦袋,發誓明天軒轅戰回來後,他要讓他屁股變成機械的! 

第四十四章

  帶著怒火睡了一晚上,醒來的陸不破胸口悶悶的,非常不舒服。睜開眼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扭頭,發現旁邊的床上是空的,被他捶的變形的枕頭還是歪歪斜斜地擺在折好的被子旁,陸不破“噌”地一下坐了起來。這家夥真地一晚上沒回來!好!有種!
  憤怒地下床,在洗手間快速洗漱完畢,陸不破一臉怒火地出了臥室。當他看見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嚴肅地站在他門口時,他愣了,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二樓客廳等待陸不破起床的三人組馬上站了起來,別林結結巴巴地說:“小,芒桑梓先生,您,啊,起來了。”
  陸不破右手還保持著開門的姿勢,他眼睛一眯,絕對能把他壓成相片的別林抖了下,又結結巴巴地說:“小,小破,這是紮庫達中尉,從今天起,由他擔任你的護衛。”陸不破的臉當即就變了,三人組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吭氣。
  以軍姿的姿態站在門口的人一個立正,敬禮道:“特別行動隊警衛小隊隊長紮庫達奉命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
  陸不破的表情要多冷有多冷,身上的怒火彷佛瞬間熄滅,變成了足以把人凍死的寒氣。他仰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左眼球是機械眼睛,脖子有三人之一是機械構造,右手有四根指頭是機械手指,其餘部位有沒有機械未知的男人,不用問,他也知道這家夥絕對跟那個混蛋是一夥的。
  “軒轅戰呢?”
  紮庫達目不斜視,直視前方,保持軍姿:“隊長已經返回特別行動隊,一個小時前帶領行動隊隊員前往森林特訓。”
  紮庫達在心裏埋怨隊長,為什麼不帶他一起去歐米伽星。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近距離接觸到芒桑梓先生,卻讓他對芒桑梓先生撒謊。
  “雖然你暫代我的職責,但你不許跟芒桑梓先生睡在一個屋子裏。”
  “芒桑梓先生每天要喝至少三杯的可哥,送餐送水時一定要在他同意之後才能進入他的房間。”
  “不許和芒桑梓先生說太多話,有什麼疑問等我回來你直接問我,不許打擾他。”
  “芒桑梓先生如果詢問我的去向,你就說我帶隊特訓去了。”
  想到隊長和他重複了好幾遍的話,不知有多想仔細看看芒桑梓先生的紮庫達逼迫自己的眼睛直視看。
  陸不破握緊了門把手,這家夥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跟他來真的!熊熊的怒火在他心中燃燒,當著紮庫達的面重重甩上門,陸不破沖到床上鑽進被窩裏。睡覺!
  怔愣地看著險些撞到他鼻子的房門,紮庫達回頭滿含疑惑與緊張地看向三人組,芒桑梓先生是不是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可是他身上機械的部位比隊長的少多了。
  別林小步走上前,趴在門口聽了聽,房間裏沒有動靜,他又輕輕走回來,小聲對瀋陽說:“你去找組長。”
  瀋陽點點頭,轉身跑掉。
  然後別林招手讓紮庫達過來,貼在他耳邊小聲說:“芒桑梓先生昨晚和軒轅上校吵架了,軒轅上校一晚上沒有回來。現在他又派了你過來,芒桑梓先生很生氣。”
  “哦。”原來是這樣,一聽不是自己的問題,紮庫達提了一個早上的心回去了一半。
  “紮庫達中尉,軒轅上校難道真地不打算擔任芒桑梓先生的護衛了?”別林和羅博很是納悶,這樣的話委員會和軍部肯定不會同意吧。
  紮庫達臉上閃過為難,小聲說:“我只是奉隊長和軍部的命令。”
  “唉,這下麻煩了。”別林用手肘頂了頂羅博,羅博會意的走了。接著他繼續道:“芒桑梓先生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不是不滿意你,你就在這裏等著他,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芒桑梓先生沒有什麼忌諱的地方,如果他讓你叫他小破,你就叫他小破。基本上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交代完注意事項,別林拍拍紮庫達的肩,讓他不要緊張。
  “在隊長回來之前我會保護好芒桑梓先生的安全。”紮庫達走到門邊站崗,盡責地做他的護衛。能擔任芒桑梓先生的護衛,他非常的榮幸。只不過芒桑梓先生這麼生氣,隊長回來之後,他還會原諒隊長嗎?
  十分鍾後,得到消息的查理金從醫院趕回了公寓。瀋陽已經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對軒轅上校突然返回特別行動隊,並且派了其他人來保護小破,她非常震驚,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這不是軒轅上校會做出的事,更不是委員會和軍部會做出的決定。
  上樓,對紮庫達中尉問好之後,查理金敲敲陸不破的房門:“小破,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
  查理金推門進去,再關上。床上的人蒙在被子裏,如果她剛才沒有聽錯的話,這個人在哭。走到床邊坐下,她拍拍被子裏的人。
  “小破,你和軒轅上校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他發神經,誰知道他怎麼了。”
  蒙在被子裏的人說話帶著鼻音。
  “我聽瀋陽說,昨晚你們吵架了?”
  “他不可理喻。”
  陸不破沒有解釋兩人為什麼爭吵,他不想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軒轅戰根本就是沒事找事。
  查理金慢慢掀開被子,被子裏的人雙眼泛紅,睫毛上還有沒來得及擦掉的水汽。她安慰道:“小破,羅博去找軒轅上校了,等他回來,你和他好好說,把誤會解開。你還是希望他來擔任你的護衛是吧?”
  “誰稀罕他?我不要護衛,誰都不要!別讓我再見到他!”
  知道他在說氣話,查理金只是笑笑。陸不破心裏難受極了,有一種被背叛,被拋棄的感覺。那個家夥不是說要永遠做他的貼身護衛嗎?他不是軍人說到絕對做到嗎?原來也不過是個喜歡說大話,又小心眼的混蛋。
  見陸不破哭了,查理金心裏很不高興,軒轅上校這次做得太過分了。不管他和小破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都不應該置軍部的命令於不顧,擅自離職。抹掉陸不破的眼淚,她柔聲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讓軒轅上校解釋清楚。”
  “查理金。”忍不住抱住查理金的腰,陸不破把頭埋在她懷裏,“你會不會有一天也不管我了?”
  “絕對不會!”查理金撫摸他的長髮,讓他安心,“小破對我來說不僅僅是芒桑梓先生,更是非常重要的家人。”
  “查理金,還是你最疼我。”眼淚再次湧出,陸不破發誓這一次絕對不原諒軒轅戰,他要和那個混蛋徹底一刀兩斷!
  趴在查理金的懷裏尋求了許久的安慰,陸不破漸漸冷靜平息了下來。沒有軒轅戰,他照樣可以活。當他抬起頭時,除了眼睛有點紅之外,已經看不到眼淚了。
  “查理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要說對不起,小破有事如果不讓我知道,才是讓我擔心。”查理金搓了塊濕毛巾給陸不破擦臉。
  “查理金,你回醫院吧。我沒事了。下午我去醫院看蜜兒。”感受著查理金溫柔的母愛,陸不破不再為了一個不相干的混蛋家夥生氣。
  “你不要去了。這幾天你很累,身上的過敏也沒有好,還是好好休息吧。”
  他不想呆在軒轅戰呆過的地方。陸不破扯扯嘴角,算是笑。“我要去,蜜兒是我妹妹,我每天都要去看她。”
  想想也許在醫院小破會好受些,查理金也不再勉強。
  在查理金走後,陸不破換好衣服,出門向紮庫達為自己剛才的失禮而道歉,差點沒把紮庫達嚇死。芒桑梓先生和他道歉,隊長回來後一定會揍他!身為特別行動隊軒轅戰親衛隊隊長,身高2.44米,有一部分土著切達人血統的紮庫達被陸不破嚇得不停地點頭哈腰,就差跪在地上喊救命了。如果特別行動隊的隊員看到他這個樣子,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可以單挑望威勇士的紮庫達隊長。
  用過早飯之後(陸不破的食量明顯縮減),陸不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書房的桌上還擺著他要給軒轅戰寫的那本詩集。越看越生氣,他把寫好的幾頁扯下來撕成碎片,然後把那本筆記本扔進了垃圾桶。坐在那裏發呆,陸不破的眼圈又紅了,就是剛到這裏發現自己穿了,他都沒這麼難受過。
  “叩叩叩”
  “小破,上官處長來了。”
  趕忙擦擦眼睛,深吸了幾口氣,陸不破起身打開門,對門外的人露出自己最滿意的笑容。“上官農,你今天又翹班。”
  上官農在陸不破出來時愣了下,不過沒有問對方發生了什麼事,他笑著搖搖手裏的東西:“我來給芒桑梓先生送寒吉星的資料,怎麼能算翹班?”
  讓開身子讓上官農進來,陸不破關上門。“你這樣不在辦公室裏,不會被上司抓到?”
  “我已經和部長說了。一聽我要來給小破送材料,部長催我趕快過來。”把昨晚整理了一晚的材料交給陸不破,還不知道自己引發了一場爭執的上官農絲毫沒有因晚睡而露出一絲的疲態。他優雅地走到書桌邊,不經意看到了被扔在垃圾桶裏的筆記本。愣了下後,他彎腰去撿。
  “別撿!”陸不破沖上前抱住上官農伸出的胳膊,臉上閃過尷尬,“那是沒用的本子,要丟的。”
  上官農沒有撿,而是很擔心地問:“出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
  陸不破突然鼻子發酸,他放下手,呐呐道:“沒,沒什麼。”
  上官農深深看了他一會,把人拉到椅子上坐好,然後他蹲在陸不破身前,好讓他與自己平視。“我沒有看到戰,卻看到了紮庫達中尉。是你和戰之間怎麼了?”
  被人輕易地發現,又看到上官農臉上的擔心,陸不破吸吸鼻子:“我能和他怎麼樣。是他自己亂發脾氣,還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早上我起床才被告知我的貼身護衛換人了。”
  上官農的眉頭微微一皺,想了想後,他道:“我和戰從小一起長大,很瞭解他。這不是他會做出的事情,一定有原因。我去找他。”
  陸不破心裏一陣感動,拉住上官農:“不要了。他不做我的護衛,我還不想他做我的護衛呢。我看那個紮達挺好的,換他就換他。”
  上官農笑笑:“是紮庫達中尉。他是戰的親衛隊隊長。如果戰確實打算不再擔任你的貼身護衛,他也不會派紮庫達中尉來保護你。親衛隊的任務是在戰鬥中保護行動隊隊長的安全,戰既然回去了,又怎麼會派紮庫達來?而且就算戰私自決定不做你的護衛,軍部和委員會也應該知道了,他們又來找過你嗎?”
  被上官農這麼一說,被氣得理智全無的陸不破馬上冷靜了下來。他搖搖頭:“沒有。議長和軒轅伯伯都沒有來找過我。”對啊,按理說軒轅戰犯了這麼大的錯誤,軒轅伯伯早該揪著他的耳朵過來讓他給自己賠禮道歉了吧,怎麼可能不聞不問的?
  上官農繼續道:“戰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軍人,四家族的年青一代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在我們還在學校裏學習知識的時候,他已經為了聯邦而戰鬥了。他是一個軍人,絕對不會因為私人的原因違抗軍命。哪怕是他再不喜歡的事,只要是軍部下達了命令,他就一定會去執行。小破,我去找戰問清楚,這件事一定有原因。”
  “上官農,謝謝你。”想到軒轅戰對這麼好的人都有意見,還和他吵架,陸不破的氣再次不打一處來。
  上官農笑著說:“我很羡慕小破和戰之間的友誼,所以不願意見到你們之間產生誤會。小破如果有時間的畫,可以教我畫畫嗎?我已經準備好了紗布、顏料和刷子。”
  就連提要求都這麼客氣。立刻把軒轅戰那個混蛋趕出心裏,陸不破笑著點頭:“沒問題!我的時間充裕得很,就看你的時間了。”
  上官農臉上是驚喜:“小破,謝謝你。”
  “都是自己人,不客氣,不客氣。”他決定了,他要和上官農做朋友!氣死那個混蛋!
  上官農的笑馬上變得有些癡迷,他可以學畫畫,學那麼美好的事情,今晚他一定會睡不著。

第四十五章

  坐立難安地等著上官農的消息,陸不破一邊在心裏把某個混蛋臭了好幾遍。那個不守承諾的混蛋,他最好馬上出現在他面前,不然以後都不要出現了!陸不破沒有等來上官農,卻等來了羅博。羅博跟做賊似地和瀋陽、別林閃進書房,小聲說:“小破,特別行動隊的營地外人無法進入,我說是來找軒轅上校的,他們也不讓我進去,只說軒轅上校帶隊特訓去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不破的臉色就變了,在他發火前,羅博趕緊道:“可是我發現了很奇怪的地方。”
  “什麼?他不就是不想見我嗎?誰稀罕!”陸不破撇過頭,不願承認這個猜測讓他的鼻子發酸。
  “小破,你先別生氣,先聽我說。”羅博一臉機密地說,“我發現軒轅上校的那台機甲不在。”
  “什麼意思?”陸不破扭回頭,一臉問號,“什麼是機甲?”
  
  別林立刻捧出自己的光電本,調出一張機甲的圖片,陸不破長大了嘴,被震暈了。這不是漫畫裏才有的東西嗎?
  羅博解釋道:“軒轅上校的機甲‘光榮’是聯邦最大的機甲。”
  別林馬上調出“光榮”的圖片,陸不破的下巴掉在了地上。純黑色的,全身泛著寒光的大塊頭讓陸不破想到了“變形金剛”裏的威震天,但“它”看上去比威震天還要巨!陸不破的頭暈乎乎,他嚴重懷疑這是模型。
  
  羅博繼續說他覺得奇怪的地方。“機甲戰士除非有作戰任務,一般不會離開營地。但是我在特別行動隊的營地裏沒有發現‘光榮’。‘光榮’是軒轅上校的機甲,只聽從軒轅上校的命令。它不在營地只能說明軒轅上校帶它離開了。”
  什麼意思?沈浸在震撼中的陸不破不明白。瀋陽插嘴道:“‘光榮’是聯邦最大的機甲,有35米高,它的作戰能力就像軒轅上校那樣,是聯邦第一機甲。它不在營地說明軒轅上校根本就不在北群。”
  “為什麼?”陸不破的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這麼一個大塊頭是那個混蛋的座駕?他無法相信。
  
  羅博說:“除非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不然聯邦和軍部是不會調動機甲戰士的,就算需要機甲戰士,也不可能隨便調動‘光榮’。如果軒轅上校真的是帶隊到森林裏特訓,更不可能帶著‘光榮’,那會破壞森林裏的植被、驚擾到動物。最重要的是,軒轅上校不可能帶著‘光榮’去特訓。機甲戰士的特訓只會在重裝師的營地和特別行動隊的營地,因為機甲戰士的破壞力很強,它們訓練的場地是特定的。”
  瀋陽補充:“北群是聯邦的核心,不可能出現需要機甲戰士出面解決的緊急情況。所以我們可以肯定‘光榮’不在營地裏就一定是離開了北群,這樣的話軒轅上校也一定不在北群,他肯定不是帶隊特訓去了,一定是去執行某項秘密任務了。”
  別林補充:“這樣就可以解釋軒轅上校為什麼會把紮庫達中尉調過來做小破的護衛,而議長和軒轅元帥卻毫無反應。紮庫達中尉是軒轅上校的親衛隊長,他的任務就是在軒轅上校和敵人作戰時防止有人偷襲軒轅上校,保護他的安全。軒轅上校把他調過來,是為了確保小破你的安全,哪怕這樣做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因為據我所知,軒轅上校每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紮庫達中尉是一定要同行的。”
  
  陸不破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滋味,他還是怨軒轅戰,但和之前的那種怨又不同。“誰稀罕他的保護,他以為把紮庫達派來我就不生氣了?”隨即他又擔心地問:“你們知道軒轅戰執行什麼任務去了嗎?”那個大塊頭不見了,一定是很危險,很危險的任務吧。陸不破的心揪緊。
  
  三人組同時搖頭:“如果不是發生了戰爭,軒轅上校執行的任務一定都是最機密的,這次他帶‘光榮’一起去,那肯定是超級機密的任務,我們查不到,也不能去查。”
  陸不破站起來:“我去找議長和軒轅伯伯!”
  “小破!”別林拉住他,“議長和軒轅元帥沒有來找你就說明他們不會告訴你。不管是多麼艱難的任務,軒轅上校一定會平安回來,我相信不要多久他就會回來了。小破不如當作不知道,在這裏耐心等待好了。”
  “我等不下去,軒轅戰欠我一個解釋!”甩開別林的手,陸不破跑出書房,那家夥是他的貼身護衛,他是他的主人!出去執行任務也該告訴他一聲吧。不聲不響的人就不見了,還派了個他不認識的人來保護他,那家夥把他當成了什麼?
  
  跑出公寓,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去,他又不會駕駛飛行器。這時正好一架飛行器降落在他的面前,陸不破大步跑了過去。飛行器停穩後,門就打開了,陸不破也不管這是誰的飛行器,他趴上去就說:“帶我去找議長。”
  “小破?”
  一看是認識的人,陸不破樂了。“上官農,正好,麻煩你帶我去找議長,軒轅伯伯也行。”
  
  上官農關了飛行器的門,剛從特別行動隊軍營回來的他立刻明白了:“小破已經知道戰不在北群了吧?”
  “嗯!”陸不破坐到上官農身邊的位置上,“你有查到什麼嗎?”
  上官農沒有發動飛行器,而是道:“我知道的應該和小破知道的差不多。”但他似乎還有其他的消息,猶豫了幾秒後,他說:“這幾天我爺爺很晚才回來,看他的樣子,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對於聯邦機密的事情,即使是親人也不能隨便透露。小破如果要去問議長和軒轅元帥,我想他們不會告訴你。”
  
  可隨後,上官農卻發動了飛行器,對一臉失望的人笑著說:“但還是要試試,議長和軒轅元帥一定不會說,我們去找其他人。”
  陸不破感激地說:“謝謝你,上官農。”
  “我有資格和芒桑梓先生做朋友嗎?”上官農伸出右手,陸不破馬上握住大聲道:“資格大了。我以後叫你上官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很高興你能這麼叫我。”收回手,上官農拉下遙控杆,飛行器緩緩升了起來,“小破,坐好了。”
  “OK。”
  
  飛行器“嗖”地飛了出去,趴在二樓客廳窗邊的三人組認出了這是上官處長的飛行器,對身後焦急的人道:“紮庫達中尉,您還是在這裏等著吧。就是軒轅上校在,小破要做的事他也阻止不了。有上官處長隨同,小破不會有危險。”
  “可是隊長讓我在芒桑梓先生外出時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紮庫達急得團團轉,想到如果隊長回來後知道他沒有完成隊長交代的任務,他就不禁哆嗦。
  “放心放心,我們不會說的。”別林了然地拍拍紮庫達的肩膀,“等軒轅上校回來了,他不會有時間來過問這件事的。”
  “嗯。”另兩人點頭。
  “為什麼?”紮庫達馬上問。
  三人組異口同聲:“因為軒轅上校回來後首要解決的事情是怎麼平息小破的怒火,他不會有時間和精力去管你有沒有寸步不離地跟著小破。”
  紮庫達張大嘴,不相信他那個能把元帥氣個半死的隊長會害怕芒桑梓先生。可事實確是如此,他很快就會知道。
  
  ………
  
  正在辦公室忙碌的歐陽龍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上官農和芒桑梓先生。雖然驚訝僅有幾秒鍾,但他還是在明顯地呆愣了片刻之後才開口:“芒桑梓先生?你怎麼?”上前關上門,防止有人突然進來,歐陽龍招呼兩人坐下。
  
  從密道過來的兩個人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上官農坐下後直接說明來意:“龍,我和小破是為了戰的事而來。”
  “戰?他怎麼了?”給兩人各沖了杯可哥,歐陽龍在兩人對面坐下。
  陸不破開口:“歐陽龍,你知道軒轅戰去哪了嗎?”
  歐陽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上官農,眼神詢問。上官農說:“戰離開了北群,派了他的親衛隊長擔任小破的護衛。小破想去找議長和軒轅元帥,但我相信他們不會說實話。你是法務處處長,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歐陽龍沈默了一分鍾,這才開口:“如果戰離開北群,那就說明他是去執行任務。農,即使我知道了什麼我也不能透露,這是聯邦機密。”
  陸不破急了,上官農按住他的手讓他不要著急,仍是笑著說:“龍,這不是我想聽到的回答。”
  歐陽龍的眼神會讓人很不舒服,即便是賊大膽的陸不破被他看過也有種蛇爬在身上的感覺,不是恐懼,而是下意識的反應和感覺。不過面對這樣的歐陽龍,上官農仍是優雅的貴公子,完全不受影響。
  盯著上官農看了一會,歐陽龍眼中的陰沈消散了一點,他開口:“情報處最近突然很忙。司空那家夥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在三天內抓了十幾名‘反叛者’。寒吉人到訪的第二天晚上議長和各部的長官、尤其是軍部的長官們一直在開會,其中包括重裝師師長曾參。”
  
  陸不破聽不懂話中的意思,但上官農卻明白其中的嚴重性,他臉色變得凝重:“出了很嚴重的事?”需要重裝師出面的事,那就意味著非常的嚴重。
  歐陽龍搖搖頭:“具體是什麼事我不知道。但這三天包括昨天晚上,共有三架飛船離開軍部的特別機場,而在這之前,也有一艘中型飛船從軍部機場離開。我猜它們去的是同一個地方,也是戰去的地方。”
  上官農馬上問:“最近法務處接到過戰時命令嗎?”
  “沒有。我猜測戰執行的是聯邦任務而不是軍務。”歐陽龍說完就立刻解釋道,“憲章局警衛處這幾天有明顯的人員調動情況,如果是軍務不會用到憲章局。”
  
  上官農的臉色更加沈重,不是軍務卻需要用到戰,那就說明事情大大超出他預料的嚴重性。雖然有些地方還是聽不大明白,但一看上官農的臉色,陸不破也知道事情大條了。
  歐陽龍這時候說:“司空無業那家夥一定知道。”
  上官農馬上站了起來:“我去找他。”
  歐陽龍眼裏閃過冷光,道:“那家夥不會爽快地告訴你,我幫你問他。”說完他拿過通訊器,上官農感激地對他笑笑,坐了回去。
  
  信號發出去半天,辦公室內才顯示出司空無業的影像,對方的臉色有些憔悴,似乎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一出現,他就說:“歐陽處長,什麼事讓你在工作時間來打擾我?我現在很忙。”
  歐陽龍不屑地哼了聲,道:“看司空處長的樣子似乎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麻煩,需要我們法務處幫忙嗎?你不用客氣,雖然知道你這個家夥比較沒用,但我不會因此而嘲笑你。”
  影像裏的司空無業冷笑:“歐陽處長擅長的太過血腥,還是不要來污染我們情報處。不過歐陽處長好像忘了,你們法務處處理的許多犯人都是我們情報處為你們捉到的。歐陽處長來找我難道又有什麼人抓不到了?”
  歐陽龍沒有被激怒,而是陰沈地笑了兩聲,讓陸不破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司空處長總是完美的髮型今天似乎有些淩亂,我對什麼事能讓冷靜的司空處長如此頹喪非常好奇。”
  
  “龍。”上官農忍不住出聲,然後他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撥通司空無業的通訊器,馬上,司空無業的影像發現了上官農,他皺皺眉:“上官,你怎麼在這?”
  上官農開門見山地說:“我來問龍是否知道戰去了哪?”
  司空無業眼神一閃,因為沒有和陸不破聯通通訊器,所以他看不到陸不破,但陸不破卻能看到他,也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沈思。
  “那歐陽處長找我也是為了戰?”司空無業轉向歐陽龍,歐陽龍撇了下嘴角,“我只是替芒桑梓先生找你。他想知道戰去了哪?”
  “芒桑梓先生在你那裏?”司空無業突然沈默了一會,然後道,“我不知道戰去了哪里。”
  陸不破出來的急,沒有帶自己的通訊器,就在他急得不知道該怎麼和司空無業對話時,上官農道:“司空處長,我本來打算和小破親自去找你,但龍說你一定不會說,沒想到他猜對了。雖然這是聯邦機密,但小破作為芒桑梓先生,他有權知道。”
  
  影像裏的司空無業重重地抽了口淞霧,沒有說話。歐陽龍看向上官農,指桑槐地說:“司空處長一向遵從聯邦憲法,不過不排除司空處長為了自己的面子而拒絕透露,你看他精神不濟的樣子,明顯麻煩纏身的樣子。”
  “歐陽龍,閉上你的嘴,你對我的嘲諷只會凸顯你的無能。戰去了哪我不知道,很抱歉小破,我很忙,如果有他的消息,我會告訴你。”似乎真地很忙,司空無業切斷了通訊器。
  歐陽龍的眼睛眯了下,也切斷了自己的通訊器。
  
  上官農開口:“龍,謝謝你。司空那邊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不用了。”說話的是陸不破,他站起來,表情平靜,“上官,麻煩你送我回去。”
  上官農站起來,想說什麼,但他僅是點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芒桑梓先生,戰那家夥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不管多麼艱難的任務他都不會出問題。”歐陽龍起身道,不僅是說給陸不破聽,也是說給似乎很擔心軒轅戰的上官農聽。
  
  陸不破對他微微一笑:“不是說好了叫我小破嗎?你們都比我大,叫我先生我會不習慣。”
  歐陽龍挑了下眉,嘴角勾起:“請原諒我的口誤。小破。”
  陸不破笑道:“今天謝謝你,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有什麼最新的消息,請你告訴我。”
  “我不是司空無業。”點了下頭,歐陽龍打開門,送兩人到秘密通道的入口處,在上官農進入飛行器時,他按住他的肩低聲說:“不要去找那家夥,我幫你打聽戰的消息。”
  “嗯。”應了聲,上官農進入飛行器。很快,飛行器消失在秘密通道內。
  
  返回辦公室,歐陽龍關上門,再次撥通司空無業的通訊器,這一回對方很快接通。歐陽龍還沒有開口,司空無業就首先問:“農和小破都走了?”
  “走了。你可以說了嗎?”歐陽龍也點燃一支淞霧,他從不當著上官農的面抽,司空無業同樣如此。
  沒有了剛才的針鋒相對,司空無業顯得有些沈悶。他抽完了一整支淞霧,低啞道:“我爺爺和他的研究小組在歐米伽星失蹤了。”
  歐陽龍的手頓了下,坐直:“什麼時候的事?”
  “一周前。”司空無業重重籲了口氣,“我們先前派出了三支搜尋隊,他們在抵達失蹤地點後也與總部失去了聯繫。委員會和軍部這才決定派戰帶隊去歐米伽星搜尋,戰昨晚帶了五十個人前往歐米伽星,一個小時前,他與另外十個人與軍部失去了聯繫。”
  歐陽龍手裏的淞霧掉了,他的臉色異常沈重。好半晌後,他開口:“我會保密。”
  “嗯。我還要忙,斷了。”司空無業切斷了通訊器,歐陽龍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無法相信軒轅戰會出事。

第四十六章

  回到公寓後,陸不破直接拉著上官農進了書房。上官農對他笑笑,安撫道:“小破,再等等,我會問出戰去了哪里。”
  陸不破勉強笑道:“太麻煩你了,上官。我不想你犯錯誤。”
  上官農笑出聲,彎身湊到他耳邊說:“我很遵守聯邦的法律,但從朋友那裏打聽些事還是可以的。”
  陸不破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謝謝你,上官。”他是芒桑梓又有什麼用,他想知道的事卻沒有人肯告訴他。在軒轅戰莫名的離開後,深深的無力感席捲了陸不破,他第一次這麼明顯地感受到自己不是芒斜人。
  
  上官農把陸不破按坐在椅子上,然後在他面前蹲下,臉上依然是能安撫人心的笑容。“小破,不要沮喪。司空不願意說一是因為這是聯邦的機密,他不能說;還有一點我想他是不想你擔心。戰去執行的任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也許還有可能是危險的。”
  “既然我是芒桑梓,為什麼我不能知道?軒轅戰是我的貼身護衛,我有權知道他去哪了。”陸不破的聲音有點哽咽,他覺得自己被排擠在外,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難受。
  
  上官農握緊他的手:“小破,不要懷疑你對聯邦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因為小破把我當成朋友,信任我,我也會選擇瞞著你。”
  “那就是說司空無業那家夥不把我當朋友?”陸不破吸了吸鼻子。
  “因為小破是芒桑梓先生。對聯邦來說,你的安危超過任何人。”上官農的解釋沒有讓陸不破展顏,反而讓他更氣悶。
  “我是芒桑梓,他們就更應該告訴我。不能需要我的時候就來找我,不需要我了就把我丟到一邊。”如果不能知道軒轅戰去了哪,去做什麼,他會發瘋,會罵人,會砸東西!
  
  上官農雙手按住陸不破的肩膀,讓他冷靜。“小破,相信我,我會查到戰去哪了。”
  陸不破眨眨熱辣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抱住上官農:“我很擔心他。”
  上官農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慢慢放鬆,輕輕擁住陸不破:“我知道。”
  
  上官農又離開了,這次沒有帶陸不破,他保證會帶回軒轅戰的消息。給查理金去了消息,告訴她自己今天去不了醫院,替他和蜜兒說聲對不起。陸不破呆呆地坐在書房等上官農的消息。
  
  上官農沒有去找司空無業,他從秘密通道去了聯邦委員會。見到他,大家紛紛驚訝於他的到來。上官農笑著解釋:“我來找議長彙報工作。”工作人員了然地點點頭,有人道:“議長正在開會,上官處長可以在會客室等候,需要我去告訴議長嗎?”
  上官農優雅至極的笑讓人目眩,也讓人放鬆了警惕。“謝謝。只是一份檔,我已經請示過秘書長可以直接進會議室。”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話,大家對上官農行禮後,紛紛忙自己的事去了。提著裏面什麼都沒有的銀光色公事包,上官農優雅沈穩地走到會議室門口。門口的兩名守衛攔住了他,上官農問:“議長在裏面嗎?”
  “是的,上官處長。議長在開會,緊急會議。”
  上官農面露為難:“可是議長二十分鍾前讓我來送檔。”
  守衛也有些為難,可是議長已經下達了不許任何人進入的命令。似乎不願這兩人為難,上官農笑道:“議長可能忘了,發生了什麼緊急事情嗎?”
  兩名守衛搖頭。上官農有些尷尬:“抱歉,我不該問這麼敏感的問題。”
  “不是的,上官處長。”整個聯邦最優雅的上官處長是聯邦男女老幼都非常喜歡的人,當人現在多了芒桑梓先生。見他因為自己的話而難過,兩名守衛於心不忍。
  
  “我在門口等著好了。”不會為難別人,上官農走到一名守衛的身邊靠牆站著。似乎有些累,他的呼吸有些沈重。
  兩名守衛看看彼此,其中一人忍不住小聲說:“上官處長,會議可能會開很久,您先回去吧。等議長出來了,我告訴他您曾來過。”
  上官農搖搖頭:“我在這裏等。議長讓我送的文件比較重要,也許議長一會就用得著。”然後他對兩人笑笑,靠著牆閉目養神,好像為了這份文件奔波準備了很久。
  靠近他的那位守衛猶豫了好半天,湊過來輕聲說:“上官處長……出事了。議長可能,真地忘了您了。您還是別在這裏等了。”
  
  “出什麼事了?”上官農關心地問。
  兩位守衛彼此看看,很是猶豫。上官農馬上說:“對不起,我又問了不該問的事情。我等到下班,如果議長還是沒有找我我就走。說不定不用等到下班我就可以見到議長了。”
  等到下班?守衛看看掛在牆上的鍾,五官皺起,離下班還有將近6個小時呢。扭頭看看緊閉的會議室大門,守衛如做賊般小聲問:“上官處長,您認識芒桑梓先生嗎?”
  上官農驚訝地說:“當然認識。你們也應該認識吧。”
  守衛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有點焦急地說:“上官處長能見到芒桑梓先生吧。”
  難道和小破有關?上官農道:“我上午剛剛去見過芒桑梓先生。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我們的關係很好。”
  
  守衛明顯松了口氣,又如做賊般地問:“那,芒桑梓先生是不是很厲害?”
  上官農馬上點頭:“當然。”
  兩名守衛互看一眼,那名守衛又道:“聯邦出事了。議長和元帥派了軒轅上校去,結果軒轅上校也失蹤了,也許只有請芒桑梓先生出面才行。”對不瞭解陸不破的芒斜民眾來手,他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上官農瞪大雙眼:“軒轅戰怎麼了?!”
  
  ………
  
  在書房裏坐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等回上官農,陸不破等不下去了。站起來在書房裏來回走了一會,他眼裏閃過寒光。打開書房的門,無視站在門口的紮庫達以及坐在沙發上的三人組,他沖回自己的臥室,從軒轅戰的枕頭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手拿匕首沖出臥室,在三人組和紮庫達的驚叫聲中,陸不破咬牙走到紮庫達面前,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芒桑梓先生!”
  “小破!”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紮庫達!告訴我軒轅戰去哪了?!你不說我就在自己身上劃一刀!說!”陸不破來狠的了。
  “芒桑梓先生!不要!”巨人紮庫達腳下一軟,差點跪下,“芒桑梓先生,您不能!如果讓隊長知道了我會被他打死的!”
  “那你說!軒轅戰去哪了?!”手上用力。
  “芒桑梓先生!”紮庫達突然躥起,陸不破只覺眼前一花,只顧得感覺脖子上的刺痛了,下一秒他手上的匕首到了紮庫達的手裏。一看芒桑梓先生的脖子流血了,紮庫達徹底跪了下來,臉色慘白。“我要被隊長打死了,我要被隊長打死了……”三人組則是徹底嚇傻了。
  
  雙手揪住紮庫達的衣領,陸不破發狠地說:“告訴我!否則我就咬斷自己的舌頭!我說到做到!”
  “小破!”魂魄重回身體的三人組撲了過來,跪倒在陸不破的腳邊,“小破!不要啊!!”
  “那你們讓他告訴我!”陸不破的忍耐到了極限。說著就要張嘴要咬自己的舌頭。
  “我說!我說!芒桑梓先生!您饒了我吧!我說!”想到隊長會出現的憤怒的臉,紮庫達輕易丟盔棄甲,“隊長去歐米伽星了。司空院長和他的研究小隊在歐米伽星失蹤,軍部和憲章局派了三支搜尋隊前往歐米伽星結果都失去了聯繫。昨天晚上軍部派隊長帶領一支搜尋隊到歐米伽星尋找失蹤人員的下落。芒桑梓先生!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
  
  陸不破怔怔地看著紮庫達,腦袋裏只有一個信號:軒轅戰有危險,軒轅戰有危險……
  
  “小破!”
  陸不破茫然地回頭,眼前是上官農焦急的臉。
  “戰出事了。”
  
  “嗡”的一聲,陸不破眼前一片花白,身子晃了晃。聽不到上官農的驚喊,聽不到三人組的驚叫,聽不到紮庫達的哀嚎,他什麼都聽不到了。
  
  “小破!”
  “快去叫醫生!”
  “快去通知議長!”
  
  “統統給我回來!”突然驚天一聲吼,剛奔下樓梯的人全部頓住。
  狠狠咬了自己的舌根讓自己清醒的陸不破鬆開揪著紮庫達的手,極冷地說:“我去找議長。上官,我坐你的飛行器。”
  “好。”沒有遲疑地跑下樓,上官農不為自己的舉動而後悔,小破有權知道戰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緊閉的聯邦委員會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人踢開,當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坐在圓形會議室內的人驚訝地站了起來。
  “小破?上官處長?”
  帶著怒火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熟人,陸不破走下臺階,無視眾人的震驚,他走到一個空位上坐下,敲敲桌子:“不必管我,你們繼續,我就是有點無聊,想聽聽你們聊些什麼。”沒有完成保密人物的紮庫達欲哭無淚地看向老大曾參,他會被隊長打死。
  
  會議室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陸不破一副等著他們開口的樣子。眼下的情況一看便知陸不破已經知道軒轅戰的事了。曾參看向大元帥,軒轅知春擰眉沈思之後,看向議長。不給他們時間想藉口,陸不破開門見山地問:“軒轅戰怎麼了?”
  
  長久的沈默之後,軒轅知春開口:“軒轅上校奉命前往歐米伽星尋找失蹤人員,兩小時十分鍾前,他與總部失去了聯繫。”
  儘管已經知道軒轅戰出事了,可從軒轅知春嘴裏聽到後,陸不破還是全身發冷,腦袋炸開。眼淚湧出前,他啞聲說:“具體是怎麼回事?他在哪里失蹤的?”
  
  ………
  
  一群人或坐或站地圍在會議室第一層白善的辦公桌前,軒轅戰等人失蹤的地點,歐米伽星北部安博列森林東28區附近的立體影像浮在桌面上。作為解說員,曾參用手指著一塊標記了紅色區域的地方說:“這裏就是司空院長和他的研究小組失蹤的區域。我們派去搜尋的人在進入這個區域後也全部失去了聯繫。這一次跟隨軒轅上校前去的人員一共有50人,其中包括三台機甲。軒轅上校駕駛‘光榮’,只帶了十人進入了該區。在他進入該區20分鍾後,他與留在外面的人員失去了聯繫,包括同他一起進入該區的10名陸戰菁英隊隊員。”
  
  陸不破問:“其他的人呢?”
  曾參回道:“軒轅上校在進入該區域時下令在他沒有回來前其他人員原地待命。其餘的40人以及兩台機甲還在區域週邊我們的臨時指揮部待命。”
  
  上官農提出疑問:“難道沒有進行空中搜尋嗎?”
  這時候軒轅知春開口:“第一批和第二批的搜尋隊採取了空中搜尋。但是當飛船及飛行器飛抵28區上空時發生墜毀,駕駛員下落不明。”
  
  陸不破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軒轅伯伯,你是說到達這裏的不管是陸上的還是空中的,都失去了聯繫?”
  “對。”
  
  怎麼這種情況聽起來這麼耳熟?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軒轅知春急忙問:“小破,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陸不破盯著那塊被森林覆蓋的紅色區域,問:“這下麵有沒有河之類的?”
  歐陽修回道:“歐米伽星是芒斜星的三倍,我們對這裏的勘察仍屬於起步階段。司空教授和他的研究小組致力於研究聯邦的各個星球的基本情況。目前我們不知道這裏是否有水域。不過即使有水域,水域的面積也不會太大,否則影像上會顯示出來水域的分佈。”
  陸不破點點頭。在空中偵察上芒斜人比地球人厲害多了,這點他不懷疑。他又問:“那你們的太空偵察衛星飛到這塊區域的上空會不會有影像?”
  歐陽修臉色凝重地說:“這也是讓我們非常不安的情況。我們的太空偵察衛星發回的這塊區域的影像只有幾張,而且相較其他區域來說影像並不清晰。衛星無法更深入地探測,我們只有大概的一個輪廓影像。這也是為什麼司空院長要深入這裏進行調查。”
  
  “怎麼感覺這麼像百慕大?”陸不破自言自語,大家一聽急忙問:“小破,什麼百慕大?”
  陸不破解釋道:“地球有個地方叫百慕大三角。很多船隻飛機經過那裏時要不失蹤,要不失事。衛星也探測不到那裏到底怎麼了,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有人說可能是因為那裏存在著不同的磁場對船隻和飛機的導航儀產生了干擾,所以沒有船隻和飛機能經過那裏。但這些都是猜測,因為沒有人能進入那裏。”
  
  他這麼一說,全場頓時安靜下來。陸不破馬上問:“你們聯繫的方式也要靠儀器之類的東西吧,是不是也會收到磁場或信號的干擾?”
  “在某種意義上是這樣。我們的所有聯繫都要通過一個個光腦,光腦接收信號發出指令依靠的是光腦光波。如果有什麼對光波產生了干擾,我們就無法與對方取得聯繫。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干擾到光腦的光波。”歐陽修解釋完,眼前一亮,“小破,你是說這個區域有可以干擾光波的東西存在?”
  
  陸不破不確定地說:“我只是想到了百慕大。目前的情況和那裏很像,但我對你們現在的技術不清楚。可是軒轅戰那麼厲害的人竟然會失蹤,他不是還開著他那台很牛的機甲嗎?與你們失去聯繫我覺得不是因為他遭受到了攻擊,一定是有什麼干擾了他。不過百慕大是海域,找人不容易。可我看這裏到處都是樹,應該沒有大面積的水域,那我們就好找人。”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都為之一振,軒轅知春立刻問:“小破,你有什麼方法嗎?”
  “讓我想想。”陸不破陷入沈思,軒轅戰,你一定不能出事,不然我就收回給你寫的那首詩。
  
  考慮了一會,陸不破要來紙筆,邊寫寫畫畫邊與大家討論。三個小時後,所有人走出會議室,白善和軒轅知春分別以聯邦委員會和軍部的名義下達命令。派出第五支搜尋隊前往歐米伽星。這一次,軍部直接派出了包括紮庫達在內的五名特別行動隊最精良的機甲戰士,由重裝師師長曾參親自帶隊,因為這一支搜尋隊有一位元重點保護對象──陸不破。
  
  ………
  
  “小破,太危險了,我不同意你去。”在回去的路上,上官農再一次說。
  陸不破卻搖搖頭,看著窗外說:“我坐不到在這裏等消息。那家夥那麼厲害,肯定是被什麼困住了,不然他不會沒有消息。我要去找他。”找到他後狠狠揍他一頓。告訴他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就讓他全身變成機械的。
  上官農扭頭看了他一眼,沈默片刻後道:“我和你一道去。”
  
  陸不破驚訝地看去,然後笑道:“上官,謝謝你。不用擔心,就算我找不到那家夥,那家夥也一定有辦法自己出來。你留在這裏幫我一件事吧。”
  上官農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也笑道:“好,你說吧。”
  “等我回來時,我想睡很軟的床,坐很軟的沙發。”
  就這個?上官農深笑:“這有什麼難的?小破就交給我吧。”
  
  兩人相視而笑。不讓上官農去一是不想再多一個人涉險;二,軒轅戰走之前兩人不愉快的原因陸不破可沒忘。他可不想當著上官農的面和軒轅戰吵架,那太丟臉。
  
  一回到住處,陸不破馬上被已經被通知的三人組以及從醫院趕回來的查理金圍了起來。聽說他要到歐米伽星去,四人都勸他不要去。如果芒桑梓出了什麼事,後果難以承受。陸不破是鐵了心要去找軒轅戰,任四個人圍著他勸說,他上樓進入自己的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查理金焦急地說:“小破,太危險了,你再考慮一下。軒轅上校一定能從那裏平安出來。”
  上官農看著陸不破收拾行李,雖然他也想勸說,但他知道自己勸不了。就連議長和元帥他們都無法讓小破改變主意。
  陸不破隨意拿出兩件衣服塞到包裏,說:“軒轅戰欠我一個解釋,惹了我就想跑,沒那麼容易。我一定要找到他狠狠揍他一頓。”他沒有同意,軒轅戰就絕對不能死。
  
  “小破。”查理金還想再勸,就聽上官農道:“查理金,不要勸了,小破擔心戰,你就讓他去吧。這次曾參師長親自帶隊,他會確保小破的安全。”
  陸不破馬上說:“查理金,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我自己,絕對不會拿我的小命開玩笑,我可是很愛惜自己的生命的。”
  瞭解陸不破的查理金歎了口氣,小破決定的事絕對不會更改。她放棄勸說,道:“好,我不勸你了。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我答應你,一定平安回來。”上前緊緊抱住查理金,陸不破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安。
  
  “小破,我要和你一起去。”別林突然道。陸不破剛要開口,別林就馬上說:“我是你的特別記錄員,你去哪我就得跟到哪。萬一漏掉了小破重要的言行,我會寢食難安。”然後他轉身就跑,“我去收拾行李。”
  “喂喂,別林!”別林離開的速度讓陸不破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
  查理金說:“讓別林跟著你去吧。這次要去的人你都不熟悉,別林跟著你也好。”想想也是,陸不破也不勉強了,見瀋陽和羅博有話說,他馬上道:“那林和我去就OK了,瀋陽和羅博留在這。到了歐米伽星,有些事可能還要找你們幫忙。”瀋陽和羅博雖然不願,但這次不是星際旅行,兩人不甘地點頭同意。
  
  一個小時後,陸不破乘坐上官農的飛行器抵達軍部的特別機場。一家純黑色的大型太空船已經就位,一看到這個大家夥,陸不破那個震驚。而當他親眼看到那向他走來的五部十幾米高的戰鬥機甲時,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五台巨大的,身高均在15米左右的機甲戰士以及一台身高約為8米的小型機甲戰士在陸不破面前停下,胸前的透明水晶罩子開啟,坐在裏面的六個人向他行軍禮。而巨大的機甲職能戰士也抬起手向陸不破行軍禮。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親衛隊隊長紮庫達與機甲戰士‘梭米’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副隊長葛列與機甲戰士‘獠牙’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1小隊隊長華爾與機甲戰士‘威特’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1小隊副隊長周肆與機甲戰士‘阿波’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1小隊隊員墾光與機甲戰士‘玩具’奉命抵達。”
  
  坐在六台中最矮的那台機甲中的人最後道:“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裝備士士官馬丁與機甲戰士‘妹妹’奉命抵達。”
  
  陸不破仰頭看著他們,咽咽口水,就是最矮的那台機甲一腳都能把他踩死!想到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比較特殊,他哪有資格站在這裏,還讓人家給他行禮。讓自己冷靜,陸不破趕忙向對方招手:“啊,這次我要給你們添麻煩了,請多關照。”被嚇壞的他接著鞠躬行禮。
  
  “芒桑梓先生!”六人嚇了一跳,這可是芒桑梓先生!就連機甲戰士都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嗚嗚”叫了起來。
  
  “小破,放輕鬆。能親眼見到你,他們比你還緊張。”上官農在陸不破耳邊小聲說,然後對那六位緊張的特別行動隊隊員道,“芒桑梓先生第一次見你們,他在向你們表示尊敬。”
  “芒桑梓先生。”發現他們的個頭太大了,葛列讓自己的機甲夥伴單膝跪下,其他人紛紛效仿。可即便這樣,對陸不破來說,他們還是巨人。
  
  但丟什麼不能丟臉,何況他還是芒桑梓。逐一看過六人之後,他笑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和軒轅戰是一個隊的了。你們看起來很像。”每個人身上都有機械器官。那家夥在這裏感覺很自在吧。怕對方誤會,他跟著說:“看多了軒轅戰,我覺得你們比他帥多了。上官,能不能幫我拍一張?今後我怕自己都沒這個機會了。”
  說著,陸不破走到葛列的機甲面前,驚歎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這台鑲著幾顆綠色石頭,身上花花綠綠,有著明顯“傷痕”的白色機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葛列操控他的機甲伸出手手掌向上平放在地上。陸不破仰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謝謝,然後站在了那只巨大的手掌上。
  
  葛列的機甲獠牙慢慢地把陸不破舉起來,然後把他放在自己的肩部。他的肩膀上正好有一個凹槽,陸不破穩穩地坐在上面。這種感覺讓陸不破連連驚叫,太棒了!然後他驚呼一聲,抓緊了“獠牙”的手,“獠牙”站起來了!其他機甲也站了起來,上官農和別林已經舉好了影像採集器,不需要對焦、調試,陸不破和六名機甲戰士的影像立刻出現在空中,然後消失在影像採集器中。
  
  “哈哈,我也是巨人了。”第一天就因自己的短小身材而鬱悶不已的陸不破大笑起來,從高處俯瞰地面的感覺真爽。
  “兄弟們,我們該出發了。”
  “頭!”機甲戰士轉身,沒有因自己上司的到來而出現緊張,葛列甚至沒有把陸不破放下來。沒有帶自己的機甲戰士,獨自前來的曾參仰頭看了眼坐在葛列的肩上笑得開心的人,撓撓自己兩天沒洗的亂髮,道:“小破,要走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陸不破扭頭對上官農道:“上官,別忘了我的床和沙發,等我的好消息。”
  上官農笑著對他揮手:“放心吧。小破,要平安回來。”
  “OK。”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陸不破仗著自己的身份,舉高右手,“出發!”大地在這時顫抖,六名機甲戰士向飛船大步走去。而其中一台機甲戰士肩膀上的那個小不點卻好像自己是將軍,指揮著人馬要去衝鋒陷陣。笑話,這種機會萬年難得,他不抓緊就是傻子。
  
  ………
  
  沒想到芒桑梓先生這麼好相處,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也放下了矜持。本來他們就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喜歡憑著自己喜好做事的家夥,現在他們更是沒有顧忌了。把自己的機甲戰士停在寬大的後艙內,這幾個人圍著芒桑梓先生問長問短,完全不給其他隨行人員與芒桑梓先生說話的機會。而那些隨行人員敢怒不敢言,雖然也很想接近芒桑梓先生,卻只敢躲在一旁不滿,誰讓這些家夥是特別行動隊的那幫瘋子。
  
  還沒用從親歷飛船起飛的興奮中回過身了,陸不破就被特別行動隊的隊員拉到角落裏“訪問”去了。瞧他們一個個身上帶有殘缺,有的臉上還有刺青的家夥,陸不破很好奇:軒轅戰那家夥怎麼能做特別行動隊的隊長?就因為他的機甲最大?他們這幾個人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而他也這麼問了。
  副隊長葛列馬上一本正經地說:“隊長是特別行動隊裏面實力最強的人。”
  “對。”其他人附和。
  
  “‘光榮’一直沒有選擇他的夥伴,在隊長進入特別行動隊後,‘光榮’卻選擇了隊長。沒有人能操控‘光榮’,只有隊長可以。”
  “對!”
  
  “隊長可以同時面對五名以上的望威勇士,我們最多只能同時面對三人。”
  “對!”
  
  “‘光榮’身上的望威石最多。”
  “對!”
  
  “隊長身上的機械甲最多。”
  “對!”
  
  “停!”陸不破喊卡,眼角抽搐,難道身上的機械甲多在特別行動隊反而是一種榮耀?不不不,他要問的不是這個。“‘光榮’選擇軒轅戰是怎麼回事?”
  專門負責修理機甲戰士的馬丁解釋道:“每一台研製出的機甲戰士不是隨便某個人就可以操控的。機甲戰士會選擇他認為合適的夥伴,而操控者也會選擇他們認為合適的機甲戰士。選擇是雙方的。只要有一方不同意,那這個‘選擇’就不成立。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選擇後的機甲戰士和操控者會是最親密的戰鬥夥伴。”
  
  “那你們剛才說的‘光榮’不就是不讓人選嗎?”陸不破滿腦袋問號,有點垂涎起軒轅戰的夥伴了。
  “‘光榮’不是研究所研製出來的。我們的技術還沒有到這個水準。五十年前有一艘飛船墜毀在麥卡森林。裏面無一人生還,‘光榮’是在那艘飛船裏發現的。‘光榮’讓我們在研製機甲戰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敢選擇‘光榮’,‘光榮’也從不選擇任何一個人。直到隊長在進入特別行動隊挑選機甲戰士時,‘光榮’突然有了反應,他打開了自己的胸艙。”
  
  紮庫達興奮地說:“隊長太英勇了。他根本就沒有猶豫,攀著‘光榮’的腿就進了‘光榮’的胸艙。‘光榮’的胸艙平時都是不透明的,我們根本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樣子。那次我們才第一次見到。‘光榮’的胸艙很大,而且有兩個座位。”說完,他撇撇嘴,“不過‘光榮’只讓隊長進入,我們只能在外面看他。”
  
  “這麼智能?”陸不破咋舌,這機器人可不比變形金剛笨啊。
  
  被打斷的馬丁繼續說:“星際五國都沒有這麼大的機甲戰士。我們懷疑‘光榮’是從別的星際來的,只是碰巧落在了我們這兒。研究所的人說‘光榮’的光腦也比我們現在使用的機甲戰士控制光腦要先進得多。所以能夠操控‘光榮’的隊長當然是最厲害的。”
  
  所有人都點頭表示同意,對軒轅戰的隊長能力,整個特別行動隊包括重裝師沒有人會懷疑。
  
  陸不破冷哼一聲,暗道:怪不得那家夥那麼臭屁。厲害又怎樣,還不是沒了消息讓別人擔心?不過不得不承認,聽這些人這麼一說,他對軒轅戰的擔心少了一些。那家夥既然這麼厲害,怎麼會輕易出事。
  
  見芒桑梓先生不說話了,葛列馬上說:“芒桑梓先生,您不要擔心,我們對隊長有信心。”
  “對!我們隊長有信心。”
  被說中的陸不破哼道:“我又沒擔心他。唉,你們是軒轅戰的部下,那就和他一樣叫我小破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那麼見外。”
  
  沒事就擴充自己人的陸不破根本不明白他的這種話對芒斜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六人一聽,激動極了。被各個部門避如猛獸的特別行動隊的瘋子們居然被芒桑梓先生看做是自己人,這比殺死兩個望威勇士還讓他們激動。
  
  “是!芒桑梓小破先生!”
  陸不破一臉黑線。“把芒桑梓先生去掉,叫我小破。”
  “是!小破!”
  六個人笑得特傻,一點都看不出他們是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特別行動隊隊員。就是臉上有著機械器官的紮庫達、葛列和墾光笑得難看了點,看得陸不破有點扭曲。
  
  ………
  
  從樹上跳下來,一個半張臉是機械的男子拍拍坐在地上的巨大機甲。機甲坐直,男子順著他的腿攀到他身上進入胸艙。
  
  “軒轅上校,怎麼樣?”
  
  看看顯示器上仍然混亂的導航線,軒轅戰道:“在經過的每一棵樹上留下標記,我們繼續向南走。”
  “是!”
  
  操控有些萎蔫的“光榮”站起來,軒轅戰指揮他關閉胸艙。巨大的“光榮”所經之處留下一片殘骸,軒轅戰操控他儘量向樹木並不茂盛的地方走,雖然這很難,但出於保護森林保護“光榮”的目的,他還是小心地操控著。
  
  向前走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光榮”突然停了下來,感覺比剛才還要痛苦。軒轅戰讓他坐下休息,他從胸艙裏跳下來,走到前方查看。
  
  先行走到前方的人扭頭大聲報告:“軒轅上校,這裏有個斷層。”
  
  軒轅戰走過去,撥開濃密的草叢,前方赫然是一出落差有5米左右的巨大斷層。如果不是“光榮”感到不舒服,他們可能就毫無防備地掉下去了。身上所有用來與外界聯繫的設備全部中斷了信號,就連“光榮”的光腦都出現了異常,“光榮”完全是靠著他自己體內的“光核”來聽行動。但沒有“光腦”控制的“光核”只能再工作10個小時。如果10個小時他們還沒有走出這片詭異的森林,“光榮”可能就要永遠在這裏沈睡了。
  
  向下查看了一會,軒轅戰道:“我下去看看,你們在這裏待命。給我一支鐳射槍。”
  “軒轅上校,這太危險了!”
  “服從命令!”
  “是!上校!”
  
  有人遞給軒轅戰一支鐳射槍,軒轅戰把槍背在背上,檢查自己身上的匕首和煙霧彈。“把這裏的草清乾淨。”
  上來三個人開始清理草叢,軒轅戰尋找下去的地點。在這片濃密的、充滿危險的森林裏,孤身行動的他非常危險。但為了把傷害減小到最低,也為了便於行動,軒轅戰沒有過多考慮自己的安危。眼前出現一張憤怒的臉,接著那張臉上有了眼淚。軒轅戰把這人的臉壓回去。他知道小破一定恨死他了,只要他能活著回去,他隨他懲罰。
  
  給了自己的胸口一拳,軒轅戰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平安回去!
  
  把繩子系在“光榮”的手上,軒轅戰慢慢從斷層光滑的岩石面滑了下去。其他人不敢亂動,守在斷層邊一邊等待軒轅戰回來,一邊警戒地看著四周。
  
  軒轅戰只帶了十個人進入森林,一旦他們與總部失去聯繫,軍部一定會派人搜尋他們。那留在外面的那四十個人就會把他們失蹤的確切方位告訴總部。這片森林太大了,軒轅戰考慮到自己可能也會與總部失去聯繫,所以留了這一手,這樣搜尋的範圍就會變小。
  
  腳落地。軒轅戰解開纏在腰上的繩子,在石壁上做了個明顯的記號,他拿過槍,先四下看了看,然後他眼睛一眯,地上有明顯的血跡。走過去用指頭蘸了一點聞聞,是人的血漬。軒轅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順著血跡向前走,沿途留下記號。
  
  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刺耳的鳥叫。軒轅戰抬頭,一只有著三個頭的純紅色巨鳥從天而叫,泛著黑色的鳥爪照著他就揮了下來,然後血紅色的鳥喙對準了軒轅戰的頭顱。紅色是那麼地明顯,在斷層邊的人看到了那只大鳥,叫喊驚動了在樹上棲息的鳥兒。
  
  “軒轅上校!”
  
第四十八章

  飛船的速度大大超出陸不破的想像。芒斜星和歐米伽星之間有0.54光年的距離,雖然知道以芒斜人的技術星際旅行都不在話下,何況是小小的同星系星球間的航行,可是也不能這麼快吧。和行動隊隊員們聊得正起勁時,曾參走過來說已經到了。
  
  同樣正聊得盡興的特別行動隊隊員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陸不破,例如怎麼用兩根骨頭夾菜,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拖拉,快速而有序地進入後艙,操控他們的機甲戰士。當整個飛船好似被什麼猛烈撞倒時,陸不破知道他們到了。跑到窗邊,當那一片綠色的景象出現時,陸不破驚叫連連,就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
  “哇塞!這是歐米伽星?太漂亮了!”滿目望去,全部是綠色的森林之海,天空飛著無數他從未見過的鳥。森林籠罩在一片霧氣中,猶如仙境。
  
  “小破,我們下去吧。”同樣是第一次來歐米伽星的別林並沒有陸不破那麼興奮,雖然沒有來過,但他看過許多歐米伽星的資料,而且相比歐米伽星來說,伽馬星更美麗。
  “好,我下去看。”視線捨不得離開窗戶,陸不破被別林推出了飛船。走出飛船的船艙,陸不破又很丟臉地大叫起來,外面的視野比裏面更加寬敞。太美了!這裏太美了!美得陸不破差點忘了他是來找人而不是來旅遊的。
  
  當他不小心瞟到已經列隊整齊的搜尋人員和機甲戰士時,陸不破才反應過來他到歐米伽星的目的。尷尬地收起臉上的興奮,下了飛船。周圍全是巨人,陸不破的脖子很酸。
  “葛列,我能不能坐到你肩上?”
  獠牙半蹲了下來,伸出手掌,陸不破快速跑了過去,站上去。手掌升起,陸不破再一次臭屁地做到了獠牙的肩膀上。啊,這裏的視野太棒了!
  
  “小破,把這個扣上。”曾參向上拋出一條類似繩子的東西,獠牙抓住,然後舉到陸不破面前。陸不破拿過來研究了研究,把繩套從雙腿穿上來,然後繞過腰部把兩個鎖扣分別扣在身體兩側獠牙肩膀上的環扣上。
  扣好了,發現自己根本不會掉下去,陸不破笑著朝下揮揮手:“謝謝啦,曾師長。”
  曾參笑笑,接著卻神色一凜,所有人員馬上立正,肅靜。見他突然跟變臉似的,還是第一次見曾參嚴肅起來的陸不破被嚇了一小跳。
  
  “這一次的行動所有人都必須聽從指揮,不許擅自行動,違令者送軍法處。”
  “是!長官!”
  
  “所有的武器裝麻醉槍,進入森林後,避免傷害到森林裏的動物。”曾參特意看了特別行動隊的人一眼。
  “是!長官!”
  
  “下面由芒桑梓先生為你們下達命令。”
  我?!陸不破一聽懵了,他不是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曾參了嗎?見所有人都看著他,陸不破暗暗罵了曾參一句,下意識地大聲說:“曾師長,軒轅戰不是只帶了十個人進入森林嗎?首先要找到留在週邊的那四十個人,既可以增加搜尋的力度,也可以縮小搜尋的範圍。”
  曾參道:“抵達時我們已經通過飛船上的光腦向他們發出了信號,並且也接受到了他們傳回的信號,我們已經確認了他們的方位。”
  “啊,那太好了。”想到軒轅戰,陸不破又緊張又擔心地握起拳頭,“我們將要搜尋的地方是一個有著嚴重信號干擾的地方。我們所有的先進手段在那裏都會失效。所以我們現在能用的只有最古老最笨的方法,那就是‘喊’。”
  
  喊?在這麼大的森林裏?大家都心存疑慮,但沒有人開口詢問,等著芒桑梓先生解釋。對曾參點了下頭,陸不破大聲道:“每一個人一會都會拿到一個擴音喇叭,一塊白布,兩卷紅色的繩子,一把信號槍,彩色煙霧彈以及紅色噴霧。每一個小隊有一面紅旗。進入森林之後,每一個小隊之間都要確保能看到其他小隊的紅旗。”
  
  “每一個小隊的隊員跟著本小隊的紅旗走,必須確保自己可以看到本小隊的隊員。大家把白布系在左胳膊上,便於在森林中互相發現。進入森林中如果有緊急情況發生,就發一枚紅色信號彈,大家就向那裏靠近,在行進過程中一定要注意不能丟掉自己的隊友,務必保證每一個隊友都在自己的周圍。”
  
  “進入干擾區域後,每隔兩米用紅色噴霧留下記號,儘量留在顯眼的地方。每隔五米在樹上綁一段紅繩。如果遇到獸群就用閃光彈和彩色煙霧彈,方便其他小隊前來支援。如果有哪一隊或者哪個隊員掉隊了,一定不要四處亂走,最好能在附近找一棵比較安全的書爬上去,發出黃色信號彈,表示你脫隊了。各個小隊停止前進,檢查自己的隊員,少人的小隊要馬上找回自己的隊員,待所有人員都回歸後再繼續前進。”
  
  “大家要切記,我們是來找人的,如果我們中有誰失蹤了,那會給我們的搜尋工作帶來更多的麻煩,而且在沒有通訊條件的情況下失蹤,將會非常危險。在找到失蹤人員的前提下,你們每一個人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進入森林後一定要謹慎小心,注意力集中。”
  
  接著,陸不破指指已經發到每個人手裏的高音喇叭(研究所神速組裝起來的),說:“我們不知道失蹤的人在什麼地方,進入森林後大家就用高音喇叭大喊。讓他們聽到我們的聲音,如果他們正好在我們周圍,他們就可以找到我們或者做一些事情來引起我們的注意。但是高音喇叭也可能引來野獸或土著人甚至是敵人的注意,所以每一個小隊之間都要保持聯繫,這樣即便是遇到了敵人我們也好應對。”
  
  “一個機甲戰士帶領一支小隊,由機甲戰士在前方開路,各小隊成員跟在機甲戰士的身後。曾世上,把機甲戰士的腿塗成白色,這樣比較顯眼。扛旗的隊員要寸步不離地跟在機甲戰士身後,你的任務就是抗旗,當座標。”
  
  “明白了!”五個抗旗的旗手大聲說。
  
  馬丁拿白色噴霧劑把機甲戰士的雙腿噴成白色,所有人都把分配到的東西裝好,系好白布,等待出發。
  
  十分鍾後,大家都準備好了,曾參補充道:“機甲戰士進入森林後也可能會被干擾。如果機甲戰士被干擾了,你們要更加小心。”
  “是!長官!”
  
  馬丁這時候道:“頭,放心吧,有我在他們就算被干擾也能平安出來。”曾參對他點了下頭,表現出充分的信任。
  
  一切準備就緒,曾參和十名軍人留在飛船上指揮,大部隊向森林進發。雖然他很想把陸不破抓回來,但他沒有按照軍部和委員會的命令把他強行留在飛船上。對扭頭向他揮手的人笑笑,曾參在心裏道:芒桑梓先生,拜託你了。
  
  身體隨著獠牙的行動浮動,陸不破扭回頭,臉上的笑沒了。他知道軒轅知春和白善議長讓曾大叔把他強行留在飛船上不許他進入森林。如果曾大叔真地這麼做了,他不會乖乖在船上等著。他要去找軒轅戰,不管有多少人說“不行”,他都要去找軒轅戰。讓他坐在那裏焦急的等消息?不可能。
  
  他不是任性,不是不知深淺。在軒轅戰出事後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對他說:去找他!去找他!他相信軒轅戰一定在這片森林的某個地方等著他,等他見到他後,他一定要把他的屁股踢成機械的。
  
  朝跟隨軒轅戰前來的那些人發出的信號走了大約一個小時,陸不破遠遠的看到了一台陌生的機甲戰士。看到他們到來,尤其是看到他後,那名焦急地等了十幾個小時的機甲戰士打開胸艙,裏面的人大哭起來。在他看來,芒桑梓先生來了,那失蹤的隊友和軒轅上校就一定能找到。
  
  葛列作為這次行動的副隊長,和這名隸屬於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瞭解了最新的情況後彙報給了陸不破。軒轅戰採取了和陸不破相似的方法。他帶著那50個人都進去了森林,不過每五米留一個人,最後他只帶了10個人進入森林。
  
  有這幾個“站崗”的人在,陸不破他們很快就進入了軒轅戰消失的那片區域。剛踏入那片區域,他們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都與總部失去了聯繫。陸不破舉起高音喇叭大喊:“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我們已經進入危險區域,我們已經進入危險區域。”
  
  紅旗高高舉了起來,五個小組呈扇形從五個點進入森林,那些站崗的士兵們也被臨時編入隊伍,發下裝備,舉著高音喇叭大喊:“軒轅上校……軒轅上校……你在哪里?軒轅上校……”
  
  森林中的鳥獸被震天的噪音吵醒,無數的鳥兒從樹上飛起,不知道從哪跑來這麼多擾鳥清夢的家夥。就是遠在飛船上的曾參都很高興地聽到了來自森林深處的“呼喚”。
  
  越往深處走,機甲戰士也開始受到干擾,馬丁立刻吩咐葛列等人關閉機甲戰士的光腦程式,開啟應急程式,採用機甲戰士身體內的能量盒進行能量補充。這種能量盒的原理就是參照“光榮”體內的光核,不過不是用光腦進行能量補充,而是利用陽光的能量,也就是我們熟悉的太陽能,這裏叫同諸能。
  
  而就在陸不破等人越往深處走時,在森林的不同區域,有人聽到了他們嘈雜的叫聲。不一會,一顆藍色的信號彈在森林上空炸開,坐在飛船上的曾參激動地跑出了飛船。竟然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陸不破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芒斜星的法律。什麼叫不能抓動物。好,人類應該保護動物,但你好歹弄兩條狗養著吧,什麼都靠先進的科技,結果在這片干擾非常厲害的地方,電子追蹤器根本就是個屁!如果有兩條警犬,他們哪會這麼辛苦,給狗聞聞軒轅戰內褲的味道,可能現在就已經找到軒轅戰了。
  
  朝著發出信號彈的地方艱難行進(森林裏根本就沒有路),陸不破決定回去後建議軍部養幾隻狼狗,這裏沒有狗也沒關係,總有類似的鼻子特靈敏的生物把。
  
  “葛列,你說會不會是軒轅戰?”陸不破對著高音喇叭問。
  “不知道,但我希望是。”開著胸艙的葛列大聲回道。
  
  軒轅戰,一定要是你啊,我可是為了找你才進來這麼可怕的地方的。掛在獠牙臂彎裏的陸不破還在為剛剛的那條突然飛到他身上的軟體動物而害怕。茂密的森林裏隨處可見各種動物,獠牙的肩膀雖然挺舒服,但劃在他身上的樹枝,樹上的三頭怪物還有好多他不認識的可怕的三頭生物一點都不可愛。嚇得陸不破滑到獠牙胳膊上趴著去了,這裏最安全。
  
  ………
  
  “不要下來!”
  
  就在陸不破抵達歐米伽星時,被三頭巨鳥襲擊的軒轅戰暴呵一聲,機械左腿用力曲起,頂在了巨鳥的腹部。兩手緊緊勒住巨鳥的脖子接著又一個曲腿,在巨鳥痛呼時,他一拳砸在巨鳥的一顆頭上,那顆頭搖搖晃晃地。軒轅戰強壯的身軀爆發出了絕對的力量,雙腳奮力踢開巨鳥,軒轅戰撲到巨鳥身上右手的機械拳頭一拳一拳砸在巨鳥的另一顆頭上。
  
  巨鳥仰天慘叫,尖利的鳥爪揮出,軒轅戰向後一跳,身前的衣服破了,血流了出來。緊接著爪風掃來,軒轅戰向後滾了兩圈後站起來,緊接著就是一個掃堂腿,一腳揣在巨鳥的羽翼上,疼得它又大叫。巨鳥沖著軒轅戰尖叫,腥臭的氣味從它的嘴裏發出,軒轅戰屏住呼吸,又是一腳踹在了巨鳥的身上。
  這聲尖叫驚醒了上方的人。他們站在斷層上對著巨鳥開槍,可令他們驚愕的是,有一個人比他們更快的人撲倒了巨鳥,讓它免於被鐳射槍掃成肉餅的下場。
  
  “軒轅上校?!”
  
  “不要開槍!我要活捉它!”頭不抬地吼了一聲,軒轅戰趁機騎在巨鳥的身上又是幾拳砸下。巨鳥的叫聲帶了一些求饒和莫名的意思,軒轅戰掐著它的脖子,狠聲問:“還敢不敢了?”
  “加呀──”巨鳥被打暈的三隻頭髮出慘叫。
  軒轅戰照著它的肚子又給了它一拳,巨鳥不掙扎了,似乎放棄了。上面看著的人喉結上下動動,果然是軒轅隊長。
  
  “帶我去找其他人。”也不管巨鳥是不是聽得懂,軒轅戰從它身上下來。巨鳥的六雙眼裏都是淚,疼的。緩緩翻過身,撲棱兩下翅膀,巨鳥仰天長鳴了一聲,然後用鳥喙摸摸自己被打疼的地方,蹲了下來。軒轅戰毫不客氣地跨坐到它背上,抓住它兩側羽翼前方凸起的兩塊硬骨。在他坐好後,巨鳥又叫了一聲,然後拍打翅膀。就見一隻紅色的巨鳥馱著一名身上帶傷的男子快速消失在了天空。
  
  “軒轅上校……”震驚地看著“飛走”的人,被留在原地的人久久無法回神。
  
  ………
  
  “軒轅戰……軒轅戰……”
  
  不顧嗓子已經冒火了,陸不破一遍遍喊著。他們已經找到了十幾個迷失在森林中的前搜尋隊隊員了。可是還是沒有軒轅戰的影子,就是司空禹研究小隊的成員也一個都沒有見到。找到的人中有幾個被野獸襲擊受了重傷的人。森林裏已經黑了,為了安全起見,陸不破和葛列商量後決定返回去,把找到的人送回去,然後給機甲戰士補充能量。
  
  這次的搜尋結果證明他的方法沒有錯,但這片森林太大了,他們不能盲目地在森林裏搜尋,必須有一個確定的方向。想到這裏陸不破就很擔心,不知道軒轅戰進入森林後會朝哪個方向走。
  
  第二天的淩晨2點,陸不破一行人才從森林裏走出來。回到飛船,一口氣喝下五杯可哥的陸不破下令:“明天每個人都帶一個水壺。如果船上沒有,讓議長他們馬上派人送過來。”
  2個小時後,一艘補給船降落在離陸不破不遠的地方。一百多個水壺,十箱可哥粉以及各種補給品被抬下補給船。而讓陸不破驚訝的是,同被送來的還有司空無業和歐陽龍。
  
  “根據情報,這裏有‘反叛者’。”歐陽龍如此解釋。
  司空無業則說:“我很擔心我爺爺,順便搜集情報。”
  
  用嗓過度的陸不破疲憊地點了點頭,隨便他們,只要不拖他後腿就行。第一天的搜尋很順利,陸不破用筆和曾參、葛列、歐陽龍和司空無業討論了第二天的搜尋計畫後,就鑽進休息艙睡覺去了。果然還是高科技好,他的嗓子估計廢掉了。
  
  “龍,見到小破了嗎?”
  “見到了。”
  “他好嗎?”
  “還行,就是嗓子很啞。”
  短暫的沈默後,通訊器那邊的人問:“你和無業明天也要去搜尋嗎?”
  “你不放心小破,我們兩個還是跟著去好了。司空那家夥的手下也確實發現這裏有‘反叛者’的蹤跡,對待他們我有經驗。”
  “你和無業要照顧好小破。明天還有一艘補給船會過去,我把‘清咽露’讓人給你帶過去,你拿給小破。”
  “嗯。”
  “謝謝你了,龍。”
  “你不能晚睡,早點睡吧。小破交給我就行了,司空那家夥根本沒有必要來。”
  “呵,司空擔心司空爺爺,讓他去也好。你們兩個在小破那裏,我更放心。那我睡了,希望能早點得到你們的好消息。”
  “嗯,再見。”
  “再見。不要和司空吵架。”
  “哼,都是那家夥招惹我。掛了。”
  “好。”
  
  在模糊的森林平面圖上畫圈圈,原本應該在睡覺的陸不破卻喃喃自語:“軒轅戰,你會往哪個方向走?東?西?南?北?”不是他狠心,對他來說只要找到軒轅戰就行了,其他人只能看他們的造化。當然,最好也能找到司空教授,不然軒轅戰就是找回來也會再進去。
  
  丟下筆,陸不破捂住腦袋:“軒轅戰,給我一個腦波,告訴我你會朝哪個方向走?”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的人捂著腦袋哼唧。而他沒有發現他左手腕上閃出一拳淡淡的白光。
  
  “嗚……”
  極度虛弱的“光榮”突然發出了聲音,嚇了坐在他身前的十個人一跳。他們仰頭,就見“光榮”睜開了眼睛,雙眼不是平時的黑色,而泛著白光。
  
  “呵!”驚恐地瞪著前方,陸不破被自己嚇了一跳,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光榮”的眼睛又恢復成了黑色,過了一會之後緩緩闔上,再無生氣。那十幾個人失望地坐回去,他們知道“光榮”的能量就快耗盡了。
  
  “軒轅戰,是你嗎?你聽到我的話了?”心怦怦怦直跳,陸不破又趕緊捂住腦袋,讓自己冷靜。“軒轅戰,告訴我,你在哪里?”腦袋裏是軒轅戰的臉,陸不破不停地在心裏喊:軒轅戰,軒轅戰……不知過了多久,他仿佛看到了黑暗的森林,看到了森林中坐在地上靠在參天大樹的一個龐然大物,那個龐然大物睜開了眼睛,兩眼是白色的光芒,然後緩緩站了起來。咦?這家夥怎麼這麼眼熟?
  
  “‘光榮’!‘光榮’!你要去哪!快回來!”
  跟在“光榮”的身後,十個留在原地的人焦急萬分,就在他們以為“光榮”的能量快耗盡時,“光榮”突然站了起來,朝反方向走去。不論他們怎麼阻止,“光榮”根本聽不到,好像再被什麼牽引著一直向前走。
  
  軒轅戰……軒轅戰……似乎看到了那個龐然大物在努力向森林外走來,陸不破不敢聽,一直喊著軒轅戰的名字,用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方式引導著那個龐然大物向自己走來。
  
  “嗚……”
  森林裏響起機械戰士的嗚鳴,整個忙些聯邦只有一台機甲會發出這種聲音。35米高的“光榮”用他的鐵臂掃開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阻礙,朝著引導他的聲音大步行去。那十個人生怕有什麼意外,狼狽地跟在“光榮”身後。

第四十九章

  不知走了多久,當黎明來臨時,跟隨著“光榮”的十個人發現了噴著紅色噴霧、綁著紅繩的樹木,看到了正在“站崗”的他們熟悉的機甲戰士。十個人熱淚盈眶,腳下一軟坐在了地上,他們,出來了!
  
  “師長!師長!”
  臨時營地因為某個龐然大物的出現炸開了鍋。一夜沒睡的曾參快步跑出飛船激動地看著那個從森林裏出來的家夥。
  “‘光榮’!”曾參跑了上去,所有人都跑了上去。
  “軒轅上校!軒轅上校回來了!”
  
  而陸不破的休息艙內,耗費了一夜“腦波”的他在“光榮”快走出來時不支地倒在了床上,臉色慘白。
  
  飛船外亂哄哄的,所有人都圍住了“光榮”,當他們從那十個人嘴裏聽到軒轅戰並不在“光榮”的身體裏時,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詭異。走出迷亂森林的“光榮”體內的光腦迅速補充能量,白色的眼睛恢復成了黑色。
  
  所有人不知該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對待“光榮”的回歸。“光榮”莫名的回來了,可他的夥伴軒轅上校卻仍是下落不明。但又令他們驚訝的是“光榮”仍在“嗚嗚”叫著,似乎飛船上有一個他要找的人,他圍著飛船走來走去,想要進去,卻因為身形的巨大而沒有辦法。
  
  一個跟著“光榮”出來的人對曾參說:“師長,‘光榮’的眼睛突然變了,然後他就帶著我們走出了森林,好像有人在指引著他似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對!好像有什麼在指引著‘光榮’!”
  “頭,我剛才給‘光榮’檢查,但‘光榮’不讓我近身。”馬丁擔憂地稟報。
  
  曾參神色凝重地看著圍著飛船,顯得很是焦急的“光榮”,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念頭冒了出來。就在大家都在猜測“光榮”是如何走出森林,此時又想做什麼時,別林驚慌地從飛船內跑了出來。
  “曾師長!小破暈倒了!”
  一聽芒桑梓先生暈倒了,大家也顧不上“光榮”了,一窩蜂地沖進了飛船。
  
  隨行而來的醫生仔細檢查了芒桑梓先生的身體後,臉色有些奇怪。曾參焦急地問:“情況怎麼樣?小破為什麼會暈倒?”
  “咚!咚!”飛船突然搖晃了一下,有人在外面砸船體。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掏出鐳射槍就跑了出去。
  
  險些摔倒的曾參怒了:“外面怎麼了!”
  大約過了十分鍾,葛列跑了進來,一臉驚恐:“頭!‘光榮’失控了!在砸飛船!”如果“光榮”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咚!咚!咚!”飛船又發生搖晃,錘擊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頭!怎麼辦?要不要攻擊‘光榮’?”想到那是隊長的夥伴,葛列就下不去手,可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裏。
  “馬丁呢?讓他去阻止‘光榮’!”
  “是!”
  
  飛船開始不間斷的搖晃,曾參掏出鐳射槍沖了出去,遇到了回來報告的葛列。“頭!‘光榮’失控了,他差點殺了馬丁!”
  “走!”顧不上昏迷的陸不破,曾參帶著葛列跑出飛船。
  
  飛船晃動地越來越厲害,眼看已然完全失控的“光榮”一拳拳砸在飛船表體上,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對驚愣在周圍的人吼:“開槍!擋住‘光榮’!”兩人的鐳射發射了出去。
  “嗚……”“光榮”根本無視那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癢的鐳射,巨大的拳頭不斷落在已經凹陷下去的飛船體表。
  “機甲戰士圍上去擋住光榮!”跑出來的曾參一看情況大吼,鐳射槍對準“光榮”的頭部掃射。
  “嗚嗚……”
  射擊讓“光榮”的動作停了一下,可接下來他卻繼續攻擊飛船。而“光榮”的可怖之處也顯示了出來,一層銀色的金屬層罩在“光榮”黑色的外殼上,鐳射槍的攻擊對他根本毫無作用,他要做的就是把飛船砸開。
  
  嗚鳴讓人發顫,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們在心裏對他們的隊長說了聲抱歉後,操縱自己的夥伴快速圍住了“光榮”。
  
  “‘光榮’!馬上離開!‘光榮’!馬上離開!”葛列對著“光榮”嘶喊,他不想對“光榮”出手,每一個重裝師的隊員都不願對軒轅隊長的“光榮”出手。
  “嗚嗚……”對葛列的喊話毫無反應,“光榮”還在砸飛船,似乎想進去。
  葛列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對著通訊器怒吼:“攻擊‘光榮’,把這個不聽話的家夥給我打趴下!”眼裏是忍也忍不住的淚水。隊長,對不起。
  
  “哄……”
  在場的所有機甲戰士打開身上的武器孔,葛列操縱著自己16米高的獠牙沖向“光榮”,他試圖最後一次努力喚回“光榮”的意識。
  “嗚……”
  在獠牙撲過來抱住自己時,“光榮”毫不客氣地揮出一拳,巨大的獠牙在他面前也只不過是一個孩子。獠牙狼狽地閃開,卻還是被“光榮”的拳風掃到在地。咳出口悶氣,葛列咽下喉間的血腥,嘶啞地下令:“各隊員注意!無差別攻擊!無差別攻擊!”
  
  “嗚嗚……”
  “哄……”
  
  一場可怕的“內訌”發生了。這也許是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的唯一的一次與“光榮”發生正面的交鋒。他們從來只見過“光榮”如何對抗可怕的望威勇士,那個時候他們為隊長與“光榮”的勇猛而驕傲和自豪。可當“光榮”把這種勇猛用在他們身上時,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了可怕,發自內心深處的可怕。
  
  隨陸不破而來的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各個都是最優秀的機甲戰士,可就是這樣和瘋子齊名的,戰鬥起來不要命的機甲戰士們,在“光榮”的回擊下卻是那麼地狼狽。他們和“光榮”有著很深的感情,讓他們下手殺死自己的夥伴,他們做不到。可另一方面,他們又清楚自己的責任,隊員們從未如此痛苦過,對自己的夥伴下手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而第一次親眼見到機甲戰士對抗的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則震撼地站在那裏,兩人第一次沒有了爭執與互相嘲諷,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看著眼前的混亂,曾參咬咬牙,丟下鐳射槍跑會船艙。沖進陸不破的休息艙,他揮開床邊的醫生,抱起陸不破就沖了出去。
   “曾師長!你要帶芒桑梓先生去哪里!”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曾參沖出飛船,舉起手裏的人,對發狂的“巨獸”大吼:“‘光榮’!”剛把紮庫達的梭米扔出去的“光榮”回頭看去,“嗚嗚……”,比之前的嗚鳴更讓人發怵的叫聲響起。“光榮”大步朝曾參走來,用拳頭揮開所有擋在他面前的阻礙。
  
  慢慢向後退,曾參大喊:“‘光榮’!安靜下來!否則我就不把小破給你!”他已經可以肯定“光榮”要找到的就是小破。
  “嗚嗚……”“光榮”的頭動了動,舉起的拳頭落下,但步子沒有停。
  
  “曾師長,不能把芒桑梓先生交給他!”
  “頭!”
  “都給我閉嘴!”
  怒吼一聲,曾參做出一個事後每每想起他都會冒冷汗的決定,這一刻他拿自己和芒斜聯邦的命運做賭注。
  
  沒有再繼續後退,曾參看著那個龐然大物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他抱緊陸不破:“‘光榮’,只要你不亂來,我就把你要的人給你。”
  “頭!”
  “曾師長!你不能這麼做!”
  “我是這次行動的最高長官,所有人都給我閉嘴!”毫不客氣地沖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吼了一句,曾參仰頭看向“光榮”。
  
  “嗚……”
  光榮舉起左手,所有的機甲戰士做好準備,如果“光榮”的拳頭敢落下,他們就轟爛他的胳膊!而超出所有人預料的,令所有人震驚的事發生了。“光榮”身前的胸艙緩緩開啟,他雙腿跪了下來,舉起的左手慢慢下降伸在曾參的面前,直指他懷裏昏迷的人。
  
  “嗚……”
  
  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難道“光榮”剛才突然發瘋是為了小破?不不,芒桑梓先生?
  “嗚嗚……”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不理他,“光榮”低鳴,頭低下,想看清那個人是怎麼了。
  
  “‘光榮’,他昏過去了。”把“光榮”當成一個普通的人類,曾參與他對話。
  “嗚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所有人都覺得“光榮”在傷心。籠罩在“光榮”身上的銀色護甲消失,“光榮”的眼睛發出白光,他的肩部開啟,從裏面冒出四條軟手,軟手裹住曾參懷裏的人,在一片震呼聲中,“光榮”把陸不破小心地放進自己的胸艙,接著胸艙闔上。收回四條軟手,“光榮”似乎很高興,連嗚鳴都透著歡樂。
  
  眼睛變回黑色,“光榮”轉身,圍在他身後的人與機甲戰士下意識地後退。巨大的腳步邁開,“光榮”帶著陸不破朝他剛剛出來沒多久的迷亂森林走去。
  “所有搜尋隊員跟上‘光榮’!”曾參大吼。
  所有人都一個激靈,快速列隊,機甲戰士們則顧不上腿短的步兵,大步跟在“光榮”的身後。葛列利用通訊器詢問:“頭,為什麼要跟著‘光榮’?”
  曾參臉上是凝重,眼裏卻閃著光芒:“他很可能是去找戰,你們跟緊他!記得沿途留下記號,我帶領步兵隨後就到。”
  “是!”一聽“光榮”很可能是去找隊長,葛列迅速向其他機甲戰士下令。大家在機甲胸艙內歡騰,為這場莫名的突變而慶倖。
  
  “曾師長,我和你一起去。”司空無業說。
  “我也要求參加!”歐陽龍很堅決。
  
  曾參很隨意地說:“司空處長和歐陽處長想來變來吧,我不嫌人多。”接著,他就對一人咆哮,“別林!你留在飛船上!”
  “曾師長,對不起!我要記錄芒桑梓先生的言行!”別林捧著自己的“芒桑梓語錄”跟上了大部隊。
  “不聽命令的家夥。”不怎麼生氣地咕噥了一句,曾參又吼道,“3小隊留在原地!其他人跟我走。”
  “是!”回答的很不情願。
  
  大部隊又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森林,當遠在芒斜星北群的聯邦委員會成員和軍部大佬們收到從歐米伽星發回的報告時,會議室內悄無聲息。
  
  ………
  
  用腦過度到昏過去的陸不破被顛醒了。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濛濛,突然耳邊響起“滴”的一聲,眼前亮了。仍沒發現自己身處何地的陸不破頭暈腦脹地瞪著上方,只想自己自己為什麼這麼顛。
  “嗚……”
  什麼聲音?陸不破扭頭四下看看,一看,他愣了。
  “嗚嗚……”
  不透明的胸艙突然一閃,陸不破被他看到的事情而驚掉了下巴。
  
  “Oh,my God!”撲到“窗戶”前,陸不破的下巴撿不回來,為什麼森林在動?他在哪里?!低頭,看著手掌下花花綠綠的儀器,再仰頭看看光滑的,泛著金屬色澤的“牆壁”,陸不破本來還有點暈的腦袋更暈了。這時,一道不屬於他的聲音,而且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聽過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陸不破呆愣當場,然後狠狠捏了一把自己,好痛!
  眼淚都疼出來的他肯定自己不是做夢,可是誰在和他說話?那不能算說話,陸不破形容不上來,好像只是一種信號,那種信號和他有某種心靈感應。就像他的腦波和別人的腦波連接上一樣。
  
  “喂,你是誰?”
  “嗚嗚……”
  
  陸不破身子一晃,險些摔下來,他這才發現自己躺著的地方是把椅子。不過他現在顧不上研究這把很柔軟的椅子。
  “你,是……‘光榮’?”聲音發顫。
  “嗚嗚……”歡快。
  
  我的媽呀!他怎麼進到“光榮”的肚子裏來了,這玩意不是只讓軒轅戰一個人坐嗎?
  “嗚嗚……”
  我的媽媽呀!陸不破身體一晃,還是從椅子上摔下來了。他怎麼不知道“光榮”肚子,哦不,胸裏的另一個座位是他的?眼前陣陣發黑,被刺激大發了的陸不破不敢相信腦袋裏接受到的資訊。
  
  “嗚嗚……”
  哆嗦了一下,陸不破舔舔乾裂的嘴:“你,在等我?”等他幹嘛?他又不認識他。腦袋裏又傳來一道聲音,陸不破捂住腦袋,亂了亂了,這什麼東西。他什麼時候光榮地成為“光榮”的另一個夥伴了?軒轅戰,你他媽的到底跑哪去了,來管管你兄弟!
  
  “嗚嗚……”透著難過和委屈。
  “你哭什麼?我都還沒哭呢?我現在超想哭!”哆嗦地爬起來,縮到椅子上。剛才平展的椅背自動升了起來,調整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也不管這有多玄乎了,陸不破頭暈暈地抬眼,眼前是向後倒退的樹木,他捂住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嗚……”
  “我怎麼會呼喚你?我喊的是軒轅戰好吧。”
  “嗚……”
  “不許哭!”
  
  手指插在頭髮裏,發頂被自己揉成了鳥窩,陸不破還沒有從驚嚇中回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他依稀、彷佛記得他昨晚用“神力”尋找軒轅戰時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然後那家夥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而且長得很像軒轅戰的機甲。
  
  “呵!”仰頭,陸不破馬上問,“昨晚出來的那個就是你?!”
  “嗚……”歡快。
  “你能感應到我?”我的老媽呀。
  “嗚嗚……”高興。
  “就是說,”陸不破扯住自己的長髮,“你,感應到了我,然後從森林裏走了出來?”
  “嗚……”興奮。
  “那軒轅戰呢!”陸不破蹭得跳了起來,要不是他個子矮絕對會碰到頭頂。
  
  “嗚嗚……”心虛,愧疚。
  “我X!你這個兄弟是怎麼做的!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在森林裏自己跑路?!”陸不破破口大,被罵的“人”不敢出聲,前行的腳步慢了下來。
  
  跟在“光榮”身後的大部隊追得萬分辛苦,但見他慢慢停了下來,大家又非常擔心。葛列用擴音喇叭喊:“馬丁,‘光榮’不會能量又耗盡了吧?”和昨天一樣,他們的機甲在進入迷亂森林後所有通訊設備都失去了功能。
  馬丁走過來不確定地說:“不知道。先看看情況。”
  “嗯。”
  馬丁轉身去向頭彙報。
  
  “光榮”停下了,大部隊也得到了喘口氣的時間。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抓緊機會休息,鄙夷地仰頭看了眼坐在機甲肩膀上的曾師長。打著哈欠,嚼著一路上從順手摘的果子,曾參在獠牙肩上的小日子過得不錯。
  
  聽不到外面動靜的陸不破還在發飆:“你還敢委屈?丟下自己的兄弟自己跑路的人最沒品!”氣死他了,虧他還想著有這家夥在身邊,軒轅戰不會出事,結果這家夥丟下自己的夥伴自己跑了。
  “嗚嗚嗚……”
  “既然你的能量沒有了,那你又怎麼走回去的?”
  “嗚嗚……”
  “我給了你能量?我哪來的能量!”簡直是胡扯!
  “嗚……”
  
  陸不破倏地瞪大雙眼,頭皮發麻:“你,你感應到我之後,就有了能量?”
  “嗚……”肯定、委屈。
  怎麼可能?!他又不是寒吉人,精神還能當能量使。慢著!陸不破舉起自己的左手,從未如此緊張過,難道是因為這個?!
  “嗚……”
  “你什麼意思?”
  “嗚嗚……”
  “你是說我與你的感應力給了你能量,和魂珠沒關係?沒關係你怎麼可能聽到我!你知道什麼是魂珠嗎,這是寒吉人的精神力凝聚出來的寶貝!你能聽到我就是因為我身上有魂珠。”
  “嗚……”不屑。
  “有本事你也給我弄一串魂珠戴戴。”
  “嗚……”委屈,“嗚嗚……”
  “別解釋了,你解釋我也聽不懂。不要和我說你天生和我有心靈感應。”
  “嗚!”
  我的媽呀!“那我來這麼久怎麼也沒見和你感應過?”
  “嗚嗚……”很委屈。
  “我X,我沒事和機器人聯繫什麼,我有病啊。”
  “嗚……”
  “別裝可憐,找不到軒轅戰我拆了你做飛船!”
  “嗚!”
  
  見“光榮”又走了起來,已經休整好的大部隊馬上來了精神,祈禱“光榮”千萬不要半路上沒了能量,這荒山野嶺干擾極大的地方可沒辦法給他補充能量。葛列精神抖擻地緊跟在“光榮”身後,看“光榮”毫不遲疑地前進,行進的方向一直是朝著南方,他笑著松了口氣,看樣子“光榮”一定知道隊長的位置。如果這時候能和小破,不,芒桑梓先生聯繫上就好了,不知道芒桑梓先生醒了沒有。
  
  “頭!我要提速了,去看看小破醒了沒有。”
  “嗯。”
  啃水果的曾參一拳頭打暈從樹枝上滑下來想咬他的三頭怪物。要不是這裏有外人,他絕對一槍結果了他,嘗嘗它的味道。
  
  獠牙跑步前進,追上“關榮”。在胸艙裏看到他的陸不破馬上讓“光榮”打開胸艙。看到他醒了,葛列很高興,從胸艙裏探出頭,仰著喊道:“芒桑梓先生,您沒事了吧。”
  “你叫我什麼?”陸不破說著就要往裏縮,不待了搭理他了。
  “啊,小破!小破!”芒桑梓先生的反應讓葛列很是激動。能進入“光榮”的芒桑梓先生還是把他們當自己人!
  陸不破這才又探出頭來,讓“光榮”走慢點,他對跟著吃力的葛列說:“我沒事了。‘光榮’帶我們去找軒轅戰,只有你一個人跟來了嗎?”
  “沒有。頭他們都來了,頭在我肩上,其他人在後面。司空處長和歐陽處長也在。”說著,葛列撇撇嘴,“雖然我覺得他們跟來沒什麼用處。”
  
  “你敢以下犯上。”陸不破奸笑,這才發現了坐在葛列肩膀上的人,朝對方揮揮手,對自己可以俯視對方而暗爽。
  葛列毫不在乎地說:“司空處長擅長的是情報、歐陽處長擅長的是審問,他們跟來確實沒什麼用處。”
  “呵,你不怕被人家聽到投訴你啊。”陸不破坐在艙邊,絲毫不怕自己摔下去,腰上纏著一條軟手呢。
  “什麼是投訴?”
  “就是告你。”
  “哦。”葛列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特別行動隊的優點就是有話直說。”
  陸不破在心裏道:怪不得軒轅戰一天不惹我生氣就難受,原來這變態的毛病是從小養成的。“曾師長,有這麼一群手下你很頭疼吧。”
  
  曾參沿途摘下兩種不知名的果子,用袖子擦擦,仰頭:“要不要吃?”
  陸不破飛快地搖頭:“不要!誰知道有沒有毒。”
  “毒不死。”曾參大口咬下,美滋滋地說,“特別行動隊歸軒轅戰管,我不過是個掛名的頭而已,輪不到我頭疼。”
  葛列趁機泄他家長官的隱私:“頭的胃是機械的,吃石頭都沒事,只要頭能咽下去。”
  曾參也趁機洩露別人隱私:“葛列有一個腎是機械的,每天撒尿的次數是我的五倍。”
  “你一天尿一泡,我尿五泡很正常。”葛列反擊。
  “但我一天尿兩泡,你一天就要尿十泡。”曾師長哪里有半點長官的樣子。
  
  聽著這兩人就撒尿次數彼此攻擊,陸不破不禁咋舌,這兩人要不要隨身攜帶個尿壺?等兩人也覺得這個話題太過無聊,不再拌嘴,看戲看夠的陸不破這才出聲:“曾師長,‘光榮’說軒轅戰騎著一隻鳥走了。也不知道他飛到哪去了,我和‘光榮’去找軒轅戰就夠了,你帶著其他人繼續搜尋,看看還有沒有迷失在這附近的人。”
  
  曾參立刻正經地問:“‘光榮’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他的‘光腦’是不是也受到了干擾?”
  “他的‘光腦’有受到干擾,不過他說只能影響到他與外界聯繫,不會影響到他的能量塊。他有足夠的能量找到軒轅戰。”陸不破沒有說出“光榮”的原話──只要他在這裏,他體內的“光核”就可以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考慮了一下,曾參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小破你和‘光榮’去尋找軒轅戰,我帶著其他人和機甲戰士繼續在森林裏搜尋。不過你晚上必須回到營地。”
  陸不破道:“如果找不到他我就不回去了,來回太浪費時間。我會發射一枚紅色信號彈告訴你我的安全情況。曾師長放心,‘光榮’很聽話,他能保護我的安全。”
  “嗚……”突如其來的嗚鳴驚動了無數的鳥兒。
  
  “光榮”找到了他的另一個夥伴了,曾參摸了摸“光榮”,道:“‘光榮’,我把小破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和軒轅戰平安帶回來!”
  “嗚嗚……”
  整個森林都在回蕩“光榮”的吼聲。
  震撼過後,葛列仰頭道:“小破,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好。”對兩人笑笑,陸不破鑽了回去。
  
  “小破。”曾參喊道。
  “哎。”陸不破探出頭。
  “別叫我師長,都是自己人,不要那麼客氣。”曾參臉上又是猥瑣的笑,很想誘拐小孩子的色狼大叔。
  “嘿嘿,好的,曾叔。”見曾參臉上的笑突然很扭曲,陸不破鑽回去讓“光榮”關閉胸艙。然後他捂著嘴大笑,太好玩了。
  “呵。”輕笑了聲,曾參摸摸自己的臉,“哪里有那麼老,頂多只能叫哥哥。”
  “頭,小破不叫你伯伯你就該偷笑了。”葛列趁機落井下石。
  曾參探頭過去:“嘿嘿,聽說你姐姐在機要室工作?”
  “頭!你敢!”
  
  ………
  
  對大部隊們揮手道別,帶著信號槍和一堆紅色子彈,還有水和乾糧的陸不破只帶了別林(抱住“光榮”的大腿強烈要求跟隨),和“光榮”向森林的更深處走去。當“光榮”龐大的身軀被森林完全覆蓋後,曾參下令:“各小組分頭搜尋,按照昨天的行動方法。”
  “是!”
  
  被吊在“光榮”的手臂上,別林難過地動了動身體,抱緊他的“芒桑梓語錄”和影像機。雖然雙腿淩空的滋味不怎麼好受,但能如此近距離地和“光榮”接觸,又能深入到歐米伽星的森林深處,別林的激動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光榮’,讓別林進來嘛,反正還有一個位置。”
  “……”
  “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嗚……”
  “小氣鬼,就算軒轅戰回來了,這裏也夠他坐。”
  “……嗚!”
  “那你好歹讓別林坐在你肩上或其他地方嘛,你把他吊在手臂上他多難受啊。”
  “嗚……”
  
  “光榮”的手臂突然多出幾個部件,把晃蕩的別林固定在裏面,遠看他的手臂旁邊很像有一個金屬的“固”字,裏面的人就是別林。姿勢舒服了許多的別林也享受到了曾師長的待遇,專心用影像機記錄下他看到的一切。
  
  從“光榮”傳來的圖像中看到別林舒服了,陸不破摸摸胸艙的內壁:“真聽話,乖孩子,回去哥哥給你糖吃。”
  “嗚嗚!”
  “不許討價還價。我的臥室連你一條腿都放不下。”
  “嗚……”
  誰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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